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攻略冰山总裁【完结番外】>第139章 天地惊雷

  陈亮一笑:“可是在最近的新闻中报道, 汉阳与神舟可是互为犄角之势唱衰中唐董事会,这不能算是旧闻吧?”

  林总冷漠地说:“不支持施董的议题,就叫唱衰中唐董事会?施董就代表整个董事会, 还要你坐在这里做什么?”

  施槐生一抬手:“好了好了,我们就不要在这里争吵了。说到底,他方天龙还没踏进这个门呢, 我们可是在这个房间里共事超过十年的人。敢问,人这一生中有多少朋友是超过十年的?所以,我相信林总、相信汉阳, 不会为一个门外的野蛮人, 而放弃我们这一帮故交好友。现在,这个野蛮人要召开股东大会罢免我们在座的所有董事, 那么, 我们就为这个议题投票吧!”

  这一句果然好使,林总不再发话了。

  陈亮组织当众唱票。不出施槐生的意外, 这次汉阳同所有其它董事一起投了反对票, 最后全票否决神舟的股东大会提案。

  会议结束后,施槐生特意送林总到电梯口, 林总貌似无意地说:“最近,中央会对股市运行中的问题从严查处,比如这次中唐停牌是否违规, 据说也在清查之列。”

  施槐生不动声色地说:“汉阳应该对国资委有报备吧?只要国资委这边认可,应该就不算问题。”

  林总一笑:“国资委的事,我不好揣测。施董如果不清楚,还是直接去问杜主任吧。”

  林总去后, 施槐生站在那里半天不动, 陈亮小声问:“有什么不妥吗?”

  施槐生冷冷地说:“国资委把我们给卖了, 如果没猜错,应该就是姓杜的把我们告到证监会。”

  陈亮心下一惊:“说到底,中唐还是汉阳的投资企业,他们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施槐生气得一笑:“好处?他们是国家的人,要什么好处?他们不过是要个面子,而我们恰恰没给他这个面子。说到底,我施槐生决不为资本打工,他们还不配!”

  庞士英小声问:“现在,怎么办?”

  施槐生道:“他要查就去查,我可以准备几份合作计划给他们看,只要检查没结果,我就一直停盘。同时,我还要补充资料让他们去查神舟的资金来源,我倒要看看,他方天龙能撑到几时,看谁先软蛋!”

  * * *

  下午,秦正踱到东方泽的办公室,一边折纸天鹅,一边等他下班。不经意间抬头,发现东方泽不知什么时候从电脑上抬起头,正出神地看着自己,被他的目光逮到,东方泽倒也不急,只是微微一笑。那目光和笑容,令秦正心中“咚”的一声,竟有些紧张得忘记言语。

  东方泽问:“有事?”

  秦正犹豫了一下,鼓足勇气问:“能给我点钱吗?”

  东方泽低头敲键盘:“多少?”

  秦正心虚地说:“三十亿。”

  东方泽在心中算了一下,说:“下周宣布天域上市,我们把股票抵押出去,应该可以凑出这个数。”

  秦正冲上去想抱着他转上两圈:“领导你太仁慈了!”

  东方泽用目光封死的他所有歪心斜念,看到他真的失意退后,反而一笑:“想不想出去走走?”

  德江边上,两人迎着清风缓步而行。

  秦正的情绪就象这夏日的风,只有“怡人”二字可以形容,话跟着分外地多。东方泽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他抬杠,不知不觉走到桥边,正看到桥上有一个卖红薯的老奶奶。

  东方泽不由站住,眼神里只有两个字:想吃。秦正心中先是一惊,这一幕与去年两人吃烤红薯遇刺那一幕,从时间、地点、到场景,都惊人地相似!

  他一把将东方泽拉在身后,嘴里掩饰着故作轻松地说:“你在这里等着,我请客。”

  老人白发苍苍,热心地为他挑了红薯,秤了之后,还特意给他包了两层纸。直到把热乎乎的红薯捧到东方泽面前,秦正的心才算放下:真有点草木皆兵了!

  他细心地剥了上面的皮,举到东方泽嘴边,东方泽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那表情真是溢满了陶醉和幸福,看得秦正的心都要跟着醉了,恨不能想个辙欺负死这人。

  东方泽又吃了两口,就主动放下秦正的手,示意:你可以吃了。秦正心下暗笑,知道他还记得自己“香不过三口”的科学评断,也不客气,接着大口大口吃起来,一边吃还一边赞不绝口,东方泽在一旁看着只好默默地咽口水,让秦正在嘴巴大快朵颐的同时在心里也大呼过瘾。

  到布拉格时,天已经黑了,两人吃过晚餐,一路飙车回家,晚上在地下一层的小型影院里看《盗梦空间》,秦正就结尾的暗示发起一场愉快而坚决的激烈争辩,东方泽说不过他,有些生气地甩手就走,秦正故意在楼道转弯处追上他,将他圈在拐角处,伏在他耳边跟他说着些服软、认输的温柔话,趁机偷偷闻他颈巾上好闻的味道。

  东方泽有些得意秦正最后终于认输,却没发现秦正的手已圈上他的腰,揽着他靠在墙角里,紧贴着他挤在90度的转角里……这时候,别说让秦正承认谁的答案正确,就是让他承认地球是宇宙的中心,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表示“很有可能”,他只希望东方泽愿意听他胡说八道、最好能这么紧贴着站一晚上……

  也才不过几分钟光景,东方泽就发觉有些不对,先是秦正的气息有些乱,如果这是他说话太多、吐字太快、逻辑太混乱所致的话,为什么自己突然感觉好热?接着,他发现秦正离自己好近……不,是太近了,他几乎把自己压到墙上……念头才转到这里,他的心突然“通通通”地跳了起来,不知是不是他的心跳成了信号,几乎同时,秦正的身体有了反应,那是不容置疑雄性抬头的信息!

  东方泽大窘,一把推开秦正,想骂他,情急之下又不知道该骂什么才好,恨恨地去了。秦正一把扶住墙,半天才调整好情绪,总算可以见人了,连忙追到他卧室。东方泽也不明说,秦正也不辩解,只是陪着小心哄着他喝了热牛奶睡下。

  这时,还不到十一点。秦正这才心满意足、志得意满地回味了又回味,这个周末的晚上没有工作,只有他们俩和所有一起度过的快乐时光,他终于体会到什么才是他想要的生活。

  夜色里,他一个人到三楼的平台上吹着夜风喝着啤酒,一边等着陈立来汇报工作。陈立其实早就到了,看到秦正的身影出现在平台上,他就悄没声地进了楼,径直来见他。

  秦正递给他一瓶啤酒,陈立谢了,说:“找到了。”

  秦正倒不意外,只是一笑:“还是得你出马!先干一杯,再说细节。”

  这是老大对他最好的认可!

  陈立一气儿干了,才说:“那个董医生是受惊后仓皇离开,有两种假设:第一种,VX被转移或处理掉了;第二种,VX被藏起来,但还来不及转移或销毁。我先按第二种情况推断,VX可能被藏在哪里。试想,他这一离开就是一年,放在什么地方可能在一年的时间里都不会被发现?工作场所基本就排除在外了,一个很自然的推断,就是他的住处。他住在医院宿舍楼的单间里,他的房间不会有人动。我去检查,发现他的房间里被收拾得很干净,什么吃的都没有留下,只是储存了大量的瓶装矿泉水。”

  秦正微微一笑,心下了然。

  陈立继续说:“超市老板是用半瓶矿泉水携带VX,之所以不是用一整瓶,是怕混在一起、被误拿了。如果董医生平时也是用这种方式储存VX,他应该也是用这种方法区别的。所以我检查那些矿泉水,果然发现,其中有五瓶是半瓶装的。不要说有洁癖的医生,就是普通人,喝了一半的矿泉水也不会留着,所以,我的推断是:这就是VX毒剂。只是,这东西毒性太强,我还没有试过。”

  秦正点头:“不仅是毒性的问题,关于VX如何能在水里储藏,从技术上真想不通,我们还是交给专家去做吧。”

  陈立一怔:“你是说,交给洛远征?”

  秦正点头:“我答应刘绍南这件事不介入,你直接给洛远征,算到他的战绩里吧,你们将来才更好合作。”

  陈立点头:“我一会儿就给他送过去。”

  秦正一笑:“也是,这东西留手里太危险了,别不小心给谁喝了。”

  陈立喝了一口酒,道:“我顺便看了下加山,这家伙被小陆给修理傻了。”

  秦正好笑地问:“真傻假傻?他不是阴暗心理超强大的吗?”

  陈立跟着笑了一下,道:“他的五官完全被毁了,手术缝合后他拒绝拆纱布,拒绝与人对话,每天对着窗户发呆,现在基本上连正常反应都没有了,医生说可能是心理创伤型忧郁症,联系新亚来接他,新亚表示他已不是自己的员工,没有责任安排他的后续治疗。想联系他的家人,好象这小子也没什么家人。现在,医院在联系日本驻华大使馆,他是日本公民总没错吧?看他们怎么接手。”

  秦正乐了:“提醒国安,从外面派个专家去鉴定一下,如果真傻了,就放他回去,免得白浪费咱们粮食。”

  陈立点头,继续道:“金茂大厦的视频我拷贝了一份,仔细查看,那个人非常狡猾,他由地下车库离楼门最近的口进去,之后一直紧靠电梯门,上下的探头都照不到他的脸,离开时,他一直避过正面镜头,他搭的车也是假牌照。可见,他是受过专门训练,果然同田中的路数非常接近。”

  秦正问:“他对泽总说了什么,视频中看得出来吗?”陈立道:“他说话的时候,背对着镜头,没法读唇语猜他说了什么话。不过,可以看出,他给泽总两样东西,是那架小飞机和一张Vivian的相片。”

  秦正心中一动,仿佛又看到东方泽对自己说:“对你,难道不应该是亲情(最重要)吗?”

  陈立问:“对方是在要挟泽总吗?”

  秦正没有回答,喝了一口酒,突然问:“最近有人进过咸阳阁吗?”

  陈立一怔:“您是说……”

  秦正郁闷地说:“我想知道,这架小飞机是怎么离开我房间的。”

  陈立有些汗然地说:“如果是从外面进来,我们的视频监控应该早就发现了;但是,楼里是没有监控的。”本来楼内有监控的,但秦正下令给撤了。

  陈立走后,秦正回到房间,在灯下仔细翻看那架小飞机:没有外人进来过,那么,真是东方泽从他房间里拿出去的?怎么又会到了那个人的手上?那个人为什么又要再交给东方泽?而东方泽,就这么不经意、毫无防范、不加说明地交还给了自己。

  这个小飞机,到底有什么秘密?

  周日早上,秦正下楼时,发现早餐都已摆好在餐桌上,可餐厅却空无一人。他转向厨房,厨房的门半掩着,里面传出低低的说话声,听声音应该是东方泽在打电话。他微微一笑,一推门就放心地走进去。

  不想,东方泽猛然回身,震惊地瞪着他,那神情倒吓了他一跳,不由愣在门口。

  东方泽匆匆说句“再见”就挂断电话,埋怨他道:“下回记得敲门。”

  秦正跟Vivian一样,早被他训习惯了,全不在意地拿起一块面包,边嚼边问:“谁呀?周日大清早都不放过你?”

  东方泽低头倒咖啡,没有说话。

  秦正看着他一手端着咖啡杯、一手拿着咖啡壶只管倒,一直在倒,眼见着咖啡溢出杯子,溢出碟子,他却毫无感知。秦正连忙上前一把夺下咖啡壶,东方泽吓得一缩手,差点没烫着。秦正查看他的手指:食指尖上已红起一块。

  秦正盯着他的眼睛,东方泽被动地抬起眼睛看着他——眼神里有秦正从未见过的不安,却强自镇定地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那份矜贵、自持的气度让人又是倾慕、又是心疼。

  秦正放低声音问:“怎么了?”

  东方泽轻轻叫了声:“秦正……”

  正在此时,Vivian唱着歌闯进来,看到两人的情景,一吐舌头:“我今天是不是起得太早了?”

  东方泽白了她一眼:“最后一个起床,还好意思说早?收拾桌子吃饭。”

  餐桌上,东方泽若无其事地说:“下周三,我去趟北京。”

  秦正一愣,Vivian已经在问:“干嘛去呀?要去多久?”

  东方泽道:“我读的那个MBA班结课了,去参加结业式,周四中午回来。”

  Vivian兴奋地说:“结业式会举办舞会吗?需不需要舞伴啊?我会全力支持你的!特别提示:全方位支持噢。”

  东方泽忍不住笑了:“别拿这个当借口,自己想去舞会吧?没门儿!鄙人不会跳舞,所以不需要舞伴。”

  秦正道:“不过,结业式是可以邀请亲朋好友观礼的吧?你可以请我去见证你的学业有成啊,我请Vivian当我的舞伴好了。”

  Vivian大喜:“太好了!这么帅的舞伴,我一定是晚会的舞后!”

  秦正跟她一击掌:“没问题,小美女!说好了,咱们仨一起去啊。”

  东方泽瞪着全不把他放在眼里、自作主张、统一战线、欢天喜地的两个人,郑重提问:“你们俩不用工作的,是吗?”

  Vivian忙道:“不用不用,这周三我倒休,所以不用上班,你不必过意不去,来回机票你负责就好了。”

  东方泽将目光转向秦正,秦正刚想如法炮制,东方泽冷冷地提醒道:“公司高管没有加班、没有倒休,请年假要提前一个月走人事流程。”

  秦正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太不公平了!我一直以为你加班还可以赚点加班费贴补家用,原来都是免费的,这便宜可让公司占大发了!以后不许你加班。”

  晚上,东方泽对着电脑工作,秦正假装在看书。

  东方泽头也不抬,平静地说:“你不用陪我去北京。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去旅行。”

  秦正盯着他,并不意外,只是黑黑的眼睛里,看不清是喜是忧。

  * * *

  周一一早,陈立匆匆来找秦正:“刚刚截获田中收到的总部指令,他13日在天津的行动,应该是针对法国。不管怎样,我今天赶去与蝎子汇合,这次一定不能让他跑掉。”

  秦正一边折纸,一边说道:“你先过去,我周三去北京,之后去天津跟你汇合。”

  陈立犹豫了一下:“您去北京做什么?需要我陪您吗?”

  秦正道:“你派人就成了,泽总要去出席一个活动,他不想我去,所以我只能悄悄去,你别给我弄那么大声势。”

  陈立一惊:“泽总又要去北京?”他差点说“您怎么能让他去”,老实说,每次东方泽出去,对于陈立来讲都是一级警备状态。

  秦正看了他一眼:“我一直跟他说他是自由的,他要去我能说不行吗?”

  陈立只好退而求其次:“你跟他分开走?”

  秦正看了他一眼:“我不想瞒他。如果事先问他,他不会同意,但我一定要去,所以我只瞒他一天。回来之后,无论他是否发现,我都会告诉他。对了,”他突然想起来,“让你查周日泽总接的那通电话,查到了吗?”

  陈立道:“查过,是网络上拔过来的虚拟IP电话,没法追查属地。”

  秦正低头折着纸,冷冷地说:“这通电话,一定与他的北京之行有关。你去查一下,12日空管局有没有私人飞机备降北京的航线申请。”

  这两天,东方泽照常工作,只是在会议间隙偶尔会发呆,在工作时会望着秦正的背影出神,有时对着窗外的天空也会看上半天。

  秦正知道,他在犹豫,尽管不知道这犹豫是否会促使他改变决定,或者说,改变决定是否就是一个有利的结果——对于两个人的未来而言。

  周二晚上,东方泽在厨房里收拾,不经意间对着一大盘苹果发呆。

  秦正在门边默默注视着,最后还是决定打断他的思路:“嗨!苹果都被你看熟了。”

  东方泽一愣,转回头看他,没有说话。

  秦正问:“明天,你几点的飞机?”

  东方泽看着他,仍然没有说话。

  秦正决定直接一点:“我,真的不可以陪你去吗?”

  东方泽一向清澈的眼神纠结着,仿佛在极力挣扎。

  秦正果断进逼道:“我想跟你一起去旅行,但是,我也想陪你去北京,可以吗?”

  这句话象是提醒了东方泽,他的眼神在沉思后露出坚定的神情,走上前,在秦正肩上拍了拍:“想得美,不许你去。明天,我也不去了。”就快步走上楼去。

  秦正吃惊地瞪着他,眼看着他走进书房,顺手带上房门。

  第二天一早,两人照例开车去上班。吃过午餐后,秦正就出去了。

  下午二点左右,东方泽在会议间隙想起来,一直没见秦正身影,问Helen:“秦正呢?怎么午饭后就没见他?”

  虽然平时这人晃来晃去让他觉得闹腾,但眼前真见不到了,还是清静得让人无法忍受。

  Helen犹豫了一下,说:“他有事出去,但没说具体去哪儿。”

  这时,下一轮会议开始了,香海齐总在汇报华之家苑的项目进展,尤其是即将进行的揭牌方案。

  东方泽一边听着,一边习惯性在手上转着笔,一圈儿、两圈儿、三圈儿……“啪”的一声,笔被重重拍在桌上!

  齐总吓了一跳,当即住口。

  东方泽“腾”地一声拔身而起,快步走向外面:“今天会议取消。”

  所有人都惊呆了,眼见着他大步流星地离去。

  东方泽冲进秦正的办公室,对Iris说:“让林鹏上来。”一边给陈立打电话:“正总在哪儿?”

  陈立小心地说:“我现在天津,没在他身边。”

  东方泽再次喝问:“秦正在哪儿!”

  无论陈立是不是在华城,他一定随时掌握秦正的动向。

  陈立迅速在心中反复推敲利害,答道:“在飞机上。”

  果然!东方泽挂断电话,感觉手臂无比沉重,颓然垂落体侧,仿佛连手机都拿不住,但他的愤怒却如汹涌的风暴无法遏制,一挥手,手机被摔到玻璃上,被钢化玻璃反弹过来,碎裂了一地!

  小陆和林鹏一同进来,刚好看到这一幕,两人都被眼前这样伤感而又愤怒的东方泽给惊呆了!林鹏走到他身后,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小陆轻声问了句:“是秦正吗?”他以为,东方泽是打给秦正。

  东方泽转身对着窗外,沉声道:“他去北京了。”

  小陆知道他原定又被取消的计划,隐隐猜到后面的背景,一时无语。

  林鹏问道:“他自己去的吗?会不会有危险?”上一次北京之行的惊险实在记忆深刻。

  这时,林鹏的电话响起,却是陈立打来的。原来他话还没说完,东方泽就把电话挂断了,他再打过来,已经无法接通,所以打给林鹏,猜测林鹏此时应该跟东方泽在一起,林鹏忙把电话递给东方泽。

  陈立道:“泽总,您误会了。正总这次来天津,是因为那个日本间谍的案子,洛远征希望他配合,所以他先去北京与洛远征的北京团队汇合,然后再一起来天津跟我汇合,不出意外,明天那个日本人会有行动,所以国安在高度戒备。”

  * * *

  北京北大英杰交流中心里,正在进行MBA班的结业典礼。秦正站在后排,微笑着打量每一个上台领证、合影的人。这些人的简历和背景他全部调查过,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因此在观礼全部学员领证后,他就悄然退场。门外,一位女子上前搭讪,两人聊得很投缘,一起乘车离去。

  车子驶入北航东方泽家里,秦正一进门就收了笑容,不再理那女子,而是四下看了看,给花浇水。

  房间里出来一位男子,向秦正微微点头致意。秦正向二人笑了笑,披上军绿色带帽长风衣,从侧面通道下楼。

  楼门前停着陈立安排的奔驰房车,秦正遮着帽子上车,驾驶席上是鸭子。车子驶出北航,前往机场。

  北京首都国际机场。一架达索猎鹰2000LX远程飞机平稳降落。三辆奔驰商务车在停机坪上等候。机上陆续下来十一个人,都是西装革履商务装扮,有一人在旋梯上向这个方向望了一眼——正是电梯里与东方泽对话的那个男人。

  一行人分别坐进三辆商务车,驶离机场。

  北京去往天津的高速公路上,三辆奔驰商务车保持稳定车距、以同一车速向天津方向疾驰而去。后面一公里之外,一辆奔驰房车稳稳跟随。

  北航东方泽家里,灯光彻夜通明,欢爱之声通宵达旦。

  东方泽的气愤写在眉宇之间,而他内心的恐惧和不安却是别人读不出来的。他在窗前的背影掩盖住一切,只有小陆默默注视着他,似乎在思索。

  秦正一直没有消息,东方泽再没有拔打他的电话。当天的会议全部取消,他早早回了咸阳阁。晚上,他准备了晚餐,与东方薇安静地吃饭,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Vivian问了句:“秦大哥呢?”

  他只平静地回了句:“有事。”没有细说,Vivian也没有再问。

  饭后,他一个人坐在三楼的平台上,一动不动,象入定一般,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时,夕阳西沉,星月初起,夜幕下的山峦诡异、神秘,象危机四伏的梦境。他身上的白衬衫在黑幕中显出一种执著而单薄的突兀,醒目又拘谨。

  小陆远远地看着他,林鹏问:“他是在生秦大哥的气吗?”

  小陆目光不动:“希望是,只怕……”

  林鹏没听到下文,追问了句:“什么?”

  小陆没有回答,递给他一袭薄毯:“给他披上。他如果生病了,你那位秦大哥只会拿你出气。”

  林鹏“噢”了一声,走出两步,才反应回来,想回头反驳他“秦大哥才不会”,小陆早截口道:“得了得了,快去吧。”

  林鹏走到东方泽身边,将毯子递给他:“披上吧,夜里风凉。”

  东方泽没有动,林鹏嗫嚅道:“你还在气秦大哥吗?”

  东方泽轻声道:“不。”

  林鹏松了口气,看到东方泽拧紧的眉,又道:“秦大哥为人聪明机智,还有陈立他们,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

  东方泽望着远山出神,只道:“是。”

  林鹏忍不住问:“你在想什么?”

  东方泽盯着四周黑色的沉寂,轻声道:“我一直不喜欢晚上坐在这里,想不明白为什么每晚他都会来这里呆一会儿。其实,躲进明亮的屋里,外面的黑暗仍旧存在,是躲不掉的。”

  正在此时,小陆冲上来,将手机递给东方泽,上面头条新闻:八月十二日晚23:30分左右,天津滨海新区发生特大爆炸……

  东方泽低着头看手机,他一直没有抬头,但他的手在抖。

  小陆轻声道:“现在跟陈立联系不上,不过你先不要多想……”

  这时,新闻页面更新,有更详细的报道:8月12日23:30左右,天津滨海新区第五大街与跃进路交叉口一处集装箱码头发生爆炸,□□品是集装箱内的易燃易爆物品,而后发生第二次爆炸。现场火光冲天,附近居民听到巨大爆炸声,有强烈震感。受伤人员已被送往附近医院急救……

  东方泽突然起身,向外便走,小陆一把拉住他:“你不能去!”

  东方泽猛然回头,喝道:“放手!还轮不到你来限制我!”

  小陆吃惊地看着他的眼睛:那里不是愤怒,而是自责和愧疚。

  小陆在震惊中放手,沉声道:“你不要去,如果他回来见不到你,很多人会倒霉。”

  东方泽甩开他,快步走向楼门,小陆追上去,却没有拉他,而是在他背后沉声道:“我去。我去带他回来。”

  东方泽瞪着他,他当然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小陆的战斗力和机智肯定是更好选择,只是他没想到,小陆会愿意听从他的指令——他没有说出口的指令。

  林鹏追上将要出门的小陆:“我跟你一起去。”

  小陆瞥了他一眼:“你没事儿吧?咱俩都去了,谁来保护东方泽?”

  林鹏忙问:“你怎么过去?这点儿没飞机了。”

  小陆冷冷地说:“有高铁。没高铁,就开车过去。”

  他的手里,是东方泽给他的钥匙,小黑的钥匙。

  小陆离去后,东方泽和林鹏在书房里每分钟刷新现场的报道,看着死亡人数不断上升,看着现场分析越深入、越可怕,一夜无眠。

  凌晨五点,小陆第一条信息到:抵达。

  凌晨六点,小陆第二条信息到:与陈立汇合。

  凌晨七点,小陆第三条信息到:与秦正在一起,勿念。

  新闻摘要:截至8月13日上午9时,8.12天津爆炸共有165名遇难者,其中公安消防人员24人,天津港消防人员75人,民警11人,其他人员55人。失联者仍有8人,其中天津港消防人员5人,其他人员3人。爆炸地点是天津滨海新区第五大街与跃进路交叉口的一处集装箱码头,发生爆炸的是集装箱内的易燃易爆物品。此次事故共发生2次爆炸,第一次爆炸相当于3吨□□,随后30秒再次爆炸,相当于21吨TNT。现场仍火光冲天,附近居民能听到巨大爆炸声,有强烈震感。

  上午十点,小陆最后一条信息到:马上登机,全体返回。

  收到这条信息,东方泽才松了口气,从椅子上站起来,身体一晃、差点摔倒,坐了这一夜,不知不觉中身体一直紧张,此时几乎僵住了。

  幸好被林鹏一把拉住:“你怎样?现在没事了,去睡会儿吧?”

  东方泽掐了掐太阳穴:“我没事,洗个澡就好,你去休息吧。”

  洗过澡,东方泽为Vivian准备好早餐,照常去上班。今天的日程很满,东方泽一边开会,一边不时瞄着手表,指针很慢很慢地在每个格子上不慌不忙地爬行。

  终于,时针指到下午三点的时候,秦正一把推开办公室的门,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东方泽正在和赵总团队开会,从秦正一冲进来就拿眼睛瞪着他,想训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只那么直勾勾地瞪着他,分明有种酸涩的味道在胸口弥漫、在眼中润开……

  秦正盯着东方泽,一眼仿佛就把他胸中的味道、眼中的感觉都读透了,沉着下令:“散会。”

  赵总一怔,才明白这是说给他们听的,忙带着团队撤出,特别小心地带上房门。

  秦正几步抢到东方泽身边,东方泽猛地站起,一把推开他,大声道:“为什么要去北京?你明明知道我已经决定不去,为什么你还要去?你还要去天津!这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吗?你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有尊重过我的意见吗?你有尊重过我吗?为什么每一次你都要主导一切?在你心里,这一切都是你的世界、你的生活、你的意志,那我呢?我算什么?你眼中还有我这个人吗?你到底是在意你喜欢我的感觉,还是在意我!”

  吼出最后一句,办公室突然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