当然,因此他们在无病与常芜他们面前都很谨慎,虽然表现得灵性了些,但说话传音这些,是不会叫他们听到的。

  嗯,不过无病三人究竟能不能听到,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儿了。

  余冬槿抱着孩子,和遥云一起带着大黄和圆圆墩墩,在堂屋里找到爷爷,“咱们这饭厅,现在是彻底被您改造成宠物房了。”

  乐正:“反正咱们家就这点儿人,又没什么规矩,后头的小方桌就够用了。”说起这个,他还挺自得的,“怎么样?布置的不错吧?多亏了小常帮忙,不然我这老骨头,搬个桌子都不容易。”

  余冬槿坐到他对面,把大黄放到小几上,“您有这想法,干嘛不和我讲呀?我也能帮您呀!”

  乐正摸了摸大黄的脑袋毛,“也不是,就是前些天才有的,我给圆圆墩墩这俩小的编竹垫子的时候想到的,反正咱们现在也不在饭厅吃饭,干脆用这地方来做别的,反正圆圆墩墩也喜欢这里不愿挪窝。”

  余冬槿笑道:“倒是合适。”

  难得回来,晚饭余冬槿亲自下厨,一边做一遍教常芜。

  常芜把家里料理的很好,田地和池塘也打理的很不错,已经和各个乡亲们打成一片。

  他实在是条热爱生活的蛇,勤快,这些天下来,他甚至把之前余冬槿与遥云一起简单搭成的牛棚重新修整加固了一遍,分出了两个大隔间,黄牛和猪猪一间,另一间居然养了十来只鸡鸭,鸡鸭还小,都嫩生生的,是他从村里人家那儿买来的苗子。

  他把柴禾堆也挪了过去,把这边位子空了出来,然后给之前余冬槿种在柴禾堆旁,如今已经长大不少的树苗围了个围栏,原本堆柴禾的地方开辟出来,种了点小葱大蒜,瞧着有模有样的。

  乐正对他那叫一个赞不绝口,“小常人好啊,人聪明,又上进,还和我学写字呢。我闲的没事,就教他读书,还有下棋,他开始下的不好,但学起来快,学了没几天就能下赢廖家老三了,不过那家伙是个臭棋篓子,还老爱悔棋,总倚老卖老,太讨人嫌。”

  余冬槿听爷爷唠叨,觉得有趣,看了眼常芜,“学一学也好,彩芽也可以学一学,读书可以明理。”对妖怪的修行应该会有帮助。

  乐正对读书可以明理这件事很是认同,“正是这个道理。”他对常芜说,“我好好教你,你好好学,以后说不定还能下场试试呢?”

  一旁帮着切菜的常芜听了,露出个不好意思的笑来,“我这都一把年纪了……”据他所知,旁人都是四五岁就启蒙开始读书的,那样的都不一定能考上呢,何况他呢,按灵体的年龄来算,他都十六了。

  乐正摇头,“你怎么能如此想?读书不能怕晚,只怕不够勤勉。”

  余冬槿点点头,说是。

  乐正听他接话,开始说起余冬槿的事儿:“要我说,槿娃儿完全也可以继续科举,你既然早早的便考上了秀才,那说明在科举一道上还是有些天赋的,读书纵然千难万难,但一旦有了结果,那就是鱼跃龙门,一朝就可改换门庭的大好事。”

  余冬槿挠挠脸,完全没想到这话题好端端的怎么扯到自己身上来了,连忙求助的看了眼守在灶膛前的遥云。

  遥云有些好笑,装作忽然想起来似的问:“无病是不是该喝奶了?”

  余冬槿忙道:“是啊,彩芽呢?她把无病抱哪儿去了?”他转头四处寻找。

  提起曾孙,乐正瞬间忘记了什么读书不读书的事儿,没有了往日的精明,站起来就去寻人,“该吃奶了啊?我看看去。”说着出了厨房。

  余冬槿抿嘴直乐,小声:“还好有无病在。”

  遥云见他大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忍不住露出个浅笑。

  晚饭,一家人加上个奶娃娃,一共六口人,余冬槿做了四菜一汤,有酸辣水煮鱼、豆腐酿肉、炒豆角和苦瓜烘蛋,汤是鲜莲子排骨汤、其中水煮鱼的鱼是他们塘里唯一的三条个头还算可以的溪水鱼,莲子也是他们塘里长出来的唯二两颗莲蓬上取的新鲜莲子。

  天可怜见的,遥云不久前过去看了一趟,就全给弄来了。

  不过这新鲜收获的东西,当吃得吃,尝个当季的新鲜味儿。

  一边吃饭,余冬槿一边和爷爷说起了新店的事儿,告诉了他佛跳墙的美味,说他们带回了材料,明天就做给他们尝尝。

  乐正听得直咂舌,“那般贵的吃食,你倒是舍得。”

  余冬槿:“人活一辈子,无非就是吃喝拉撒睡,吃排第一位,那就得舍得。”

  乐正好笑,“这是什么歪理。”不过他也是爱吃的,此刻品着佛跳墙这个名字,只觉期待不已。

  余冬槿见了,笑道:“明天我们还要回城里去,今晚我就来弄,不然时间来不及。”

  乐正:“要是麻烦就算了,不折腾。”

  余冬槿:“不麻烦的,材料我刚到的时候就和阿云一起给泡上了,汤也在炉子上了,总之必须得叫您尝尝,这可是好东西呢。”

  乐正听了很是开心,他觉得孙子孝顺。

  第二日,余冬槿一早起床,把昨晚做好温在灶上的头汤和二道汤合二为一,将泡好的材料下下去,没有等佛跳墙好,只是叮嘱了常芜几句,便和遥云带着彩芽无病出了门。

  乐正舍不得,跟着送到了村口,才背着手迈着步子慢悠悠的回家去,去吃孙子给做的好菜。

  四人赶着租来的骡车,半路上居然碰见了出来收货的苗三叔,他正准备往遥云村去。

  苗三叔瞧见他们,还挺高兴,“原来你们回村了啊?”

  遥云拉停骡车,余冬槿笑着喊了声:“苗三叔。”然后点头道:“嗯,昨天回来的,今天赶回去,您这是去收货呢?”

  苗三叔点头,“可不是,还进了些杂货进山里卖。”

  余冬槿往他干着的车斗里看了一眼,瞧见了拨浪鼓、针线、饴糖、各种布料等等各式各样的货物,不由想到了以前小时候在村里,那些担着担子进村卖货的货郎,顿觉亲切,“那您先过吧。”

  道路狭窄,两车相遇,一方还得把车赶到一旁给另一方让行才行。

  苗三叔欸了一声,赶着骡子过去了,然后回头提醒,“你们是走大路还是小路,若是走小路,往下走个两里路有个拐角,那儿的路不太好走,大概是之前年后下多了雨,把路边的岩石冲垮了,垮掉的地方是个很高的山崖,一个不好就容易跌下山去,你们千万要小心。”

  余冬槿诧异,“还有小路?等等,您之前不会就是掉到了崖下,才把腿摔了吧?”这可够惊险的啊!

  苗三摸摸鼻子,“可不就是,真是倒霉催的。”

  余冬槿连忙安慰,“您这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福气都在后头呢。”

  苗三哈哈笑,“那就借你吉言了。”然后给他们指了那条小路的位子和具体情况,“小路难走些,都是我们这些赶着卖货的货郎走出来的,山里这几个村,走大路远,小路走起来就近得多。如果只是从遥云村到县城,那也节省时间,赶起路来路上费的时间能少一个半时辰呢,不过你们要是走小路的话,就得小心一些,这天气怕路上会有蛇,虫子也多。”

  说着,他从车斗里拿出了一瓶膏药,朝他们抛了过来,“喏,给你们这个,把这个涂在脖子胳膊上,可以驱虫,特别是娃娃一定要好好涂,小娃娃皮嫩,就怕虫咬呢。”

  余冬槿接了药膏,连忙问:“好,这个多少钱,我给您钱。”

  苗三叔摆摆手,“嗐,只是一瓶药膏而已,不值几个钱的。”说着一甩缰绳,赶着骡子走了。

  看着苗三叔的背影,余冬槿大声道了声谢,然后和遥云商量,“那咱们走小路?”

  遥云点头,“嗯,刚好我过去看看苗三叔说的那个拐角,看看能不能找石头或者什么来围一围,不然太危险了。”

  余冬槿点头,“好。”他打开药膏,就要给被彩芽抱在怀里的无病涂一涂。

  遥云把车赶起来,说:“不用涂太多,有我在,一般蛇虫鼠蚁是不会凑上来找不自在的。”

  余冬槿惊喜:“这么好!好!我知道了。”

  他们又走了一段,便看见了小路的路口,上了小路走个两里,果然来到了一处颇为险峻的崖边小路,可以看得出,小路边本来是有大石阻挡的,边沿还有坍塌的痕迹在呢。

  遥云安置好骡车,让彩芽看好余冬槿和无病,自己下了车,去修这处危险的崖拐角。

  他直接跳下了悬崖,搬来一块宽阔的,除了他恐怕只能让吊车才能吊的起来的扁平岩石,直接斜着插入了路边下方的山壁里,然后又弄来了泥土将路修了修,就这么粗制滥造的,路还真给他修好了。

  这还没停,他又不知从那儿弄了些不高不矮的树来种到了路边,这才又跳下去到崖下的溪流里洗手。

  余冬槿看的心惊肉跳的,带遥云洗干净手回来,他不由竖起大拇指,“还的是你啊。”

  遥云好笑,“不费什么事儿。”然后告诉余冬槿:“我在崖下发现了个事情。”

  余冬槿:“什么啊?”

  遥云:“还记得唐黎么?”

  余冬槿想了想,“啊?你说那个与你有缘的大夫?”

  遥云点头:“正是,他后来好像被传到了崖下,我猜苗三叔掉下崖下后,应该就是多亏了他才捡回了一条命。”说到这里,他不等余冬槿惊讶,又道:“不止如此,还有陈家兄弟,崖下也有他们的气息。”

  余冬槿眼睛睁大,惊讶极了,“啊?”

  遥云:“崖下有个山洞,陈家兄弟当初可能带人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

  余冬槿:“这也真是太巧了吧!”

  遥云:“世间种种便是如此,倒也有趣。”

  余冬槿想了想,觉得还真挺有趣的,点头,“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