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
床上躺着的少年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望着匆匆忙忙往他这赶来的萧轻言，下意识的嘟囔着。
萧轻言在床边站定，不敢再往前一步。
在看到活生生的师弟坐在床榻上时，他眸子里满是不信。
怎么会？
他师弟不应该是师尊吗？
可心口的锁魂咒又骗不了人，他指尖微颤，在要碰到床上望着他的少年时又缩了回来。
明明是和他师弟一模一样的脸，可是为什么他脑海里出现的会是他师尊？
床上的少年刚清醒过来，瞪着一双圆眼，迷茫的看着站在床前僵直着手指的人。
良久他脸上浮现出喜色，冲过去抱住萧轻言的腰身，侧脸贴在萧轻言的胸膛上，开心得语无伦次。
好半天才组织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师兄！我……你是给我把眼睛治好了吗？”
少年捏了捏自己的脸颊，又伸出手指戳了戳萧轻言的唇角，“不是做梦。”
“师兄，我真的能看见了。”少年喜极而泣。
萧轻言看着眼前鲜活的少年，皱眉，感受不到半点他师弟复活的喜悦。
眼前这人是他师弟，那他师尊不是吗？
萧轻言垂下眼睑，浓密纤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眸底晦暗不明的情绪。
那日锁魂咒下，他试过无数次，都没有一点他师弟魂魄的影子，今日为何就会有了？
可……就算有人假扮，又怎么会知道他师弟眼盲？
少年开心完了，才发现周围的环境不同，他转过头，“师兄。这里是哪里？为何我感受不到灵力？还有师兄。你……你怎么会……”
少年似是不可置信，他瞪圆了眼睛，声音都提高了好几度，“师兄！你入魔了！”
萧轻言心下一慌，想要张口解释，但是又不知道能解释什么。
说自己错手杀了你，救不回你，悲愤交加下入了魔吗？
他不敢说。
“师兄入魔是有苦衷的对吗？我可以知道师兄入魔的苦衷吗？说不定我可以帮你！魔修也没什么不好的。人有好坏，修士也有好坏，那魔修肯定也有好魔修。所以我相信师兄会是一个好魔修的。”
少年对他无比信任，真的就像之前在客栈中和他保证的那样，无论他变成什么样，都相信他。
可他做了什么了？
他做了什么？
他误杀了他。
“那……我要是没有苦衷呢？师弟，如果我没有苦衷呢？”
萧轻言红着眼看着床上双眸亮晶晶的少年。
少年摇了摇头，说，“师兄你肯定有苦衷，如果没有，那你为何入魔呢？当修士不好吗？魔修人人喊打。”
“他们都说我是先天魔体，注定入魔，可是我并不想入魔，我有想过和师弟一起好好修炼的。”
萧轻言不懂为何人人都说他注定入魔。明明他修仙也是可以的。
“师兄。没关系的。当魔也没关系。我相信师兄。而且魔界的人不也是希望师兄能回来吗？你回来了说不定魔界的人都会变好呢？”
少年脸上没有厌恶，只有期许，对他的期许。
“可我…只想和师弟在一起。”萧轻言抱住了少年，下巴抵在少年头顶，泪水流下。
“师弟，可以为了我留在魔界吗？如果不能……我也可以剖出魔丹，重新修炼。”
剖出魔丹，重新修炼。
说得简单，但做起来非常难。
魔丹是魔修的根本，没了魔丹就形同废人，别说改道修仙，就连普通人都不如。
“师兄！”少年叫住了萧轻言，手捂住了萧轻言还要继续往下说的嘴。
“我……我不知道。师兄。”
少年很是难抉择，握紧了拳头，仰起头在萧轻言唇角落下一吻。
一张脸通红，“师兄，我需要心理准备，但我不希望师兄为了我剖出魔丹。”
萧轻言总觉得眼前的少年很奇怪，可他说不出哪里奇怪，明明最在意他入魔了，可他现在入魔后，师弟怎会不在意？
“师弟当真不在意我入魔了吗？你不是最不愿我入魔吗？”萧轻言迟疑道。
少年面色一僵，眼神飘浮不定的不敢去注视萧轻言的眼睛。
捂着胸口脸色惨白的岔开话题，“师兄，我胸口好痛。”
萧轻言心底的那点怀疑消失，桃妖曾经说过这种强行的锁魂是要看那魂魄的主人意愿，如果意愿的话，那自然是不会对人造成伤害，如果不愿的话，那和傀儡没有差别。
但师弟这种属于什么？
他掐诀唤出桃妖。
“尊上。”桃妖已经接受了萧轻言的新身份，见到萧轻言就要跪。
萧轻言魔气直接将人带到床边，“我师弟怎么回事？他看上去……像是变了一个人。”
少年在萧轻言说完这句话后，眸色一变，直接晕了过去。
“师弟！！！”
萧轻言接住向后倒的少年，神色无比焦急。
“你能看出什么问题吗？我总觉得我师弟不是我师弟。”
萧轻言不敢断言，他心口的锁魂咒真实的感应着他师弟的魂魄在这具身体内。
但是他半点都开心不起来。
“我需要再看看，可能是尊上是在你师弟死后才把他魂魄锁住的，所以会造成一些记忆上的改变。”桃妖说到死时声音放得很低很低。
她可忘不了这人当时把自己叫出来时那疯魔的样子。
剑指着她脖子，说她给的锁魂咒是假的。
怎么可能会是假的？
但确实是搜不到少年的任何一丝魂魄的气息。
除非那具身体本就是捏造出来的，不然不可能搜不到。
她在萧轻言面前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魂魄，放入到了萧轻言心口。
才让萧轻言冷静下来。
“会不会是别的孤魂野鬼把我师弟那点魂魄挤出去了？自己占有着这具身体？”
萧轻言审视着桃妖，眸底狠戾阴冷。
桃妖见识过这人的疯，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拳，才开口。“不会的。我在尊上的师弟身上下了禁制，没人别的孤魂野鬼会进来。”
“这样吗？”萧轻言喃喃着，半信半疑的看着床榻上眉头紧锁的少年。
“不……不好了。尊上，你带回来的那个修士不见了。”
一个魔仆跪在大殿门口瑟瑟发抖，见萧轻言出来，开始不断的磕头。
“尊……尊上，我一进去，就没看到人了。”
萧轻言一脚踹开魔仆，手握魔鞭，瞳孔变成赤红，咬牙切齿道，“林随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