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走大门的林雨没再翻墙进去, 忘记了自己已经搬回去的事情，下意识在感应器按下食指。
冰凉的温度让林雨浑噩的大脑略微清醒, 看着亮起的感应器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都已经搬回去了, 怎么可能还可以通行自如。
然而下一秒‘滴嘟’的一声，让林雨怔了怔。
让她搬走，却不删指纹。
难不成……
不。
林雨摇摇头, 不再继续深思其中的可能性, 大概只是出岛时间安排得急, 没来得及删除指纹库中，她的指纹罢了。
门内闻声而来，闻味道知道来人后站在门旁等候许久的柳思葳，看着监控里木讷地呆站在门外一动不动的林雨，心里既是无奈，又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待。
不知道林雨这一天过得怎么样, 她这一天过得胃口那是叫一个不好。
看起来那么好吃的菜肴，放进嘴里尝着味道, 一阵反胃后吐掉了, 又夹起其他的菜, 努力尝试后依然以失败告终, 归属无一不是垃圾桶。
本以为是自己肠胃出了什么问题, 结果回到家里，热了冰箱昨天没舍得倒掉的剩饭剩菜, 吃得那叫一个香。
全部吃完了也不满足。
可惜，她这份不满足，找不到能够填补的人了。
“林雨, 你要在外面站多久？”柳思葳本是打定主意和她耗, 而身体先一步敲响了警钟, 熟悉的虚弱感逐渐加强，柳思葳也只好在这场无战火的对峙中先败下风。
悦耳的声音惊得林雨一个抖机灵，占据脑海的困意瞬间被赶跑了。
“谁！？”惊惧地四处张望无人的四周，一个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柳思葳：……
真没想到这么久了，林雨连她的声音都认不出来。
介意归介意，看林雨如此害怕的样子，柳思葳还是舍不得继续吓她。
合上平板，走过去从里侧大打开门，直视外头眼神带着些许惊恐的林雨，无奈道，“我，柳思葳。”
“认不出我的声音，总该认得出我这个人吧。”柳思葳见林雨看到她后怔愣住的模样，忍不住皱眉，开始怀疑林雨不会醉到不认识她了吧。
林雨猛地点头，表示自己认得的。
不认识谁，她都不会不认识柳思葳的。
“……林雨？”柳思葳看她一个劲儿的点头完，又是直愣愣盯着她不说话，不由得担心起来，主动走近，一身的酒味让她不自觉皱眉，手在林雨眼前晃了两下，“林雨，你还好吗？”
“……”
林雨依然沉默。
柳思葳望了两眼周遭，暂时是没发现来往的吸血鬼，但接下来有没有是未知的。
夜间出行的吸血鬼是白天的一倍，为了不引起麻烦，还是先进去为好。
柳思葳侧了侧身，对林雨说道：“先跟我进来，好吗？”
原以为林雨这种木头的醉酒状态，会是一场拉锯战，没想到她话音刚落，林雨十分配合地走了进来，这几步路还走得稳稳当当的，若不是眼神迷离，她都不相信林雨是喝醉的。
把门关上，柳思葳领着人到了花园的长椅上坐下。
月明星闪，是个约会的绝对好日子。
可林雨和柳思葳的氛围却并没那么轻松。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柳思葳歪头问林雨。
林雨低头不语。
柳思葳耸了耸肩，无意间看到闸门紧闭的车库，故作轻松，说了个笑话，“我家车库没了你的自行车，不知道会不会孤单了。”
“那你呢？”
林雨突然出声，简单的反问令柳思葳凝噎，落入视线的那双受伤的眼睛无声地质问着柳思葳，一遍遍鞭策着柳思葳的心。
再坚硬的磐石也无法挨住林雨眼神的拷打，更不用说柳思葳早已动摇的决心了。
“林雨，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休息了。”柳思葳率先垂下视线，避开了与林雨的对视，拿出手机打算拨给箫孀，“我打给箫孀，让她送你回家。”
“柳思葳，你在纠结什么？”林雨按住了柳思葳的手机，趁着仅剩不多的理智，在酒精的加持下问出了自己想问很久的问题。
“或者说，你在担心什么？你想避开什么？”
穷追不舍的逼问，柳思葳节节败退，张了张口，只道出句：“和我保持距离，对你而言才是最好的。”
“对我而言是最好的……”林雨忍不住笑了，笑过之后是满脸的委屈，“可是你问过我，要不要这自以为是的为我好吗？”
“我是个人啊柳思葳……”林雨顿了顿，“不，我不是个人了。”
“我是有自己思想的啊，我不是小孩子，不需要那些自以为的为我好，更不稀罕被剥夺自主选择的人生！”
林雨声音染上了些许的哭腔，眼眶的热泪将柳思葳的一颗心架在火上烤，铿锵有力的声音重重落在她的心底，击碎了柳思葳心里竖起的一道屏障。
柳思葳紧抿着唇，睫毛颤了颤，指尖蜷缩了下。
她好像……
又钻牛角尖，又做错事情了……
又一次，惹林雨不高兴了。
“林雨，我——”柳思葳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才有张口的勇气，只是没等她说话，眼前的人突然眼睛一闭，栽倒在她的怀里，一口气悬在半空，“林雨！林雨你怎么了?”
焦急地上看下看，没找到什么伤口，凑近听林雨的呼吸声，手附在胸口上确定心跳。
重复了两三遍，在林雨平稳的呼吸声和较缓的心跳声中确定了——
林雨睡着了。
突如的转变，让柳思葳刚酝酿的情绪瞬间散落一地，大惊大喜后的疲惫感蔓延上来，强撑着把人送到客房里安顿好，匆匆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拿着医药箱，从瓶瓶罐罐里挑选出需要的那些。
挽起左手袖口，被遮掩得严实的纱布暴露在空气中，忍着疼痛拆开纱布上药后重新包扎。
越是灼热的太阳，伤口疼得越厉害，痊愈速度也会越慢。
上次她在岛屿不小心被灼伤的，虽说伤口面积比较大，但痊愈的速度还是可以的，而今天的这伤……面积小是小，可要想它短时间内恢复，那该是不可能的。
再一次的逞强，彻底宣告她和外界的无缘。
至少在这种身体素质下，要去外界居住，那是压根不能的。
之前起玩心去外界高中体验生活，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当天往返的，如果林雨日后在外界定居，她总不能也继续当天往返吧。
那还过什么日子。
她都准备要自揭伤疤，把原因告诉林雨了，却想不到林雨忽然会睡过去，真不知道这次的错过后，下次能够让她鼓起勇气将伤口暴露的时间是什么时候了。
柳思葳放下袖子，习惯地躺倒在沙发上，枕着残存着林雨味道的枕头，拉过一旁的毯子盖在身上，往常总能让她安心定神的味道，今日却没能起效，在沙发上辗转反侧，叹了口气。
她该怎么办……
谁能告诉她，正确的解决办法。
……
林雨在清晨醒来，醒后发现自己并未身处在失去意识前柳思葳的家中，而是回到了自己家。
看来，柳思葳还是让箫孀把她送回来了。
不知道是自己酒量长进了，还是昨晚喝酒后灌的水比较多，相比上次第二天酒醒后相较于比较模糊的记忆，今日酒醒后对昨晚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记忆犹新。
不论是一开始箫孀带她去柳思葳住所的点滴也好，还是在柳思葳家里发生的一切，她都能够很清晰地在脑海中回放。
喝酒壮胆，那酒醒之后呢……
酒醒后想起壮胆后所做的事情，所说的话，林雨整个人都不好了。
说的是自己一直憋在心里的话，问的是想要知道答案许久的问题。
很痛快地问了，很爽快地说了，然后呢……
然后她就睡着了。
她就睡！着！了！
问就算了，说也说了，眼瞅着柳思葳在动摇了，眼看着她张口要说关键点了，怎么她就这么不争气给睡着了呢！！
林雨苦恼地捂住快要炸裂的脑袋，重重地呼了口郁气，要是眼前有后悔药，她恨不得吞一整瓶下去！
简直是无了个大语！
林雨！
你真是让人失望了！！
本以为林雨今天状态会不同往常的，这个直觉最后是落了空，林雨还是心事重重的样子进了教室里。
起了个大早来守着，只为看林雨状态的箫孀叹了口气，捂脸，在心里无声地哀嚎，她都把机会创造到柳思葳家中了，咋地还是没法破冰呢！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箫孀也无法评判什么，只是觉得……大概率来说，应该是柳思葳的问题比较大。
那固执的性子，不知道林雨能不能敲进去。
“箫孀。”
“嗯？”箫孀故作淡定地侧身，对上了林雨意味深长的眼睛，“怎么了？”
“昨晚谢谢你。”林雨道了句谢，箫孀忍了忍，才没让嘴角扬起，淡定地耸了下肩，“不客气姐妹。”
半掩的门在这个时候突然被推开，在门外做心理准备没想到有意外收获的柳思葳走了进来。
望着同时愣怔住的二人，皮笑肉不笑，“昨晚？”
“谢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