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抒泄愤地朝他踹了一脚:“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坏老子的好事!”

  那边的红袖此时衣不蔽体,看着面前几个壮硕男子,吓得跪在地上不住求饶,却被杨抒一把攥住喉咙拎了起来,他身上仅剩的衣衫几乎全部化为碎片,杨抒一边像给猎物剥皮一般撕扯着他的衣服,一边对身后几个人大笑道:

  “你们急什么,来来来,等今晚爷玩够了,这小蹄子就赏给你们!”

  晏辞硬是撑着身子爬起来,他不断低声咳嗽着,口舌间满是泥土苦涩的味道。

  杨抒犹嫌不过瘾,眼见他在地上艰难地挣扎着,将红袖扔给身后那些人,指着他对身边几个手下道:“打,给我狠狠地打,打到他起不来!”

  说罢他还抽出护卫腰间的棍子,朝着晏辞比划着,然而刚要举起来的时候手却慢了下来。

  他“咦”了一声,动作顿住了,接着看着地上人的侧脸奇怪道:“你这脸...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啊。”

  杨抒只觉得此人看着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于是绕着这人转了一圈,直起身思考了一番,接着像是想到什么一般露出一个笑容。

  他再次低下头上下打量着晏辞:“我说怎么看着眼熟,原来是秦子观身边的那条小狗啊。”

  杨抒的脸上露出兴奋的神情,用手点了点晏辞哈哈大笑:“正好薛公子先前还找你呢,没想到你自己就送上门来了。怎么,这回没人保你?”

  他绕着晏辞转了一圈,脑子里盘算着什么好事:“正好薛公子最近没什么玩的了,我要是把你送到薛公子那儿,他肯定很高兴——”

  杨抒正在兴奋的头上,正要让人将他绑回去,忽然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住手。”

  杨抒一愣,诧异地转头,就看到巷子口不知何时站着两个身影。

  那两人站在巷口,背着光教人看不清面容。杨抒顿时心生警惕,以为是秦子观的人,他又眯着眼睛仔细看了几眼,发现那边站着的好像是两个女人。

  杨抒脸上原本还有些警惕的神情立马转变为不屑,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原来是两个娘们。”

  少女看着这令人作呕的一幕蹙起眉,她身旁佩剑的女子却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眼神淡漠的如同看着一群牲口。

  “救,救救我...”红袖艰难地抬起头,细微的求救声响起,惊动了众人。少女的目光落在衣衫不整的哥儿身上,眸中一寒,逼视着杨抒冷声道:“放开他。”

  杨抒丝毫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甚至还上前两步用猥琐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两个女子一番,接着用舌头舔了舔唇角,啧啧道:“长得不错啊,既然是送上门来的肉,正好我这群手下好久没碰女人了,今天就给他们开开荤!”

  几个壮汉得了命令,便放开红袖逼近两个女子,离得近的几个已经发出□□声朝着两人抓过去。

  晏辞看不清那边的场景,直到下一刻耳边传来一声惨叫,伴随着一声刀剑入鞘的声音,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

  晏辞定睛一看,就见那些人纷纷朝后退去,而透过他们之间的缝隙,晏辞看见最前面的那个人抱着齐根而断的手腕,在地上不住打滚哀嚎。

  那两抹倩影依旧立在原地,少女冷声道:“污言秽语,真是脏耳。”

  几个大汉见到这副场面,皆是惊恐地往后退去,看着那两人仿佛在看什么鬼魅罗刹,竟是不敢再上前分毫。

  杨抒见状只觉得脸面全失,狠狠踹了其中一人一脚:“不过是两个娘们你们也怕,还是不是男人?还不赶紧给我上?!”

  少女上前一步,冷笑道:“真是岂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这般目无王法,到底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是他自己不识好歹,老实点从了本公子不也就没事了?”杨抒却是理所当然,不紧不慢地用色气的目光打量了少女一番,色眯眯道,“再说了,女人和哥儿,生来不就是给我们男人操——”

  他话没说完,晏辞便看见伴随着乍起的破空声,一条银蛇如闪电猛地袭向对面。

  他眼睁睁看着那翠绿衫子怔愣地站在原地,接着他一点点低头看去,只见自他腰下逐渐漫起一点红色,刚开始还是一点,接着慢慢变大,直到他□□变成一滩红。

  晏辞倒吸一口气,顿时觉得□□一凉,接着就见杨抒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噗通一声摔倒在地,双手捂着胯间在地上一边嚎叫一边疯狂打滚,身下的血却越积越多,顺着肮脏的地面流了一地。

  他身后那几个手下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呆了,只见女子一点点收回手里的银鞭,她眯着眼用鞭柄隔空点了点翠绿衫子的脸:“我数到三,你若是还没滚,我就像拔了你的东西一样,拔了你的舌头。”

  她刚张开口,“一”字还没有出声,刚才欺负哥儿的不可一世登时从面上惨白的几人脸上消失,他们手忙脚乱地架着地上痛昏过去的翠绿衫子和那断了手的同伴,跌跌撞撞头也不回地跑了。

  眼见刚才还嚣张拨扈的几人瞬间跑得比兔子还快,晏辞转过头惊讶地问那女子:“...你把他切了?”

  少女冷冷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不行吗?”

  她哼了一声:“既然管不住,那就别要了。”

  晏辞一挑眉还没有说话,忽然听一边红袖低低的啜泣声。他脱下外衫走到红袖身边,将衣服盖在他半是赤,裸的身体上,一边安抚着他,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他回头就见少女慢悠悠地走上前。

  她一眼都没有看地上缩成一团的红袖,而是打量着晏辞肿起来的半张脸啧啧称奇:“怎么我每次见你,你都这么一副狼狈的样子?你是不是习惯走到哪,祸就惹到哪。”

  晏辞到底是个男人,面子这种东西还是要在意一些,于是强行给自己挽尊:“你没看到他们那么多人吗?”何况他也不是不能打的,若是给他个武器,一打五虽然不行,但是一打二或是一打三很难吗?

  少女暗自翻了个白眼,晏辞这回也不躲了,坦荡道:“英雄,有什么话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

  少女柳眉一挑:“英雄?我是个女的你看不出来?”

  “巾帼巾帼。”晏辞立马改口,见两人身后没有跟其他人,奇怪道,“你们到底把卓少游怎么样了?”

  少女“咦”了一声:“那个呆子,他叫卓少游?名字还挺好听的,人怎么像个傻子一样。”

  少女不屑道:“他都已经亲口承认了那句‘尚公主’就是他说的,那我就罚他在茶馆抄一千遍‘我再也不说尚公主了’。哦,出来的时候还没抄完,现在应该还抄着呢。”

  晏辞心道那可是他给自己选的状元苗子,未来大腿,哪能容你这么欺负?

  不过他也见识了这两人的武力值,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导致二弟不保,于是道:“我们谈判好了。”

  少女古怪地看着他,好奇问:“谈判是什么?”

  ...

  茶馆内,茶馆老板战战兢兢看着大厅内唯一坐满四个人的一张桌子,一边两个男人,一边两个女人,正互相大眼对小眼。

  送走了红袖,晏辞拿着装满冰块的壶捂着肿了的半边脸,另外一只手翻了翻桌子上厚厚的一摞字迹工整的纸,回头看了一眼揉着手腕的卓少游,心道这家伙真是实诚,说一千遍就一千遍,偷工减料中途逃跑都不会。

  他咳了两声率先开口:“我为我们之前的一时口嗨——我是说一时出言不逊,跟你道歉。虽然不知道惹到巾帼哪里了,但既然你救了我,我就先退一步好了。”

  卓少游赶紧在旁边应和:“小生也跟晏兄一样,向两位姑娘道歉。”

  少女翻了个白眼,晏辞指了指桌面上一摞写满“小生再也不说尚公主”了的纸,话音一转:“不过话说回来了,你这样欺负我这个小兄弟,就一点错都没有吗?”

  他用胳膊肘戳了戳卓少游,示意他把手伸出来展示给他们看:“你看,手指都在打颤,我这位小兄弟以后是要考状元的,你们这样欺负他,万一他过几天的院试没考好,你赔的起吗?”

  少女闻言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考状元,就他?你在说笑话吗?”

  卓少游听了她的嗤之以鼻,心里不太乐意,头一次开口认真为自己说话:“姑娘,这种事上如何可以说笑话?何况小生...”

  少女一拍桌子,眼神冷冷地扫了过来,卓少游顿时在椅子里缩成一只鹌鹑,登时闭了口。晏辞咳了一声,提示道:“我说的‘谈判’,最基本的一条就是整个过程中不可以使用武力。”

  少女翻了个白眼,竟然老老实实坐着真的没再动手,晏辞于是道:“既然见过这么多次了,不如互相认识一下。我是晏辞,他是卓少游,还不知道两位巾帼名号。”

  少女丝毫不扭捏:“萧宁萧元英,这是我的好朋友程少微。”她说罢朝着晏辞扬了扬下巴:“既然你说我算你的半个救命恩人,那你老实告诉我,你手里那个牌子现在在哪里?”

  晏辞拒绝告诉她:“你不要问了,我已经跟牌子的主人说好了,会将牌子还给他。”

  萧元英闻言眼睛微微睁大,脱口而出:“你已经见过我师父啦?”

  晏辞心道这姑娘看起来咋咋乎乎的,实际上还挺傻的,随便问问就自己说出来了,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意味深长道:“原来是你师父啊。”

  萧元英没有理他,皱了皱眉:“而且你还说,你要把牌子还给我师父,他还同意了?”

  “那不然呢?”晏辞以为她还在纠结于牌子的来历,“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拿东西来历清白。不过我已经说了会亲手还给他,所以你就不要想了。”

  萧元英闻言却不说话了,还转过头和身旁那个叫程少微的姑娘交换了一个眼神。晏辞看着两人的模样,疑惑问道:“有什么不妥吗?”

  萧元英回过头,上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他一番,随即摇了摇头,竟然难得安静了一回。一直等到晏辞走后,萧元英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奇怪地自言自语:“不应该啊。”

  程少微在一旁问道:“什么不应该?”

  萧元英回身解释道:“你见师父给出去的东西什么时候要回来过?这不是很奇怪吗?”

  程少微面上没什么表情:“也许找到合适的人选了,也许见他不合适,就放弃了。”

  萧元英却是蹙着眉摇了摇头:“少微,你不知道,我师父看中的人啊,就算用尽千方百计也是一定要弄到手的,怎么会这么轻而易举地就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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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年男女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男人肥胖的身子不住颤动,因为过于焦急来不急系好的衣衫带着咸湿的雨水,弄湿了膝盖下珍贵的地毯。

  一旁的女人声嘶力竭地扯着嗓子:“大人,我家抒儿还是个孩子,怎么会有人,有人如此残忍地对他!”她膝行几步上前,如同发狂的母兽狂叫不止。

  身旁男人豆大的汗水顺着稀疏的发顶一路滑下,从松弛颤动的下巴上滑落:“大人,这分明是有人要断我杨家的香火,求您为下官做主啊!”

  薛梁皱着眉听着他们的陈述,一直到快半夜两人才在一旁侍从的宽声安慰中互相搀扶着离去。不一会儿,屋外一个下人急冲冲进门,有些犹豫道:“老爷,公子他又在后院,又在后院...”

  他话没说完便干呕一声,薛梁拿着笔的手一顿:“又在干什么?”

  那下人还没说话,忽然一股血腥味伴着屋外咸腥的我雨水味涌入屋子,他的身后不知何时立着一个瘦瘦高高的影子,下人吓得立刻朝旁边退了几步。

  薛梁拧着眉看着门边的身影,攥着笔杆的手指用力:“你来做什么?”

  那身影从暗红色雨幕中一点点移进屋内。薛梁蹙着眉看着他,只见他身上原本白色的内衫已然一片黑红,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薛檀低头仔细将衣服上几根猎犬被剥皮前挣扎在他身上留下的毛一根根拿掉:

  “我不高兴。”

  他弹了弹苍白的手指上残留的暗红色血渍,抬起眼看着紧抿着唇看着自己的父亲,面上带着微笑,仿若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歪了歪头:“我的狗被阉了,我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