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香、暖帐、美人。

  ——脱下帝王衣袍后的贺炤名副其实称得上美人。

  对所有男人来说,都是极致美好的想象。

  只可惜如此良辰美景,乔曦实在难以消受。

  “陛下,你怎会在此……”乔曦以为自己会分到单独的房间。

  贺炤不管那么多,直接拽过乔曦,把他按在身下。

  不过动作间,帝王也留了心,没有碰到乔曦的肚子。

  “朕在此,自然是要与卿卿一同安歇。”

  说话间,贺炤麻利的替乔曦宽了衣。

  乔曦抵抗不过贺炤的力量,只能认命,像是被剥洋葱一样,层层脱去冬衣。

  最终乔曦身上只留下了轻薄纯白的里衣,贺炤趁机在他的腰上摸了一把。

  这一摸,让贺炤登时呆愣住。

  他忍不住又摸了下,喃喃道:“鼓起来了。”

  乔曦听得脸红心跳:“你在说什么鼓起来了……”

  受不了了。

  他又想吐槽了,他和贺炤,到底谁才是保守的古人?

  “你的肚子。”

  贺炤从手指碰触变为掌心轻抚。他手掌上的温度隔着单薄布料传到了乔曦的皮肤之上。

  乔曦愣了愣,也伸手去摸自己的小腹。

  那里已然鼓起了一道不算突兀而圆润的弧度,还不明显,手掌凹下去的弧度刚好能与之嵌合。

  这一瞬间,乔曦第一次有了自己当真怀孕了的实感。

  之前得知自己怀孕,但小腹平坦如旧,乔曦始终无法将自己代入角色。

  现在小腹微微鼓起,无可辩驳地证明着一条全新的小生命就在其中孕育,乔曦心中生出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贺炤比他动作更快,直接拨开了最后的衣料。

  乔曦还来不及害羞,贺炤像是见到了什么奇珍异宝,摸了又摸,甚至想要侧耳靠过去听什么动静。

  乔曦赶紧阻止了他:“才四个月,能听到什么啊,你别这样……”

  “朕、朕只是有点无法相信。”贺炤直勾勾看着乔曦的肚子,竟流露出几分傻气。

  乔曦重新整理好衣服,把肚子藏了起来,转过身去。

  贺炤从身后将乔曦抱住,心情格外激动。

  在看见小腹的同时,贺炤还看见了乔曦纤细的腰肢,他的肌肤好似牛乳般顺滑,害羞时生出粉红,难免叫陛下有些意动。

  两人贴得太近,贺炤的心跳以及身上的变化,乔曦感觉得清清楚楚。

  再这样下去,必定要出事。

  乔曦赶紧说:“我困了,要睡觉了。”

  贺炤还想与他说说话:“马车上不是睡了好一会儿吗,怎么又困了?”

  “有孕之人容易困,陛下别问了,快安置吧。”乔曦搬出万能借口,而后倒下,背过身,假装睡去。

  他侧躺时,一截子脖颈漏在外边,贺炤看了,更为难受。

  但贺炤也知道现在乔曦身子不便,他必须忍耐。

  于是贺炤嘱咐乔曦好好睡,自己却起身离开房间,找晏清备水、洗澡。

  驿站的屋子隔不了音,乔曦听见外边贺炤的吩咐,羞臊得捂住了脸。

  又赶路几日,皇帝銮驾顺利到达了钧凤州府。

  贺炤在迎驾的队伍里见到了意料之外的兵马。

  原本应当驻守悬云州的镇北军旗帜竟然出现在迎驾队伍最前方,一名年轻将领站在镇北军前列,朝陛下叩拜。

  “臣郑若澜恭迎陛下,请陛下放心,在将士们鏖战之下,钧凤州府战事已平。”

  郑若澜,郑老将军之长孙,从小跟在祖父身边习武,十五岁便开始领兵作战,十七岁时击杀了北琢的一名将军,年少成名,而今也不过弱冠。

  他见到贺炤,竟未曾行跪拜礼,而是仗着武官的身份,行了抱拳礼。

  贺炤之所以会急着从梦云县赶来钧凤州府,便是因为接到军报,说北琢军陈兵钧凤州府外百里处,嚣张至极。

  然而没等贺炤赶到,郑老将军居然已先一步派出了自己的孙子,驱逐了蠢蠢欲动的北琢军。

  贺炤神情不变,让众位大臣平身,仪仗浩浩荡荡进了州府。

  陆家在钧凤州经营多年,有一处名为南山别院的庭院,不算奢华,本不配接驾,但贺炤不在意这个,依旧将下榻之地定在了此处。

  来到南山别院,乔曦从马车上下来,在接驾之人中看见了陆争渡。

  乔曦很意外,陆争渡是侍卫,没有跟随贺炤出征的话,应当是留在了京城才对,怎么会在此。

  接驾时不好私自说话,陆争渡朝乔曦挤了挤眼睛,乔曦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等安置好后,乔曦去找了陆争渡。

  陆争渡怀里抱着胖了一大圈的小猫:“金元宝给乔公子请安。”

  “天呐,它长大了好多……”

  乔曦使劲搓了搓金元宝的猫猫头。

  与金元宝打过招呼之后,乔曦看向陆争渡,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暌违多日,再次见到乔曦,陆争渡也很高兴,调侃道:“我才是要问你,怎么会在陛下身边,果真还是被抓住了?”

  乔曦愤懑:“别提了。”

  陆争渡转了话头,说起自己:“我帮你逃跑的事瞒不过陛下,陛下免了我的职,叫我回来给兄长帮忙。”

  “啊?”乔曦愧疚,“连累了你,抱歉。”

  陆争渡洒脱一笑:“没有,我其实早就不想在京城呆着了,实在拘束得紧,还是回来爽快,可以不读书,天天练剑。”

  “还好你料事如神,没有把行程告诉我,否则陛下要是拷问起来,我还真不一定瞒得住。”

  乔曦解释:“我并非信不过你。”

  陆争渡懂得。

  两人叙旧片刻,他提议:“我做东,咱们去城里酒楼好好吃一顿。”

  安和时刻跟在乔曦身边,自然也去。乔曦本想带上宋书,可宋书认生,不想去,只好作罢。

  三人来到酒楼门口。

  忽然,一名小叫花子冲了出来,直朝乔曦而去,冲撞之后,快速跑远。

  安和赶紧扶住乔曦,担忧地问:“公子你没事吧?”

  乔曦不过踉跄了一下,没有大碍,但他顺手摸向腰带,发现自己的荷包不见了。

  “呀,那是个偷儿,我的荷包被顺走了。”

  一听此话,陆争渡拔腿就跑了出去。

  陆争渡的武功不是浪得虚名的。不消片刻,那名小叫花子便被他提着衣领子带了回来。

  “啊啊啊!”小叫花子挥舞着手脚挣扎着。

  “你个偷儿,小爷今日就要押你去官府!”陆争渡恶狠狠道。

  陆争渡从小叫花子身上搜出了乔曦的荷包,递还给他。

  “啊啊啊……”

  小叫花子似乎是个哑巴,被抓了只知道叫唤,不会说话。

  乔曦见他身形消瘦,脸上横陈一道狰狞的疤痕,衣衫褴褛,浑身脏得不行。

  小叫花子生得面嫩,看上去不过十多岁,眼神清澈中透露着呆笨,乔曦心中生出不忍。

  “算了吧陆兄。”

  乔曦阻止了陆争渡,接着又拿出几个铜板,去旁边的小摊上买了一张烧饼,递给小叫花子。

  烧饼热气腾腾,乔曦说:“拿去吃,以后不要做偷鸡摸狗的事了。”

  小叫花子呆呆傻傻,看上去根本不可能听懂乔曦的话。他接过烧饼,像是怕乔曦反悔,赶紧跑了。

  于是陆争渡说:“他未必承你的情。”

  乔曦摇头:“我不是要他承情,只是顺手为之。”

  “战事起,这城中的叫花子也多了起来。”陆争渡感叹。

  “是啊,自古兵战,苦的都是百姓。”

  吃过饭后,乔曦他们回到了南山别院。

  陆争渡却忽然停下了脚步,表情严肃,低声说:“嘘,好像有人在跟着我们。”

  乔曦与安和也紧张起来。

  谁这么大胆,竟敢跟到帝王下榻处?

  陆争渡闪身去抓人,居然抓到的还是那个小叫花子。

  “这人到底想做什么?”陆争渡蹙眉,“又是个哑巴,问也问不出啊。”

  小叫花子趁着陆争渡不留神时,泥鳅般挣脱出来,跑到乔曦面前跪下来作揖,接着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啊啊啊”不知所云。

  安和看懂了,说:“公子,他恐怕是觉得你心善,所以想要再找你讨吃的。”

  乔曦叹气:“叫他进来吃顿热饭、洗个澡再说吧。”

  陆争渡不甚赞成:“此人来路不明,小心赖上你。”

  “一顿饭而已。”

  乔曦让安和去和总管全家的晏清打声招呼,安和领命去办。

  把小叫花子交给晏清之后,乔曦也不再过问,直接回了房。他知自己太过心软,看见了就难免要管,干脆选择不看。

  回房之后,乔曦看了会儿书,写了点东西。没过多久,房门被打开,贺炤带着寒气走了进来。

  在炭盆旁去了身上的寒霜,贺炤走到乔曦身后,温柔地将他揽入臂弯。

  “听说你在街上捡了个小叫花子?”贺炤闲话家常,“战事未平,百姓们流离失所。唯有天下太平、政务清明,才能真正帮到他们。靠捡回来喂饭是捡不完的。”

  乔曦忍不住道:“陛下没有政务要办吗?”

  意思是怎么一天天这么闲,天刚擦黑就回屋歇着了。

  要知道从前在宫中,贺炤每日会看奏章四五个时辰,有急事了连夜也要叫大臣入宫议论。

  “北琢蛮子都被那郑小将军打跑了,朕的确闲着,就想见你。”贺炤说得直白。

  乔曦红了耳朵。

  从后边看,小小弯月般的耳朵蒙上红雾,可爱极了,让人想要咬一口。

  贺炤忍了几回,总算是忍住了心中冲动。

  “我见陛下身上佩戴着那枚香囊……”

  乔曦转了话题,提起自己近日来很是在意的这件事。

  他逃宫之前,还未来得及把香囊交给贺炤,不知是从何处得来的。

  “朕日日带着。”

  贺炤解下香囊,放在乔曦眼前。

  “朕很喜欢。”

  为了做香囊,乔曦是现学现卖,又时间紧迫,不得不赶工。因此香囊做得粗制滥造,实在不配为皇家御用之物。

  而且那里面还有自己放入的东西……

  原本以为逃出来之后就再也见不到贺炤,没想到二人还会再度重逢。若早知有今日,乔曦真想回到以前,阻止那个往香囊里私心塞东西的自己。

  乔曦拿过香囊瞧瞧,见收口处的线依旧封得好好的,想必贺炤还没有拆开看过。

  于是乔曦说:“这个香囊太丑了,我再给陛下做个更好的,这个就交给我吧。”

  说着乔曦就想将香囊收起来。贺炤忙抓住他的手,不许他藏。

  “不行,你既送给了朕,这便是朕的东西,岂有收回去的道理?”贺炤很是霸道,“如果你想再送新的,直接送就是了,朕腰带上的位置全留给你,荷包、香囊、璎珞,多少都能挂得下。”

  乔曦恨恨:“陛下好贪心。”

  贺炤抱着他,下巴搁在他的肩窝,低低温和道:“朕就是贪心,不止你做的东西朕要据为己有,连你,朕也想占着。”

  乔曦挣了挣,没能挣脱。

  他微微叹息:“陛下,我有话想要对您说。”

  梦云县到钧凤州府的一路上,乔曦闲下来时想了很多回。

  他觉得自己不可与贺炤这般暧昧不清下去了,他们之间,必得分割清晰才好。

  “你想说什么?”贺炤依旧抱着他不撒手。

  乔曦暂且任由他抱着,声音却渐渐冷了下来:

  “陛下,我只是决定生下这个孩子,可并没有打算要成为您的皇后。等孩子出生后,我会让他留在您身边,受您的教养。但我们之间,就不要再纠葛不清了罢。我只当那一次是您怜惜,舍身为我排解药性,此后再无其他,我们还是保持距离为好。”

  “你说什么?”

  贺炤松开他,转而与他面对面,抓住他的肩膀,不可置信地问。

  乔曦做不到再重复一遍,便躲过头去,不愿与贺炤对视。

  看见桌上的香囊,贺炤忽然捏起,扔在了乔曦身上。

  “这里面的东西,是你亲手放进去的,你认不认?”贺炤腮帮鼓动,“你分明对朕有意,可你为何屡屡将朕推开?”

  乔曦讶然:“你看了?”

  “我当然看了。”贺炤说,“‘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这般明白的话,你如何解释?”

  乔曦胸口中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酸胀。

  最终,他狠下心,说:“人的心境,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变化。陛下,我当初或许有意,可现在,那情意早已不再。”

  “即便是夫妻,也有感情耗尽,走向和离的。”乔曦垂眸,“何况我与陛下之间,不过露水情缘,虚无缥缈的感情,很快就会消失殆尽。”

  “所以朕答允你,回京之后便成婚。”贺炤捧起他的脸,“难道这还是虚无缥缈的吗?”

  乔曦的眸子里已蓄满了泪花。

  他问:“陛下想要与我成婚,是因为孩子对不对?”

  “当然。”贺炤不假思索地说。

  因为有了孩子,所以贺炤觉得不可再耽搁,他必须要让乔曦看见自己想要与他共白头的决心。

  乔曦愿意生下他们二人的孩子,对贺炤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意味着从此在这个世上,他们二人之间就有了不可磨灭的牵绊。

  孩子对贺炤来说,就像是一块踏实的基石,只要孩子在,乔曦似乎就变得不再那么遥远。

  贺炤的焦躁、愤怒,全都源自于害怕再次失去乔曦的忧虑。直到乔曦告诉他这个孩子的存在,贺炤那难以平复的心绪才得到了些许的安抚。

  因此贺炤才能从纷繁的情绪旋涡中挣脱出来,反思自己做下的蠢事,重新开始试着对乔曦好。

  可惜这话落在乔曦耳朵里,却成为了无比尖锐的刀。

  果然,都是因为孩子。

  在得知自己有孕前后,贺炤的态度变化太大了。

  之前还放下狠话说要杀了自己,之后便全然颠倒了态度,变得对自己温柔小意、承诺万千,恨不能把所有好东西都拿出来。

  乔曦难过。

  但他不怪贺炤。

  贺炤是帝王,是土生土长的古人。他重视子嗣再正常不过。

  对帝王来说,婚姻从来与爱情无关。他可以有皇后以及无数的妃嫔,他许诺自己做皇后,只不过是因为自己先有了他的孩子罢了。

  至于慈恩寺里的那个人,贺炤大可以等成婚之后,再把那人纳入后宫,赐个封号。

  他是帝王,这样做无可指摘,甚至广纳妃嫔、开枝散叶才是他应尽的职责。

  贺炤身为帝王,有自己的职责与义务。可乔曦身为后世之人,也有自己的原则与坚持。

  乔曦身上具有理想主义倾向,他与大学时的男友分手,就是因为男友刚确认关系就想上床,而他坚定认为性必须在爱的前提下,所以拒绝了男友,便闹到了分手的地步。

  同样,乔曦直到现在也坚定地固执己见,认为婚姻必须是爱情的完满结局。

  乔曦不会强迫贺炤为自己改变,可他也不会为贺炤将就。

  “陛下,你知道什么是爱吗?”乔曦低声询问。

  “爱?”贺炤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自打五岁开蒙后,贺炤就在先生的教导下,学习了浩如烟海的知识。

  他知道四书五经、知道帝王权术,甚至能背得出大衍朝所有州县的名称与位置。

  但没有人教过他什么是爱。

  看见贺炤疑惑的表情,乔曦还有什么不懂的。

  早知答案如此,又何苦多问一句?

  乔曦轻轻叹了口气,接着推开贺炤:“陛下,时候不早了,您早些歇息吧。”

  说罢,趁着贺炤还在愣神,乔曦已快步走出房间。

  出来后,乔曦靠在游廊的柱子上,长长呼出一口气。多日郁结在心中的想法终于说了出来,他现在感觉畅快了不少。

  是的,既然注定与贺炤不会有结果,那早点说清便是最好的。以免彼此造成误会,以免自己再控制不住那颗心……

  乔曦想,他们两人最好就像是后世有了孩子但和平分手的夫妇,可以做朋友,可以时常探望孩子,但仅此而已。

  整理好心神,乔曦掉转方向去了宋书的房间。

  现在还没到亥时,宋书刚巧在整理床铺打算就寝,听见敲门声,出来迎接。

  见到乔曦,宋书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乔曦勉强一笑:“我和陛下说清楚了,所以今晚不能再与陛下同处一室,便来找你借宿。”

  宋书连忙将他让进房间里,为他倒了一杯热茶,问:“你与陛下说什么了?”

  乔曦犹豫片刻,回答:“我……和陛下说,我会生下孩子,但与他不会有更多的关系了。”

  “嗬!”宋书倒吸一口凉气,“你竟敢对陛下如此说话,不怕被问罪吗?”

  “即便问罪,我也要说清楚,否则陛下误会,我以后难道真要入宫为妃?”乔曦捧着茶杯说。

  宋书想想也有理。

  不一会儿,他惋惜般叹了口气:“哎!”

  乔曦不解:“你叹气做什么?”

  宋书道:“我见陛下那般在意你,还以为你二人是两心相许,着实羡慕了好几日,可没想到啊……”

  乔曦哂笑:“陛下不是在意我,他是在意皇嗣。”

  “是这样吗?”宋书想了想,“如果陛下当真如此重视皇嗣,那为何到了二十多岁还不曾娶妻生子,想当初先帝十五岁就有了大皇子,之后几乎每年都有皇嗣降生,这才是重视子嗣的样子吧?”

  闻听此言,乔曦愣住了。

  不过随即他便想到了太后。贺炤不纳妃、不生孩子,是怕皇嗣被太后把持,并非当真不看重子嗣。

  但皇家私隐乔曦不好与宋书讲,便道:“陛下有他的筹谋,总归不是当真不在乎皇嗣。”

  宋书拍了拍乔曦的肩膀,安慰道:“你会这般伤心,是因为心中真的有陛下,对不对?”

  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乔曦点了点头。

  “陛下那般神武,你心悦于他,乃人之常情。”宋书说,“你既已决定不入后宫,那就把对陛下的喜爱珍藏在心间吧,然后自己一个人,也能好好生活下去。何况,你还有我们呢。”

  “阿书……”

  乔曦鼻尖发酸,眼眶热热的。

  宋书将他抱入怀中,像安抚小孩般摸着他的头发:“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呜。”

  哽咽过后,乔曦当真放肆大哭了起来。

  他喜欢贺炤,不仅因为贺炤作为帝王那一面的英明决断,更因为贺炤独独在自己面前曾表露出的那份脆弱、那点童趣,他喜欢贺炤在剥离了帝王身份后,独属于他作为人的那一面。

  如果贺炤不是帝王就好了。如果他只是个普通的百姓,如果他像自己喜欢他一样喜欢自己,那自己就能义无反顾,与他在一起。

  但可惜,一切都没有如果。

  ·

  主屋里安静极了。

  贺炤熄灭了所有灯火,唯独剩下面前一盏如金豆般跳跃的烛火,忘神地盯着,哪怕眼睛刺痛,也不曾转移视线。

  晏清担心他看伤了眼,前来提醒:“陛下,时候不早了,该歇了。这烛火耀眼,小心伤了自个儿。”

  然而贺炤依旧盯着,目不转睛。

  晏清悄悄叹了口气。

  这时,贺炤发问:“你可知什么是爱?”

  晏清一愣,实在不知陛下问这个做什么,自嘲道:“奴才是挨了一刀的人,哪儿懂得情与爱。”

  “无用。”贺炤训斥。

  晏清掬了把汗,又说:“不过民间话本大多都在讲爱,陛下可以看看,或许能有答案?”

  贺炤脸色稍霁:“那找几本来瞧瞧吧。”

  “是。”晏清把此事记了下来。

  “还有一事。”晏清想起来自己过来的另一个目的。

  “陛下,京城慈恩寺传来消息,说是……东方先生,已然离京,似乎打算前来钧凤。”

  闻言,贺炤终于把视线从烛火中挪开,他颇为意外:“他为何忽然前来?快派人暗中护送,不得出任何差错。”

  “奴才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