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着头，手在抖，声音也在抖。
“他死了，你们少个人，少份钱，不划算的。”
那人往后看了眼，他是抓江一妄的那一批人，见到席司延这么惨，瞳孔一缩。
靠，回去要半个小时，任由他的血流下去，岂不是得死在车上？
他们可是跟老板报了人数的，要是……
那人打了哆嗦，赶紧从后面拿出医疗箱。
席司延手腕处惨不忍睹，他犹豫半天，不知道往哪里下手。
就怕不小心让伤口更大。
虽然这伤口不是他弄的，但是因为他死掉的话，他可是得赔很多钱的。
不仅如此，还会被老板拉入黑名单，以后升职的机会几乎为零。
他瘪瘪嘴，把医疗箱塞江一妄怀里，“你们一起的，你来。”
江一妄接过说了声谢谢，猫着身子来到反派身边。
反派的睫毛很长很长，像脆弱的小蝶翼，一张向来矜贵漂亮的脸，失了色，唇色由白到浅紫色，恹恹缠绵。
反派的手腕，那个用刀划出来的伤口，模糊一片，两侧凹陷斑白，肉已经坏死，看着叫人心悸。
断线的血色沿着手腕滴落，砸在地上成了艳丽的花，腥气味很重，小小的车内一会儿就弥漫着呛人的味道。
有人骂骂咧咧，伸头往后看，发现是给人包扎伤口，破口大骂，“死玩意儿这么娇气……老子……”
声音顿住。
他看到了席司延的伤口，后背一寒，咽了一下口水，发出咕噜的声音。
这可不能说娇气，这个伤口触目惊心，随便换个人都受不住。
不处理，人半路就能嘎了。
他悻悻把头扭回去，让人给他拿了个口罩戴上。
其他人也看见了，都戴上了口罩，然后若无其事的继续聊天。
车内颠簸，江一妄小心再小心，终于止住了伤口流血。
额头的汗快把脸洗了一遍，江一妄跪坐着，抓住反派的另一只手，哄小孩一样轻轻拍了拍，心里说：没事了，不会再流血了。
他没力气，手基本上是搭在反派的手上。
担心压到反派，他把手抽了回去。
下一秒就被抓住了。
反派睁开黑沉深邃的眸，毫无生气的脸有了片刻的颜色，他看到江一妄，愣了愣，波澜不惊的眸子掀起惊天巨浪。
他抓着江一妄的手，嘴唇动了动，而后又因为太虚弱，重新昏睡了过去，只是他的手，没有松开，苍白的手与江一妄的手交缠在一起，似是绝望中的两个人在互相安慰。
江一妄默念反派的口型，反派说的是，“笨蛋”。
“喂。”
身侧有人说话。
一个男人的手搭在江一妄的肩膀上，是那个一开始准备拿绳子绑江一妄的人。
他皱着眉，“你后背也有很多血，自己处理一下。”
江一妄后背的血没席司延的唬人，但斑驳不堪，还是有视觉冲击力的，男人觉得这个怂蛋挺有礼貌，忍不住提醒了下。
江一妄情绪起伏大，忘却了疼痛，这下有人提醒，后背火辣辣的疼延迟性的传到感官里，脸微微抽了下，轻轻吸了口气。
“好。”
医疗箱里的东西不多，江一妄用棉花沾了点药水，简单的擦拭了腰窝那里。
更深一点的地方他够不到。
四肢太酸麻，提起来都要费好大力气。
男人喉咙一紧，青年的腰很细，皮肤雪白，那血色不仅不吓人，还更好的衬托他的肤色，显得更莹白，玉石一样温润。
他清清嗓子，搓搓手提议，“我帮你擦？”
江一妄想也不想放下衣服，“我上面没事。”
男人眯了眯眼睛，心想这人真是摸不清局势，他可是俘虏，在他们的地盘上，竟然不顺着他的意思讨好他？
男人想强制扒开江一妄的衣服，前面的兄弟哇哇叫，“警察的车！”
男人立马收了调戏江一妄的心，靠着窗往外看去。
十几辆警车正从四面八方开来，警笛声嗡嗡响彻云霄。
“ Shit！”男人咒骂一声。
他恶狠狠瞪了眼江一妄，“要不是你们那么快报警，我们早就撤离了。”
他们拐卖人口会经常换地方，这次在b市干了票大的，正准备美滋滋收手，天杀的两个小子，让那女人报了警。
但凡再慢点，他们就能离开b市了。
男人又骂了江一妄几句，冲着前面驾驶位吼，“用扬声器跟他们交流。”
“我们车上有人质，他们不敢开枪的。”
驾驶位的人点点头，赶紧用扬声器威胁了一番。
警察确实忌惮，本来准备撞上来的车硬生生拐了个方向。
男人见状擦了擦头上冷汗，“我请老板派人接应我们，别慌，我们不会有事。”
前面的人应了声，男人拿出手机，用手捂住嘴小声的说了几句。
估计是怕车上有监听的东西。
江一妄屏住呼吸，只能听到“炸桥”两个字。
离开b市，需要经过一座吊桥。
江一妄曾在飞机上看过那座桥，视频上也刷到过几次，据说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
是座老桥。
这些人真是疯了，几百年的桥说炸就炸。
男人嘀嘀咕咕交流完，眼里阴毒兴奋，“兄弟们，继续往前开，那群警察拦不住我们！”
这话的意思就是有办法了。
众人凝重的神情松懈了下来，甚至有人开玩笑，“我们可是超人，哪里是小警察能拦下来的。”
有人附和几句，车内欢声笑语。
江一妄眼神黯淡，连警察都奈何不了他们，那他和反派，真要入虎穴了。
警笛声轰鸣。
江一妄混乱的大脑猛然清醒，他们炸桥，这十几辆警车上的警察，岂不是……
小说世界法律淡泊，警察几乎可有可无，可在江一妄看来，大家都是有血有肉的人。
江一妄咬咬牙，问穿书系统，“有没有办法通知警察他们？让他们放弃这次追捕！”
【亲亲，我没有此功能。】
江一妄深呼吸，缓了缓快变暴躁的情绪，“你一点忙都帮不上？”
【靠你自己活下去哦亲亲。】
江一妄：“……”
江一妄眼睛瞟到医疗箱里的绷带，眸光闪了闪。
他趁着男人跟别人说话，撕下一截，然后用手抹了抹地上的血液，写了几个字，“他们要炸桥”。
江一妄写的很小心，表面上是跪在地上休息补充体力，实际上背过去的右手在绷带上一笔一画。
“那个……”他咳了两声，将写好的一小节绷带藏在右手手心，“窗户可以稍微开一点小缝吗？我有点喘不上来气。”
他指指自己，面容痛苦。
男人闻言扭头看他。
青年憋红了脸，手边是拆下来的被血浸湿的绷带，即便他戴了口罩，还是能从后方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道，属实不好闻。
男人嫌弃的拧眉，将窗户开了一条小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