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谢常威亲自将谢乐宁送回来。

  大将军显然是过来瞧看谢灼凌,应当是还有话要说,傅屿唯没留在内室,而是牵着谢乐宁去了堂厅。

  谢乐宁主动认错:“爹地对不起,宝宝又说错话了。”

  傅屿唯无奈地点了一下他的鼻尖,“你呀,怎么什么都往外头倒。”

  谢乐宁眨巴着眼睛:“爹爹问宝宝,爹地是更只要爸爸还是他,宝宝按爹地说的哄爹爹开心,说觉得爹地更喜欢爹爹。”

  “但是爹爹不信呀,说不讲实话就是坏宝宝!然后宝宝才说出来的。”

  他是个好宝宝!

  傅屿唯听着谢乐宁奶声奶气的话,笑着将他抱到腿上,“不怪宝宝,是爹爹太狡猾了。”

  谢乐宁很是赞同重重点头:“就是嘛,而且爹爹真的很难哄!”

  傅屿唯:“爹爹都和宝宝说什么了?”

  谢乐宁忙像竹筒倒豆子噼里啪啦将他和爹爹的对话交代的一干二净。

  傅屿唯听了直乐,某人可真是小心眼。

  “那宝宝去祖母院里玩,祖母有没有说什么?”

  谢乐宁摇摇头:“祖母累着了在休息。”

  长公主去了崇隐寺为谢灼凌烧香祈福,一来一回折腾乏了,都没怎么陪谢乐宁玩。

  傅屿唯也就是随口一问,知道长公主也是心疼世子。

  谢乐宁吃了块点心:“祖父在和爹爹说什么呢?怎么还没出来呀?”

  应该是说秋猎发生意外这件事,不知道结果如何了。

  傅屿唯:“出来了。”

  谢乐宁闻言从傅屿唯腿上滑了下来,父子俩走到院子。

  “祖父。”

  “将军。”

  谢常威嗯道:“我先回去了。”

  傅屿唯牵着谢乐宁将谢常威送出院子,目送着那挺拔魁梧的背影走出一段距离后,二人才转身进去。

  “爹爹。”

  谢乐宁走到床旁趴着,“祖父都和你说什么啦?”

  谢灼凌半趴和平躺都累了,此刻正靠坐在床头,背后堆叠着软枕,见他玩了一圈回来跟没事人一般。

  “咱们和好了吗?”

  谢乐宁眨眨眼有些懵:“……”没有嘛?

  傅屿唯坐在床旁的凳子上:“好了,别逗他了,宝宝该当真了。”

  谢乐宁听了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小手摸在谢灼凌手上,笑嘻嘻道:“爹爹吓我一跳。”

  谢灼凌瞧他没心没肺的劲,哼了哼。

  “我爹刚刚说已经查出来就是猎场马夫里出了奸细。”

  猎场里的马夫都是干了好多年的,从未出过状况的,谁也不会想着他们中有人和端摇扯上关系,被买通做了手脚。

  谢乐宁听不懂:“什么是奸细呀?”

  谢灼凌给他简单解释:“坏蛋的意思,那日失心疯的野牛就是坏蛋弄出来的。”

  谢乐宁惊讶“啊”了一声,“那这坏蛋抓住了吗?”

  谢灼凌:“自然抓住了,没怎么拷问就招了。”

  谢乐宁也听不懂,重新趴在床旁,听爹爹们对话。

  傅屿唯:“是端摇的人指使的?”

  谢灼凌:“是了,陛下已经下令搜查京城中有没有可疑之人。”

  傅屿唯:“有问出什么吗?”

  谢灼凌:“就是想制造一些恐慌罢了。”

  傅屿唯对这些事也不清楚,便没再多问。

  夜里照旧是傅屿唯先陪着谢乐宁,将他哄睡以后,再回世子这屋。

  谢灼凌:“想沐浴。”

  世子喜洁,每日晨练后洗一次,睡前还要再洗一次,一直就这么躺着多少有些受不了。

  傅屿唯:“我给你擦擦,太医说伤口不能见水。”

  谢灼凌立即拒绝:“不用。”

  傅屿唯:“和我还这么客气?”

  谢灼凌:“……”

  傅屿唯已经沐浴过了,墨发除了发尾还带了些潮气,整个人身上都透着澡豆的香味。

  只可惜世子只能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下人送进来洗漱器具。

  傅屿唯亲力亲为。

  谢灼凌上身还缠着布条,不能碰,傅屿唯掀开被子,解开他的小裤,给他擦身。

  傅屿唯笑道:“世子先前不也给我擦过,怎么到自己了就这么害羞?”

  那怎么能一样。

  怎么都是世子受折磨。

  世子都能感受到傅屿唯把小灼凌拿起来,擦了个全身以及头部。

  “。”

  内心很蠢蠢欲动,可惜伤势太严重了。

  等给谢灼凌换上干净的小裤,傅屿唯也累着了,下床喝了杯水。

  谢灼凌:“我也想喝——”

  “算了不喝了。”

  傅屿唯:“那到底喝还是不喝?”

  谢灼凌:“不喝了,早点歇息。”

  傅屿唯:“行。”

  仅留了一盏灯火,剪短了烛芯,使得烛光没那么晃。

  傅屿唯从床尾跨到床里面,躺下前在谢灼凌的唇上落了一吻。

  “睡吧,夜里觉得哪里不舒服要叫我。”

  “嗯。”

  ……

  谢灼凌养伤期间,只能躺在床上,傅屿唯就给他讲了不少关于现代的东西来解闷。

  落在世子爷耳中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谢灼凌虽然不想显得自己很没见识,可听到那天上飞的飞机,地上跑的轿车,还有那能在千里之外视频聊天的手机,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那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傅屿唯从那些高科技谈到处对象:“没有那么多规矩,可以自由恋爱,喜欢了就在一起,不喜欢了就分开,就算是结婚了,也可以离婚,就是和离。”

  谢灼凌闻言不是很赞同:“什么叫喜欢了就在一起,不喜欢了就分开,这也太随意了。”

  傅屿唯喂了他一块切好的梨子:“那怎么办?不喜欢了还不分开,要一直耗着吗?”

  谢灼凌不理解:“这么容易就不喜欢了还能是喜欢吗?”

  傅屿唯:“你就这样理解,陛下后宫佳丽三千,总有几个一开始特别合他眼的,比较受宠爱的,但只要有新人加入,就会有新的人受宠。那你能说先前受宠的那些妃子,陛下就不喜欢吗?当时也是喜欢的,只是喜欢淡了下来。”

  谢灼凌:“……那是陛下太花心了。”

  傅屿唯又喂了他一块梨子堵住了他的话,“你怎么什么都敢说。”

  谢灼凌把梨子吃进肚子里,“又不当他面说。”

  傅屿唯瞧他满不在乎,丝毫没有大不敬自觉,笑道:“你是现代人还是我是现代人?连陛下都敢妄议了?”

  谢灼凌:“不是你先举例的?”

  傅屿唯:“那我是现代人,我只是入乡随俗怕他一下,毕竟他掌握着生杀大权,我可没说他花心。”

  谢灼凌不觉得自己的评价有何错,熙荣帝的后宫那么多人,每年还要有新的美人送进宫,年龄小的都可以当他孙女了。

  傅屿唯似乎知道他怎么想的,“你看,那些女子有的不见得是心甘情愿进宫的,却不得不进宫,和一群人分享一个丈夫,最重要的是陛下可以厌弃她们,而她们却无法有选择。”

  “这个情况下,你再看喜欢了就在一起,不喜欢了就分开,是不是很好理解了?”

  谢灼凌:“……”

  傅屿唯:“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这样是不是很好?”

  谢灼凌觑着他:“你是不是也想有选择的权利?”

  傅屿唯:“你真是,什么都能扯到我身上。”

  谢灼凌哼哼。

  傅屿唯:“有选择的权利,但用不上就是了。”

  谢灼凌:“为什么用不上?”

  傅屿唯笑道:“因为一直喜欢呢。”

  谢灼凌酸溜溜:“看来是挺喜欢他的。”

  傅屿唯对于他时不时的吃醋都习以为常了,又喂他吃了块苹果,“还想听什么?”

  谢灼凌对傅屿唯说的那个手.枪和火炮感兴趣。

  这边还没有火药。

  傅屿唯就给他讲这个。

  ……

  日子过得也快,一晃眼还剩七天就到成亲的日子了。

  谢灼凌到底是年轻,伤养的快,可以下床慢慢走动了,只是不能剧烈运动。

  长公主那边传话让傅屿唯过去一趟。

  谢灼凌正领着谢乐宁在院里斗蛐蛐。

  罐子里两只蛐蛐斗得厉害,谢乐宁紧张的都不敢喘气。

  谢灼凌:“傻不傻?也不怕背过去了?”

  谢乐宁顿时长出了一口气,眼睛依旧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两只蛐蛐。

  是从傅屿唯离开后不久玩的,约摸一炷香过去了,以其中一只被咬死的结果分出胜负。

  谢乐宁:“爹爹,小黑被咬死了!”

  谢灼凌不是很在意:“怎么去了这么久?”

  谢乐宁:“爹爹是在说爹地吗?不久啊,不是才刚走吗?”

  谢灼凌:“……”

  谢乐宁:“好久没出去玩了。”

  谢灼凌受伤后,傅屿唯又一直陪着他,自然没有人带谢乐宁出去玩。

  “爹爹你还记得要给我养兔子的吧?”

  谢灼凌:“记得,你要是现在就想养的话,我让下人去给你买一只。”

  谢乐宁撇嘴:“爹爹不是说亲自给我抓一只小白兔的嘛?”

  谢灼凌小心眼道:“哦,说的时候不是也不知道某人更喜欢爸爸。”

  谢乐宁:“……”

  谢灼凌:“爸爸没给你抓过小白兔吧?”

  谢乐宁:“没有,爸爸很忙的,每天要上班。”

  谢灼凌:“上班?”

  谢乐宁:“九点到公司,下午六点才结束,爸爸每天很忙的,要和一群笨蛋打交道。”

  谢灼凌养伤这阵子也算是对现代有了了解,知道那边都要上班挣钱生活的,想到自己也是,“听起来有点惨。”

  “爹地回来了!”

  谢乐宁跑了过去。

  傅屿唯牵着他走到谢灼凌身旁。

  “说什么了?”

  傅屿唯:“就是说成亲事宜,长公主让我从今日开始,暂时先搬去新宅那边。”

  谢灼凌:“……”

  傅屿唯:“成亲前三天是不能见面的,说是习俗。”

  谢灼凌:“那也是三天,怎么搬去那么早?”

  傅屿唯:“还要下礼,那边宅子也要布置。”

  谢乐宁着急地挥手:“爹地,那宝宝呢,宝宝是不是也要去?”

  傅屿唯:“宝宝跟我一起去吧,你爹爹最近也不能照顾你。”

  谢乐宁欢天喜地:“好耶!”

  谢灼凌:“……”

  世子一想到要六七日见不到傅屿唯,只觉得两眼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