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每年都是这样吗,玫瑰和巧克力慕斯?”林钦舟已经筛好了可可粉,手套上不小心沾到点,舔了下,是苦的。

  “嗯,老板不怎么爱和人接触,除了每天早上出去遛弯,其余时间基本就待在民宿里,不是看书就是在房间睡觉,不过今年有林先生,应该会热闹许多。”

  放在十年前,林钦舟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他想要了解秦越的事情,会需要从别人那里旁敲侧击的打听。

  他分明应该扑进秦越怀里、赖在秦越身上,和秦越一起经历这些。

  可他失约了。他躲在国外十年,让秦越一个人留在岛上,等一个可能永远不会回来的人,记着一个已经停产了的蛋糕。

  只要一想到这些,林钦舟就心如刀割,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有些支撑不下去:“小窈,抱歉,我有些不舒服,想回房休息……”

  小窈正把慕斯液导入模具中,闻言抬了下头,看见林钦舟脸色苍白、满头冷汗的样子,吓坏了:“您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不要紧吧?”

  “没事,休息会儿就好。”

  “好,那您快去休息,有什么事就喊我!”

  他状态看起来实在差,小窈不放心,就一路盯着,然而她发现林钦舟没上二楼,而是拐进了一楼过道里,推门进了秦越房间。

  小窈当场傻眼了:“不是……这什么情况啊。”

  她蛋糕也没心思做,跟过去听了一会儿动静,什么也没听着,却又不见林钦舟出来,只能顶着满脑袋的问号回到餐桌前。

  而另一边的林钦舟,不仅摸进了秦老板的房间,还摸上了秦老板的床。

  秦越因为吃了药,已经睡得很熟,眉头却皱着,像是睡梦里也被烦心事困扰着,睡不安稳。

  林钦舟侧躺在他身旁,食指指腹贴上去,轻轻将两道眉毛抚平了。

  然后在这张他朝思暮想的脸上细细密密地亲着。从额头、到眼睛、到鼻子、嘴巴,最后落在那颗凸起的喉结上,牙齿轻轻叼着,舍不得松嘴,却也舍不得咬。只是舔.着、磨着。

  不多时就将那片皮肤染上了颜色。

  “秦越。”

  “哥。”

  他小声喊着,一遍又一遍,似乎是想将这些年失约的全部填补上。

  接着,他双手搂过去,一手圈住秦越的腰,一手托住秦越的脑袋,将自己的脸埋在对方的胸口上。

  秦越的呼吸稍微有些急促,胸膛随着呼吸上下起伏,林钦舟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胸腔下那颗心脏在一下一下地跳动。

  很重。很快。

  却也让人安心。

  刚刚在大堂里,他又险些失控,但现在听着秦越的呼吸声,他的情绪不知不觉就平静下来,胸膛跟着秦越的心跳一起一伏。

  就仿佛两人是连着同一颗心脏。

  林钦舟更紧地抱住怀里的人,脑袋向上拱了拱,改为埋在秦越颈间。

  这么多年过去,秦越用的似乎还是以前的那种沐浴露,是很淡的薄荷柠檬味,特别好闻。

  林钦舟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让这个他所熟悉的气息填满他整个鼻腔,再吸入肺腑,刻入灵魂深处。

  “哥。”

  “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但求你别不要我。”

  “别丢下我……”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

  秦越睡了很沉的一觉,梦见了很久没再梦到过的人,夏天、海风、甜甜的西瓜沙冰,小少爷抱着吉他坐在院子里唱歌。

  他唱往后余生,唱阴晴圆缺有始有终,也唱故事的尽头。

  梦境太美好,秦越有些舍不得醒。

  然而一睁开眼睛,就看到梦中人挤在他怀里,闭着眼睡得正熟。应该是偷偷掉过眼泪,鼻子红红的,眼角还挂着一抹泪痕。

  他抱他很紧,半个身体压在他身上,压得秦越肩膀酸麻难忍,但他们已经太久没有过这样的亲密了,上次像这样拥抱着醒来,还是十年前的夏天,林钦舟离岛回东城的那天。

  那日的前一晚,两人本来睡在各自的房间里,秦越少见的失眠了,到凌晨一点多的时候还没睡着。

  一来是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太乱,层层叠叠压在他心上,到那时才终于全部解决了,让他无端地生出某种不真实感,晚上难免想得多。

  二来,也是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林钦舟第二天就要走了,他很舍不得。他们才互相表明了心意,就要面临分别,哪怕他再怎么安慰林钦舟,其实自己心里也很舍不得。

  就在他乱七八糟想这些事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拧开了,有人偷偷摸摸溜进来,摸上了他的床。是穿着奶牛睡衣的林钦舟。

  少年一上来就将他抱了个满怀,脑袋埋在他怀里胡乱地蹭:“哥,我不想走,我好舍不得你啊……”

  他声调太软了,语气也委屈,一声声“哥”就像一把把小钩子,勾得秦越失了控,捉着人后颈亲了很久,这才相拥着睡着了。

  但七点不到的时候,林钦舟就醒了,蹑手蹑脚地溜回楼上自己的房间。

  如果知道那会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晚,秦越想,他或许会留林钦舟再久一些、再亲久一些,不会因为林钦舟的求饶就轻易放过他……

  秦越盯着林钦舟看了很久,眸中情绪翻涌如潮,然后无法控制地又想到了那年除夕夜。

  他心里蠢蠢欲动,想将那个被打断的吻续上,也想将他们断掉的这十年续上。

  但是不能。

  不可以。

  林钦舟就是在这个时候醒来的,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踏实地睡过觉,以至于醒来的时候是懵的,分不清今夕何夕,以为自己还在十年前,像无数个夏日的早晨一样,抱着他哥从睡梦中醒来。

  他把脸贴在秦越的下巴上,小狗似的蹭了蹭:“哥,你冒胡茬了,好痒。”

  刚睡醒的声音带着很重的鼻音,稍微有点哑,秦越垂在身侧的双手骤然收紧。

  偏偏林钦舟仍旧毫无所觉,脸从下巴抵在了他胸口,软软地撒娇:“哥,你心跳怎么突然这么快?”

  “林先生。”秦越无法再忍受下去,抬起胳膊,捏住他的肩膀,不让他再乱蹭,嗓音比林钦舟的还要哑,“你睡糊涂了。”

  这声冷淡疏离的称呼一下将林钦舟从过往的甜蜜中拉扯回现实,他瞳孔一缩,本能地拽住秦越的衣服。

  迟疑着、不确定地叫了一声:“哥?”

  秦越松开手,双手撑着床垫,似乎是想坐起来,但林钦舟半个身体还压在他身上,而且双腿使不上力,所以这个动作对他来说有些困难。

  林钦舟这时候脑子已经彻底清醒过来,情绪却还陷在过去,以至于人似乎被分裂成了两半,一半沉湎往事,一半痛苦于现实。

  他双手扶住秦越的胳膊,把人扶起来靠在床头,心里揪着、拧着,乱成一团。

  从医院里醒来之后,他一直在努力说服自己不要急,给秦越时间,也给他自己时间,反正秦越就在这里,他已经找到了人。

  他们之间隔着十年的距离,或许还横着误会和遗憾,所以他需要慢慢来。

  可今天,在听秦越说了那样的话,又听小窈说了诸多往事,他忽然觉得自己等不下去了,他已经错过秦越十年,为什么还要继续等,为什么还要再继续欺骗。

  他其实一刻也等不下去了。

  “林先生,您为什么会在我床上?”

  秦越的长发太柔顺了,哪怕睡一觉醒来没来得及打理,也依旧顺滑得垂在脸侧,遮住他小半张脸,也将他所有的情绪隐在后面。

  他抬手掐了把眉心,再看向林钦舟时神色是冷漠的。

  而林钦舟此刻偏偏见不得他这个模样:“因为……我想亲你……”

  他贴过去,直接将秦越压在床板上,最后一个字的尾音化在两人唇齿相贴的气息里。

  这举动完全出乎秦越的意料,他根本来不及有所反应,就被林钦舟扣住后脑勺,被动承受着对方凶狠的亲吻。

  “唔……林先……嗯……”林钦舟似乎不满意他对自己的这个称呼,牙齿用了点力,在秦越嘴唇上惩罚性地咬了下,手掌向下滑到了他后颈处,不轻不重地揉捏着。

  他身体顶住秦越的,将他半桎梏在自己怀里,秦越不得不仰起头,绷紧的下颌和修长的脖子连成一条流利好看的线。

  而林钦舟的亲吻也终于慢慢落下来,嘴唇擦着他的皮肤,从嘴唇一路游移到脖颈,他亲得慢而轻,仿佛所有的亲吻都没有落到实处,而是若有似无地轻擦着。

  却让秦越有种被火蛇舔过的灼烫,人都要疯了。

  从前那些为数不多的亲吻里,他一向是掌握主动权的那个,可现在,他却轻易被林钦舟操控着,连躲也躲不了。

  太难堪了。

  “哥。”

  “秦越。”

  “我来找你要一个十年前的承诺。”

  话音刚落,秦越的瞳孔便猛地放大。

  林钦舟察觉到他的失态,松开手的同时俯首吻在他眼角,开口时语气有些委屈,好像刚才压着人亲的人不是他。

  “哥,我失忆了,所以不记得你,那你呢,你为什么不认我,你也失忆了吗?”

  秦越一瞬间有些无语,偏过脸不看他。下一秒,林钦舟的唇就追过来,“哥,看着我,你为什么不认我,你不要我了吗?”

  秦越避了很久,躲了很久,但终于还是到了面对这一刻的时候。仿佛有一团复杂无比的情绪在不断挤压着他的心脏,将他勒得喘不过气来。

  “我以为你忘了我。”他轻声道。

  听秦越这样说,林钦舟无奈地笑笑,是啊,他是真的忘了,但那不是情感上的遗忘,而是物理意义上的。

  他以为秦越死了,他接受不了,那太痛苦了,所以他将自己封闭了起来,像只鸵鸟一样躲了十年。

  好像只要不存在秦越这个人,他就不会痛苦。

  可躲避没有用,当他再想起来的时候,所有的痛苦只会成倍的增加。

  【作者有话说】

  今天算是糖吧?都亲亲了!

  等两只说开,小林搞清楚十年前真相,就酸酸甜甜了,不过不会马上有大甜饼,因为哥哥自卑又傲娇,最擅长口是心非,需要小林一点点把蚌壳撬开。

  (这周榜单要求1万字,所以分三次更,周五、日、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