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极度占有>第66章

  陈柏臻上手比李允疯太多,力气大又狠,直接把两颗眉钉扑倒在地上问李允嘴唇的事,外面跑进来两名警察,又是劝架又是拉扯的, 好一会才把俩人给分开。

  与其说这是一场打架,不如说是陈柏臻单方面的殴打,两颗眉钉在他庞大的身躯下几乎没什么还手的力气,旁边的男人无论如何都拉不动,后面两名警察分别拽住他的胳膊,这才阻止了他的拳头继续挥下去。

  李允起初被吓得大脑一片空白,等反应过来时,那句“陈柏臻你在干什么”脱口而出,他听到后就没再继续往下,撞开抓他的警察,从地上站起来。

  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轻飘飘扔在地,叫两颗眉钉打上面的电话号码要钱。

  不知是被他气势吓到,还是因为陈柏臻实在大方,他们拿了名片便直说要签和解书。

  一名年纪大的警察后续将李允和陈柏臻俩单独留在屋子里,先是严厉训斥了陈柏臻在警察局大打出手的不良行为,接着又问:“我记得你,上次他和小哑巴偷了你家的酒,你非要起诉,怎么这会都要跟他结婚了?”

  李允一怔,刚要解释,他翘着二郎腿坐李允旁边笑,“上次跟他闹着玩呢,谁叫他天天跟那个小哑巴鬼混。”

  “警局这种地方能让你们闹着玩吗?都快结婚的两个人了,说话做事还这么毛手毛脚的,没个稳重样儿。”老警察话说得很严肃,手指头还敲着办公桌,一副训话的模样。

  陈柏臻本来坐皱眉盯着李允脸上的伤看,警察这么一说,忽然来劲了。

  他坐李允旁边,膝盖碰了下李允腿,说:“听到了没,人家警察说你呢。”

  李允莫名其妙,嘴张老大,眨巴着眼睛,最后憋出来一句,“谁麻痹的要跟你结婚。”

  “不好意思啊,又跟我闹脾气了,不麻烦你们办正经事了,人我先带回去了。”

  离开警局已经快过十二点,李允灰头土脸地走在前面,明明脚不好,但偏要和后面的陈柏臻拉开距离。

  “我说了多少遍是我用嘴咬他的,不是他碰我的嘴。”

  出了门他就在念叨李允嘴唇的事,一直说个没完,李允也解释个没完。

  “李允你现在真出息了哈,你还会用嘴咬人了?你闲着没事用嘴咬他干什么,你不能用手?不能用脚?”

  “他抢我兔子,后面有人抓住我的手,我挣脱不开。”

  “那你就用嘴咬他吗?你他妈的连嘴都不让我亲,你凭什么拿嘴去咬他?”

  他说得特别理直气壮,听得李允当即停下,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陈柏臻,你简直有病。”

  “我有病,你没病,你为了个破玩具你去和人家打架,就我有病。”不敢直接骂李允,还特地修饰了下话术,再把话给说出来。

  李允再度停下,拎着手里的兔子,“这只兔子是你……”

  李允想说这只玩具兔子是你姐姐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但感觉真要说出口气氛会变得很怪,只好堵在那。

  “是我什么?”他皱眉。

  漆黑的夜路里虽然看不大清他的面容,但他的眼睛很亮,李允这会才真正认真去看他这个人,方才在警局他那股气势,李允被吓得腿都有点发软。

  很多不一样的陈柏臻在每回和他的见面里见识到,李允不好说那是什么样的感觉,也担心自己再多说点什么被他抓到把柄,于是扭头继续朝前走。

  他跟在后边,长长的身影覆住李允在路灯下的影子,李允低头朝前走,就这么看着,看到心里头没来由的一阵气,加快脚步继续走,他紧随在后,就是要让李允始终走不出他的影子。

  李允不是没在和他相识的日子里做过努力,又跑又逃,又哭又闹,想尽办法想要离他远远的。

  但到头来,还是他的身影在重重地罩着自己的,好似也给心头笼上了属于陈柏臻的迷雾,走不出去,走不到头。

  “话怎么说一半。”他又问,不依不饶。

  “他们把兔子弄脏了。”说得特别小声。

  但陈柏臻听见了。

  他的视线先是落在被李允抱着的那只兔子上,一只耳朵垂落,随着李允一瘸一拐地走着而一揺一晃,半张脸对着陈柏臻露出,黑暗里眼瞅着挺像是在向陈柏臻炫耀,他越看越觉得心里不舒坦。

  但转念又一想,扬起嘴角,笑道:“连只玩具兔子都照顾不好啊,李允,你看,还是要跟我住一块好吧。”

  李允被他呛得停住,胸口攒着一股气,恨不得立马转身冲他脸来上一拳才解气。

  但兔子的确被弄脏了,李允一时没法反驳他,先前的愤怒冷却过后只剩下了心痛与悲伤,结成一团在心里悄然四溢着。

  “你没必要为了这只玩具这个去跟人打架,得亏他们也是群怂货,真碰上硬茬怎么办。”没多久,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语气比先前温柔上许多,听上去像是在安慰。

  李允脑袋垂得更低,从嘴里挤出四个字,“不用你管。”

  “你要是喜欢这种玩具,我可以给你买新的,一百只,一千只,一万只……”他继续。

  “对啊,反正你有钱,旧的玩腻了就花钱买个新的,这种不值钱的东西在你这也没什么所谓。”

  “这玩具在我这确实已经不值钱了。”

  路的尽头就是他的车子,陈柏臻扣住李允手腕,将话缓缓吐出。

  姐姐离世的痛苦在很多年时间的涮洗中终于流逝得差不多,陈柏臻也不再需要这只玩具兔子的陪伴,唯独在李允离开后重新翻找了出来。

  但纵使重新将兔子翻出来,陈柏臻也很清晰地感知到,它作为一只没有温度的玩具,无法抵去孤独带来的恐惧与丧失感。

  “是你在我这金贵着呢。”

  他这么说,另只手去撩李允乱糟糟的头发,一点一点将其拨弄顺,李允这次没躲,瞪着扑闪闪的大眼睛好一会,本想找点气发的,但陈柏臻这会话说得好听,一时半会找不到点发火。

  这个男人好好做人的时候李允往往会不知所措,一点点将身子往外挪,但手腕依旧被他扣着,他还打开了车门。

  “进去。”抬了抬下巴。

  李允偏过去脑袋,“我自己走回去就行。”

  “你身上有伤你知道吗?”他没了耐心,直接将李允横抱进车里。

  车门“嘭”的一声关上,给李允系好安全带,启动车子,陈柏臻再开口,听上去特别像在训话。

  “你是不知道疼吗?”

  李允注意力这才来到自己左膝盖擦破的一块皮,微微渗出了点血,他不说,李允估计到家也不会注意到。

  “为什么你隔三差五的就把自己弄伤?”他继续。

  “你知道遇上事了可以报警吗?或者你可以打我电话等我过来。”

  他越往后说着还带着点气,颇有责怪李允不懂事的意思,这边李允听得起了逆反心,刚准备开口怼回去,他没给李允机会。

  “李允,有时候我不理解你。”

  车子行驶出小路,来到沿海的公路上,眼前的视线豁然开朗。

  陈柏臻起先的愤怒在这句话后变作了委屈。

  李允被吓得很不适应。

  “你麻痹的打又打不过人家,你还跑上去跟人打架,被打得自己一身伤,你怎么想的?”

  李允抿住嘴唇,身子陷进副驾驶座里,没说话。

  他开始从李允第一次逃跑开始数落,诉说着李允和他在一块后有意无意受过的各种大小伤,再到李允离开他以后受的这样那样的伤,不长的路上,有大半时间,李允坐他旁边听他在那控诉。

  李允知道他记忆力好,但好到连自己第二回 逃跑磕到的伤在哪个膝盖,伤口多宽他都能说出来的时候,连最后那点子要跟他对着干的气性全无,窝窝囊囊缩在那,听他抱怨。

  数落责怪夹杂着些他自己的委屈,通通似竹筒倒豆子似的纷纷朝李允砸来,李允只觉得自己在他面前越来越小,到最后凝缩成了一个小点,弱小又无助。

  于是李允低下头,努起嘴巴,伸出手,捂住了怀里玩具兔子的耳朵。

  “真啰嗦。”

  短暂的寂静,他在李允这句吐槽里忽然噎住,然后车靠路边停下。

  这句“真啰嗦”未能让他闭嘴,相反,他连车都不肯开了。

  新一轮的责怪和更多的委屈好似一轮巨浪,朝李允盖过去,李允原本觉得那些本该冰冷又刺骨,但此刻只觉得自己好像全身被一坨暖乎又黏得要死的史莱姆缠住,甩不开,剥不掉,还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