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明与暗的分隔外,在光与影的交错中。
回忆的片段被偏执所撕裂,过往的痛苦在绝望中上演。
无人幸免。
第一幕终结在了校规更新的那一刻,挣扎着想要睡个午觉的谈寂,依旧被柯枫揽在怀中,轻轻掩着双眼。
“你睡你的,”柯枫说,“到下一个场景会喊你的。”
靠在他怀中的谈寂,思路还保持着应有的清晰,怼道:“若是我真的睡熟了,第二个场景里却因为身份卡的问题,没能和你出现在一起,岂不是会脸先着地。”
柯枫不知是脑补出了什么样的画面,没忍住低低的笑了几声才说:“不至于,我推测,第一幕与第二幕之间,不会超过72小时。”
“你是觉得,在校方操作不当导致学生重伤之后,还打算过什么让执棋者无法面对的事情?”谈寂问。
柯枫回答说:“他在这种地方做管理者,不至于玻璃心到出这么点事故就成局,要么在这以后还发生过什么,要么还有秘密是我们没有发现的。”
谈寂静了一会,放弃了继续睡午觉的念头。
这个局里,还有很多的隐情,在等待着他们去揭开。
光影穿透过黑暗,他于血色的黄昏中睁开了双眼。
柯枫的手依旧轻轻搭着他的肩,只是稍稍让开了一点距离,不至于挡住谈寂的视线。
入眼的,是一排十分陌生的宿舍楼。
“这是哪?”谈寂问。
“教官宿舍,我的入局锚点,”柯枫说着,低头看了一眼校方提供给教官的专属通讯设备,“现在是下午五点三十分,日期就在第一幕的后面一天。”
真如柯枫所料,这两幕是几乎紧挨着的,在这个黄昏中,应当还发生过让林寒害怕面对的事情。
不知藏在了哪里的喇叭中,突然传来了声音:
「通知:执法人员将于六点抵达学校,调查学生解悠、新悦受伤一事,届时全体师生,都不得离开寝室,违者重罚。」
柯枫手中的通讯器上,也同步跳出了一条信息。
林寒:[柯神,这一幕我有解玉陪着就行,你们遵守规则,多加小心,不必过来。]
谈寂扫了一眼,刚想说些什么,便听到了两声轻响。
来自入局比他们晚的禾月和顾流光。
顾流光只在进入场景的一瞬,被夕阳刺得微皱了一下眉,倒是禾月站在原地懵了好一会。
柯枫干脆将通讯器递过去,给二人也看了一眼,挑眉问道:“依他?”
“依他吧,”顾流光说,“我们要找的线索不在前半段里。”
“好,那你们多加小心,”柯枫点了点头同意了,又问,“不过,小实习生是怎么被带进来的?”
禾月似乎对场景切换有点晕车般的眩晕感,这会儿才缓了过来,主动回答道:“我因为把抹布塞进同学嘴里,而违纪了第三次,现在也是重点关注对象啦。”
行,这个违纪方式是谈少爷没能想到的。
两位教官的寝室在同一层楼的对门,虽说是单人寝室,但寝室内的空间并不大,几乎被书桌和双人床所占满,最为可笑的是,虽然配有书桌,但房间中剩余的空间里,并不能放得下一张椅子,想要使用书桌,就只能坐在那张超大的双人床边。
“就不能换一张小点的床吗?”谈寂对这样的布置无语到了极致,“难不成这个学校里原本的教官都是大胖子?”
禾月语出惊人道:“大床除了睡觉,倒也还有别的用途。”
顾流光原本在开属于他自己的寝室门,闻言回头看向禾月,难得露出了非常明显的惊讶。
禾月立马就心虚了,赶紧转移话题说:“那个,我们就真的这么乖乖听规则和执棋者的话,待在房间里不出去啦?”
“出去应该也查不到什么,”柯枫回答说,“现世中的咏杏书院当年如果能查出什么来,也不至于一直开到两年前才倒闭了,我们不如休息一会,让能查到的那个人去查。”
谈寂愣了一下,曲指敲了几下门框。
[解玉到底是谁?]
“不确定,”柯枫并不打算在局里多说些什么,“尽量保护好他吧。”
四人在走廊里道了别,两两走进房间中,这狭小到可笑的房间居然是有独立卫生间的,也不大,但还算干净整洁,配备有淋浴和抽水马桶。
柯枫反锁了房门,他带谈寂回教官寝室,单纯只是担心这位少爷住不惯四人间,原本是打算让谈寂睡床,自己随便找个地方将就一下的,谁成想教官寝室小得可笑,就算是趴在桌上睡,也总得坐在床边。
“要去洗个澡吗?”柯枫问。
谈少爷是稍有些洁癖的,虽然极端情况下,也可以被关在迷宫里整整八天,忍受着满身的污渍和血迹,但只要有机会,他还是希望能一直保持清洁。
不过今天似乎有点例外,谈寂坐在床边没有动,垂着眸子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柯枫上前了两步,主动在他面前蹲了下来,仰脸问:“怎么了?累了吗?累了就先睡一会。”
这个男人的威慑压制,狂妄不羁,都很迷人,但也都不如他主动放低了身子,带着关心和温柔的一句“怎么了”。
就像是一匹威风凛凛的狼王,又凶又傲,整日巡视着属于自己的领地,直到有一天遇见了谈寂,对方还什么都没说,他就先将自己给驯化了。
“没累,”谈寂抬眼看他,眸子中有了些其他的情绪,“我只是在想,在执棋者的逻辑里,教官可以对贴身监管的学生做些什么,做到什么地步才会被制止?”
禾月的那句话点醒了他,再结合新悦经历过的不为人知的痛苦回忆,很难不让人怀疑,这个学校里的教官,在现世里曾对学生做出过非常过分的事情。
“你想用自己来试探规则?”柯枫皱眉问,“谈寂,你知道自己在邀请我做什么吗?”
“我知道,”谈寂坦然的看着他,“我说过,愿意和你在一起,做什么都可以。”
柯枫的呼吸滞了一瞬,他撑着床沿支起来身子,捏着谈寂的下巴便吻了下去。
狭小的房间被交错的呼吸声所填满。
谈寂仰躺于床中间,抬手想解柯枫衣领上的扣子,却被不重不轻的握住了手腕。
“不行,”柯枫单手支着床,半压在他身上,却摇头道,“不能在这里。”
“为什么?”谈寂皱眉看他。
“第一次,不能在这么荒唐的地方,不能什么准备都没有,”柯枫的呼吸烫得吓人,却还是与他拉开了一些距离,“我想要给你最好的。”
谈寂的眼中少见的填满了非常明显的情绪,呼吸也又乱又快,声音微哑的问:“是和我的第一次,还是……”
“我的第一次,”柯枫坦白道,“我从没尝试过,所以为你做了很多准备,可这里什么都没有,我怕弄伤你。”
这个圈中盛传的渣男,这个绯闻无数的风流浪子,坦白又认真的对他说着,“我的第一次”。
谈寂从未觉得某种说不出来的情绪,像这一刻里一样,汹涌而来,几乎将他淹没。
他挣开了柯枫的束缚,又扯着对方的衣领吻了上去。
“谈寂!”
柯枫难得凶他,语气里却又带着些无可奈何的纵容。
行吧,就如了这小少爷所愿,柯枫想,反正做不做到最后,小少爷说了不算。
他解了谈寂的扣子,打算把手探进去,通讯器却突然传来了刺耳的警报声。
谈寂被打断了兴致,偏开头烦躁的“啧”了一声,伸手打算去关,却在身下压着的被子里,摸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一条冰冷的蛇。
他的左手还搭在柯枫的肩上,右手却抖了一下腕子,金色的命线几乎覆盖了一整个昏暗的房间。
不只是被子里,床底、床与书桌的夹缝间、枕头下面、天花板上的灯罩里,密密麻麻的挤着十来条蛇。
命线迅速缚住了身边的那几条,柯枫也收回手直起来了身子,二人刚一分开,拥挤着的毒蛇们便瞬间消失不见了。
“规则不让?”谈寂皱着眉,呼吸比之前还要急促,这种事情被中途打断且吓了一跳,论谁都会感到十分不满。
“似乎是这样,”柯枫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却还是轻声哄道,“我去洗手间,你自己……解决一下?”
谈寂很低的应了一声。
柯枫撑着床起身,都摸到洗手间的门把了,却又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你……会吗?”
“我只是感觉不到情绪,”谈寂不耐烦的说,“不是身体残疾。”
“以前也自己解决?”
“嗯。”
“以前都想的是谁?”
“谁也没想,”谈寂闭目靠于床头,“就像吃饭睡觉一样,只是生理需求的一部分。”
“那现在呢,”柯枫轻声问,“现在想的是谁?”
谈寂没说话,只是睁眼看向了他。
“我?”
“嗯。”
柯枫低笑了一声,说:“乖,出了局给你。”
洗手间的门“咔”的一声关上了。
这里的隔音十分差劲,哪怕关着门,依旧能听清努力压低的呼吸声。
隔了二十多分钟,柯枫才穿戴整齐的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
谈寂依旧靠在床头上,用手背挡着眼睛,耳后连接脖子的地方,红痕还尚未退却。
柯枫走过去吻了一下他微动的喉结,哑声道:“睡一会吧,我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