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酒药下肚,还没来得及发挥作用,就被灵力当作毒物尽数消解。

  迟冬感知到灵力的作用,迷迷糊糊的皱了眉,醉眼朦胧的看着周景烁:“......有毒?”

  周景烁诧异于他敏锐的感知,解释道:“解酒药的主要成分,是歃血藤里提取的毒素滤液。”

  变异植物歃血藤的毒素清液成分特殊,能与酒精中和,高效稀释血液里的酒精浓度。

  迟冬愣愣的思考着,半晌点了下头:“我知道了,这个......对我没用。”

  周景烁不知道为什么解酒药对迟冬没用,估摸着是跟他的特殊能量有关,碍于柳池在旁边,也没多问,只拘着人多喝了两杯水,没再放他自己出去浪。

  “酒品真不错,太乖了,”柳池看着乖乖靠在轮椅边上打瞌睡的迟冬,低声感慨:“比我家那喝醉了就想勇闯植物院行窃的崽子好太多了。”

  周景烁摸了两下近在咫尺的脑袋,应了一声,垂敛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柳池看他这副模样,眉目微松,靠在沙发上抿了口酒:“还以为你这辈子就打算单着了,没想到比我还先一步脱单,啧。”

  周景烁跟他不一样,点头承认了,就绝不只是随便玩玩那么简单。

  虽然不知道这个小家伙有什么通天的本领,能在短短几周内勾搭上周景烁,但一直孤身一人的好友能找到个心仪的伴儿,他当然也为他感到高兴。

  “你打算什么时候公开?”柳池问他。

  周景烁摇头:“短时间内不行。”

  柳池道:“也是,太突然了,指不定多少人要盯上他......还是‘养子’的身份好用些,能光明正大带在身边,又不会太引人注目。”

  宴会结束,周景烁摇醒迟冬,带他回家。

  迟冬瞌睡得不行,又醉得厉害,还不被允许往轮椅上爬,一肚子气,闷头走在轮椅前面,噔噔噔走得飞快。

  周景烁有些哭笑不得,操纵着轮椅跟上去,缓声道:“慢点,别摔了。”

  迟冬很叛逆的哼哼一声,但脚步确实慢了些,走一会还要回头看看他有没有跟上,像只没栓绳的家养小动物。

  车停在宴会厅后门处,人不多,也没人敢一直往周景烁的方向看,只有刚送完迟星,回来等车的周韶眼尖看见了他们,眼前一亮,立刻朝他们走过来。

  “父亲。”周韶打了声招呼,或许是迟冬先前的忽悠,不,开导起了效,面对周景烁,以往紧张畏缩的情绪消散了不少。

  周景烁颔首,目送着迟冬哼哧哼哧爬上悬浮车,缩在车椅上朝他探头探脑,迷蒙的眼神像是在询问他为什么还不上来,心情莫名好了不少,目光移落至周韶身上,难得关心了一句:“车没来?”

  周韶有些受宠若惊,下意识站直身体:“星星的父母中场回去了,星星留下来陪我,没跟着一起走,我让司机先送他回家。”

  周景烁随意应了一声,因为迟冬的缘故,他对迟家人没有好感,也并不喜欢周韶身边那个心思深沉的少年。但他并不会因此干预养子的情感生活,也不在乎周韶会不会在迟星身上栽跟头——只要他能当好周氏的继承人就够了。

  周韶看着车里满脸醉态的迟冬,忍不住问道:“父亲......您是要送冬冬回去吗?”

  迟冬听到自己的名字,扒着车门探出一只脑袋:“嗯?”

  “他喝醉了,”周景烁随口解释了一句,抬手把毛茸茸的脑袋按回去,语气平缓温和:“没喊你,坐好了,别乱动。”

  迟冬愣愣的‘哦’了一声,又缩回车里。

  周韶抿了下唇:“......父亲,我好像也喝醉了。”

  周景烁:?

  周景烁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如果在平时,他不介意让周韶搭个车,但现在车里那只醉醺醺的,脑袋可能也不太清醒,指不定就嘴瓢说漏点什么......他并非不信任周韶,只是解释起来太麻烦,何况他与迟冬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周景烁喊了声驾驶舱的吴飞,让他帮周韶再叫一辆车来。

  周韶脸上毫不掩饰的失落:“父亲不能载我一程吗?”

  周景烁淡淡道:“不顺路。”

  为了方便上学,周韶住在距离学校不远的市区,蓝枫庄园却在距离市区近两个小时车程的市郊,确实不顺路。

  吴飞叫了车,也点头应和道:“翠园离市区确实太远,不如重新叫辆车。”

  周韶愣神一瞬,迅速捕捉到了关键词,试探着问道:“父亲,你允许冬冬进翠园?”

  周景烁瞥了眼多嘴的吴飞,没有回答。

  养子的质问,他不至于还要有什么说什么。

  不论是翠园还是别的什么园,不要说他不讨厌甚至有些怜惜迟冬,便是讨厌,迟冬能压制、缓解他的精神躁乱,当然要时刻带在身边。

  周韶知道,周景烁的沉默就是默认。

  他难免有些委屈,父亲的私人宅邸,他还从没进去过:“父亲,为什么冬冬可以?”

  难道真的如迟冬所说的那样,当儿子跟当继承人性质不同,所以待遇天差地别吗?

  在周景烁记忆中,周韶这个养子独立早慧,还没有这样无理取闹过。

  他不多限制周韶的私人生活,允许他在合理范围内存留存野心抱负,但却也不允许周韶试探他的底线,甚至企图越过。

  耐心告罄,周景烁冷下脸:“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有这个功夫,不如去想想丰越集团的问题怎么处理。”

  临近毕业,周韶已经开始试着接触周氏的底层企业,丰越集团就是周景烁划分给他练手的企业。前段时间,丰越集团的某个中层领导以权谋私,卷了一大笔项目款项跑路,引起了集团股市震荡,周韶这段时间除了学习,大部分精力都耗在这件事上。

  周韶在那双压迫力极强的金眸注视下,心下酸涩又释然:“对不起,父亲,是我僭越了。”

  果然,父亲虽然不愿像亲近迟冬那样亲近他,却更注重培养他身为继承人的能力。

  周景烁语气微缓:“车快到了,回去吧。”言罢,操纵着轮椅上了车。

  周韶点头,目光越过周景烁,看了眼车内垂着脑袋打瞌睡的迟冬,忽然一手按住车门,语速很快道:“父亲,冬冬救了您,也就是我的恩人,我以后会对他好......像对亲弟弟那样,对他很好。”

  周景烁偏头看他,目光落在他按着车门的手上,周韶下意识松开车门。

  车门缓缓闭合,在完全封闭前,周韶听到了一声清晰干脆的‘好’。

  低调奢华的悬浮车很快绝尘而去,周韶平复了下因为过度紧张而剧烈跳动的心脏,缓缓松了口气,感到前所未有的松快。

  车上,迟冬没睡死,听到周景烁上车的动静,就掀起眼皮去看他。

  “爸爸,”他嘟囔着,努力睁着一双猫瞳看他,眼底浮着一层水当当的光,有点儿迷糊,还带着依赖,蹭过去找地方靠:“爸爸,你别晃。”

  周景烁看着腿上多出来的脑袋,抬手碰了下他的头发:“醉得厉害?头疼不疼?”

  迟冬摇了摇脑袋,面颊蹭着他的腿,跟只粘人的小动物一样:“不疼......有点晕。”

  周景烁轻按了几下他的太阳穴,迟冬就哼哼唧唧拽着他不撒手,要他继续按。

  周景烁拗不过他,也就顺手给他按了。

  专心致志开车,无意中扫一眼后视镜的吴飞:“......”

  这么温馨有爱的画面见多了,竟然已经不觉得特别令人吃惊。

  果然,就算是老板,有了爱人的陪伴,也能变得温情起来。

  一个多小时后,车停在翠园门口。

  迟冬缩在车上不肯动弹。

  吴飞替周景烁打开车门,探头看了眼里面的情况,问道:“老板,要我把迟少扶进去吗?”

  周景烁道:“不用。”

  半分钟后,迟冬整个人都缩在轮椅上,手脚并用的抱着周景烁,脑袋在他肩头拱来拱去,周景烁面无表情,心如止水的操纵着轮椅下车,进门。

  转头对吴飞道:“可以了,你回去吧。”

  言罢,大门‘砰’的关上。

  吴飞:......

  6。

  迟冬贴得近,周景烁能闻到他一身酒气,并宴会厅里浅淡的熏香,还有一些不知道从哪里沾来的烤肉味,抬手把人从身上撕下来,催他站好:“去洗澡。”

  迟冬看什么都晕,龇着一口小白牙,傻乐着又栽到他怀里,抓着衬衫嘀咕:“不要,要睡觉。”

  周景烁是绝不会放任他就这么脏兮兮的往床上爬,肃着脸:“不行,洗完澡再睡。”

  “......我好晕,”迟冬贴着他的脖子蹭,整个就一小醉鬼,眯着眼睛哼哼:“好困,不想洗,明天起来再洗好不好?”

  “不洗澡不准上床,”周景烁被他蹭得身上也沾了许多杂乱的气味,皱着眉道:“至少要冲一下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