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时候,梁昶文照例很晚才回家,一进门就看见梁远在沙发上打盹,见到他进来,立刻露出一副“我等了好久了”的样子。

  梁昶文脱掉大衣,倒了杯热茶喝。端着杯子过去坐到沙发对面,对面的谢之靖轻轻拍了下梁远的背,用眼神鼓励他开口。

  梁昶文的目光从两个人身上划过,不知道这俩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他也不急,果然,没过一分钟,就听到梁远有些紧张地说:“哥,我想回去复读一年。”

  梁昶文慢悠悠地喝完那杯茶,把玻璃杯放在茶几上,周五就回家果然没好事,他想。

  “现在是11月。”梁昶文说:“不到一年,你凭什么觉得你这几个月就能考的比今年好?”

  梁远坐直身体,认真地说:“去年高二结束的时候我就做过题,当时估分就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今年我纯粹是……才发挥失常的。哥,我不想留遗憾。”

  梁远看着思考不语的梁昶文,又忍不住说:“如果按照原来的路径走,最后薪水应该也还是可以的。考完试后我会去打工,第一年的学费我可以自己挣出来。”

  梁昶文掀起眼皮看他:“就凭你出去给人捡酒瓶子?”

  梁远被他怼得难受,心里失望,正搜肠刮肚打算再说着什么的时候,额头被梁昶文用食指抵着往后用力推了一下。

  “明年要是考不上Z大,敢在我面前哭的话我会把你赶出去。”梁昶文平静地说。

  梁远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无法抑制的笑容。他扑过去抱了梁昶文一把——被后者嫌弃地推开。谢之靖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梁远扭过头看了他一眼,感觉心里有一股冲动涌了上来,在他身体里发热发烫,几乎是没有犹豫他就说出了口:“哥,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没等另外那两人反应过来,梁远就一把抓住谢之靖的手,认真地对梁昶文说:“我和谢之靖在谈朋友。”

  谢之靖的眼睛慢慢睁大。他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一样,呆呆地看着梁远。

  梁昶文刚才被他拥抱时轻松的神色像是凝固住了一样,他看着梁远,又转过头去看谢之靖。

  梁远感到紧张,但他已决意不再让谢之靖在这件事中受委屈,早坦白总胜过躲躲藏藏再被戳破的难堪:“我已经成年了,能够为自己负责。我保证不会因为这个耽搁复读的。”

  看着梁昶文阴沉的面色,梁远又补充道:“这一年多亏了有谢之靖陪着我,我才不至于因为这些事陷得太深——因为那时候哥你需要去应付法院的人、厂里的人总是不在家,在,“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在爸妈刚走的那段时间。”

  手被人慢慢握紧了,梁远转过头,看见谢之靖注视着他的目光,充溢着温柔的爱意与多年夙愿得偿的喜悦,像月光下粼粼的溪水。

  梁远感觉心里热腾腾的,反握住他的手,重新看向梁昶文:“哥,你对我真的很重要,谢之靖也是,所以我觉得必须和你说才行,你的认可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他说完就坐在那里,背挺的僵直,等待着梁昶文的反应。谢之靖不着痕迹地靠近了他一些,身体的接触对缓解梁远的紧张确实有一点作用。

  梁昶文坐在他们对面,视线在两人紧握的手上停留了一会,然后上移,看着梁远的脸冷笑了一声。

  “当初看你跟姓程的那小子分手时痛不欲生的样子,我还以为你起码得缓个几年缓不过来呢。”梁昶文慢条斯理地说:“结果也就半年啊。”

  他把喝完茶的杯子放在一边的茶几上,路过谢之靖时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随意:“加油,小子,祝你在我弟这撑得久一点,起码分手的时候要让他比跟姓程的拜拜时更难受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