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辞驾车带着顾笙和洗干净的螺子去了镇上。好在除了死掉的几只,其他的都是新鲜的,所以还可以吃。

  这个朝代又没有冰箱,想要用冰块冷冻更是不可能,光是把这东西运来的路上花费的冰块钱就够他们心疼了。

  晏辞将那些螺子泡在水里,这样也能暂时保鲜。他驱车把这些螺子拿到镇上的集市上去卖。

  镇上是有集市的,除了早上临时摆的早市,平日里有固定的集市,集市规模不大,卖的东西五花八门,晏辞找了一个空地上摆了个小摊,将洗好的螺子摆上。

  桶里剩下的螺子不仅个头大,肉质也鲜,摆了一会儿就有不少人来问价格。这小镇虽然临近湖泊河流,但是离海很远,海物并不常见,人们就算想吃海物也得费很大力气才能弄来。

  所以他们这摊子一摆出去,不一会儿就卖了大部分出去,等卖到最后就剩下几个时,天色已经半晚。集市上人们已经开始收摊,纷纷收拾东西准备趁着日头下山前回家。

  晏辞也提着那桶,带着顾笙准备哪来回哪去。似乎因为赚了不少铜板,顾笙一路兴致勃勃地,步子都快了不少:“夫君,剩下这些海螺怎么办?”他们可吃不了这么多,浪费了就不好了。

  “拿去铺子里吧。”晏辞拎起桶道,“今天请你吃螺子。”

  顾笙眼里流露出喜色,很乖巧地点了点头,晏辞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总之以他这个性子,无论晏辞说什么他都会点头。

  这个小镇除了那几家酒楼,一般没有什么店会晚上营业。然而令晏辞意外的是,往日里这个点镇子上的店铺已经开始打烊了,而今天难得的镇上还是灯火通明,甚至不远处不时有烟花爆竹声传来。

  走在路上,路上人还不少,而且气氛还格外热闹。他竖起耳朵听着沿途人们热烈的讨论,得到一个重要的消息:明日县令就会到达白檀镇。

  他这才明白,所以镇上张灯结彩,就连路边的小摊贩都把自己的摊子用红布装点了起来,就是为了迎接县令?怎么搞得跟过年一样。

  等到了铺子的时候,发现杨安依旧干着他最喜欢的事,守在门口看热闹:“芝麻大的官那也是官啊。”

  “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当官的长啥样,大家都没见过世面,都想围观一下。”

  晏辞对此表示无法理解。说句不好听的,县令又不是什么稀奇动物,为什么还要围观...

  “哎,公子这就不懂了。”

  “这镇上一年到头除了节日外也没什么大事发生,大家每天过得烦都烦死了,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不得赶紧凑个热闹?”

  杨安心想他每天听着街头巷尾讲的八卦,时间一长都没乐子了,好不容易来了个大人物,这话题能持续一周。

  当然,公子这种不爱凑热闹的性子,肯定体会不到这种乐趣。

  对于晏辞来说,这个消息传给他唯一重要的一点就是:

  县令既然快到了,那斗香会应该也要开始了。

  他给苏青木前两道香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名贵的香,但是保他们进第三局还是没问题的。

  今天铺子里难得人很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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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安八卦完,目光转向下看到晏辞怀里抱着的那一筐螺,神情间颇为高兴:“公子这些是准备拿来吃?”

  “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新鲜的海物。”

  这流螺个头虽大,但对于晏辞来说除了口盖以外其他地方都用不上。

  “已经清理过了,清蒸还是红烧都可以。”

  晏辞抱着那筐东西去了后院,在后厨腌制好了以后,放到蒸笼里蒸,顾笙跟着他一起。

  等到上了锅,他走出门。

  此时苏白术和苏青木在后院不知聊什么,苏白术本来正在跟苏青木说话,看到晏辞就赶紧走过来。晏辞越过她的肩膀看了看那边坐在椅子上发呆的苏青木:

  “他怎么样了?”

  听杨安说,苏青木这几天去找了余荟儿家里找了她几回,不过那姑娘死活不开门,还说再也不想见到他们,村里似乎传出某些他和苏青木两人欺负姑娘的传言。

  失恋了。

  苏白术叹了口气:“他一根筋,脾气冲了点儿,有些话不择口的...那天的事你别生气。”

  晏辞摇了摇头,说到底他在心里还是把苏青木当朋友的,毕竟是他在镇上遇到除顾笙以外的第一个人:“那余姑娘呢?这些天你见到她了?”

  “嗯...”苏白术想了想,“没有,没见过,本来也不是很熟,别的就更不晓得了。”

  晏辞抿了抿唇,事到如今他也懒得在这些事上费心,况且他的目标也不是余荟儿,他的目标是晏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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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青木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晏辞谨慎地斟酌着用词,刚想开口,苏青木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说话:“我没事。”

  他恹恹道,似乎不想聊天:“先不要说影响咱们之间感情的话题。”

  那好吧。

  这样一来,晏辞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说什么。

  “你说得对。”苏青木一脸愁容地叹气,“我和她认识才几天。”

  实在没必要因为别人和晏辞吵架。可是,他一脸痛苦地想了想,诚实道:“...但我还是觉得不是她...”

  荟儿人明明那么好,为什么死活都不肯见他,只要开口解释一下他就信她了,为什么不呢?

  他继续在沉思中苦苦挣扎。

  晏辞没有再说话。是谁已经不重要了,他心想。结果已经成了事实,何必再节外生枝。

  气氛一时之间陷入尴尬。

  就在这时顾笙捧着一盆子海螺从后厨出来了。

  他一个人抱着那么一大盆,走的歪歪扭扭的,发现院子里格外安静,还有点奇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晏辞见状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把他手里的东西接过来,放到一旁桌子上:

  “你喊我一声不就好了,多烫啊,不怕烫到自己?”

  顾笙将盆递给了晏辞,也不说话,只是抿着唇笑。

  那螺子煮熟后,原本的腥味已经无影无踪,此时淋上酱汁,放上蒜蓉,再放点切碎的红辣椒,花花绿绿的装满一盆,也是不可多得的鲜味。

  “快趁热吃吧。”

  顾笙看着大家都如此安静地看着他,终于不大好意思地腼腆开口。

  许是他的样子可爱惹人怜,院子里的气氛才从僵硬又渐渐变得缓和起来。

  一直到晚上,这几日烦闷的气氛终于消散的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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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到月上柳梢,晏辞带着吃的满面红光的顾笙告别了众人往镇口的方向走。

  途径一处酒楼,里面的人似乎在讨论什么有趣的事,热闹的声音和大笑声不断传来。

  晏辞带着顾笙匆匆而过,以至于他没有看到,途径一处酒楼时,坐在酒楼窗口的人一直盯着他们。

  那人正是几天前顾笙在集市遇到的王朋兴。

  王朋兴正喝的开怀,一转头看到楼下经过的两人。他还没忘前两天被那柔柔弱弱的哥儿顶撞的事,心里郁闷无处发泄,此时指着晏辞对其他人说:

  “哎,你们看那是谁?”

  有人醉眼朦胧往外瞅了一眼,发现竟然是他们所讲笑话里面的主角,顿时“噗”的一下笑出声:“刚说到他就来了,你们看,那不是晏家的那个吗?”

  “他之前被赶出晏府的事不是闹得沸沸扬扬的吗,听说晏家老太爷一直没有让他回去的意思...”

  “不过之前在镇上还过得风生水起的,混出些名堂?”

  “你这话我还真要信了,谁家有他这种废物肯定都倒霉死了。”王朋兴大笑起来,“笑死我了,风生水起...哎,你看没看前几天傅家晒出来第三道香的比试名册?”

  “名册?没看,怎么了?”

  身边的同伴不知道他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反正我听说这次香会的魁香八成已经定给晏家了。”

  所以镇上的人都觉得香册上其他的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这么多年,大家还是第一次这么统一的认定魁香人选。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几天前陈记酒楼,晏家二公子点的那道“开元帏中衙香”,实乃震惊四座之品,引得镇上连续讨论多日。

  王朋兴一脸八卦的样子,绘声绘色迫不及待道:“好家伙,让我想想...香册上参会的三十道香品,二十一道衙香,八道纂香,你猜猜剩下的那个是什么?”

  他不等旁边的同伴问起,就等不及说出口。

  “帐中香!”

  他捧腹大笑,指着下面的人道:“那帐中香就是这废物交上去的,你说他是被晏方兄气坏脑子了,还是气急败坏?”

  “我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有人拿着帐中香去参加香会的!”王朋兴兴奋道,“怎么样,要不要下注,有人要押那蠢货吗?”

  “谁要是堵他赢,那岂不是裤子都要赔掉了?”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

  “诶,话说回来,晏方兄去哪了?”

  “他不是说一会儿就到吗,我们再等他一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