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海森多看了两眼这些隐藏在房间内的符文,这种字体很熟悉,就是赤王陵之中的古文字。

  赤王文明曾经有过一段异常辉煌的时期,其技术的发展程度哪怕是现在看来都难以置信。这些文字出现在了实验室里,前任大贤者阿扎尔也曾对赤王陵有着不一般的执着,[博士]在研究赤王文明时期的技术?

  “怎么了?”看着温迪陷入沉思,紧紧盯着他的赛诺问道,这个人居然也会流露出这种怀疑的眼神?

  “嗯……没什么,位置已经确定了。”温迪回过神来,看来这里的秘密比他想得还要多呢,果然没来错。

  “来,帮我一点忙。”

  三人依言上前,等着他说话。

  “靠近点……再靠近点……好嘞!”

  大家还没搞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房间里本来黯淡下去的阵法符文再次亮起。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一阵像是被狠狠殴打过后的那种头晕目眩的感觉涌了上来。

  “愿风神护佑你们。”温迪做了点小动作,然后抑扬顿挫地说出了他自己早就想一试的台词。

  空间如潮水般涌来又退去。

  赛诺刚想吐槽两句此人果然不靠谱云云,在看清楚他们身处何处之后,最终还是流露出一丝震惊:“这里不会是……三楼吧?”

  难道那个温迪真的没坑他们?可是他为什么不一起来,明明最先提出要一起行动的就是他啊?

  迪希雅也松了一口气,虽然不懂温迪为什么选择了只把他们三人送上来,但是既然成功了,还是赶紧把弦月救出来重要。

  他们被送来的地方正是三楼的一处拐角,这里与一二楼的构造又有不同,四处都是玻璃隔成的特殊房间,艾尔海森仔细观察了一番,这些透明的房间内都是人类和一些动物。

  “是地下那些被囚禁的人和动物。”赛诺一眼就看到了他们身上的伤痕和明显不正常的变化:“这个[博士],到底在做什么?!”

  赛诺身为风纪官,自然也遇到过不少疯魔的学者,见识了不少颠覆人性的选择,但如此规模如此恶劣的实验行为,哪怕是他也无法做到冷静。

  看着那些如同陈列在展馆之中供人研究的生命,艾尔海森皱了皱眉,[博士]废了那么大功夫带走弦月,如果不尽快将人救出来,恐怕她的结果也好不了。

  ……

  弦月在房间里百无聊赖,她现在被困在这里,没有一点头绪,[博士]也不露面,他哪怕是出现一次也能给自己带来点线索,总好过全靠她乱猜。

  房间内的设备已经被她全部破坏,可是就结果而言,这是完全无意义的努力。既没人来阻止她,自己的身体状况也没有恢复。

  这里虽然没有窗户一类的东西,但弦月知道房间内一定有监视自己的工具,可她无论是冲着空气大喊自己肚子疼想要上厕所,还是表演一番身体不舒服马上就要挂掉,全都无济于事。

  房间外的人对她的全部行为都无动于衷。

  嘶,那股疼痛又来了,弦月握紧了自己的拳头,手心尽是被自己掐出的血迹,不知道怎么回事,随着时间的流逝,一股锥心的疼痛一阵一阵地出现。

  弦月瘫倒在床边,这股疼痛由大脑开始,具有极强的牵连性,全身都有着明显的针刺般的不适感。在这疼痛的折磨下,弦月本就苍白的脸更是失去了所有血色,除了唇间被自己咬出的血迹之外,就只有那双不屈的黑眸还带着些许颜色。

  汗水浸湿了弦月的碎发,她刚想大口呼吸,可随之而来的就是胸口处更明显的灼痛。

  若是只有疼痛还不需要她这样如临大敌,最关键的是伴随着这股疼痛涌出的混乱,那会干扰到她的思维。

  本来身体就一塌糊涂了,这种情况下要是连理智都没了岂不是直接宣判死期。

  随着疼痛愈演愈烈,弦月目视着自己手臂上的黑色鳞片像野火一样蔓延而上,可随着时间的流逝,疼痛开始消失,它又慢慢地消隐下去,仿佛蛰伏在皮肤之下等着下一次出现。

  这种黑色的鳞片她并不陌生,这不就是魔鳞病的症状吗?

  弦月记得柯莱的魔鳞病曾在[博士]的实验下有所好转,那么现在自己的情况也与那时一样吗?

  [博士]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抓自己,就只是为了做一个在谁身上都能做的实验吗?

  弦月不信。

  她估算着时间,若是她没有因为长时间被困而对时间流速产生误判,那么自己被困的时间应该接近三个小时。

  从塔尼特营地出发的时候还是清晨,一路到实验室大概过去了两三个小时,那么此刻应该就是中午十一二点左右,距离正常用餐时间也不剩多长时间了。

  如果[博士]没有虐待俘虏的倾向,那么大概率会有人来给自己送饭,或许这就是那扇门唯一打开的时机。

  她需要做些准备。

  ……

  “……这些送到C325,这两个是C326,这一份最重要,送到C327去,里面是个刺头,可别让人跑了。”

  “还有,千万千万别搞混了,每个实验体用药不一样,标签记得看仔细了。”

  送餐人员不耐烦地听着研究员讲这些千篇一律的叮嘱,他负责送“餐”也不短时间了,还从来没有过失误呢,哪需要一遍又一遍提醒。

  至于那些实验体反抗?他倒是不担心这个,一来那些人都被折磨成那样了,哪还有力气反抗。二来,送餐员知道他们不会拒绝“食物”,相反的,可能没人比他们更渴望它。

  身份核验,开门,将餐品放下,注射药剂……

  送餐员对这一整套流程十分娴熟,那些昏昏沉沉的实验体见到他来了,都是一副喜出忘外的模样。无它,这每日六次的药剂注射能大幅度缓解他们的痛苦。

  每一管药剂的量都是经过严格计算的,恰好可以保证每一个实验体四五个小时不受疼痛打扰。

  不过,出于威慑的考量,在下一次药剂送来之前,会有一段真空期,每个实验体都必须承受这段时间的疼痛。

  如果没有这些药剂暂时压制,那些仿佛啃噬血管神经的痛苦能毁掉一个人全部的理智。

  有了疼痛的威慑和对药剂的渴望,三楼从未出现过反抗事件,对实验的配合度也是高得离谱。

  C325,C326……只剩C327了,送餐员伸了个懒腰,他拿出这支特制的药剂,听说[博士]大人亲自下了命令,不仅在这支药剂里另外加了不少东西,还把止痛的成分大大减少。

  这得有多疼啊,送餐员分神了一瞬,不过这也不关他的事,他打开了房门。

  房间里一片混乱,他几乎无从下脚,不过送餐员并不意外,毕竟都疼成那样了,砸些东西又算得了什么。

  他看到了躺倒在床边的弦月,那个女孩是疼得晕过去了吗?

  送餐员叹了口气,把手中的食物放到一边,拿着针筒靠近弦月。

  这一路他都得挑着地方走,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把这些机械设备砸成这样的,到处都是被拆得七零八乱的尖利零件,要是没注意踩到可不是好事。

  送餐员半跪在床边,他握住了弦月的手臂,冰冷的针尖眼看就要扎入她的血管。

  弦月本来紧闭的眼睛猛地睁开,把半跪在床边的送餐员吓了一跳,紧接着就是狠狠的一拳朝着他的面部砸来。这突然的一拳砸地送餐员晕头转向,弦月立刻逼近用双手死死地掐住他的脖子。

  送餐员只是被那一拳打懵了,但紧接而来的窒息感一下子就让他清醒过来。他拼了命地挣扎,想要从弦月的手下挣脱,奈何弦月虽然用不了元素力也没有武器,但曾经训练出的力气还没被完全剥夺。

  死亡的恐惧死死攥住他的心脏,他摸到了碎在地上的零件,抄起随便一件什么就狠狠地砸向弦月的头部。

  鲜血从弦月的额头滴下,在她的脸上流出蜿蜒一道,眼前的女孩面孔苍白如纸,极致疯狂的黑眸就像是长鬓虎盯住猎物一般紧紧盯着他,这样的眼神让他畏缩,更加拼命地挣扎起来。

  弦月虽然短暂地压制住了他,但她自己知道凭难有后继的体力根本无法再继续维持优势,随着送餐员的拼命挣扎,她的力量逐渐耗尽。

  眼看他要挣脱,弦月死死掐着他的脖子,将自己的体重压上,利用重力把他的上半身狠狠往地下掼。

  早在送餐员进来之前,弦月就把房间里能砸的一切都砸了,地上的那些尖锐碎片或者是七零八落的机械零件就是她的武器!

  一下,两下……他抽动两下终于失去了意识。

  在力量的缠斗中,那股疼痛又开始泛了上来,弦月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头上猩红的血迹一直流到了她的嘴里,铁锈味伴随着脱力和疼痛弥漫在她的口腔之中。

  打开的房门就在眼前,弦月狠狠咬住自己的嘴唇,以期给自己带来一丝一毫的清醒,短短几步她栽倒了好几次,终于离房门只有一步之遥。

  “啪啪啪”一阵掌声突兀地传来。

  弦月勉强抬起头,一道模糊的身影出现在门边。

  “真是激烈的搏斗,来吧,属于你真正的擂台已经准备好了,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美丽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