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李季这个守城将领换成其他李家人,其实也没多大的区别。

  不都是李家的人吗?有李季这个前车之鉴,新来的,不得偷偷使绊子?

  不过祁秋年也不慌,到时候,来一个他收拾一个,就看李家能有几个葫芦娃可以送过来。

  麻烦是麻烦了一点儿,但这不也是给陛下解决问题嘛,到时候他真要搞出什么大事情,有陛下兜底就行。

  但是,祁秋年这个问题还真说不准了。

  从理论上讲,北方驻守的是李家军,边境城镇的驻军,都应该是李家军,将领也自然是李家的人,即便不是李家的血亲,也会是李家的心腹。

  就好比西北那边,战国公驻守的地方,辖区内几个州府,驻守的武将都是战家的人。

  主要是兵权这个东西吧,放自家人手里才安心。

  这些地方州府的将领的调动,也一般都是国公爷说了算,当然了,也是要呈交给陛下过目的,陛下点头了,才能调动。

  一般来说,陛下其实是不干预的,只要能好好守卫边关,一两个官职,问题不大。

  但现在问题大了。

  老皇帝原本有心要拿回北方的兵权。

  再则,这李季所犯的罪孽确实人神共愤,如果李国公足够聪明的话,这个时候就该蛰伏,让陛下派人过来驻守,表达自己的大度和诚意。

  但如果李国公铁了心要赌帝王的城府,在这个节骨眼上,陛下还不至于直接动李国公,所以也确实也会看在李国公的面子上,最后还是派李家人过来。

  但这也就代表着,李家失了圣心。

  祁秋年沉默了一下,“其实,即便是陛下派别的将领过来,这守城的士兵还是李家的,外来的将领也未必站得住脚。”

  可如果又换个李家人,保准又要给他们使绊子。

  晏云澈思索片刻,“那年年是想要别的将领,还是李家的?”

  两者都是有利有弊的。

  祁秋年考虑了一下,“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派个别的小将过来,不需要他有多高的军事头脑,能最基础的守卫一方百姓的安危,不给我们使绊子,这就足够了。”

  他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办,能省点时间去解决李家人,也是好的。

  至于李家的兵权问题,确实要解决,但是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徐徐图之,太激进了,反而引人诟病。

  这次,李季的事情,就当是给李家一个警告了。

  至于那小将能不能在这里的李家军中立住脚,他也是能想办法推一把的。

  反正,他那天看着李季被审判那天,不少士兵还是拎得清脑子的。

  带时候去给他们做一下思想工作。

  现在没有战争,那些将士入伍,不过就是为了吃饱肚子罢了,拿捏好了这一点,害怕拿捏不住人心吗?

  祁秋年说完,又问晏云澈,“你有办法?”

  晏云澈略微颔首,“只需要把我们这里的情况如实上报即可。”顺便再买个惨。

  陛下也有数,派李家人过来,他们肯定会收拾了,但百姓才是最重要的,如今北宜这情况,经不起折腾。

  如果他俩都把心思花在整治李家上去了,百姓该怎么办?

  等情况好一些了,再慢慢收拾李家也不迟。

  陛下心里也清楚,李家就是一块难啃的骨头,急不来一时半刻的。

  再则,晏云澈有了更好的想法。

  自古以来,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用在将领身上,也同样合适。

  如果能让百姓们主动发出对李家军的不满,甚至是厌恶李家军的声音,到时候群起而攻之,这兵权,不就手到擒来了?

  除非李家真的要造反。

  不过,这造反应该是最后一招了,毕竟八、九皇子还在呢,这次三年的考核,还不知道最后的结局会如何呢。

  不到万不得已,他们应该是不会走到造反这一步的。

  再则,若是李家军的名声坏了,造反,百姓也未必会认可,得不到百姓认可,即便是造反成功,那李家还真能把反对的百姓都给杀了?

  晏云澈给祁秋年分析了一下。

  祁秋年眼睛亮得吓人,于是他也有了心的想法,“北方这几个州府的太守,没有李家的人吧?”

  如果军政都被李家把持,这大概是不可能的情况。

  晏云澈嗯了一声,“父皇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但是县令是否有李家的人,这就未曾可知了。”

  顿了顿,他又继续道:“我们下辖的五个县城,还有一个县城的人口普查,到现在都还没报上来。”

  祁秋年啧了一声,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

  他们刚来北宜的第一件事情,除了处理青楼的问题,就是做人口普查了。

  人口普查不难,也不需要衙役挨家挨户的去问。

  乡村里,县令只需要把命令发送到里长,再由里长吩咐给村长,几天时间就能统计出一个具体的数字了。

  县城里的百姓,通知发下去,让他们挨个自己去登记就是了。

  极个别的,比如说家里没法出门的,或者那种不太配合的,再派衙役上门就是了。

  其他的县城都办得很好,数据都交上来了,北宜城是翁植办的,也收集好了,唯独还剩了一个,银鱼县。

  晏云澈也派人去催过,结果那县令说自己病了,最近处理政事有些力不从心,希望王爷再等一等。

  “那就干脆把他换了吧。”祁秋年特别嚣张,“这事情又用不着县令去手把手亲自登记,这么简单的人口普查的工作都做不好,那不是尸位素餐?这种县令留着干什么?”

  晏云澈勾起嘴角,“年年与我想到一处去了。”

  祁秋年嘿了一声,“有人选了吗?”

  虽然他们不打算在北方发展自己的势力,但如果下辖的官员是自己人,以后的政令施行,都会方便许多。

  “翁植,你觉得如何?”

  祁秋年诧异,“可翁植只是个举人,而且你们不是有规定,做官都不能回家乡吗?那翁植虽然不是银鱼县的,但也是北宜人啊,这会不会不合规矩?”

  晏云澈点点头,“举人是可以为官的,之前那些偷换科举成绩的,不都是举人吗,更何况,也只是让他代理县令一职,能不能坐稳这个位置,还是看翁植自己的本事。”

  得到百姓的认可,这官位不就稳当了?

  至于不能回本地做官,也不是大问题,稍微运作一下就行了。

  祁秋年噢了一声,“那就尽快吧。”

  别耽误时间了。

  晏云澈的行动力果然很快,那县令本身也没有什么政绩,他又派人查了那县令是不是有违法行为。

  结果还真让他查到了。

  那县令居然是个陈世美,考上进士之后,偶然间认识了李家留京的女眷,只是一个庶女,两人干柴烈火。

  李家大概也有意培养自己在朝堂上的人脉,京官是不敢想,怕被皇帝忌惮,但是地方小县令,就不一样了,要是做得好,以后不就有升迁的机会了?

  于是两人火速成婚,结果那县令在老家居然已经成过婚了。

  若是休妻另娶,百姓顶多是骂他几句没良心的,但他没有休妻,他是停妻再娶,大晋是不允许这样的行为的,是违法的,官员若是如此,是会被革职的。

  他怕被暴露,甚至还想杀妻。

  结果他妻子也聪明,察觉到端倪之后,就悄悄躲起来了,他妻子本就是个孤儿,找娘家也不能。

  结果这次正好被晏云澈派去的人碰到了。

  也算是天助我也。

  晏云澈理所当然的摘了他的乌纱帽,又叫来了翁植。

  翁植虽然是个师爷,但跟随了几任太守了,晏云澈最近也留心观察过,确实是一个可用的人才。

  可能他的学识并不出众,真要考科举,未必能榜上有名,但论治理一个县城,他还是有经验的。

  晏云澈说明自己的意思。

  翁植楞楞地,有些难以置信。

  大晋确实有举人可为官的规定,但这太难了,除非自己有背景人脉,或者有重大的突出贡献。

  否则,几乎是不可能的。

  毕竟还有那么多的进士都还没派官呢,哪里轮得到举人了呢。

  可没想到,王爷居然给了他这个机会。

  翁植聪慧,知道是自己这些日子办的事情入了王爷的眼,连忙就跪下表忠心。

  就他这样的,几乎是已经默认了,他已经是七王爷麾下的官员了,哪怕以后换了皇帝,他身上也会有安北王的标签。

  晏云澈没叫他起来,敲打了几句,“这位置,能不能坐稳,就看今年的年底大考核了。”

  他就给了翁植这大半年的时间,如果不能胜任,到时候再换人就是了。

  “是,下官必然不会让王爷失望。”翁植心潮澎湃,他都已经四十多了。

  没想到,命运的齿轮居然在这一刻开始转动了起来。

  翁植当天就收拾东西去银鱼县上任了。

  而晏云澈和祁秋年之前送到肃北太守张宿手里的信,也在肃北州府,引起了轩然大波,百姓们议论纷纷。

  “一个月一两银子?真的假的?”

  “修路?这苦力活儿啊,一两银子也不算多。”

  “你没听清吗?还包了一日三餐,每天都会有荤腥,一月可休息三天,还不扣工钱,就这条件,再加上一两银子的工钱,要不是我媳妇儿不让,我都想去了。”

  “啧,不是说,还给出钱修房子吗?北宜的新太守,这么大方?”

  “人家说了,是出资部分,另外一部分从你的工钱里抵扣,每个月二百文到四百文,看你自己的意愿,还清之后,这房子的房产证就属于你了,你以后可以自由买卖支配。”

  “哟,这条件,可真不错,老子孤家寡人,在肃北也每个住所,准备去看看情况了。”

  “这位大哥,一起去吧,反正肃北离北宜也不远。”

  “诶,还招女人呢,说是做饭,做杂活儿,一个月也有八百文钱。”

  ......

  这一两银子,在京城,完全不起眼,从前只能买一刀最基础的黄麻纸,可是在贫苦的北方,却是不小的数目了,一个月一两银子,能养活一家老小了。

  而这个时代大多有讲究多子多福,每个家庭都有好几个孩子,如果孩子大了还没分家的话,往往都是兄弟好几个,娶了媳妇儿也住在一起。

  而且祁秋年还招收女工,但凡十五岁以上,四十岁以下的,他都收。

  修路也不全是体力活儿,还有一些杂活儿,这些杂活儿呢,女人也可以做。

  这时代,虽然讲究个男主外女主内,可是那个穷人家的女子不干活儿的?

  除了修路,他的肥皂厂,香皂厂,香水儿作坊,也要陆陆续续增加生产线了。

  分销商都定好了,工厂选址也做好了,前面的现在已经开工了,但是产量还远远达不到要求呢?

  本地人能出来干活儿的,前面几个工厂已经招收得差不多了。

  就等着肃北这边来人呢。

  一家人好几个人一起过来,如此一算下来,家里赚钱的人就多了。

  再扣掉一部分房贷,剩下的钱也不算少了,完全足够支撑他们在城市里的生活。

  再说了,祁秋年这不还包吃吗?一日三餐,都管饱吃,不至于吃得太丰盛,但总归是不会饿肚子的。

  至于有人在好奇,他们刚过去的时候住在哪里?

  祁秋年也已经在想办法解决了。

  首先来说,肯定是有一部分不乐意住在城里的,只愿意家里的青壮年留在城里打个工,家里的老小,他们还是更宁愿住在村里的,还得要有自己的土地。

  这一批人,祁秋年就打算分散到各个村子里去,村子里基本上都有不少的空房,到时候可以花一点小钱,把空房买过来,然后再分配给这些百姓。

  至于买房子钱,还是从工钱里抵扣。

  村子里的房价那可就低了,基本上都是最普通的泥坯房,还带着小院儿的话,造价顶多几两银子,还是旧房子呢,价格只会更低,要不了多久就能把款项扣清了。

  家里老小安排到村子里,青壮年过来打工的,祁秋年也想了办法。

  北宜城,其实还是有不少空房子的,大多是有主的,但他可以先租用过来,或者价格低的话也能买,这一点倒是可以灵活调整,反正是房产嘛。

  到时候全部改成员工宿舍。几个人住一间房那种,也总能安排出来。

  就是条件稍微艰苦一点而已。

  至于那种愿意生活在城市里的,也就是说愿意在新城建房的,先来的一批,同样也是只有先住在宿舍,那房子修一栋就分配一户人家。

  在二层小砖瓦房,在材料不缺,工人不缺的情况下,其实几天就能盖好一栋,而且人多的话,可以好几栋同时进行修建,这慢慢的不就分配出来了?

  到时候就抽签,先抽到的,就先住新房。

  这就是各凭运气的问题了,百姓也不会有怨言。

  肃北的新太守张宿,当时收到晏云澈的信件的时候,其实几乎可以说是欣喜若狂。

  肃北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多到已经超过肃北的负荷了。

  而绝大多数都还是外来人口,不是肃北本地的。

  他们现在所住的房屋,也都是之前赵育给他们分配的,也都是用的那些老屋旧屋危房。

  甚至是从前逃难出去,没有回来的那些房子。

  好几户人,才能分一间小院儿,要不然都住不下。

  但一个院子里人多了,时间久了也难免有摩擦。

  而且,也十分的不方便。

  至于村子里,住宿的情况会好一些,他们自己也能掏钱盖几间泥坯房呢。

  可是土地才是最大的问题。

  虽然开荒前三年都不需要交付税,但是大伙儿心里也清楚,才开垦出来的田地,缺少肥力,种植庄稼的产量也不会高,他们当然更愿意要那些熟田。

  可本地人又怎么会同意?他们还想多一些田地,多种一些庄稼呢。

  怎么可能把自己的田分给外人?

  这双方已经明里暗里较劲好几次了,若是时间长了还不能解决,迟早是要生事端的。

  这可以说,是晏云澈解决了肃北的燃眉之急。

  至于祁秋年写下的宣传规划,也确实是足够煽动人心。

  张宿也不是个傻子,又暗中派了人,偷偷的在人群中煽动。

  说什么与其在肃北留着,急着分房子还没田地,就勉强混个温饱,还不如去北宜,至少说,去路北宜,只要一上工,那一日三餐都是管饱吃的。

  至于家里没办法上工的老人和小孩儿,他们手里或多或少的还是有一点家底的。

  那城里不都是有吃的卖吗?还怕养不活老人和小孩儿了?

  再不济,家里条件差一些的,先苦一苦,等到第一个月工钱发下来,那日子不就慢慢顺当了。

  可以说,祁秋年把他们几乎会遇到的所有的情况都给考虑到了。

  张宿的人,还在煽动。

  “我听一个从北宜来的商人说的,先过去的,可以先选宿舍,虽然那宿舍跟咱们现在情况差不多,都是几户人住一起,但是有先选择的机会呢,可别去晚了,分个破破烂烂的。”

  “说的对,我家已经在收拾行李了。”

  “张太守说了,先统计人数,后日一起在城门口集合,他们会派人送我们过去的。”

  “这也不远啊,还不到百里路呢。”

  “害!这就是张太守负责呗,要看着咱们分到房子,开始做工,才能放心。”

  “张太守虽然年轻了一点,做事比不上赵太守老成,但责任心还是很强的。”

  “老子不管了,在肃北一年多了,房子是别人的,低也没有,老子要带着媳妇儿一起去打工。”

  “我等再等等,先看看情况再说。”

  “我大哥先过去,说等过段时间给我来个口信,看情况,再要不要我过去。”

  “我家也是。”

  ......

  不确定的因素还是有很多的,不少人都还在观望。

  这是祁秋年意料之中的情况,他也不急。

  总归,先来的,看到他们的实际福利之后,这事情传开,还怕招不到更多的人嘛?

  三日之后,肃北州府外,乌泱泱站了一大群人,都是拖家带口,锅碗瓢盆都带上了。

  但细看名册上的登记,其实也只有一千多户过去。

  是了,因为要分房子,是以户为单位的,但人数却是有三千多人。

  再细看,几乎都是年轻人,老人和小孩儿,只占了一少部分。

  也就意味着,这三千多人,基本上都是过去之后,可以立马上工的。

  张宿派了衙役,一路护送。

  不远,不到百里的路程,但百姓们的行李带得多,足足走了三天才到北宜。

  北宜城外,祁秋年已经提前找人搭好棚子了,几乎可以容纳这三千多人。

  条件是艰苦了一些,毕竟还要分批次呢。

  而且人多,一次性涌入城内,还是不合适的。

  祁秋年又把整个北宜的大夫都找了过来,挨个的给他们见查身体,也就是做个基础筛查。

  人太多了,可别有什么传染性的病症进去了,这也是要为城内的百姓负责。

  但索性结果都是好的。

  过来的三千多百姓,见他们被安排在棚子里,虽然有人给他们送吃食和热水,但心中到底是忐忑不安的。

  不是说好了要分房子吗?不是说好了做工就有宿舍的吗?

  怎的就把他们安排在棚子里了?难不成要让他们住在棚子里?

  那还不如在肃北呢,至少能遮风挡雨。

  等到有大夫给他们检查身体情况,确认了情况良好,祁秋年才正式出场。

  先前写信去肃北的那些招工条件,他又如数的,与过来的这些老百姓们说了个清楚,一字不差,也绝对不会是什么阴阳合同。

  这其中,有不少人都是曾经在京城外,住过的难民,是见过祁秋年这位心善的小侯爷的。

  对于祁秋年,他们是信得过的。

  自然,祁秋年亲自出来说了这个话,他们心里就几乎百分之百的安定下来了。

  接下来便是分批次了。

  祁秋年站上高处,“诸位父老乡亲,本侯给大家选了两个方向,一个是融入村里,也就是把大家安排到北宜周边的村子里去居住,到时候家里的老人小孩可以留在村子里,年轻的,有力气的,都可以留在城里做工。”

  “那留在城里做工,我们住哪儿啊?”

  “留在城里做工的,本侯也安排了宿舍,大概六到八个人一间房,虽然条件是艰苦了一些,但住宿都是免费的。”

  就是上下铺宿舍那种,祁秋年也解释了一下。

  既然不要钱,他们就没有怨言了,从前他们出去做工,没法天天回家的,基本上就是找个破庙就睡了,这上下铺,他们还没睡过呢。

  有些跃跃欲试。

  祁秋年继续说,“还有另外一条路,便是暂时留在北宜的城里,几户人家分得一个小院儿,确实要挤一挤,但紧跟着,咱们就开始在城外开始建房。”

  那房子的图纸,祁秋年也提前画好了,他找人挂了出来。

  “大家请看,这是二层的小楼,一楼有两个房间可以住人,还有一个大房间可以用来做堂屋,平时吃饭待客,另还有一个小厨房以及一个小的厕所,楼上的有4个房间,面积虽然不大,但是一家人应当也是住得下的。”

  里面房间的面积不大,基本上就只有七八个平方,总的单层面积,大概是六十个平方的样子。

  两代人住里面,但至少也有六个房间呢。

  寻常,村里的土坯房,还没这么多房间呢,整个院子基本上就四五间房,里面都是隔开的。

  当然了,如果家里人口,实在是太多的,也可以申请要两套房,不过就是要付两套房的贷款而已。

  百姓们窃窃私语的在商量。

  其中,有人是曾经在京城外,去祁秋年工厂做过临工的,认得这是那红砖小楼。

  他当即站了出来,“侯爷,我就与我妻子两人过来了,我们两个人也能分一套房吗?”

  祁秋年点点头,“这房子其实是分了大小的,大套的,就如刚才说的,上面四个房间,下面两个房间,加一间可以待客的大屋子,小套一些的,便是上面只有三个房间,下面一个房间加一间大屋子。”

  他看着那略微有些眼熟的年轻小伙子,“你们虽然现在只有夫妻二人,但日后不还得有孩子嘛,赚了钱,日子过起来了,生孩子也不怕没住的,也不怕养不活,有了孩子,以后不还得娶媳妇儿吗?”

  祁秋年开着玩笑说:“咱们这红砖房,结实耐造,住一辈子都不成问题。”

  百姓们心里暖洋洋的。

  都不说他们之前在肃北住的是什么房子了,就说他们以前,都没想过自己还有一天能住上砖瓦房的一天。

  又有人问了,“那我们准备先去村里,以后在申请城里的房子,这可以吗?”

  祁秋年也点头,“当然是可以了,不过这就要排队了,房子是盖一套就分一套,什么时候轮得到后面的,这就不好说了。”

  那人若有所思。

  祁秋年话说到这里了,然后又紧跟着,“所以现在愿意去村里的,站到左边,愿意留在北宜的站到右边,不过还有一件事情要与大家说,但凡是在我这里工作的,不管是修路还是进工厂打工,家里有孩子的,无论男孩还是女孩,都能够免费上学,这是本侯给大家的承诺。”

  他看着百姓们,“大家也应该知道,我之前在京城外修建的工厂,工厂里就有一个小学堂,在那里上学的都是工人的孩子们,虽然本侯来了北宜,北宜的条件比不上京城。但是学习是一件大事儿,孩子们读了书以后,也会有更多的选择。”

  这话,实在是让百姓太心动了。

  免费读书啊,他们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但是他们的孩子呢?

  他们也不想孩子一辈子都在地里刨食。

  “好了,本侯给大家一个时辰商量的时间,决定好了之后到前面来登记,要去村里的,大家也别担心,本侯派了牛车送大家过去。”

  可谓是安排得十分周全了。

  祁秋年说完就转身进了城,不过他也没回家。

  就一个时辰的时间呢,他上了城墙,晏云澈也已经在城墙上。

  守城的官兵还是李家军,但是目前他们没有了将领,都是一群散兵。

  晏云澈毕竟是太守,想上城墙,他们自然是没有阻拦的道理的。

  祁秋年上去刚坐下,一杯热茶就递了过去。

  他抱着咕嘟咕嘟就好几口,简直是牛嚼牡丹,“刚才话说太多了。”

  今天的阳光和煦,北方的冬天也过去了,积雪消融,一阵春风吹过,阵阵春天的气息。

  晏云澈眉目温柔,问:“感觉如何?”

  他问的是感觉会有多少人愿意留在城里。

  祁秋年看了一下城墙下的百姓,说:“其实我觉得绝大部分还是愿意留下来的,毕竟这一批人应该算是先来探路的。”

  所以来的大部分都是年轻人,身上没有那么多负担与压力。

  再说了,他这个免费上学的条件摆在这里,但凡家里有个孩子的不都得心动吗?还没孩子的年轻夫妻,不为了以后的孩子考虑吗?

  老百姓,不懂什么开民智的大道理,但是他们知道,读书可以考科举,自然也知道读了书,以后也能找一份体面的工作。

  不像他们现在这样,只能靠做修路这种苦力活,要么就是只有种地,才能养活老小。

  而且这学堂是免费的,男孩女孩都收呢。

  他们可都听说了,小侯爷的工厂管事,是有女子的。

  大部分女子的体力本就不如男子,如果能做个管事儿,那不也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了,有收入,即便是家人,也会被婆家高看一眼的。

  这里穷,反而没有京城里那么多的酸腐,有上学的机会,对他们就已经很不得了了。

  对于祁秋年来说,教育,才是发展的重中之重,办学,其实也花不了几个钱。

  还是老样子,他也不奢求孩子们能考科举做大官,至少不要做个睁眼瞎就好。

  有了京城的前车之鉴,再加上不少百姓又是从京城那边回来的,对祁秋年的推崇与信任,几乎是到达了顶峰。

  晏云澈琢磨了一下,“那城里的孩子也收?”

  祁秋年点头,“如果在我们这里做工的,孩子上学免费,没有工人家庭的,上学还是要收一点费用的,不过也不高,肯定比私塾要实惠得多。”

  晏云澈颔首,“教书的先生,我来想办法。”

  现在学校都还没建设起来呢,教书先生,也不是那么的着急了。

  再说城墙下的百姓。

  从祁秋年的私心上想,他也是更愿意这一批暂时留在城里的。

  毕竟要在城外修建一座新城,要是这新城修好,都没百姓居住,那不就本末倒置了吗?

  一个时辰过得很快。

  祁秋年在楼上就能看到楼下分出来的阵营,如他想的一样,想去村里生活的人不多。

  大概只有五分之一左右,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批人里,有不少都是老人。

  祁秋年能理解,老人家嘛,觉得还是土地更实在。

  而且他猜测,这一部分百姓,应该想的是到时候在村里头有房,进城打工的儿女住在宿舍。

  他们这些年纪大的,就伺弄一两亩的庄稼。

  这日子,不也就慢慢地红火起来了。

  是这个道理。

  既然分好了人数,祁秋年也没马虎,也不耽搁时间了。

  这是第一批,都是分在了北宜周边的村子,不算远,基本上当天就可以来回。

  祁秋年也是先让他们抽了签,抽到哪个村子,抽到那个房子,都是各凭运气。

  为了防止他们在村子里抱团,也要防止其他的村子里排外,每个村子送过去的人大概三到五户人不等。

  这个人数,让他们不至于被村里的原住民欺负,即便是抱团取暖,也无法欺负到原住民。

  这个平衡就刚刚好。

  祁秋年站出来,“诸位,你们去了村子,今天就应该能到,明日收拾一天,后天就一定要赶过来,咱们后天就要开始动工了,大家早一天上工,也就早一天拿工钱嘛,大伙儿说是不是?”

  祁秋年的平易近人,让百姓们都很窝心。

  除了分房子的问题,他们关心的,也就是上工的时间了了。

  听到后天就能直接上工,顿时就有些迫不及待了。

  那些要去村子里的,都立马坐上牛车,拉上行李出发了。

  决定留在城里的,现在也是立马要分房。

  祁秋年也没磨叽,他先是将这部分人再进行了区分。

  有的家庭,只有两三个人,有的家庭,却有七八个人,总不能都分一样的房子。

  所以五个人以下的,五个人以上的,又做了个区分。

  “诸位,城里的房子,本侯也给大家找好了,在城外楼房建起来之前,确实是要辛苦大家一段时间,挤一挤,不过大家都是老乡嘛,互相扶持的,平时大家白天也都在上工,也就是晚上回去睡个觉的功夫。”

  家庭人数少的,分到的院子就小一些,家庭人数多的,分到的院子就稍微大一些。

  每家派上来抽了一个签。

  祁秋年还是比较公平的。

  那些找好的房子,他其实也提前找人去修缮过的。

  总不至于破破烂烂的,都是可以直接拎包入住的。

  抽完签,分好房子之后,祁秋年就派人带他们去安顿了,同样也通知了他们后天开始上工。

  百姓们抱着忐忑,找到了自己的屋子,却发现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好很多,至少比他们在肃北的时候要好太多了。

  一想到他们之后也要分砖瓦房,那红砖房子瞧着多喜庆啊,各个都干劲十足。

  而且,以后还能有稳定的工作,光是一想想,就让人心潮澎湃的。

  大家休整了一天,也有不少人趁着这个功夫,去城里打听了一下。

  结果才得知,城里已经开了好几个工厂了,有不少人本地人都已经在上工了。

  也正是因为本地实在招不到工人了,小侯爷才迫不得已去肃北招人了。

  然后,他们又邻里之间互相打听了一下,那些已经在上工的,问他们条件如何?

  结果却让他们知晓了,这天底下原来还有这么能吃的老板。

  每天就只需要工作五个时辰,这五个时辰内还包括吃饭的时间。

  其实祁秋年是有些汗颜的,他想的是八个小时工作制,也就是四个时辰,但是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实在是有些让人惊慌。

  是的,是惊慌,怎么可能一天就做这点儿活儿呢?还发那么高的工钱,这钱是不是不义之财?

  百姓们大多淳朴,祁秋年没办法,这才把上班时间改到了五个时辰。

  除了这上班时间,他们还打听到别的。

  如果因为工作的原因受伤,医疗费用全部报销,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以后无法工作了,甚至是人没了,都会有很高的补偿补贴。

  还有,员工如果生了病,要去看医生,医药费老板也帮他们出一半的钱。

  至于孩子免费上学这事儿,他们本地人也已经有听闻了,只不过现在学堂还没修起来罢了。

  收集到的这些消息,让这群从肃北来到北宜的百姓,个个都心潮澎湃,甚至迫不及待了。

  到了集合那日,同样也是在城门口,前几天登记的人,是一个没差,全部到齐了。

  集合完毕,就开始分工种了。

  第一个,就是修路,需要大批量的青壮年,毕竟是力气活儿。

  第二个,就是盖房子,是盖他们自己以后住的房子,也需要批量的工人,但男女都要。

  盖房子的地方,祁秋年也早就做了规划,幸好,这北方一马平川,不用开山凿石。

  第三个,就是去烧砖,这活儿需要的人也不少,但男女都收,工钱都是一样的。

  还有最后一部分,都是女的,大部分都是直接进了祁秋年的工厂。

  做肥皂、香皂和香水,玻璃厂那边也分了一部分过去。

  王世棋的布庄,也派人来招聘了一部分。

  总之,这第一批来北宜的百姓,都找到了工作。

  分好之后,又有负责人带他们去上岗,当天还需要熟悉一下。

  然后第二天就如火如荼的展开了工作。

  北宜城里的道路,虽然是泥土路,但来往的人多了,都已经很平坦了,稍微打整一下,就可以直接铺水泥了,百姓们每天出门,几乎都能看到城里的道路发生了变化。

  天气也逐渐开始暖和起来了,而北宜城,也彻底热闹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