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攻略冰山总裁【完结番外】>第140章 谁与争锋

  两人尴尬对视, 秦正轻声说:“不是在意——是爱你。”说得坚定,却很小声,好象真的心虚无比。

  东方泽转头看向窗外, 眼中润泽的感觉象要出卖他。

  秦正站到他身边,低声说:“下回不这样了,还不行吗?原谅我吧, 就这一次?以后都听你的,好吗?你怎么罚我都成,就是别生气……”

  * * *

  郑总发现, 赵总领着团队一大帮人, 老老实实地守在离孔雀眼办公室十米以外的地方,好奇地问他:“你不是跟泽总开会吗?等在这里干什么?”

  赵总朝那边呶嘴:“正总来了, 在里面吵呢, 好象吵得挺厉害的。”

  郑总会意:“那你们站这里也不合适,回头正总出来看见, 你不是给他上眼药吗?”

  赵总忙道:“那这会就算了, 兄弟先撤了。”带着大队人马火速离场。

  郑总也要避嫌离开,还是忍不住向里面瞟了一眼, 却奇怪地发现,哪有在吵?正泽两人并肩站在窗前,对着窗外眩目的午后阳光, 那画面说不出的和谐、美好,不由赞叹地摇摇头,转身离去。

  * * *

  东方泽吸了下鼻子:“谁让你来公司的?一身的灰、都是味儿,也不知道去洗一下。”

  秦正知道他原谅自己了, 反而更靠近了他, 故意问:“味道大吗?”

  东方泽白了他一眼:“自己闻不出来?”

  秦正腆着脸笑道:“自己闻惯了不敏感, 你说的我才信。”

  那笑容莫名地触动了东方泽的心,他的眼睛不由润湿了,低下头不说话,怕声音会出卖自己。

  秦正抵近他的头,轻轻蹭着他的头发,柔声道:“别难受了,我不是好好的,一切都好好的,你不要担心。只是,这次爆炸死了很多人,包括上次你在金茂大厦见到的那个人。因为一直没能提前破解田中这次任务,导致很多无辜生命被殃及,我不知道该怎样弥补,这一路上我都无法忘记那个数字,它压得我喘不上气来。我一门心思就想着要赶快见到你,本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看到你那一刻我才明白,无论多沉痛,只有你能让我放下,让我的心安定下来,知道它该做什么。”

  东方泽震惊地瞪着他,继而转向窗外,一整夜的担惊受怕,象在此刻集中爆发,一股脑袭上他的心头,令他突然之间感觉心里空空的、从里到外被掏空了一般竟是难以自持的虚弱。

  这时秦正的手伸过来揽住他的肩膀,他半靠在秦正的身上,颤声道:“你让我知道,我有多自私。”

  秦正怔了一下,侧着头吻着他的耳朵,说:“不,是我自私,我怕失去你,所以对一切都太过戒备。如果你自私,只是因为你太在意我,我喜欢你的自私。”

  东方泽动情地说:“我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秦正拥紧他,低声道:“我喜欢。因为你,我会更坚定,我们会变得更强大。”

  * * *

  车库里,林鹏兴奋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立轻描淡写地问:“你想听多少?”

  林鹏瞪大眼睛:“当然越多越好啦!”

  陈立一笑:“满足你一次。”开始讲这次事件的经过。

  时间倒回昨天晚上8:30,三辆商务车驶入天津市河西区的大营门街道和下瓦房街道处交叉,进入一所别墅群落的酒店,红砖外墙,华丽圆顶,建筑群围绕着酒店的私家花园,闹中取静,仿佛形成一个村落。酒店招牌在街灯下高贵而沉静地闪着暗光:英迪格酒店。一行人直接到欧式风情的TJ Club,这里已被包场,门关上后,没有人知道里面在进行什么。

  秦正和鸭子的车从北京尾随至此,先开过去,行了一公里多,才折回来在旁边巷道里熄了火,小心地隐在暗处守着。

  将近十点的时候,十几人出来,依旧乘三辆商务车出行。

  鸭子刚要启动,秦正一按他的手,只稳了这一下,就见旁边单行道里驶出一辆蓝鸟,跟了上去,驶过路口时,灯光照射,司机的侧脸映得一亮。

  秦正脱口道:“田中!”

  那车已追着车队的方向而去。鸭子一踩油门,追了上去。

  现在是通信静默期,不能打电话,秦正迅速打开电脑,通过网络给陈立发信息:田中在这边!

  陈立本能地想回:不可能!但,这是秦正——不容置疑的秦正!

  他急了,马上调所有摄像回放,所有出口都没有田中或可能是田中的人出没的记录,他怎么可能出去?还是,陈立一身冷汗:田中根本不在这里!

  蝎子紧张地问:“怎么办?”

  陈立果断道:“你带两个人在这里继续监控,我马上去跟正总汇合。”

  如果田中真在那边,秦正就太危险了。

  三辆商务车中途分成三个方向,蓝鸟追着开向东南方向的那辆,秦正让鸭子咬死蓝鸟不放。

  十一点,那辆奔弛商务车停在滨海新区货运码头的仓库区,车上下来三个人,其中一个就是那个电梯男。仓库门前站着一排人,有西方人、有日本人、还有中国人,一个外国人上前与电梯男握手寒暄,将一行人迎接进去,仓库大门随之关闭。

  蓝鸟静静地停在一侧,这时,车门打开,田中走下来,机敏地四下望了几眼,向门边的保镖做了个手势。保镖立刻给了个放行的手势。田中快步走到旁边的角门,推门而入。

  秦正的奔弛房车停在另一侧,鸭子轻声问:“要不,我们也用这个手势跟着进去?”

  秦正笑问:“干嘛去,送死?那保镖一问田中我们不就立马露馅了,打蛇惊草的事儿不能做。陈立马上到了,我们再想办法动手。”

  秦正今天是跟陈立兵分两路,他本想搞清楚电梯男约东方泽到北京究竟要干嘛,明天再和陈立汇合去收拾田中,不想,这两条线在今晚就并成一条线,这说明:当时他判断那个中年人与田中是一起的这一直觉,果然是对的。只是,田中为什么要跟对方分开走?这里面有太多玄机。

  不到十分钟,陈立的车就到了。他小心地避开光线,闪进秦正的车里。

  秦正跟他交待了一下,陈立想了想,道:“这里面都是进口仓库,不排除他们在做毒~品~交~易或者军~火~交~易的可能。我进去看一下,随时通报。”

  秦正一拉他:“等下,我跟你一起进去。”

  陈立吓了一跳:“老大,我一定把田中活着给你带回来,你还是在这里坐镇吧!”

  论身手,秦正确实不适合出现场,只得同意,眼见着陈立带着几个人摸过去,放倒门边的保镖,从另一侧角门进去。

  本来想着,怕不要再等个把时辰,不想不到十分钟,陈立就带着人快速撤出来,上车就道:“快走!这里危险。”

  秦正一怔:“怎么回事?”

  陈立说:“里面埋伏了大量~炸~药,短时间肯定没法清除,马上离开,同时~报~警。”

  秦正一惊,喝道:“不行!那个电梯男还在里面,把他抓出来,还有田中!”他一直拿不准那个人是谁,肯定不能让对方就这么死了。

  陈立还未说话,秦正已经戴上手套,握紧陈立为他准备好的一把“底子干净”的手~枪,打开保险跳下车去,向角门的方向跑了过去。陈立不能叫他,没办法只得带人又追了进去。

  几人掩藏行迹进到里面,只见里面又是一层铁门隔离开,铁门关着,看不到里面,刚才那群人应该已经进到里面去了。

  这时,就听得不远处发出轰天一般的巨响,不知哪里爆炸了!

  铁门里面的人顿时慌成一团向外冲,才发现铁门被从外面锁死了,里面有人开始掏~枪~射~击门栓,但一时还打不开。

  田中这时现身铁门外,冷漠地听着里面的人徒劳地捶打铁门,他慢慢举起右手:手里是一个遥控按钮,显然他在控制着第二场爆炸!

  他的眼神阴冷,嘴角带着恶毒的笑,按下拇指……手上一阵剧痛,手里的遥控器飞出多远。他仓皇回顾,一个高大男人压低帽檐,阎罗一样站在他身后不远处。

  田中象见了鬼一样:“阿鲁?你怎么在这里?”

  阿鲁冷冷一笑:“我以为你知道我活着。不会真以为我死了,就没人要你给阿惠偿命了吧?”

  田中勃然变色道:“那就是你叛变了,不然你怎么可能到这里?你居然为秦正所用,你个孬种!可见,我早该杀了你和那个贱货,让你们都没有机会叛变!”

  阿鲁举起手中的枪,一字一句地说:“你承认是你杀了她,很好。现在,由她的枪杀了你,公平吗?”

  田中阴阴地一笑:“你一个人?”

  阿鲁一愣,田中冷笑道:“我不是!”

  便在此时,四下突然现身五六个保镖,对着阿鲁一阵狂射。阿鲁快速翻倒滚到一边,但他重伤才愈,身手大不如前,还是身中数发,但他倒身前还是射中田中。只是,田中躲过头,只射在了肩上,不是致命伤。

  田中看到阿鲁已然活不成了,不由哈哈大笑着起身,还未站起来,猛听得枪声再起,几个保镖纷纷中弹倒地,再无声息。

  田中大张的嘴巴还没合上,陈立的人已经控制了现场。

  秦正迎着他的目光走近,问:“你还埋伏了多少人?”

  陈立已叫人上去打开铁门,只是铁门几道暗锁,一时还真打不开。

  田中象是傻掉了,瞪着秦正叫:“你怎么会来这里?”

  秦正森然回答:“来杀你。”

  田中手里重又握上遥控器,揣在怀里以防被狙击,口中威胁道:“我死,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出去。”

  秦正明白他一定在这里埋伏了大量的炸药,故意转移话题问:“里面是谁?为什么要杀他们?”

  田中道:“我不知道。我只服从命令。”

  秦正盯着他:“服从谁的命令?说出来,也许我会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田中倔强地瞪着他,没有说话。

  秦正看了眼陈立,谦虚地说:“我的枪~法不太准。”

  陈立将枪瞄准田中藏在怀里的手,平静地说:“没事,多开几枪就行了。”

  田中象是被激怒了,突然大叫起来:“秦正,你真该死!你毁了我一生,我要杀了你!”他挣扎着要站起来,手下意识地伸出来去扶地——手里的遥控器几乎露出来。

  陈立的枪已瞄准,只要一露出就击飞,秦正的枪已瞄准,只要陈立一击飞,就击爆田中的头……

  偏在此时,一声枪响,正射中田中的腿上——却是地上装死的一个日本人,鸭子立时结果了那人。

  但田中受此枪击,半条腿跪下,重又把遥控器按回胸口,喘息着对秦正笑道:“你真的猜不到我是谁吗?不然,你就该知道我会怎么做,咱们还是一起下地狱吧,看东方泽敢不敢跟来!”

  话音未落,手中的遥控器已按了下去!

  陈立飞身上前,半扛半架、拖着秦正就往外跑,秦正不管他,回身对着田中就是一通射~击,田中的身体在秦正的射击中象块孱弱的破布偶,抖成筛子,血花四溅,秦正最后一枪才将他的头爆成碎片,但他手里的遥控器还是紧紧地按着,眼见着里面的冲击波以肉眼可见的方式向外传递,接着才听着轰天的巨响从仓库深处传了出来!

  陈立完全是凭着本能把秦正扛了出来,几人驾着车一路向西疯狂疾驶!所幸,田中为了给自己逃亡时间,埋伏的炸药是由最里面的仓库向外逐次启动,所以给了陈立他们逃亡的时间,但反锁在仓库里的人,铁定无人能生还。

  这时,救护队、公安、国安都已到现场,几人在黑暗中飞车疾驰,连夜火速赶回北京北航小区,秦正由侧门上到十二层,在黑暗中开门回到家里,陈立等也各自安顿。

  这时,天刚刚亮。

  大约五点的样子,小陆到了北京。

  六点钟,小陆先找到了陈立。

  七点钟,众人赶到北航与秦正汇合。

  林鹏问:“为什么你们十点才坐飞机?不知道我们有多急!”

  陈立沉默了一下,说:“我一直不知道田中是如何从小区里脱身的,所以让蝎子一直守住小区。一直等到现场的报告出来,田中的尸体已经被警方证实,这时大概九点,我让蝎子带队撤了,我们才从北京回来。”

  林鹏皱眉道:“为什么,你们弄得这么神秘的样子?”

  小陆看了他一眼:“因为,秦正要自己动手。”

  * * *

  洛远征压抑着怒火,公事公办地问秦正:“我怀疑你跟8月12日天~津~爆~炸~案现场的凶~杀~案有关,请交待你12日在哪里。”

  秦正平静地说:“12日东方泽因故不能出席他在北大MBA的结业式,我友情客串、替他出席,全场我都在,你可以找到现场的录像。结束后我去东方泽在北航的家里,你也可以调小区视频为我作证。我整夜都呆在家里享受欢爱,有当时的女伴和做~爱~录音为证。当然,这是我的隐私,希望你能为我保守秘密。”

  洛远征瞪着他,明明知道田中死在现场,一定跟他有关,却苦于拿不出任何一点证据,证明他到过天津,就在现场!

  * * *

  孔雀眼办公室里,东方泽焦躁地踟蹰往复。手机铃声突然响起,看到号码他眼神为之一亮,连忙接通急切地说:“是我!”

  里面传出一个温和却有力的声音:“放心,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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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正约见刘绍南,两人仍在雪茄俱乐部见面。

  陈立将搜出的VX毒剂交给洛远征,刘绍南代为感谢。

  秦正好奇地问:“到底,他们是怎么做到把VX这种强挥发性的毒剂放到水里轻便携带的?”

  刘绍南道:“VX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油状液体,它最可怕的地方在于一旦接触到氧气,就会变成气体,所以只敢装填在炮弹、炸弹等封闭弹体内使用。对方的聪明之处在于,他用一种特殊材料外包膜将液体VX封闭成肉眼基本看不出的‘水泡’状球体,放到水里面,使用时只要将水倒在平面上令其与空气接触,VX外包膜在1个小时内会被氧化掉,VX即与空气直接接触,从而变成气体挥发到空气中,在相对密闭的空间里就成为杀人毒气,无论是假吴义、还是韩莉莉,都是死于这种毒气。”

  秦正沉思不语。

  刘绍南问:“你想到了什么?”

  秦正一笑,递给他一张报纸,上面有这次天津爆炸案的报道。

  秦正沉吟道:“发生爆炸的那家公司主营国际仓储业务,主要包含易燃液体、□□毒害品等七类危险化学品……”

  刘绍南看了他一眼:“你认为,这与之前田中使用的VX毒剂有关吗?”

  秦正面色阴沉:“以前,田中在中国曾与某家公司进行军~火~交~易,合作中就包含军~火~研~制~项目,所以不排除一种可能,在与那家公司合作中止之后,他同另外一些中国公司在进行危~险~化~学~武~器的研制。也许,这家公司的仓库就是线索。我们既然已经掌握了他们使用VX的秘密,难保不会追踪下去,甚至追踪到这个仓库。这也许就是田中要炸毁这里的重要原因。”

  不言而喻,他口中的“某家公司”就是指孔雀集团,只是两人很默契地不说破而已。

  刘绍南皱眉道:“只是这一爆炸,所有的线索全部中断。最近,真是多事之秋,军火市场猖獗,日本海那边尤其热闹。”

  秦正看着他:“有什么新闻?”

  刘绍南道:“我这新闻可不是报纸上报道的,你听听就好。昨天下午,一架隶属于驻日美军的‘黑~鹰’直升机在冲~绳~本~岛中部地区近海坠海。日本已经向美军确认,坠海直升机当时共载有17人,虽然坠海人员已全部获救,但其中有7人受重伤。”

  秦正眯了下眼睛:“好巧!居然跟我们这边是同一天发生的。”

  这虽貌似是美日之间的新闻,刘绍南如此重视,应该不简单。

  果然,刘绍南认真地看了他一眼:“你可能没关注。今年军火市场一个非常重要的标的,是日本~陆~上~自~卫~队的新型UH-X小型直升机项目,目前有两个团队参与竞标。日本通常采用本土军工企业与国际厂商联合开发防~卫~装~备的方式进行招标,这两个团队是日本川~崎~重~工和欧航公司联合团队、富~士~重~工和美国LM公司联合团队。本来2014年,川~崎~重~工和欧航公司已经收到日本政府的订单,但被曝光这份订单违规,所以去年底重新竞标,这个月就要开标。”

  秦正一笑:“废标了?那肯定是被美方告了黑状。”

  刘绍南道:“这就不好说了。不过,尽管日方被迫重新发标,但看得出来,在这个项目上他们还是更看好欧洲而不是美国的。一个标志就是,今年一月份,欧洲方面力邀日本参与X4先进通用直升机研制,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秦正笑道:“这回,美国军机自己不争气,直接从天上掉下来直降坠海了,美国面上无光,还好意思再竞争这个直升机的标吗?没准是欧洲那个竞争对手的报复吧?这个标应该还是由欧洲赢了。”

  刘绍南“嘿嘿”一笑:“世上的事还真难讲。今天,日本政府正式公布,日本防卫省决定由富士重工联合美国LM公司负责开发陆上自卫队新一代通用型直升机“UH-X”,所以,结果反而是欧航输了。看来,美国也好、日本也好,从来不忌讳暴露他们双标的嘴脸,如果竞争不过,他们是不介意直白地告诉你:只要对我有利,我才不讲什么游戏规则。对这样的对手而言,永远不要对他们的厚脸皮和不择手段感觉太意外。”

  秦正收回目光看着手里的报纸,轻声读到:“……离爆炸源最近的是德国~大~众和法国~雷~诺的仓库,损失惨重,大~众约3000辆新车、雷~诺约1500辆新车被直接炸毁,初步估算,损失均达数亿之巨;而丰~田以4689辆位居已确认损失的车企第一位,同时丰~田还伴有天津工厂建筑损坏和员工受伤的情况。”

  刘绍南看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秦正抬起眼睛:“我的中学老师告诉我:事物是普遍联系的。”

  刘绍南忍不住笑了:“看来你老师教得不错。”

  秦正得意地说:“那当然。这位老师还教导我一句至理名言:及时行乐。”

  晚上,秦正热切地提议:“领导,这周末去旅行吧?”

  东方泽皱眉道:“明天正式公布天域借壳上市,下周二就正式上市,这两天我都忙死了,你怎么就惦记得玩啊?”

  秦正卡巴卡巴眼睛:“你说的,这次从北京回来就去旅行的。”

  东方泽不耐烦地说:“再说吧。”

  秦正敢怒不敢言地喝着汤,用他能听到的音量“低声”非议道:“又说话不算数!”

  东方泽注意到他孩子气的表情,不由微微笑了,眼神说不出的温柔,有所保留却坦然。

  2015年8月18日。星期二。

  今天,天域在A股正式借壳上市。过去一周,由于国家队的力挺,大盘已连续一周不计代价地拉起升盘,天域可谓借着东风扶摇直上九万里,股市表现令整个市场为之震惊。

  当天收盘后股市快报评述:“天域集团成功借壳于上海证券交易所实现整体上市,天域以超过3000亿元的市值,超越中唐登顶中国房地产板块。天域以25元开盘的开盘价亮相,标志着国内房地产龙头股天域集团整体上市完成。最终以26元收盘,其最新动态市值达到3054亿元,位居A股两市市值第16位,属于房地产行业板块首位,取代中唐,成为中国、乃至世界房地产第一品牌。”

  天域的庆功会在华城最豪华的酒店举行,半个华城商界都聚集在这里,频频举杯祝贺胡总成为地产第一人。

  胡总真的醉了,他一向低调、谦和、持重,但今天由不得他不醉,一夕之间登顶世界之巅的感受有几人尝过?谁都没有资格指责他今天终于可以放浪形骸。

  此时在大庭后面,杜主任、韩总、刘绍南和东方泽聚在一起,杜主任举起酒杯,大家随之举杯。

  杜主任振奋地说:“这一战,真心不易。后生可畏!”说到最后一句,他将酒杯对着东方泽举起,其余几人也纷纷将酒杯举向东方泽。

  这一次天域上市,无论是从不到三个月的运作时间,三方四块利益的复杂梳理和最后结构的构建上,还是上市后市场环境、商业故事及内外资源的充分利用,最后赢得房地产最大市值这一功勋上,东方泽都是真正的幕后英雄。

  东方泽略一沉吟,不再谦辞,而是举杯向前沉声道:“后市如何还很难料,但求全力以赴、无愧于心。”

  这时,胡总端着酒杯过来,与这几位合作伙伴敬酒。他注意到,秦正居然没有出席这注定是商界第一盛事的庆功会,问东方泽:“这种场合,秦董事长都不露下脸,太不重视跟天域的合作了吧?”

  东方泽一笑:“他今天有件重要的事情需要盯着,就派我来了。”

  刘绍南跟着一笑:“你和秦正的分工合作,是当世商界楷模啊!”

  东方泽应酬了一阵子,就提前撤了。因为这个酒会很多要人出席,避免不了喝酒,所以他没有开车,而是由Iris派车送他过来,之后再接他回去。他上电梯前发短信通知Iris,让司机到楼前接他。出门时发现小黑居然停在正门等着他,不由微微一笑,上了副驾。

  秦正坐在驾驶席上,笑出一口大白牙:“酒会热闹吗?”

  东方泽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你到多久了?为什么不上去?他们还问起你。”

  秦正撇撇嘴:“这种场合,有你就够喽,你才是真正的主帅。今天,我就是你的专职司机,只管接你下班。”

  东方泽笑着瞥了他一眼,小黑无声地滑进夜色。

  秦正看他心情正好,趁机大加赞赏地说:“今天诞生了世界第一大房地产品牌,作为这一事件的推动者,泽总作何感想啊?”

  东方泽沉吟道:“可惜,我没有精力深入到天域的运营,能否成功打造这天下第一的品牌,只能看胡总之后的专业实力,而不是昙花一现式的股市狂欢。”

  秦正从反光镜里看了他一眼:“你真的无意房地产业务?”

  东方泽道:“是。我知道,你不是。”

  秦正怔了一下,只好说:“那个,我可没这么说过。”

  东方泽白了他一眼:“是,你没说,你只是做而已。”

  秦正急了:“哎,当家的,你别这么误会我,我可真比窦娥还冤了!”

  东方泽没好气地说:“我在这儿宣布退出战略,把地产打包往外卖;你倒好,假借小神龙的资本、通过神舟方天龙可了劲儿地往里买。你在干什么?我冤枉你了吗?”

  秦正卡巴卡巴眼睛,觉得今天自己这殷勤献得真不是时候,简单是送脖子到刀口上来温存来了。

  东方泽看他老老实实不言不语的样子,还有些不习惯,就缓和了语气道:“当然,你让方天龙狙击中唐,为天域减轻了竞争压力,天域一上市能获得这样的成功,也算有你一份功劳。只是我想知道,你手里握着25%中唐的股份,到底想干嘛?你打算怎么处理?”

  秦正用黑黑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坦白从宽的话,能不训我吗?”

  东方泽只给了一个字:“说。”

  秦正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思索着说道:“一直以来,我们都不满意房地产行业的发展现状,所以,我们想用积极的方式去改变它。你的想法是找到一个理想团队,给他机会、给他资本、给他品牌地位,让他去塑造一个不一样的房地产行业标杆,从而引领这个行业有不一样的商业楷模。”

  东方泽沉默了一下,说:“而你,是想从另一个路径探索另一种方法,就是改造现在的产业龙头。”

  秦正一笑:“怪不得眼睛这么黑、这么亮,果然目光犀利,一眼就看穿了!所有人都以为方天龙只是在资本层面狙击中唐,其实我的真正意图,是从中唐最不在意的资本层面入手,撬动他们麻木而自私的经营心态,让他们从经营、管理到文化,有一次真正的痛,来触发灵魂深处的变革。

  一直以来,大家都觉得房地产暴利,而‘居者有其屋’决定了房产不仅仅有其商品属性,根底里它是社会对每个家庭成员的基本供给,象空气、阳光和水一样,这也是为什么,它常常被划归到政府的社会服务职能里,不能任由商家逐利而为。

  但任何一个企业,都是要追逐利润的——除非它的股东从来没有利益方面的诉求。只有一个不以最大化利润为经营目标的企业,在不那么重视短期回报的股东的支持下,基于百年基业的考虑去建房子,也许才能接近我们在市场经济中实现‘居者有其屋’的朴素理想。

  而现今一个怪相就是,我们的股民从来都不奢望中唐这样的蓝筹可以给到多优厚的利润,也没心计争取。而企业管理层一方面大叫‘不要干预经营’,其实骨子里根本不把股东的利益放在眼里,中唐在自我滚动发展中,也没给他的股东带来什么利润,它生产的一层层的油水不知丰腴了谁的脂肪。

  所以,我只是想代普通股民改造一下这个企业的管理者,提要求,定规则,给他们压力和动力按期望的方向发展。对于房地产来讲,要下沉,再下沉,沉到泥土中去,为每一个家庭的安居乐业服务,象水、空气、阳光一样。哪朝哪代安居乐业都是社会稳定的基础,就不应该追求高增长、高利润,敢于投资这样企业的人,赌的是基业长青和百年品质。

  不管主动还是被动,如果现在的股民已经无欲无求了,就该让施槐生这样的企业管理者从贪婪、狂妄、变态回归根本,好好工作,让社会、股东和用户真正受益。说到底,这个时代充满变数,尤其是中国,没人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如果有能力,就要勇于试错,看有没有更好的路径去发展、去解决问题,这也许是生于这个时代的我们最大的责任。”

  东方泽一直默默听着,这时微然一笑:“所以比起重新打造一个,你相信改造现有的也许是一个更现实的途径。这25%的大股东,你是坐定了?”

  秦正笑了:“这又不是玩麻将,哪儿能动辙推倒重来?不过,领导你要是发话,我也不是一定要作第一大股东的,神舟举牌中唐,以近300亿代价购得25%的股权,这部分股份基本都是在6到8月间增持所得,目前浮利100亿元左右。如果你一声令下,咱就退出,那也是净赚的局面——我这数学水平没给领导你丢人吧?”

  东方泽一笑:“是想吹嘘自己进可攻、退可守吧?”

  秦正得意地说:“本来,施槐生那老家伙还想用停牌拖死我,不过有当家的托底,我已然没有了后顾之忧。今天,天域这一上市我就更不怕了。咱们本钱也就100亿,今天上市从这股价来看,市值已经在200亿以上,浮利100亿,付银行那点利息绝对不在话下。里外里,咱们都是赢家!”

  他没有说的是,今天施槐生主动约见方天龙,用意很明显:求和。再不提“门外的野蛮人”,也不敢说“不给资本打工”了,不仅他,包括整个管理层的去留,都有待最后的定论。如今神舟摆出一付“爷就跟你耗下去了”,他施槐生还真耗不起。

  任何公司的管理层与资本层面的对抗,都不是市场愿意看到的,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仅在8月份,就有大量中唐的合作项目停工,按合作方的话说:“等你方局势稳定了再说吧,不然还不知道能不能进行得下去呢!”

  施槐生特意将他从庞士英那里拿到的所谓证据上交证监会,希望用这种中唐实体受损的消息加码来逼宫证监会,来推动证监会严厉查处神舟的资金来源。不想昨天,证监会新闻发言人针对这一事件对新闻媒体正式表态:市场主体之间收购、被收购的行为属于市场化行为,只要符合相关法律法规的要求,监管部门不会干涉。

  这明显是让他们自己解决,可这种状况拖延下去,中唐的业务注定受损,这将直接反应到中唐的业绩报告,而中唐管理层之所以敢与资本强硬对抗,就是靠过硬的业绩说话。反过来,如果业绩出了问题,哪怕管理层可以推诿到神舟,但管理层的价值和话语权已然大打折扣。这注定是此消彼涨的游戏,不是每个人都耗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