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快速地读完了艾尔海森为她标出的，与知论派的专业方向有交叉的章节。
生论派自然就是一些对发音器官发音方式的讨论，弦月虽然学过一段时间门的生物，但那毕竟只能算是基础知识，放在论文里完全不够看，更何况她也不知道提瓦特在生物方面有一些特殊的地方。
掂量了一番自己的实力，又为了尽可能兼顾创新和方便，弦月最终确定了自己的选题：历史角度下通俗文学中的词意消解与重构。
只要尽可能地多往因论派那边靠，应该也能算创新吧。
中规中矩的选题，但胜在资料丰富，只要在深度挖掘上足够剑走偏锋也能算作一种创新，艾尔海森认可了这个选题。
艾尔海森为弦月拟定了开题报告的结构：选择课题的理由和目的，选题的背景和主要内容，具体的步骤，这样一来整个开题报告就一目了然了。
前面两项不是很困难，甚至应该说弦月早已轻车熟路，这些东西她写过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总之就是格局要大、境界要深，尽可能地使用专业术语，这样准没错。
最让弦月烦恼的莫过于具体步骤，整个论文她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想法，怎么也编不出来详细流程，艾尔海森又带着她重新梳理了一遍，弦月才有了些想法。
幸好有艾尔海森在，不然自己这个对提瓦特知识体系一知半解的学渣就要含恨败给毕业论文了，此刻的她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的身后都披上了一层神性的光辉。
弦月感激地拿过纸条，写下了几个字：学神在上，受我一拜orz。
艾尔海森看着那个做跪拜状的小火柴人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将纸条收了起来，提醒她别再耽搁，赶快动笔。
……
总之，组会上，弦月的开题报告还是顺利交上了。
福勒绪老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她的论文，满意地说道：“写的不错，但是还有一处错误。”
弦月有些意外，艾尔海森明明帮自己修改过，怎么会还有问题呢？她赶紧询问老师，自己哪个地方写得不够好。
福勒绪老师冷哼一声合上开题报告，指着封面处的指导老师说道：“这里的老师写错了。”
弦月还没反应过来，没错啊，这不就是老师的名字吗？
“难道不该写艾尔海森？指导老师应该是艾尔海森才对。”福勒绪老师一想到自己在图书馆的所见就牙酸得很，那天他明明故意从两人身边走过，还咳嗽了两声，结果谁都没注意到他。
不对，弦月那个孩子当时是在对着书傻笑，一看就没注意到他，但艾尔海森那小子当时头微微偏了一下，说不定明明就注意到了。
福勒绪老师一边回忆着当时的场景一边推理着。
一旁的瑞丽听到了全过程，她幸灾乐祸的笑声回荡在老师的办公室中，还不忘赶紧挤眉弄眼地嘲笑弦月，见色忘义的报复来得如此之快，大解她心头之怨。
“咳咳，她的开题报告至少没什么问题，你呢，你打算什么时候交上修改后的报告？”福勒绪老师一向很懂得保护他人的隐私，赶紧板下了脸不让瑞丽多听，末了又补充了一句：“有不清楚的赶紧来问我，别埋头瞎写。”
现场只剩下一个尴尬地恨不得钻进地缝的弦月，福勒绪老师怎么知道的，难道是艾尔海森的个人风格太过明显，就算只是被他修改过的报告也能被一眼看出来？
福勒绪老师叹了口气，他左顾右盼确认没人盯着这边了，这才拉过弦月，悄悄说道：“可千万不能搞论文代写，就算真搞了，也千万不能被发现。”
弦月吓了一跳赶紧摆摆手，她有些不太明白老师跳跃的思维，怎么就扯上了论文代写，艾尔海森那个样子像是会给别人写论文的吗？老师这心操的简直太不合理了。
面对她的反驳，福勒绪老师瞪了她两眼，哼哼一句：“你最好是。”
组会结束后，弦月和瑞丽相伴着走出老师的办公室。
门外一道清瘦的背影眼熟得很，瑞丽叹了口气，本来还想和弦月再聊一会呢，谁知道艾尔海森学长居然就等在门外，她可不是爱当电灯泡的人，跟弦月打了声招呼就一个人离开了。
“你怎么来了？”弦月有些意外。
艾尔海森合上了手中的书本，随口说了一句：“路过。”
“老师对你的开题报告怎么评价？”
“哼，这还用说，有这位学长在，那报告写得肯定是非常好啊。”弦月还没来得及回答，走在最后的福勒绪老师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抢先说道。
一个是自己的亲传学生，一个是选修了自己开授课程的学生，孤寡至今的福勒绪老师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他们两人站在一起说话就有些不得劲。
艾尔海森仿佛没听出老师的调侃，淡淡地接下了这句夸奖：“多谢。”
这下福勒绪老师那是更不得劲了。
……
夜幕才刚刚升起，路灯渐次点亮，两个人安静地走在回去的路上。
外面晚风轻拂，吹散了一片遮挡住星与月的云彩。身边不断经过来来往往的学者，他们互相说着什么，争辩，或是欢笑。
人群快速穿过他们，言语也在不断流动，一片喧闹中，艾尔海森没有说话。
弦月却是有些憋不住，乱七八糟的情绪总是怂恿着她开口问些什么，可是真的话到嘴边，她反而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该问什么。
她当然知道艾尔海森不可能是因为路过才等在老师的办公室门口，可此时此刻，她踩着自己的影子，却一句都不想多问。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走了一路，时间门的流逝不会被任何人挽留，哪怕有人放慢了脚步想多走一会，路程也总有被走完的时候。
净善宫在圣树的最顶端，这是须弥城最接近星空的地方。没有任何建筑的遮挡，星空轻易就被尽收眼底。
今天是满月，艾尔海森有些可惜，他回过头看向静静注视着自己的少女，轻笑着道别：“晚安，做个好梦。”
……
弦月有些恍惚地走进了暂住的净善宫。
纳西妲正在处理事务，阿扎尔被处理了之后还没选好新的大贤者，那些推荐人选她都过目了一番，只能说现在的须弥与她从前的记忆大相径庭。
除了风景没怎么变之外，人心却是浮躁地彻底，都在追求真理的这条路上走得太累太疯狂，不仅忘了停下，也忘了自己。
知识是无知之海上漂浮的诱饵，纳西妲比谁都更清楚这一点。
听到门开了，纳西妲停下手中的事务抬头看去，是弦月回来了。
今天的弦月倒是回来得比往常早，纳西妲刚想和她打声招呼，问问她今天的情况，就看着她似乎有些反常的激动，不住地在净善宫的一角走来走去，还伴随着不停变化着的表情，要不就是自言自语，时而点头时而摇头。
她刚要开口问问弦月发生了什么这么激动，弦月就一下子抬头，看到了正在注视着她的纳西妲。
于是纳西妲就亲眼见证了弦月以一种超人的速度在一秒之内做了十个假动作，不是摸鼻子就是扣手指，虽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是那双乌黑清澈的眼睛还是透露了她的尴尬。
“……你怎么了？”纳西妲有些担心她的状态。
弦月嘴上说着很好没事，可眼睛不住乱瞟，一看就是不肯诚实回答纳西妲的问题。
事实上，弦月自己也并不能很清楚地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这段时间门她并非没有察觉到心里反常的波动，每次和他相处，胸腔之内的呼吸总是急促又轻盈，明明是最普通不过的对视也会有莫名涌上的笑意。
虽然弦月没什么经验，但好歹也是受过各种偶像剧和玛丽苏洗礼的人，那些经典桥段她也略知一二，她冷静地判断，自己大概，也许，可能是喜欢上艾尔海森了？
不对，也可能是学渣对学霸的滤镜，嗯，也有可能是因为她受了那张脸的蛊惑，被美色冲晕了头脑。
一定是万恶的多巴胺控制了她的意识，弦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好得出正确的结论。
弦月总觉得此刻的她纠结地都不像自己。
她扑到床上一把拉上被子安静地伪装尸体，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又突然在床上滚来滚去，像是誓死要与被子搏斗一番。
哪怕纳西妲身为智慧之神，这会儿也完全搞不懂了。
她有些担心是不是弦月身上的禁忌知识又爆发了，纳西妲想查看一下弦月的身体状况，她刚刚靠近，就见到弦月仿佛诈尸一般从床上一跃而起。
“怎么了？”纳西妲吓了一跳。
“我的毕业论文还没写完，学习怎么能够松懈，得抓紧。”弦月一扫之前的懒散，立刻挽起头发，为自己泡了一杯咖啡，坐到了书桌之前，一副头悬梁锥刺股的刻苦磨样。
纳西妲知道自己真的该赶快动手修改教令院的一些规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