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景和盯着面前一脸迷惑看着自己的楚瑜, 缓缓低下头,片刻后又再度摇了摇。

  他眼底闪过一抹失魂落魄, 在场无人察觉, 唯有被蜷缩在他怀里、仰头看他神情的秋景秀看了去。

  秋景秀并不是不懂事的小孩,相反,他还极度懂事。

  看着秋景和这幅模样, 他哪还有什么不懂的,当下把盈在眼眶里的眼泪憋了回去。

  蹲在肩膀上的兔子用耳朵蹭了蹭秋景秀的脸颊, 秋景秀顺势抱住秋景和的脖颈,将脸埋进秋景和的怀里,忍着疼, 没再吭声说话了。

  在场一时间安静下来,周遭喧哗一片,唯有这个角落气氛几近凝结, 与四周格格不入, 沉闷的让人窒息。。

  不远处的楚瑜盯着满脸失落的秋景和,不知为何,心中蔓延出一股奇怪的感受,大脑刺痛,但片刻后又被绝情蛊压下, 涌起的奇异的情绪如同石子入海,几近于无,很快消失不见。

  即使他什么都记不得了,但在某一瞬间,他在为他的痛而痛。

  秋景和与他两两相望, 一个失声,一个失忆, 昔日耳鬓厮磨,今日竟然无话可说。

  见楚瑜是真的不认识自己了,秋景和再度看了他一眼,踌躇半晌,最后只弯腰似乎是在像他替弟弟道歉,随后后退几步,抱着秋景秀,很快就抬脚消失在了人群里。

  脚步踉跄,背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

  “哎......”

  楚瑜抬起手,下意识想问秋景和的名字,但秋景和脚步很快,不到一分钟就被汹涌的人潮淹没了。

  他莫名有些失望,却不知这失望从何而来,兀自站在原地呆愣了一会儿,许久之后,这才发现旁边还站着一个身量挺拔的俊俏少年,随即将目光移向了他,缓缓开口:

  “你好?”

  “........”秋景明看着他,又回过头看了一眼秋景和离开的方向,一脸的欲言又止,几秒后忍不住问道:

  “你真不认识他了?”

  楚瑜被问的一懵:“我应该认识他吗?”

  秋景明:“.......”

  他的表情愈发的复杂,看得楚瑜心中突突的跳,莫名浮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楚瑜正想再问,却见秋景明自言自语说了一句“算了,可能是我们都认错了吧”,言罢,秋景明竟然直接转身,朝秋景和离开的方向离去了。

  “等一下,你们.........”

  楚瑜抬起脚就想追过去,衣角却忽然一重,被人拉住了:

  “圣女。”

  一旁不知哪里冒出一个头发为浅蓝色的人拉住了他,开口道:

  “今晚就是您继任族长之日,您切不可胡乱走动,否则误了时辰,我们就不好办了。”

  楚瑜:“.......”

  他转过头,捂着胸口,蹙起眉头,眼底的紫色忽深忽浅,最后浓的好似一团化不开的墨:

  “可是,那个人好像对我很重要?”

  他心口有些闷闷的,似乎是有些难受,但又不知道这种情绪到底为何会像针一般刺着他:

  “我是不是认识他?他为什么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

  那蓝发的男人被他问的有些不自在,但很快又肃起脸,摇头道:

  “不。”

  他肯定道:“您不认识他。您是我们灵族的圣女,自小生活在族内,又怎么会认识皇室中人呢?”

  楚瑜眼神一凛,猛地抓住了重点:“原来他是皇室的人?他是皇子吗?难怪长的如此清俊,如此的气度不凡,身姿卓越,一看就与他人不同。”

  蓝发男人:“........”

  他用一脸“你别太爱了”的表情看着楚瑜,深呼吸几下,换上愈发冷酷的神情:

  “走吧圣女。”

  他说:“长老他们已经在找您了,您得赶快回去,不能在耽搁了。”

  说完,率先抬脚往秋景和离开的反方向走去。

  楚瑜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最后抬起头看了一眼秋景和离开的背影,踌躇了一会儿,带着疑惑,一步三回头地跟着族人离开了。

  而在秋景和这边,他一和秋君药汇合,即使不说话,秋君药就能感觉秋景和的情绪明显比离开时更低落。

  “和儿这是怎么了?”趁秋景和往前走的时候,秋君药来到秋景明身边,疑惑地问:

  “你们遇到什么事了吗?”

  “......”秋景明犹豫了一下,随即点头:“父皇,儿臣好像遇到楚瑜了。”

  “.....楚瑜?!”秋君药同样也是一怔:“他不是逃出宫了吗,怎么会又突然出现在和儿面前?”

  “不光是出现在了儿臣面前,我还看到他和灵族的人在一起。”

  秋景明道:“灵族的人不远不近的跟着他,看样子像是在保护,虽然景和他们没有察觉,但是我留的时间长,加上幼年开始就习武,五感要比常人更敏锐些,所以发现了。”

  “.......”秋君药指尖的折扇换了个地方,握在手心里,敲了敲肩膀,似乎是在思考:

  “楚瑜怎么会和灵族在一起......等一下,灵族是什么少数民族吗?”

  “不。”秋景明摇头:

  “灵族是几十年前存在于大端边境的灵国的后代。灵国在被皇爷爷北击金国的时候,就顺道把它攻占了。”

  “皇爷爷班师回朝之后,灵国的疆土就并入大端的地图之中,至此,边陲小国灵国也随之覆灭,只留下灵族人存在于世。”

  “这几十年来,灵族也逐渐和大端人通婚,很多人在外貌上已经和大端人无异,但还是有一些坚持族内通婚的人,保持了灵族人原本的容貌特色。”

  说罢,秋景明往四周看了一眼,随即往前一指:

  “那个卖给景秀弟弟糖糕的女子,之前应该就是灵族人。”

  秋君药循声看去:“你怎么看出来的?”

  “灵族人的发色和大端人不同,发色越浅,代表血脉越高贵,尤其是银白色,那是曾经几近凋零的圣女一脉才会有的发色。”

  秋景明指了指那个女子红棕色的头发发尾:

  “红棕色在我们大端看起来喜庆,但在灵族,算是地位比较低的石拓罗,只能从事劳作,所以石拓罗会更愿意和大端人通婚,来获得社会地位上的平等。”

  “原来如此,”秋君药心想原来古代就有杀马特了,又再度看了那个灵族女子一眼,问:“但是她的头发也只有发尾是棕红色啊?不仔细看我还以为她是大端人。”

  “因为她和大端人通婚了。灵族人天生就被抽去情丝,断情绝爱,就算是结婚也只是为了维持高等的血脉,假如一旦动情,那么头发就会变成黑色,失去灵族人的特征。”秋景明解释道。

  秋君药一怔:“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灵族人大多数都能通晓天机,有些知道的多,有些知道的少。但不管多少,如果不绝情断爱,就很容易因为一己私欲扰乱红尘因果,这样就会遭到天谴。所以大部分灵族人为了保持生命安全,会选择一辈子都不会动心,将繁衍和情\\爱分开。”秋景明解释道。

  秋君药觉得这些习俗真的有些奇奇怪怪,但面对别的国家的习俗,只能表示尊重:

  “好吧。”

  秋君药凝眉,思索着秋景明话里的意思,慢慢推测着:

  “所以,你的意思是......楚瑜很有可能是灵族人?”

  “不确定。”秋景明道:“不过不管是灵族人还是别的还是别的什么人,灵国既然已经覆灭,虽然他们之前是灵族人,那现在都五十多年过去了,灵族人也基本被大端所同化,与大端人无异。”

  “怕的就是你这么想,别人不这么想。”

  秋君药心中隐隐觉察出一丝不安,片刻后又摇头:“........罢了。”

  他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和儿究竟能和楚瑜走到哪里,就看命吧。”

  秋景明颔首:“父皇说的是。”

  “回去吧。”秋君药看了一眼远处的黄昏,霞光盈满天幕,铺开一片刺眼的黄红:

  “今天也累了一天了,回避暑山庄歇一歇吧。”

  秋景和跟着秋君药等人来到避暑山庄之后,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连晚饭也没有出来吃。

  引鸳有心去喊他,却被秋君药制止了。

  “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阿鸳。”秋君药说:“现在你让他吃,他也是吃不下的。”

  引鸳还是担心:“可是......”

  “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我去送。”秋君药说:“对了,我让岳父岳母来避暑山庄住,他们老人家,脚程比我们慢些,但晚点也该到了。”

  听到父亲母亲要来,引鸳的注意力迅速被转移,忙不迭去换衣服,准备去见父母了。

  等安抚完引鸳,秋君药这才慢悠悠地吃完饭,接着让来福准备了一些材料,去小厨房亲自动手做了点吃食,这才慢悠悠地走到秋景和的落梅院。

  秋景和的落梅院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

  秋景和不喜欢人伺候,所以落梅院人很少,也就只有白墨一人一直守着他。

  见秋君药进来,白墨便给秋君药行了一礼,随即在秋君药挥手的时候,自觉退下去了。

  秋景和此时还未察觉秋君药来了,一个人背对着秋君药坐在秋千上发呆,面前是一轮明黄色的月亮,照的他脸色白皙,透着一股看破红尘俗世的清冷。

  秋君药一屁股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秋千一晃,秋景和身体惯性向后仰,整个人骤然从“心如死灰”切换成“手忙脚乱”的状态,扑腾了几下,随即被秋君药伸手稳住:

  “是朕。”

  秋君药笑:“我的和儿在想什么呢?”

  秋景和惊魂未定地稳住身体,咽了咽口水,随即转过头,看着秋君药,无声叫了一声父皇,嘴唇蠕动片刻,随即又不再开口了。

  “让朕猜猜,你是不是在想楚瑜了?”秋君药踢了踢地面,秋千缓缓动了起来,荡起小幅度的高:

  “想他想的茶不思饭不想了,嗯?”

  秋景和表情明显在迟疑,随即摇了摇头。

  “那就是在怀疑自己咯?觉得自己没人疼没人爱,特别痛苦,不知道活着有什么意义?”

  秋君药问:“是吗和儿?”

  “........”秋景和没有说话,但微微瞪大的眼睛,已经表示了他心思被看透的震惊。

  “......傻和儿。”看着秋景和这幅模样,秋君药忍不住伸出手,将他的头发揉的乱乱的:

  “怎么这么招人疼呢?”

  秋景和闻言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温顺地让秋君药摸他的头,片刻后又忽然抬起头,一脸紧张地看着秋君药,张了张嘴,十分急切地想要说话,片刻后又想起自己说不了话了,又开始连比带画的做着手势,看着秋君药眼花缭乱。

  “好了,好了.......停!”

  秋君药看得头都晕了:“朕看懂了,别比了。”

  闻言,秋景和这才停下手臂,眼巴巴地看着秋君药。

  秋君药摸了摸他的后脑勺,笑:

  “朕知道你想说什么。”

  “朕呢,不会觉得你笨,也不会觉得你傻,更不会觉得你脆弱。”

  “人生在世,该难过的时候就难过,该不开心的时候就不开心,活着哪里还没有几次想死的时候。”

  秋君药说:“朕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总是想死,但又觉得该死的另有其人。”

  秋景和听着秋君药的话,忍不住笑,又被秋君药揪着脸蛋,被迫做出嘟嘴的样子:

  “不开玩笑了。”

  秋君药正色:“和儿,你要知道,人活着就有伤心难过迷茫的权利,朕并不会因为你现在这个样子,就觉得你脆弱,就觉得你不好。”

  “你是朕的孩子,朕怎么会觉得你不好?相反,朕希望你再任性一些。”

  秋君药看着秋景和茫然的表情,接着说:

  “你不是喜欢楚瑜吗?”

  秋君药说:“那就把他弄到手呗。”

  秋景和愣了一下,随即摇头,张嘴急切地比划着,大意就是说楚瑜不喜欢他,他不想再去自讨没趣了。

  “不喜欢又怎么样?”

  秋君药反问:“现在不喜欢又不代表以后不喜欢,你母后之前还不是讨厌朕,现在不还是乖乖做了我的皇后,朕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听话的不得了。要是他能生孩子,你的皇弟皇妹都遍地跑了。”

  “喜欢什么就不惜一切代价去得到,用尽心机也好强取豪夺也罢,总归到手了才不惦记着;但如果确定自己能放下,那就不去打扰,你还那么年轻,大不了朕再给你找过一名二皇子妃,多大点事。”

  秋君药语重心长地拍了拍秋景和的肩膀:“人活着最怕自己折腾自己,与其被不能得到的东西困扰一生,不如把握机会,再试一次,如果真的不行,也就死心,别把自己这颗心吊着不上不下,行不行?”

  秋景和愣愣的看着秋君药,片刻后不知道为何,忽然一头扎进了秋君药的怀里,像是个委屈的孩子似的,用力抱紧秋君药,小心翼翼地用脑袋蹭了蹭。

  秋君药莫名想到了一个社恐的小动物终于鼓起勇气亲近自己的主人,忍不住笑了笑,正想再摸摸他的头发,却被忽然站起了秋景和吓了一跳:

  “怎么了?!”

  此时此刻,秋景和脸上的沉郁一点一点消失,月色愈发明盛,在他的脸颊上打上一层淡淡的光彩,衬的他面庞若玉:

  “孩儿想去试一试。”

  秋景和虽然还是不能说话,但是口型已经代表了一切。

  他急切地想抬脚离开,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再度冲过来抱住秋君药,用力埋头在秋君药脖颈间吸了一口气,像是在积攒什么勇气,随即又转过头,毅然决然地离开了。

  秋君药看着他的背影愣了半天,片刻后才失笑道:

  “这孩子........”

  “陛下终于说完了?”

  秋君药正想从秋千上站起身,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幽幽的声音:

  “现在想起臣妾了没有?”

  “咳,咳.......”

  秋君药被引鸳的话吓的用力咳嗽两声,片刻后才换上一副笑脸迎上来:

  “爱妃.......”

  引鸳后退几步,似笑非笑地看着秋君药:

  “您说您让臣妾往东,臣妾不敢往西?”

  秋君药哪能想到引鸳旁听了一切,顿时汗都下来了:“我胡说的........”

  “还说什么如果臣妾能生,孩子都遍地跑了?”

  引鸳说:“陛下这么看得起臣妾?还是说,您嫌弃臣妾不能生孩子?”

  “我胡说的,我胡说的。”

  秋君药走上来,想要拉引鸳的手,被引鸳拍开后,又死皮赖脸地将人压在角落,反复轻薄那双不断吐出质问的双唇:

  “我怎么会嫌弃你呢,我宝贝你还来不及........还有,是朕什么都听爱妃的,爱妃让朕上刀山下火海朕都愿意,好不好?”

  “.........”

  引鸳冷笑一声,正还想再说什么,却忽然重心一晃,被秋君药直接抱了起来,按在了墙上。

  引鸳不由得心中一惊:“陛下,您........”

  “我们还没有在院子里试过呢?”温热的唇还不断落在引鸳的脸上:“来一次,好不好?”

  引鸳没说话,很快,他就只能被动地将后背贴在墙上,不受控地上下起伏摩擦着。

  秋君药为了转移话题是真的不做人,引鸳被他弄得又羞又气,又不得不竭力抱紧他的肩膀防止自己掉下去,还要防止自己因为失控喊出来。

  一旁的影卫早就退出几公里之外,没人能看清秋君药对引鸳做了什么,只能远远地看见浓重的树荫底下有一截白的晃眼的脚尖颤抖着,绷出难耐的弧度。

  声音有些沙哑,还带着哭腔,就这样持续了半个时辰,声音才停下来。

  引鸳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平复过来后,轻轻地用拳头锤着秋君药:

  “昏君。”

  他眼尾都红透了,看上去像是靡丽的桃花揉碎抹在上面:“我快死了。”

  “你是我的爱妃,我怎么舍得你死。”

  秋君药弯了弯眉,给他整理好凌乱又充满褶皱的裙摆,自己则还好似正人君子般,提上裤腰带就能去上朝:

  “刚刚叫的很好听,继续保持。”

  引鸳用力在秋君药的肩膀上锤了一下,但是双臂软绵绵的使不出任何力气,只能被秋君药抱回厢房,又是亲又是揉又是抱才哄好。之后,两人又一块儿去芸池泡了个澡,这才缓过劲来,交颈相贴,腻在一起说着闺中房事,说着说着引鸳便脸色通红,怎么也不肯试秋君药之后说要在马车里的提议。

  因为正直盛夏,日头落的早,天黑的时候还不过酉时,秋君药吃完饭到现在一番折腾,也才堪堪到辰时。

  秋君药被引鸳伺候着穿好衣服,又束好冠,想了想,拉起引鸳的手,在他指尖上亲了一下:

  “时间还早,要不我带着你去外面逛逛?”

  秋君药说:“我听景明说,今日是灵族的新族长上任的时候,我总觉得灵族不像是真的归顺大端,一定暗地里搞了不少小动作,所以想去见一见他们,试探试探。”

  “陛下为何这么怀疑?”引鸳一愣:“灵国覆灭五十多年了,难道他们还抱有异心?”

  “灵族复国肯定是无望了,但难保他们不会私底下想办法搞事,来报复父皇之前对他们做过的事情。”

  秋君药凝眉:

  “今日景和的几句话点醒了我。我越想越觉得不对。不管是老国师纵容甚至劝导朕炼丹,还是那凭空出现的接骨木花毒.....你想啊,明明接骨木花毒很少在京城流行,景明平常舞刀弄枪的,又不善用毒,那这罕见的毒是哪里弄来的?谁给他的?为什么事发之后那个联络宫女的对食太监又忽然消失在宫墙,再也找不到了?就像楚瑜忽然消失那样?还有那个指认景秀给景明用毒的叫随瑜的小太监,为什么明明你赦他无罪的时候,他却又突然自杀?以及,之前景月用狼群试图杀死景秀那件事,以景月那个半桶水的脑子,他真能想出这样的计策吗?”

  秋君药越想越觉得心惊,总觉得这些事通通都在指向一个人。

  他只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秘密,但这些秘密还亟待某人去确认,于是豁然站起身,拉着引鸳,低声道:

  “不行,让和儿一个人去找楚瑜,我不放心......为了确认,我得去灵族的聚集地看一眼。”

  “阿鸳,不如,你和我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