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德碑建成之日,邀请了佛子前去开光祈福。

  祁秋年也在百姓的呼声里,打扮低调的去了城外,混迹在百姓堆里。

  冰屋虽然还没有完全融化,但已经不适合住人了,灾民们也都早早重建了草棚,暂时住着,可没人表达的不满。

  能从灾难里活下来,比什么都强。

  而且,如今城外的灾民比起去年的灾民人数,已经少了太多了,他们都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去处。

  剩下的这些灾民们,比起去年眼中的麻木,他们现在双眼已经充满了对生活的希望。

  他们滞留在这里的这段时间,通过出去务工,或者通过别的方式,已经探听到了那三种高产量的粮食会在他们北方开始进行种植推广。

  他们刚来的时候也听说过,毕竟祁秋年这个侯爷的爵位还是因为进献了这三种粮食呢,可是那三种粮食的产量实在是太过于骇人,导致没几个人愿意相信的。

  可是经过这几个月的时间,侯爷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说谎骗他们呢?而且若是假的,皇帝为什么要封他为侯爷呢。

  他们现在是不得不相信了。

  要回家乡推广啊,即便只是在北方几个州府中的肃北州府推广,那肃北州府的太守赵育,向来清廉,勤政为民。

  而肃北州府也是北方旱灾被救治得最好的地方,他们这些灾民里,极少是从肃北州府逃出来的。

  由此可见,这赵育是个好官呐。

  灾民们心里也有一杆秤,先种植推广,那也就是说,他们会比其他州府更先种上这三种粮食。

  亩产几千斤啊,哪怕一户人家就一亩地,只要好好侍弄,那这一年都不会有饿死的风险了。

  不说吃好,能填饱肚子,对他们来说,足矣。

  他们还听说,去北方推广种植,也是祁秋年这个侯爷以一己之力促成的,侯爷的大恩大德,简直是无以为报。

  有人还听说了,最开始三皇子提议去江南推广呢。

  谁不知道江南是洞天福地,鱼米之乡,百姓安居乐业?

  江南不缺那一口吃的,晚一两年种植也没有大碍,但他们北方人缺啊,前两年干旱,地里的粮食都干枯死了,即便是灾难结束了,他们也缺少下地的种子呀。

  有灾民嗤之以鼻,也不知道那三皇子是怎么想的,哼。

  怕是根本没有把他们这些灾民当一回事吧。

  对皇权的敬畏,是天生的,但这不代表他们没有眼睛,他们自己会看。谁在为百姓的利益着想,他们心里也有数。

  功德碑就建在了城门口,大约有二十多尺高,进出城门都能看见。

  一面密密麻麻的刻着京城百姓的家族姓名。

  没办法,去年赈灾捐献物资,几乎整个京城都出动了,石碑有限,不可能把所有人的名字都记录上,大部分都只能记录家族的名字,或者贡献比较突出的人的姓名。

  另外一面是傅正卿亲自撰写的碑文,记录了整个全民救灾的过程,歌颂,传唱,值得人们铭记。

  佛子带着一众和尚席地而坐,木鱼有节奏地敲击着,嘴里念着开光祈福的经文,庄重又神秘。

  为这次赈灾出过力的百姓们也特意出来围观了,看着石碑,他们眼含热泪。

  他们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自己的名字会有被篆刻在功德碑上的那天。

  那是无上的荣耀的,等他们老了,带着自己的孙子孙女,来城门外看看。

  他们也可以自豪的指着石碑上的姓名,告诉孙子,这是他的名字,这是他们家族的名字。

  这是一场足以载入史册的救灾活动。

  而灾民这边,同样也眼含热泪。

  他们一路逃难过来,遇到过好心人,也遇到过蛮不讲理的恶霸,有的家人在逃难的途中失散了,有的家人没扛住一路的苦难,早早的去了。

  可他们来到了京城,虽然最开始也只有果腹的清粥,可是这代表陛下没有放弃他们。

  紧接着,有了权贵自发出来施粥。

  再之后,是祁秋年这个商贾出身的侯爷,贡献出硝石制冰的法子,带领着全城的百姓给他们捐献物资。

  不管是布料,棉花,羊毛,还是一小捆棉线,或者是一根绣花针,甚至是一张草席,一条麻绳。

  他们就是靠着这些东西,撑过了这个冬季。

  都说天灾无情,但人有情。

  傅正卿在祈福仪式结束后,穿着官服,站在了石碑的旁边,庄严而肃穆地向百姓解读碑文。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灾民们自发地朝着百姓的方向跪下了。

  呜呜咽咽的说着感谢的话。

  普通老百姓们也没见过这个阵仗,心里又是激动,又是难为情,憋得脸都红了,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这一刻,他们心中同时生出了一种感受:原来做了善事,得到百姓的感激,会是如此令人舒心畅快的感觉。

  灾民里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声,“感谢祁侯爷,是祁侯爷带着我们渡过了难关。”

  祁秋年被吓了一个哆嗦,旁边的人转过头,正是那天配眼镜的书生之一。

  正是中二又热血的年纪,“祁侯爷在这里。”

  哗,欢呼叫好声不绝于耳,整个祈福现场热闹得不行,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表演杂耍呢。

  又有百姓不停地高呼感谢侯爷,声音越来越大。

  祁秋年却心底一沉,当机立断,撩着衣袍,朝着皇宫的方向就跪下了。

  “此次大家能渡过难关,全都是陛下领导有方,是陛下几乎掏空国库给大家送来了赈灾的钱粮,本侯的贡献无非是些奇技淫巧罢了,大家随本侯一起,叩谢陛下天恩浩荡。”

  祁秋年的话落在百姓的耳朵里,百姓一想,也确实是这么一回事,若是换了个昏君,又怎么管他们的死活?

  那赈灾的粥粮,到如今都没断过呢。

  还是陛下慧眼识珠,寻到了祁秋年这样一位善良又有本事的侯爷。

  不论是百姓,还是灾民,甚至是佛子,都跟随祁秋年的脚步,朝着皇宫的方向跪下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姓山呼万岁的声音震耳欲聋。

  隔着人群,晏云澈的目光落在了祁秋年的身上,这人实在是太聪明了。

  一场赈灾,一个县侯所得的民心,超过了帝王,那必然不是一件好事情,这是所有上位者都不愿意看到的。

  水满则溢。

  山呼万岁的声音一路传进了皇宫。

  正在批阅奏折的老皇帝,停下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华伴伴,你可听见了百姓的呼声?”

  华公公带领着一帮小太监小宫女跪下,“是百姓在叩谢陛下天恩浩荡,恭祝陛下万岁。”

  很快,就有暗卫进来汇报了城外的情况。

  老皇帝龙颜大悦,仰天大笑三声。

  他自认在位三十多年,励精图治,可是依旧会有疏忽的地方,不可能面面俱到,只能尽可能让百姓过得好一些,让国库充盈一些。

  北方连续两年的旱灾,也曾让他焦头烂额,几夜无法安睡。

  可是,如今出了祁秋年这么一个变数。

  好哇,他这个县侯,封得真是不亏啊。

  特别是他听到是祁秋年带领百姓叩谢圣恩,心里也不得不高呼一声聪慧。

  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即便是他知道祁秋年这孩子只爱钻研奇技淫巧,爱做生意赚钱,甚至对权力嗤之以鼻,可其他人未必会放过祁秋年。

  祁秋年这一招,真的是高。

  “华伴伴,去招祁秋年进宫。”

  华公公在城外找到祁秋年的时候,祁秋年正被百姓们高高地抛起,又稳稳地接住。

  不论是京城百姓,还是北方灾民,今日之后,没人能忘记这位侯爷了。

  “呼~!华公公。”祁秋年喘着气,整理自己的衣着,“今日怎么出宫了?陛下让公公来视察开光仪式的吗?”

  华公公笑得灿烂,“城外的事情,陛下已经知晓,特意让杂家来接侯爷入宫呢。”

  祁秋年怔愣了一下,“好,本侯这就进宫。”

  一同进宫的还有晏云澈和傅正卿。

  此前祁秋年并没有和傅正卿有过什么交集,但进宫路上,傅正卿却主动找他说了话。

  “听闻小侯爷开的学堂招收了女学生?”

  祁秋年有些意外,“是有这么一回事,傅相觉得不妥吗?”

  莫非这老头儿也觉得女孩子不能上学?

  傅正卿跟老皇帝同样的年岁,阅人无数,面前这小侯爷心里所想,他如何能看不出来?

  也是个有趣的年轻人。

  “老夫只是在想,侯爷要如何解决天下学子的冲击。”

  这个腐朽的世道,总有那么些男人坚定的认为女子是他们的所有物,是依附在他们身上的菟丝花,就该在家里相夫教子,三从四德。

  即便是读书,也该学女四书。

  圣贤书让女子学了去,好像是对他们的侮辱。

  即便祁秋年的学堂只是教最基础的识字算术,让他们启智,明理,医愚。

  傅正卿拍了拍祁秋年的肩膀,“马上春闱了。”

  点到为止。

  祁秋年明白傅正卿的意思,春闱,全国各地的举子都会汇聚在京城,“谢大人提点。”

  收女学生,在迂腐书生那里这确实是个严重的问题。

  读书是免费的,还都是收的工厂员工的子女,员工们即便是觉得女孩儿读书无用,去也秉承着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的心态,家中有女儿的,大部分还是送去了。

  有少部分顽固和特殊情况的,他也没办法,总不能强求。

  再则,基层百姓几乎都带着能识几个字也不错的心态,并没有强烈地反对这事儿。

  但女子上学堂,是许多学子无法容忍的。

  特别是他的学堂并没有分男女,男女都在同一个课堂里上课。

  祁秋年最开始其实也犹豫过,但想一想也觉得没有必要,教室两面都有透亮的窗户,从外面就能看清里面。

  这跟在大庭广众之下学习,又有什么区别呢?

  而且在他看来,都是十来岁的孩子,可是在酸腐看来,男女七岁不同席,又怎么能接受他们坐在一个学堂里读书呢。

  怕是会觉得此举伤风败俗。

  这世道,文人的嘴,才是最厉害的刀。

  是得想想办法,祁秋年有了一个粗略的打算。

  老皇帝宣召,祁秋年也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

  多半是因为今天的那一跪。

  老皇帝也是有趣,但想必老皇帝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御书房里,傅正卿正在汇报工作,祁秋年也听了一耳朵,除了今天的功德碑落成,开光祈福仪式,还说了些朝堂政事。

  最主要的,还是春闱。

  历届春闱都是由礼部主持,然后让翰林大学士们轮流出题。

  傅正卿身为百官之首,也是另一个派系的文官在朝堂上的推崇者,这春闱,自然也在他的管辖之下。

  春闱将近,春闱试题的主题却还没定下来。

  自然寻常的八股文,试帖诗和经,史,律法,实务这些都要考。

  但需要有一个侧重。

  老皇帝捋着胡须,“依爱卿之间呢?”

  傅正卿有些犹豫,老皇帝又把目光投向了祁秋年。

  祁秋年诧异地指了指自己,“我?臣对我朝的科举并不算了解,更谈不上说考试的侧重了。”

  老皇帝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你鬼点子多,年年都考那些,今年换个新花样吧。”

  祁秋年也只能无奈上前,“陛下,既然如此,那臣就斗胆说几句,律法和时政,都不可轻视。”

  通过春闱的学子,那就是贡生,贡生再考一堂殿试,就成是进士,同进士,一般没有差错,殿试上都是全部录取的。

  也就是说,大部分的进士,同进士,都会被直接派官。

  大部分也都是从地方基层小官开始做起。

  若是连国家的律法都无法熟读于心,要如何替百姓申冤?如何判定罪犯的刑罚?

  祁秋年甚至还听闻过有父母官凭本能或心情给罪犯判罪的。

  要是都这么做?还要律法做什么?

  还有时政,要考他们面对时时的政策,以及当下的困难,要如何去领导?要如何去处理?

  比如面对各种天灾,比如说水患,要如何治理?灾后要如何重建,要如何安置百姓等等,要考的知识面比较广泛。

  还有陛下下达的政策,他们要如何落实在百姓的身上。

  祁秋年曾经听说过,很多时候,百姓对上面的政策都是云里雾里的,有时候明明是对他们有利的政策,他们也不敢相信。

  这还是要怪地方官能力不行啊。

  祁秋年侃侃而谈,傅正卿都不免多看了他几眼。

  晏云澈算是最了解他的,听了他这一席话,也不得不承认,他对祁秋年又有了新的认识。

  老皇帝捋着胡须,脸上的笑意越来越盛。

  “以上就是臣的拙见了。”祁秋年拱手,“居然要如何实施,还是要看陛下和傅大人如何定夺了。”

  老皇帝哈哈大笑,“爱卿,你这可不是拙见,倒是与傅相之前的想法有些雷同。”

  傅正卿略微颔首,“老臣也以为,今年或许可以从时政出发。”

  “就这么办吧。”老皇帝直接拍板,把这事情给定下来了。

  傅正卿离开之后,老皇帝又看向祁秋年。

  “爱卿的功劳,朕都记下了,你不愿入朝为官,也不想要朕给你选的那些公子,即便是朕想赐婚,也无人可赐,不若爱卿自己说说,想要些什么赏赐?”

  还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让人头疼的臣子。

  他也想过,是不是可以把祁秋年这县侯的爵位再往上提一提,但只怕是会引起朝臣的不满。

  县侯才做了没几个月,出身也只是个商贾,若是爵位再往上提,难以服众。

  祁秋年想了想,“那臣可就真的说了,请陛下恕罪。”

  “但说无妨,朕恕你无罪。”

  晏云澈也好奇,他并没有在祁秋年心中听到别的内容。

  祁秋年讪笑,“臣长大的地方,几乎已经废除了跪礼,臣也不喜欢跪来跪去的,所以,臣想请陛下,免了臣日后的跪礼,当然了,若是在正经场合,臣还是会配合的。”

  也就是大晋日常并没有对此管理得十分严格,大家也愿意卖他这个侯爷一个面子。

  在寻常的各种场所里,都只需躬身行礼。

  但实际上,京城但凡是品级比他高的,都有权力让他跪下。

  他跟三皇子迟早对上,他可不想某一天需要给晏云耀那个狗东西下跪。

  说到这,祁秋年还挺羡慕晏云澈的,整个大晋,除了老皇帝,目前就晏云澈一个人不需要行跪礼。

  开国圣祖是和尚出身,之后的佛子出家,也是为了给大晋祈福,为天下百姓祈福,佛子不行跪礼,已经是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了。

  老皇帝也是没想到祁秋年居然要了这么一个华而不实的赏赐,虽然不行跪礼是一种殊荣,但却没有实质性的恩赐来得实在呀。

  晏云澈倒是不诧异,祁秋年本就缺乏对权力的敬畏,不愿意下跪,也是正常的。

  “你可想好了?”老皇帝也不得不再三确认,“赈灾一事,你功劳甚大,若是想要加官晋爵,朕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不行跪礼,除了陛下特赐殊荣,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位极人臣,只要你权力够大,站得够高,从此就只需要跪天地君亲师了。

  祁秋年连连摇头,“不了不了,臣不想成为朝堂上的活靶子,臣还想安稳做生意呢。”

  老皇帝无奈又好笑,到底是应了他想要的赏赐,还特赐给了他一块金牌。

  除了正式场合,除了他这个皇帝,见到此金牌,任何人都无权让他跪下。

  祁秋年小激动了一把,可算是把自己的膝盖解救了。

  老皇帝笑他没出息,祁秋年也不反驳。

  若是他真要了别的赏赐,无论是金银财宝,还是高官厚禄,朝堂上都未必服气,反而是这种华而不实的赏赐,能让他们无处反驳。

  “好了,不说这个了。”老皇帝又问起了小皇子,“承安在你府上可好?若是缺了什么东西,尽管派人来宫里取。”

  祁秋年,“十三殿下一切都好,这几日正在和墨家传人研究学问呢,府里也不缺别的东西,陛下尽管放心。”

  顿了顿,他又犹犹豫豫地问了一下,“陛下,小殿下在臣府中,会不会耽误小殿下别的学业?需不需要臣白日送殿下进宫上课?”

  老皇帝似乎就在等他那句话,大手一挥,“朕让先生去你府里上课就是了,不耽误。”

  祁秋年:“……”

  他简直无话可说,别不是想让他帮忙带孩子吧?不想把小承安接回宫了?

  小承安知道自己被亲爹‘流放’了吗?

  他是欢迎小承安在他家里长住的,他也喜欢小承安,但是晏承安的那些老师,他就不那么的欢迎了,主要是他家里的秘密太多。

  算了,既然老皇帝都发话了,他想想办法就是了。

  单独给小皇子开辟一间教室,那些老师来上课,就在教室里活动就差不多了。

  离开御书房。

  祁秋年又跟着晏云澈去了一趟潇妃娘娘的宫里,主要是通知一下潇妃娘娘,小皇子被‘发配’到他府里了。

  潇妃娘娘轻笑,“之前承安日日说他祁哥的好,如今他也算如愿了,秋年要是不嫌弃承安顽皮,就让他在你府上多住上一些日子吧。”

  祁秋年若有所思。

  晏云澈倒是不避讳,“宫里最近不是很太平,因为二皇子的事情。”

  晏承安还小,最好不要卷入那些纷争,正好有个合适的由头出宫去避一避。

  潇妃娘娘表情微妙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儿子,晏云澈愣了一下,有些仓皇。

  母子俩的眉眼官司,祁秋年一概不知。

  功德碑建成后没几天,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苏寻安带着一帮退伍老兵出发了。

  祁秋年亲自出城送他们,“寻安,你此去万事小心,你家中妻女,为兄定然替你照顾周全,等你回来的时候弟妹和小侄女保准身体健康。”

  苏寻安摸了摸心口放着的照片,也就直言了,“祁兄,我妻玲儿与大源管家的小莲妹子很是合得来,近日想做些胭脂小生意。”

  祁秋年从不亏待他们,给的钱粮够他们用一辈子了,但他的妻子也从来不是菟丝子。

  祁秋年稍微诧异了一下,这样也好,有了自己的事业,也总好过窝在后院胡思乱想。

  “弟妹要做胭脂生意的话,我这里有几个配方,尽管拿去,有侯府给你撑腰,也不怕在京城无立足之地。”

  肖玲儿也不跟他客气,他知道自家男人是替侯爷办大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