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迪在外面无聊地快要喝完一整瓶酒,屋内的倾诉声才渐渐停下。

  趁着下一波情绪还没起开始,他赶紧扔掉酒瓶,抓住时机赶紧走了进来。

  “大家,又见面啦。”

  第一次遇到温迪时,他自称来找素材的吟游诗人,艾尔海森、赛诺和迪希雅没一个人相信他,特别是在温迪将他们三个人送了上来,自己却消失之后。

  结果就在迪希雅和赛诺故意闹出动静引走正做实验的[博士]时,温迪又突然出现,正好救下了快要不敌的迪希雅和赛诺,不仅如此,他还让两人赶紧去找同伴,残局他来收拾。

  这个不靠谱的吟游诗人在关键时刻意外地靠谱。

  这事之后,他们是再不曾怀疑过温迪了,尽管他来到这里应该有他自己的目的,但这又有什么关系,温迪救了大家是事实。

  迪希雅松开了紧紧抱着弦月的手,郑重地向她介绍道:“这是温迪,蒙德来的吟游诗人,这次多亏了他。温迪,这是弦月,从璃月前来求学的学者,我们的同伴。”

  温迪像模像样地冲她点点头,打了个招呼:“你好,美丽的小姐。”

  弦月却是一脸古怪,这家伙,其他人可能认不得,可自己却是的的确确知道他的真实身份,风神巴巴托斯。

  果然是无处不在的风神大人么?

  弦月装作不认识温迪,故意用一种虔诚无比的声音说道:“你好,这次多谢你了,愿风神护佑你。”风神两个字,她说得格外清晰。

  温迪眨了眨眼,弦月跟着他一起眨,于是其他人只能看到,这两个人互相挤眉弄眼,怪得很。

  迪希雅有些奇怪,她没记错的话,璃月子民信奉的应该是岩神摩拉克斯才对,可是听弦月的话,她又好像是真的很敬重风神巴巴托斯,这可真是奇怪,她陷入了关于信仰的思考。

  艾尔海森则是观察着那两个人的互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终于还是赛诺受不了大家一言不发只光靠眼皮上下活动来交流的场面,他率先开口问道:“你们之前认识?”

  非常有默契地,弦月和温迪的头甩得飞起,她有心逗逗温迪,补充说道:“风神巴巴托斯曾教导过,凡是信仰他的,就同为他的子民。我们这算是……老乡?”

  仿佛话中主人公不是自己一样,温迪兴致勃勃地同弦月交流起来。

  迪希雅和赛诺看得目瞪口呆,这真的是正经信仰吗,别是……什么奇怪的传销组织吧?

  现场的氛围全靠艾尔海森拉了回来,他倒没有开口打断那两人越发离谱的对话,而是起身把多托雷……们搬了进来。

  动静不小,弦月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转移开来,对目前情况的好奇重新占据了她的大脑。

  “狂热信徒”的气氛立刻回归正常,他们互相交流了一下分开之后的情况。

  说着说着,温迪想到了什么,他从多托雷们之中拉出一个,正色说道:“鉴于可能会有的信息不足,我机智地留下了一个活口,看样子应该是这一堆中最强的那个,他应该知道的最多吧。”

  在弦月崇敬又带着难以置信的眼神中,温迪的形象越发高大。

  说真的,之前那个的摸鱼神的形象已经完全被弦月抛诸脑后,取而代之的,是此刻这个浑身仿拂都冒着金光,意外靠谱的风神巴巴托斯。

  一盆冷水下去,多托雷终于醒了过来,对于自己的失败他难以接受,身为愚人众执行官第一席,哪怕因为之前的实验他耗费了不少力量,但怎么也不该被一个看看来既年轻又体弱的普通人打败。

  但这样的想法不过维持了片刻,很快,他的注意就被从手术台上坐起的弦月完全吸引。

  身为一位“医生”,多托雷很清楚自己的脊柱受了伤,根本无法站起来,但此刻他还是狼狈地拖动身体,拼命想靠近弦月好察看她的身体状态:“你还活着……实验成功了对不对?”

  “告诉我,实验成功了吗?!”

  多托雷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处境,仿佛又成了实验室中那个轻易主宰生死的[博士],他拔高了音量疯狂地逼问弦月:“说话!我问你实验成功了没有?”

  萃光剑拦住了多托雷不断试图靠近弦月的动作,艾尔海森将剑插入地面,沉默地昭示着自己的态度。

  “失败了。”弦月淡淡地陈述。

  多托雷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怎么可能?你明明就还活着,你是想骗我对不对?!”

  “如果我没猜错地话,你是想解读禁忌知识,对吗?”

  本来在一旁悠哉游哉的温迪差点被酒呛到,他的脸上充满了无法理解的困惑,愚人众现在都玩这么大了?

  “呵……没错,没错,你很聪明。”多托雷的脸上充满狂热:“对知识和真理的永恒追求,就是我的宿命……”

  “从我第一次凝视星空,第一次见到蜥蜴爬行,第一次见到元素力……我就知道,我将永远陶醉在永恒的知识与智慧之中,这是不朽的美。我走得已经比绝大多数人远得多,但这仍然不够,这个世界依旧有我无法理解的知识。”

  “世界的真理就摆在我的眼前,怎么能视而不见?为此,我可以舍弃一切。”

  迪希雅呢喃了一句:“真是变态啊。”

  多托雷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我们没必要互相理解,请收回你那无知的评价。”他将头转了回去,热切地盯着弦月:“来,告诉我,实验成功了吗,你是不是可以解读禁忌知识了?”

  弦月盯着他看了一会,突然笑了一声:“我不是说了吗,失败了,禁忌知识根本就不能被提瓦特人解读。”

  多托雷立刻反驳:“怎么可能,赤王他就……你在骗我,只要你把结果告诉我,想怎么审判我都行,你不是恨我吗?”

  “说,我让你说!”

  明明知识和真理触手可及,可多托雷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无法再进一步,他像一个瘾君子那样疯狂地咒骂祈求,只为了满足一直奴役驱使着他的求知欲。

  多托雷倾注了大量心血的实验,明明已经完成,但他却永远也得不到研究结果。

  他抬起头看着房间内居高临下注视着自己的一群人,冷冷说道:“这就是你们的惩罚吗?呵。”

  多托雷以一种诱导的语气对弦月说道:“我还没有愚蠢到把所有切片都安排在一个地方,想想看,在你不知道的地方,你的敌人永远会死死盯着你,你只要露出一丝弱点,他马上会要了你的命。你将永远活在威胁与逃亡之中。”

  “当然,只要你告诉我,告诉我实验的结果,我愿意用所有的自己来换。只需要一小会儿,让我去触碰真理,我愿意用生命来换,告诉我,好吗?”

  听到这话,赛诺和迪希雅都皱起了眉头,这个人怎么那么多切片,杀不完吗?

  弦月却是半点没把他的威胁放在心上,她慢吞吞的走下床,轻轻推开了迪希雅想来搀扶她的手,走到了多托雷的跟前,

  多托雷的脸上露出了渴望的神色,弦月就那么站着静静打量着他,然后,猝不及防地挥出一拳。

  多托雷的脸顿时肿起一片,他的脸上露出了片刻屈辱的表情,但还是开口说道:“恨我吗?想怎么折磨我都没关系,只要告诉我……”

  挥出这一拳的弦月体力不支,她差点倒下,但还是扶着墙壁勉强稳住自己,她弯下腰,在多托雷的耳边低语:“你猜的没错,我确实已经掌握了禁忌知识。”

  多托雷的脸上顿时露出狂喜,他迫切地等着弦月开口。

  “世界的真理是如此精致、晦涩、和谐又完美,可惜,我绝不会把它告诉你。”

  多托雷的表情愤怒又绝望,他怒吼着开口说道:“你就不怕……”

  艾尔海森打断了他的话:“想要彻底除去你的切片,其实很容易不是吗?”

  什么意思?多托雷看向这个开口说话的男人。

  “你在道成林的那个实验室……”像是为了防止多托雷记忆不佳似的,艾尔海森特意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曾经亲手杀死了一个切片不是吗?”

  “……”

  见多托雷沉默不语,艾尔海森继续说道:“像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愿意为了获取知识而在自己身上做实验呢?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实验,对你们来说是致命的。”

  “你说,有没有这个可能呢?”

  多托雷的脸色逐渐灰败,没错,纵使他有再多切片,可那些切片,本质上都是一个人,只要有一个感染了禁忌知识,那所有的多托雷都会感染上。他就是在发觉了这一点后,才会处理掉那个已经做好准备,注入地脉能量的切片,反正已经没有用处了。

  这就是他的破绽吗?

  艾尔海森找出房间内还未用完Ⅱ型药剂,将它递给了弦月。

  针管中的药剂摇摇晃晃,仿佛流动着的黑宝石,多托雷甚至没有挣扎,他只是张开了双臂,像是想去拥抱弦月,又像是沉默地,同世界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