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笙本来刚刚在后院洗过了澡,此时他的身子还带着水汽,皮肤有些微凉。

  而晏辞的这个举动无疑是将他已经有些倦意的身子再次点起火来。

  顾笙到底是个哥儿,刚才的行动已经用光他今天的勇气,见到晏辞如此不依不饶,哥儿慌忙扭过身子,像只小兔子一样蹦跶着,用力想从晏辞的怀里挣脱出来。

  但是他的反抗十分无力。

  不但没有什么作用,反倒令身后的人更加兴奋了。

  晏辞盯着他的身后,湿润的黑发朝两边分开,露出下面的一截雪白的后颈。

  他的喉结轻轻滑动了一下,然后手臂随意那么一圈,就锢住他的腰将瘦小的哥儿困在手臂间,然后看着他像条鱼一样扑腾,接着轻轻一用力,就将顾笙牢牢按在床上。

  晏辞丝毫不在意他的挣扎,十分无辜地说:

  “顾笙,你知道我不喜欢欠人情的。”

  顾笙快被他气哭了,勉强转过身用手抵住他的胸膛,呜呜地摇头,又害羞又紧张,嘴里一个劲儿说:“不要,我不要...”

  然而他此时就像一块儿软肉,在晏辞手里根本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力,只能任由他各种揉捏。

  晏辞快被他的样子逗笑了,然后他俯下身,坏心眼地朝着顾笙那截雪白的后颈轻轻一咬。

  感觉到怀里的人瞬间僵住了身子,再看他的脸上,白皙的脸颊红了一片,仿佛浑身的血液瞬间冲上脸颊。

  晏辞脸上带着得逞的笑,趁着他僵硬的时候,一手锢住他的腰肢,另一只手指灵活地抚上,自己则将脸埋在顾笙的肩头,从后面紧紧抱住了他。

  两个人的身体紧紧贴着,不留丝毫缝隙。

  晏辞的手指灵活的像条蛇。

  顾笙嘤咛一声,他轻轻喘息着,直到面红耳赤,额头上一片薄汗。

  他终于因为脱力放弃挣扎,仰着面身子无力地窝在晏辞的怀里,任由他抱着,紧紧闭着的双眼,睫毛像蝶翼一样不停打着颤。

  “夫君...”

  他声音软软的,其中带着些许撒娇或是委屈的意味,格外惹人怜惜。

  晏辞盯着他微微颤抖的睫,手上却是丝毫不因此而懈怠,甚至还很轻松地回应他的叫唤:

  “在呢。”

  顾笙咬着唇,是动也动不得,跑也跑不了,只能任由他玩弄。

  他紧紧闭上眼,眼泪不停地从眼眶里滑落。

  最终他在晏辞的指尖逗弄下,身子一抖,殷红的唇舌间轻轻发出一声叹息,身子便如软泥般瘫软在身后人的怀里。

  一声啜泣之后,竟是再也动弹不得。

  -------------------------------------

  日落西山,屋子里油灯渐暗。

  这注定是个不太睡得着的夜,不论是空气里的热度,还是弥漫在半空中的潮湿的皂角香味。

  然而明日却要早起,因为之前晏辞答应了和张知县一起去灵台观拜观的事。

  明天早上,张知县说会派马车过来接他们。

  早些时候与顾笙说了此事,就在小木片事件发生之前,当时顾笙还兴奋地一直跟他絮絮叨叨,不过现在他应该没力气说话了。

  晏辞习惯性地仰面躺在床上,盯着头上黑漆漆的天花板,一边回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一边安静地等着睡意降临。

  但是他发现自己越回味好像就越睡不着。

  身边的人自从刚才被他抱着又洗了一遍,便把自己埋在被子里,一动不动地装死。

  晏辞想了想翻身坐起,看着他背朝自己的姿势,觉得好玩,于是便探头过去,用手捏了捏他的肩头:“顾笙,睡了?”

  旁边的小哥儿身子动了动,然后又往里面挪了挪,不太想理他的样子。

  晏辞“噗嗤”笑出了声,竟然没有直接睡过去,难不成自己技术不行?

  “睡不着,聊聊天?”晏辞试探着问道。

  不一会儿,身边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一团温热接近,是顾笙蹭着身子过来,并且乖巧地将头倚在他的肩头。

  晏辞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夜色里,看着身边小小的一团依靠着自己,他心里某种令人兴奋的快感逐渐上升。

  “生气了?”

  一阵细微的抖动,顾笙摇了摇头,他只是太羞了,之前是一时冲动上头,现在冷静了下来,心想自己怎么能做那么羞人的举动。

  晏辞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手指轻轻敲着他的肩头,决定安抚一下小夫郎,聊天的话题当然不可能聊小木片上的内容,于是晏辞决定聊点儿正经的话题。

  “你知道这个灵台观吗?”

  蜷缩着的顾笙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以前听爹爹提到过...不过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爹爹说当时他去参加乡试之前路过那里,就进去拜了拜。”

  “他还说当时在观里遇到一个扫地的小道长,那小道长看了爹爹一眼,说此次乡试爹爹一定能过。后来爹爹果然过了,不过等到他想起来去道观还愿时,一到山脚就被告知山上已经不能去了。”

  “爹爹一直十分懊恼,跟娘抱怨说一定是自己没有及时还愿,所以下一次考试三清就不让文曲星官帮他了。”

  顾笙讲的津津有味,这种坊间流传的消息最让人感兴趣,虽不知真假,但也是听着有趣。

  “这道观这么灵,那你想好要许什么愿了吗?”

  顾笙认真想了想:“...想好了,但是我现在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了。”

  他抬头,悄悄看了晏辞一眼,后者的脸在黑夜里看不真切,但是面容在月光中越发显得清隽非凡。

  “那夫君呢,就没有什么愿望吗?”

  “嗯...”晏辞顿了顿。

  其实他一直秉承着自己能办到的事就是能办到,办不到的话求多少佛也没用。

  “有啊。”

  晏辞侧了侧头,伸出手在他脸上捏了一把:“那就希望你的愿望都能实现吧。”

  顾笙“咯咯”地笑了起来。

  他又小声跟晏辞聊了一会儿,晏辞一直安静地听着,偶尔回上几句,到了快午夜的时候,晏辞终于被他闹的不行,不得不侧过身像块布一样按住他的手脚,一把将他裹在怀里。

  “快点睡吧。”

  顾笙轻轻挣了挣,虽然晏辞握着他的手腕根本没用力度,可他就是没挣开。

  他偷偷地用后背贴紧晏辞的胸,感受到身后人胸腔的一起一伏,耳朵有点发烫,又把自己往他怀里窝了窝。

  “干嘛?”

  晏辞感受到了他的动作,奇怪地问道。

  “再来一次?”

  顾笙听完这话,身子一僵,果然不动了,或者说不敢动了。

  -------------------------------------

  第二天天还未亮,白伯良给他们安排的马车便在外面等着接他们。

  赶车的车夫是个高大面庞黝黑的汉子,看着比晏辞还要高许多,整个人站在那里仿佛一堵墙,虽然他长得人高马大,但是左腿看起来稍微有些不便,走路的时候有一点跛。

  见他们出来了,便主动下车帮他们把东西放进马车,马车不大,车厢只够容纳他们两个人。

  眼看着顾笙的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睛半睁半闭,想来是昨天晚上根本没睡好,今早又起得早,此时头一劲儿往晏辞肩上歪。

  “你若是还困,就睡一觉,反正等到傍晚才能到。”

  顾笙轻轻“嗯”了一声,靠在晏辞身上,他相比晏辞身材矮不少,这样靠着也很不舒服。

  “这样。”晏辞善解人意地抱过他的身子,将身后的一个靠垫垫在自己腿上,然后让顾笙的头舒舒服服地枕着。

  顾笙终于舒心地阖上了目,沉沉睡了过去,晏辞则单手支在窗台上,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景色,另一只手摆弄着顾笙乌黑的发梢。

  他实在闲得无聊,便和马车前面的车夫聊上了天。

  车夫自我介绍说他叫做阿三,无名无姓,家里排行第三,十三岁时就随着商队跑商,后来一次跑商时伤了腿,这才离开商队去驿站里当了驿夫。

  “这是旧伤。”

  问起左腿,他道:“当年跑商的时候遇到了狼群,被咬了一口,三颗牙断在了肉里,取得晚了。”

  在这个朝代,由于各地货物的差异性,交通又不那么便利,所以经常需要商人们长途跋涉将商品贩卖到其他的地区,以“贱买贵卖”的规律从这当中赚取高额的银钱,甚至有的商人只凭借一次跑商便可从贫民一跃成为富商。

  商队便是商人在贸易路途上为了抵御天灾人祸,防止有贼寇偷袭,于是便自发结伴形成的队伍。

  “...早先我跑商的时候帮主人家将漆器,瓷器和茶一路运到西北去,跟那里聚堆的西域人换些骆驼马匹,或是药材香料。”

  “别看丝绸这玩意薄,但是几匹叠下来重的很,骡马驮到一半就走不动了嘴里冒沫,犟脾气上来了怎么拽都不走,非得多喂几斤干草才行...”

  “这时候就不如带些金银首饰,这些玩意大燕朝多的是,不过那些个西域胡人见识少,愿意花大价钱买。”

  阿三驾着马,此人见识颇广,和晏辞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一路。

  “本来以前北边也有条通向外域的路,不过后来因为战乱,那条路便被堵死了,真是可惜...”

  “战乱?”

  “关外的北疆人,他们杀人不眨眼,吃人肉喝人血,他奶奶的,听说还爱拿燕人的脑壳当碗使,啧啧...”

  晏辞虽然对这个朝代不太熟悉,但是好奇心确实有的:

  “这北疆人又是什么人?”

  “就是霜城关以北的关外人。”阿三说,“北昭,听过没有?”

  晏辞诚实地摇头。

  “别看名字好听,其实就是一群蛮子,若不是有霜城关守在那里,早晚有一天那些蛮人要进关杀人的...”

  晏辞听着听着就乐了,中原人自古对关外人有偏见,这很正常,不过被如此妖魔化这也没谁了。

  “...现在大家要想跑商,都往西边去...只不过路程远,狼多,胡匪也多,得找个靠谱的商首,带够干粮,要有好马。”

  跑商短则几月,长则几年,路上不一定遇到什么事,也不是没有人半路上丢了命,但是在贩卖货物的高利润面前,冒点儿风险也算值得。

  “临行之前记得去庙里拜拜。”阿三扬鞭指了指遥遥无际的山脉,“当年灵台观还没闭观的时候,每次跑商之前我都去那里求一道符。”

  既然聊到了灵台观,晏辞索性问道:“所以这灵台观后来为什么闭观了?”

  阿三咧嘴一笑,他指了指天,有点避讳地低声道:“听说跟最上面的那位有关。”

  最上面那位?晏辞抬头看了看天,阿三说的肯定不是天。

  难不成是皇帝?

  晏辞对这种八卦来了兴趣:“这话怎么说?”

  阿三仔细回忆着,似乎在想从哪里将比较合适:“坊间流言说大概十年前吧,圣人北下南巡。”

  “巡游途中本来一切顺利,眼看着过了胥州就可以回京。”

  “结果到了胥州的行宫休息了一碗时,就在那天夜里,他做了一个无比可怕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