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随这一次出的太匆忙,所幸他灵力在出了魔殿后,恢复了些。

  萧轻言没有全部封住他灵力,但能用的也不多,他从储物袋中拿出幕篱戴上,身上的服装也变成了魔界常见的。

  因为长期缺少阳光,魔界阴冷,林随没了灵力加身,披着厚厚的大氅也是抵挡不住的阴冷窜进骨缝里。

  他在一处面摊坐下,在闻到那般熟悉的面的馊味后,愣了下。

  端面上面的魔也愣了,随即喜上眉梢,“小美人!我换了好多处地方,可算在这我们又遇上了!”

  林随实在不想吃这面,“你叫什么?”

  那魔眸光闪动,似乎没想到会被林随主动问起名字来,“我叫陆乌。”

  陆乌心思单纯,模样看起来其实和其他魔不一样,在不见天日的魔界里,肤色居然是小麦色,瞳孔也不是血红色,而是带着点棕色。

  林随现在实在不宜在外待太久,如果魔界有个去处让他暂且躲开萧轻言两天,也是可以的。

  他拿起筷子搅和着软趴趴的面条,汤水更是米白色的浓稠,被他这么一搅动更加酸了。

  魔界是很喜欢吃酸的吗?

  “小美人,你叫什么?”

  陆乌久久等不到林随回应,便主动开口问。

  林随没有要隐瞒的意思,把筷子放下,将幕篱拉得更低了,“林随。”

  “林随?好听的名字。”陆乌不善言辞,干巴巴的夸了个好听后,再也憋不出其他话来。

  其实他挺想问林随愿不愿意和他回家,可是上一次他问过这人,这人很是恼怒,这次再问,他怕自己又气了对方。

  于是憋了半天才问,“林随,你上次那只黑漆漆的鸟呢?怎么不见它跟着你?”

  林随要让陆乌收留他的话停在齿畔,搭在桌上的手指微蜷。

  白听是原身的本命剑剑灵,如果原身身死,那本命剑也会毁成两半,其中的剑灵也会随着主人而死。

  他在被萧轻言带来魔界的那一瞬,拼着近一半的修为,强行把他和白听之间的契约切断。

  这样他要是脱离这具身体,白听不会被自己影响。

  那剑灵知道自己切断了契约一定非常伤心的吧,想必现在是抱着剑在哭吧!

  “林随?林随?你这么伤心,是那只鸟死了吗?”

  陆乌直接掀开了林随的幕篱把头探进去,就看到林随眸中露出的悲伤不舍。

  林随回过神,如此近距离的被人盯着看,他眉间拧上不悦,“陆乌,你离我远一点。”

  陆乌呆呆的点点头,把手中抓着的幕篱放下,“林随。我……我们现在都知道彼此的名字了,是朋友了,那你作为我的新……新朋友,能不能来我家玩?”

  林随本就是打算要去陆乌避开萧轻言,听到陆乌主动这么说,他当即点了点头。

  随即又道,“我去你家,不麻烦的吧?”

  陆乌得了林随的答应,哪里还敢说什么麻不麻烦,他摆手,急忙道,“不麻烦,不麻烦。我一个人住。”

  林随垂眸,一个人住的话最好了。

  不然他担心陆乌家里人看到他后,会把他交出去。

  他离开魔殿已经有了两个时辰,想来萧轻言那边是发现自己逃了的。

  虽然不知萧轻言会离开得如此匆忙,但总归是和他没关系。

  那人不杀了他就不错了。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林随不敢有太多的耽搁,这离魔殿太近了,他这副打扮太过惹眼。

  陆乌没想到林随会这么直接,摊子也不收了,想要牵着林随走。

  林随很快站起身,拿过桌上的筷子,陆乌很上道的抓着筷子的另一边。

  一人一魔往巷子更深处走去。

  陆乌走在林随前面,步子放得很慢,在走到一处水滩时,他步子跨得大了些,把林随带得踉跄了下,一只脚踩进了那水滩。

  溅起的污水把他的靴子浸湿,冰凉的贴在他鞋袜上。

  “林随,怎么了?”陆乌不知道林随看不见,他松开筷子要给林随湿了的靴子弄干。

  在蹲下时看到一双黑靴在自己面前停下,魔气悄无声息的化为利刃割了那双碰上林随脚的手。

  惨叫声惊天动地。

  林随被陆乌的惨叫惊得心闷闷的跳了跳,“陆乌。你怎么了?”

  陆乌捂着被切断的断手,抬头便看到一个阴沉着脸的少年,俊美的脸上有些这个年纪不该有的阴鸷狠戾,眸底一片嗜血的疯。

  他吓得惨叫都卡在了喉咙里。

  巷子里吹起一阵冷风,让林随心底升起惧意,脑中开始脑补无数个画面。

  还踩在水滩里的脚都不敢再抬起来。

  他踩的是血吗?

  不等他分析完,身后骤然响起一道阴冷的声音,“师尊。”

  林随身子一抖,不再去想自己脚下踩的是血还是水,奋力地往前跑着。

  萧轻言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林随往前跑。

  因为看不见,巷子里的路不好走,堆着很多杂物不说,路也是不平坦。

  他好几次被绊倒又重新爬起来,有时候双手会按到一滩水,满手的黏腻让林随更加恐惧地往前。

  直到最后一次摔倒,他摸到一片软绵之物,腐臭夹杂着血腥让林随想要大叫。

  可嗓子像是被人捏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这里……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死人?

  哒哒哒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故意踩进那一片片水滩里,让林随几次试着爬起来都无果。

  萧轻言看着倒在地上的人,瘦弱的身躯被黑色大氅完全覆盖住了,极力克制的发着抖,让他恶趣味地想一直这么看着下去。

  无力感和绝望笼罩着林随,让他再怎么说服自己不要害怕,等熬过这两天就好就无用。

  萧轻言还是走上前了,刚才林随之的那些反应太像他师弟了,他还是对现在这个师弟不信任,他只相信自己的直觉。

  而且就算不是,他留着林随之好好折辱让他生不如死不是很好吗?

  萧轻言弯腰抱起了还处在恐惧中的林随。

  在离开那一片腐臭血腥后,他终于说出话了。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