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回顾过去,只觉像做梦一样。
父母意外去世,和奶奶相依为命,听起来有点惨,但是,有政府补贴,在乡亲们关照下长大,日子不是大富大贵,但也是三餐温饱,不算惨。
小学,初中,大学……
按部就班地经历了常人眼里应有的人生,本以为我会回到熟悉的小山村,继续过着平凡而平淡的生活,一场意外降临。
奶奶病了。
我带着奶奶四处寻医,身体的疲惫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没有钱,我前所未有地痛恨自己不争气,明明比很多人都要幸运念了书,却始终没有什么过人的天赋。
我搬砖,送外卖,做各种零零散散的工作,每天折腾得精疲力竭,我迷茫,我困惑,我焦灼,不知道前方在哪里,只能捉紧一切的机会挣钱,哪怕杯水车薪。
我坐在尘埃弥漫的工地边上,和大家伙一起吃着夹杂着灰尘的盒饭,一开始也不适应,后来也学会了大口大口吃完,抓紧时间休息,日渐麻木。
或许我应该学点什么本事挣多点钱,但奶奶不能等,我不能停,在无尽的恐慌之中,我就这样来回奔波在各个工地,穿梭在各个车流小巷里,累得完全没办法思考未来。
未来在哪里,我不知道,我只想奶奶好起来,我只有她一人亲人了。二叔二婶来过一次,留了钱,又走了,说是家里孩子离不开人,这里有我,他们放心。奶奶不怪他们,我也没什么好怨怪的。
说到底,我其实是不愿意麻烦别人的,我努力想办法,借贷,借钱,申请补贴,走医保……零零碎碎的程序有点折腾人。
和之前的同学联系起来,探寻些机会。毕业以后,大家忙了起来,也少联系了,突然联系,就有点突兀,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那种无话可说的尴尬。
稍微感觉自己做人有点失败。不过……
舍友仗义,二话不说借了我一万,还鼓励我,跟我一起想办法,后来,无意中说到小说家的报酬,坦白说,听到那些数字,我心动了,但我知道我不是那块料,之前写毕业论文都得绞尽脑汁。
再然后,在乡下玩的好的兄弟听说了我家的事,也赶来看望,临走前,还留了钱,感叹,说我从小读书就好,作文还老是得到老师表扬,当成范文,还写过小说,被同学们传阅。
最后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说,一切都会过去的。
不得不说,对方的话让我想起了从前,无处宣泄的情绪有了诉说的渠道,我对自己说,是为了挣钱,这种时候说情怀,有点不合时宜。强逼着自己挤出时间写,先是短篇,然后开始琢磨长篇。
休息时间争分夺秒地抽空写小说,然后在各个场地奔波工作,我变黑变瘦了,但是精神却越来越好了,真的,太痛苦了,这种情绪。我不能跟奶奶说,也不想和兄弟说,徒增别人的烦恼。
这不是我想要的。
把情绪都宣泄在小说里,是我唯一的慰籍。
再然后,因为小说,我遇到了他。想到这,我无比庆幸自己当初拿起了笔。我感激所有在逆境中帮助过我的人,但他果然还是最特别的那个。
那人,怎么说呢,就像深海章鱼,喷着毒液,他隐藏在人迹罕至的地方,波诡云谲的双眼隔着水幕,冰冷地注视着人间。
比神明多了一点火气,骄傲肆意,像他写的小说,永远带着微弱的热情,像被冰封的火种,奇迹到不可思议的魔法。
他长得好看,如果没长一张嘴的话。
忽略掉自说自话的恶劣行径,他其实是我这段时间以来,少有能沟通的对象,加上偶像滤镜加成,哪怕他找枪手……不,这个不行,践踏他人劳动成果的人,没有资格当小说家。
我是那样想的,却为钱弯下了腰,只要钱给够,原则也不是什么不能舍弃的东西,对吧。当别人的枪手,和当他的枪手有什么区别,既然选择了这条路……
我一边唾弃自己,一边安排着这笔堪称雪中送炭的钱。
平心而论,就算是这样,陆离也称得上是我那段时间以来,最和蔼可亲的老板了,因为,他不会辞退我,甚至给我提前发了工资,还包吃包住。就是,偶尔,我心情复杂,每次想要感激,都被他一通怼给磨灭了感情,火气日渐飙升。
明明只是个钱货两清的交易……
后来才知道,我写的那点东西根本不值那个价钱。陆离那个傻子,败家,到底在想什么啊!精准扶贫吗?!
他从没想过要我感激,或许,他只想要我的人?意识到这点,我……心情更复杂了,只能默默肝文。
不知道是不是直觉感受到了陆离的外强中干,本来我还是个小心翼翼,没见过世面的大学毕业生,和陆离同居了一段时间,胆子就大了,日常交锋还有来有往,甚至略胜一筹。
但有时候我又觉得,他真的,像猫一样难以捉摸,谨慎地探出爪子,扒拉着海胆,又会被膨胀的海胆吓到炸毛。
我,浑身都是胆,生气了还会爆炸。
(ー_ー)!!
有句话说的,人总会对亲近的人肆无忌惮。
有些事情,在开始的时候就有了端倪。
也或许,可能是我单纯的……欺软怕硬。
微妙有被他可爱到。
酒吧那一次,算是第一次突破,我从没和别的男性这么亲近过,以至于第一反应是抗拒推诿,和男人亲嘴,尴尬又反感。
但……
狭窄的空间里,闻着带着酒气的香气,温热的体温,相贴的唇瓣。
我竟然有点,心跳加速。
明明是那么危险的时候。
循规蹈矩的心跳出了牢笼,耀武扬威。
我拉着他逃跑。风呼呼作响,莫名有种朝着自由飞奔,为爱私奔的感觉,有种难言的,冲破牢笼的刺激,真是疯了。
和陆离在一起,很容易血压飙升是真的。
因为有时候我都搞不懂他的想法。
去到哪里都能碰到他,鬼鬼祟祟地探头。
???我满头问号,什么鬼。
写着小说,感觉自己像化身稻草人,身上插.满了灼热的箭头,差点没被烧着,扭头回去,空无一人,再扭头,某人躲不过,背手仰头吹口哨假装若无其事。
……我无话可说。
就陆离这种奇奇怪怪的试探,还是猫猫捕猎?鬼鬼祟祟,神神秘秘,不知一天到晚脑补些什么,以至于我有种被当成小白鼠的奇妙幻想。
真正稍微触及到他的真心,是那场无论开始还是结束都很突兀的零食大会,听到了关于写书就是写人的说法,还意外发现了他就是那个挖坑不填的混蛋。
虽然后面看到了手稿真结局,知道没完结,是因为被编辑以“少儿不宜”打了回来……他就喜欢野的,还好,我勉强够野,没装,真的野……从此封尘,但这不妨碍我那时心里骂他。
我研究了他的小说,开始看时觉得很爽,但再看一遍,我感觉到无处逃离的绝望,被掌控的命运,那是拼命挣扎也要盛开的脆弱之花。
他有怎样的过去?我不知道。
但我……开始想知道。
去看望奶奶,回家的路上遇上了歹徒,说实在的,我那时候没有太大的实感,大概反应过来之前,我先看到了陆离。
对,他那时候很狼狈,眼眶通红快要哭出来,最重要的是……还没穿裤子,回想起来我都忍不住想笑,笑着笑着,又有点心酸感动,为了重要的事情奔跑,为了爱的人全力以赴,这样的陆离……
怎能不爱。
意外发现陆离在吃药,精神类的药物,他为什么性情反复,他为什么总是试探又若即若离,甚至,他为什么近两年来写作水平下滑……似乎都有了答案。
我能接受吗?这样的他。
我不知道我当时是什么感觉,心不在焉地坐车回医院。
背着大包小包,在门口,听到他的声音,透过门窗,看到他的人,回过神来,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冷静,我审视自己,聆听内心的声音,我……
支开了何姐,房间里只剩下我和陆离。我把汤搁在床头柜上,陆离吓了一跳。
我问了他那个问题。
他又想跑了,我知道。他只是被伤害过,怯怯想要靠近,却在接近的那一瞬间,想要逃离,害怕抗拒未知的变化。一个,胆小鬼。
伤痕累累的流浪猫。
我拉住了他,陌生的鼓.胀的感觉在心里翻涌,我想……
摁住了他的头,直接亲了上去。
陆离瞪大了双眼,脸色涨红,像脱水的鱼,呼吸粗重,我也没什么经验,只能学着电视剧里的画面,更加深入的……
“哒。”突然,温热的眼泪落在了我的眼皮上。
我心头一跳。
他哭了。是,是我,自作多情了吗?
我怔愣地松手,心像被无形的手撕扯。
我以为我是一时冲动,怜悯感动,但是……
脑海里固执地回忆起那些点点滴滴,最终确定了最终的答案。
……我爱他。
我爱他!
陆离哭了,哭的稀里哗啦。
我有点心疼。
我,没想弄哭他的。就算……
陆离却是一下子抱住了我的脖颈,埋头哽咽,温热的泪水顺着我的脖颈哗哗落下,“我爱你,我,我以为你一直都讨厌我。我,我,没想到,呜呜呜,太丢脸了,我这不是哭,没有拒绝,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他吸了吸鼻子,“我要和你在一起。”
难得坦率,这样的他……
大起大落的心骤然安.定下来,我紧紧地抱住了眼前人,鼻尖充斥着带有体温的玫瑰香气,我忍不住偏头,“啵。”再次亲吻。
……他好甜!
因为幸福而落泪,才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后来,因为歹徒的事情,我和陆离又去了一次警察局。看到陆离和赤霄的互动,说实在,我有点危机感,但被陆离的牵手安抚了。他一直注视着我。
他真的好甜!
……我觉得我没救了。
然后是正事。一句话来概括,就是入戏太深引发的血案。
说到底,不过是为了杀人安排的借口。
秋拾奖被完败,同届冠军转投网文,事业蒸蒸日上,亚军默默无闻,被现实压弯脊骨,嫉恨交错,决心写出一书封神的小说,挣回脸面,结果运用技巧不当,过分代入,开始杀人。
无辜的两个作者就成了试刀石。
本想对最终目标下手,关键道具丢失,被赤霄捡到,两人几乎同时出书,扰乱了计划,打破了罪犯自己定下的规矩。
于是那人就陷入了混乱之中。
很魔幻吧。
更魔幻的是……
陆离推掉了秋拾奖的评委邀请,转而推荐了我,呃,帮我报名,然后一下子就被罪犯注意到了。觉得我是夺冠热门。
所以想着干脆先杀我填上这个月的“指标”。
陆离为此还耿耿于怀,觉得是自己的错。
我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种想法。明明一直处于危险之中的是你,是你啊。
陆离你就是个傻子。
那晚,躲在被窝里,我们聊了很多。
热,热到冒汗,但是心跳扑通扑通跳的飞快。我爱他,一如既往的坚定。
我讲了很多关于我的事情,他也说了自己有些魔幻的过去。我心疼他,为他背负的痛苦,经受的磨难。
他也心疼我,为我当初经历的一切,嚷嚷着说要和我一起见见奶奶,说完又怂了。
那晚,我们彼此敞开了心扉,更近一步。
再然后……
我参加了秋拾奖赛,侥幸得了冠军,算是入门了。
有了这层光环,我的新书也趁热发表了,后知后觉才发现,根本没什么代笔枪手,我们两那时简直是在鸡同鸭讲。
甚至当时,很长一段时间,我对陆离的态度都是反感负面的,却又忍不住被吸引,怎么会有那样的人?嘴欠的时候想暴打他,装乖撒娇的时候又忍不住想rua秃他。
矛盾又闪耀的灵魂。
不是镜花水月,不是虚无缥缈,我抓住了他,他也抓住了我。
渐渐有了些许名声,我和陆离一起写小说,有人说我蹭热度,倒贴碰瓷,陆离气的跳脚,操起键盘舌战群儒,我并不关心什么名气,也不在意新书发布,焚寂的热度永远高于上阳。
和他一起,无论做什么都很开心。
做饭除外。他真没这天赋。
小说家聚会,我们都被邀请了,你一口我一口,不小心就喝多了,回到家,陆离醉的摔倒了,还拉倒了我,撒娇贴贴,亲吻拥抱,滚来滚去,温度飙升,然后,咳,自然而然地发生了亲密关系。
第一次,什么都不懂……因为某人理论知识丰富,占据了上风,加上担心他脆弱的身板恐怕不太能承受,我勉强做了下方,后来,躺着躺着,感觉不用费劲也挺享受的,然后就……咳咳。
见过了奶奶。奶奶身体转好,很快能出院了,看到他带着陆离来探望,还很高兴。陆离正经起来,还挺讨老人家喜欢的,奶奶甚至对他,比对我还好,我就,陆离那么可爱,有谁不爱?
是我也爱!
也曾隔着探视窗,看到靠仪器维持生命的人,陆离血缘上的母亲。那个陆离嘴里性格多变,癫狂暴戾的女人,也没撑多久,次年春天,在沉眠中死去。期间一直没有醒来。
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希望,当初干脆死在那场车祸里,现实就是,她变成了动弹不得的植物人,延续了零星的时间,走的无声无息。
无法窥伺她当年的想法。
要么不要伤害,要么冷酷无情,不要用道歉和忏悔侮辱被伤害的人。
她去世了,一切好像就烟消云散了。
但陆离消沉了好一段时间,大概,他对那人,也不是全然没有感情的吧。
我看在眼里,叹气。
我带着他回了老家,他还以为那是什么网红景点,强打着精神,试图做攻略,我知道他曾写过公路文,还亲自跑了大江南北,经历可谓是丰富多彩。
但我的老家,只是一个普通的,安宁,籍籍无名的小山村。没找到相关信息,陆离一路上还在那叨叨,直到我把他连拖带拽拉扯上山,带到我父母坟前,嫌累拼命黏着我撒娇的陆离一下子站直了,像所有登门拜访的女婿,呸,算了,就当是女婿吧,局促不安地鞠了一躬。
一个小说家,登时词汇贫瘠的说不出话来。
我会对季辰好的。
给他做饭,逗他开心,有危险挡在他面前……
越说越离谱,我捂住他的嘴。
总之,爸妈,我们要结婚了。我做出了总结。
陆离瞪大了眼睛,仿佛在说,什么时候?
何姐都告诉我了。
祝福我吧,爸妈。我在心里默念,虽然这么想有点太理想化了。但,如果你们也能看到就好了。你们一定会喜欢他的。
他真的,很好,很好。
微风吹过草地,仿佛是长者的回应。
在山坡上,我们接吻,陆离红着脸,给我戴上了戒指,我也给他套上了我准备的戒指。这样,你就逃不掉了。我也需要着你啊。
很多年,我们每年这个时候,都爬上这山坡看望爸妈。
望着山上的风景,记得小时候看过《飞屋环游记》,主角回忆里闪烁的片段,比起一个离开,一个独活,我更贪心一点,希望两个人能永远在一起。
我永远忘不掉,那天,夕阳西下,陆离扑闪着双眼,对我说,季辰,我爱你。
爱你如生命,不,更胜……
傻子。谁要你的命。
我堵住了他的嘴。
结婚那天很热闹,来了很多人,奶奶,大学的舍友,老家的兄弟,看着我长大的乡亲们,还有陆离那边的亲友,师兄弟姐妹,导师,师母,还有何姐……
完全没想到他们会接受,但,不管怎么说,真的太好了。
一定要幸福啊。亲友拍了拍我的肩膀,坐上了车。
送走最后的客人,只剩下我们俩,又是折腾了半宿,我疲惫又亢奋地睡了过去。
陆离。
朦胧间,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我似乎和现在没什么不同,就是,好像比现在还惨一点,惨也不是没好处的,每次到了危机时候,总有贵人伸出援手。
我很感激。
有引我入门的中介大叔。带我做职业枪手,让我挣到了治病钱,是我踏入小说界的引路人。
有好心帮我还债的大小姐。哦,那时,我因为借贷逾期被追债,差点被砍了手。天知道为什么会发展到那地步,这年头竟然还有这种追债方式。
有慧眼识珠的编辑。帮我摆脱了枪手的阴影,成为星级作家。和我讨论剧情,帮我分析市场,算是亦师亦友的存在。
有志同道合的朋友,是在某次比赛的时候认识的,我们一见如故,后来,在我陷入抄袭风波的时候,对方力挺我,还找了帮手为我出谋划策。
听说这件事还牵涉到小说圈的一个前辈,但好友让我把事情交给他,那我也从善如流,不再过问了。那时候,我还要抽空照顾奶奶,不得不说好友的鼎力相助,真是帮了大忙了。
有正气凛然的警察小哥。我时常仗着自己身强力壮,晚上回家也是头铁,从不怕一个人走夜路,差点被粉丝跟踪杀害,暴尸荒野。结果在和对方缠斗的时候,被赶来的警察小哥给救了。
但是对方跑了。
后来才知道,原来那是个连环杀人犯,杀害了好些小说界前辈,也不知道图个什么。
本来,我应该关注一下的。
但是,二叔的事情,又弄的我焦头烂额。是关于奶奶的事情,借着给奶奶迁坟的事情,对方找我要钱,当然,钱,我现在也能说出我穷的只剩下钱这种话了。
把新书的收益全给了二叔,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我买断了这段脆弱的亲情。二叔拿了钱,也不再吱声,离开了我的住所。
或许他是有苦衷的。谁都有苦衷,我体谅他,但是,有谁能体谅我呢?
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想的,要像奶奶教我的那样,善良,认真,诚恳,脚踏实地,不要给别人添麻烦,别人帮了你要说谢谢,不要做违法的事情……
很多,很多,我按照奶奶的期待,成为一个看起来还算正直的社会主义接班人,但是,在我功成名就的时候,奶奶却是看不到了。
半个月前,奶奶病情恶化,需要特效药,但我没筹够钱,即便向替我还钱的那个大小姐借了点,还是不够。
等我筹到足够多的钱,却是错过了治疗的最佳时期,后来,我被卷进了抄袭风波。纷纷扬扬闹了好一阵子。
我没有告诉奶奶,怕她担心。
但不知道为什么,奶奶知道了。大概是因为这样,奶奶担心我,病情也没有好转,最后还是去了。
临死前,还惦记着我。
被袭击后的半个月,奶奶去世后的一个月。
好友暗中调查取证,终于找到了关键信息,证明了我的清白,另一个被告抄袭的作者被判入狱,这场风波算是结束了。
但这有什么用?
迁怒,就当是迁怒吧。
我使了点手段,推波助澜,让那被判抄袭的人彻底身败名裂。至于那人叫什么名字,我并不在意,焚寂,还是寂焚?
有什么关系。是他先来招惹我的不是吗?
抄袭别人作品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还有那个掀起风波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再后来,过了没多久。那个连环杀人犯也落网了,据说是精神病,自己弄出了个什么宗教,或许该叫邪.教,捡到纲领的人必须要按照大纲发表小说上供神明,不然就会被审判者杀死,哦,审判者就是那杀人犯。
对方挑选对象,都是名作家。
死了,大概有三个人吧,说起来,我曾经也是目标之一。
嗯,名作家。
我想想,一个月前,哦,我拿了秋拾奖。
我该感谢那家伙对我的认可吗?
这当然也是我要对付的人之一。精神病?那就当他是精神病好了。
哦,还有脾气古怪的老师,虽然他是只鸽子精,最喜欢的咕咕借口是外出采风,平时正儿八经给我上课的时间也不多,但真的有教我很多东西。
我在小说界如鱼得水,参加过很多比赛,拿了很多奖,也出了很多书,打败了很多前辈,成为小说界的头号人物。
然后我又进军娱乐圈,做编剧的时候,我认识了很多人,导演,明星,幕后人员……交际圈又扩大了,当然,除了接触电影,电视剧,综艺,甚至还有广告。
我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一切都让人流连忘返,但我逐渐开始迷茫,这样是我想要的人生吗?
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就像提线木偶,在舞台剧上,穿梭在幕间,表演着令人发笑的滑稽戏份。
哈哈,我这样的经历,小说都不敢这样写吧。
如果有,我一定会是主角。
三年,还是五年?
我已经很久没有写小说了,但很多人都说,我更合适去写剧本,反正写小说最后也是要改编成影视,还不如一开始就做这行。
我觉得有点道理。失去了创作的热情,所以,也就干脆封笔转行了。
说起来,编辑曾说我很像一个人,之前我也好像确实总把一个人挂在嘴边,小说界的前辈,啊,偶像吗?
不记得了。
这个世界很大,有很多吸引我的东西。
至于写小说……
那些畅快淋漓,那些意气奋发,那些辛苦耕耘,好像都离我很远很远。
在娱乐圈扎根,不免会受到各种诱惑。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除了不碰毒,我几乎都碰了一遍。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越发空虚。
我的人生跌宕起伏,惊心动魄,精彩纷呈,名利双收。
得到过很多,也失去不少。
但我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是什么呢?
我看着自己孤零零的影子,想到了答案,我还缺个伴侣。
就这样,我交了很多女朋友,偶尔也试过和男性来一发,来来回回,换了一个又一个,不是这个,不是那个。
圈子里传出了我花心滥.交的传闻,遭人非议,也引来了更多狂蜂浪蝶。
对此,我并不在意,我只是,只是想找一个人,一个让我怦然心动的人。如果他能接受,那就皆大欢喜,如果不能,那就不能。
人生在世,总要有点依托,不然不就白活了,不是吗?
找啊找,找了很久,没有找到,就像那人从来没有出现一样。
到最后,我放弃了。
直到,作家纪念日,我看到了那张黑白照片。
陆离。
空洞的心好像一下子填满了。
我疯了一样找寻他的消息。
他啊,是个可怜人。
五星作家,人品卑劣,抄袭融梗,打压对手,陷害新人,最后,在被押送入狱的路上,被个精神病罪犯捅了一刀,死了。
他的助理给他办了后事,没有人给他吊丧,粉丝都在网上骂他,连作协都剥夺了他的头衔,要不是他的助理后来在他的屋子里发现了线索,证明了他的清白,恐怕他在九泉之下,都要毁的肠子都青了吧。
他也是的,好好的一个人,有什么事情不能说出口呢?别人泼脏水,他有证据就反击啊,藏着掖着做什么。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那次意外,让他彻底失去了反击的机会。
就是倒霉吧。
所以说,想做什么,立刻去做,不要让自己后悔才是。
有个小道消息,听说他是个私生子,和母亲相依为命,但奇怪的是,自从他母亲出了车祸成了植物人,他花钱给她供着,却从不去探望。
明明出车祸的时候,还是他母亲用身体保护了他,自己却因伤势过重成了植物人。血缘亲人都吝啬探望。
对待亲人也这样冷血,怪不得人缘那么差。
可怜他母亲,在他死了没多久,也死了。
我就这样听着,有些恍惚。
原来他和我也曾有过交集,是我硬生生地斩断了这点缘分。甚至,我还是造成他死亡的帮凶。
我害死了他。
怎么会这样?
哪怕是争锋相对,互相伤害,总好过阴阳两隔,再也不见。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
明明只是个陌生人,为什么,我会觉得心痛?
我托了很多关系,得了消息。
驱车到了他的墓地。
那是个很荒凉的地方。但也是一个诗情画意的地方,依山傍水,虫鸣鸟啼,还有时不时散步的野猫。
他会喜欢的。莫名其妙就是这么笃定。
我站在他的坟前。
墓碑上没有照片,也没有姓名。
只有一句话……
我心怀宇宙,落笔尽是平庸。
那一瞬间,我潸然泪下。
我猛地睁开双眼,无声落泪。
奶奶,没事,我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但是陆离……
眼泪不受控制地一直流。很少有这样感性的时候,但是,我控制不住。
为什么?
被吵醒的陆离吓了一跳,手忙脚乱想要安慰我,满脸担忧,温热的手托住我的脸,怎么啦怎么啦,是不是闹的太凶了,我给你揉揉?手指温柔地抹掉无意识掉落的眼泪,怎么办,要不你,你打,打我一顿出出气?
他探身,亲亲,贴贴,蹭蹭,像猫一样笨拙。
眼前的人才是真实的。他是我的陆离。
我哭着掀翻了他,把他给办了。
很激烈的体.位,我又躺了一天。
蠢猫担心愧疚地跑来跑去,转圈圈,连小说都没在写,跑到厨房捣鼓了一阵,又巴巴地捧着碗热气腾腾的红糖水回来,要不你喝点?啊,还有暖宝宝,我拿来。
……谁要喝这玩意儿。
趁着对方转身,把糖水放在床头柜上,我伸手把他拦腰拖到床上。诶,等等,他蹬腿大喊。反抗无效,盖上被子,冰凉的脚碰到了我的腿,嘶,热的要冒汗的脚凑上去,压住某人冷的蜷缩起来的脚尖尖。你才更需要什么暖宝宝吧,袜子都不穿。
别以为我……
不要啦,你还没好。
满脑子废料的家伙挣扎。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啊混蛋,谁大白天做那种事情!
我翻了个白眼,一把摁住猫猫,从头狠狠rua了一把,大腿一伸,压住。
嘶,拉扯到了某个地方,一阵酸爽。
把某人翻过来,面对面,抓住双手,手脚被擒住,毛绒绒的脑袋也不动了,半晌,又拱了拱,唠唠叨叨,你有没有好点,难受吗?要是……好烦,我直接低头堵住他的嘴,他瞪着眼,迷迷糊糊地回应着。
那个,还是……
未尽之言被堵在嘴里。
好吧,不说就不说。陆离嘀咕着,别过头。
不行,有句话忘记说了。陆离别扭地又转过来。今天也是爱你的一天,老婆!突然大声。
震得我头皮发麻,硬了,拳头硬了。
蠢猫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误,黏黏糊糊地凑上来,蹭了蹭我的脖颈,仰头。
所以……不要不开心啦,(≧^.^≦)喵~
伴随着软绵的喵,嘴角落下轻柔的一吻。明亮的眼睛里,满是我的倒影。
我给过他机会了!
他真的就……欠亲。
狠狠压住对方的脑袋,加深了这个吻。
今天是永远爱你的一天,老,老……
草了,太肉麻了吧,老子喊不出来。
算了,总之……
我爱你,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