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筝快跑

  这下, 李楠筝算是彻底清醒了,她坐直身体,目光飘忽。

  “楠筝?”柳玉袖不明所以, 自己今日确实没有惹过她,怎么又生气了?

  李楠筝瞥她一眼, “我们,我们商量商量重振君纲的事。”

  柳玉袖闻言挑眉,观察她半天, 总算是弄明白这人在别扭什么, 原来是觉得自己君主威严受到了挑战。

  “毕竟就算别人知道你我,那什么,你也是朕的皇后。”哪有皇后抱皇帝的,虽然这是事实。

  柳玉袖莞尔,“陛下言重了,臣可从来没答应过要当皇后。”

  “你……”李楠筝回过味儿来,抓住她的手腕儿质问,“你想不认账?朕告诉你, 这皇后你当也得当, 不当也得当。我……唔。”

  狠话还没放完, 就被柳玉袖封在唇齿之间。

  尽管马车行进的缓慢,但路上坑坑洼洼, 少不了颠簸。然而对李楠筝而言, 就不只是颠簸这么简单了。

  “玉袖姐姐, 好姐姐,你能不能不要, 不要折磨我了。”李楠筝躺在柳玉袖怀中, 无力的央求道。

  “陛下又言重了, 马车颠簸,可不是我故意的。”

  有意的挑拨,又离开,就是不干正事儿。

  李楠筝咬咬牙,心道她就是故意的。

  等马车停在驿馆前,这甜蜜又可气的折磨才算是结束。只是所有人都下马车了,柳玉袖二人却磨蹭了半天,也没人敢催。

  这里的驿馆门前,荒草长了一尺高竟无人打扫,索性还是有人开门的。

  来门的驿卒瘦瘦小小,跟受惊的老鼠似的,眼睛来回乱转。

  “诸位客官里面请。”

  她们的身份自然不能明说,只派了一名侍卫将官文递上即可。

  柳玉袖二人被安排在二楼左边上房第一间,是这里位置最好的地方。

  这驿馆好似很久没人来了,要不是方圆百里只有这一家驿馆,她们定是要换地方的。

  李楠筝四处转转,“还不如投宿客栈。”

  柳玉袖笑道,“不如明日去寻附近的客栈,或者找个人家借宿也可。”

  李楠筝轻步回到案前,“就这么定了,今晚凑合一宿。”

  她瞧见柳玉袖专注的捧着书册赏读,便坐在人家身侧,歪头枕在柳玉袖的肩上,双臂从后面环住其腰际。

  婴儿都不见得有她这般粘人。

  柳玉袖不是不想动,而是她手边压着一本册子,正是小茉误打误撞给她带来的,且是其中最艳的那本。

  她若是动了,册子必掉,名声堪忧。

  然天不遂人愿,她越是不动,李楠筝越是得寸进尺的不老实起来,勾着她引着她做点什么。

  “陛下不是说要振君纲?”

  李楠筝的指腹在她手上画着圈,“这不是没外人了,朕不要君纲,只要你。”

  柳玉袖一向是个心静如水之人,唯独面对李楠筝,什么静什么水都不复存在了。

  她被李楠筝磨的,心绪不稳,忽然抓住撩拨自己的人往书案上一带,笔墨纸砚尽数坠地。

  半晌后,李楠筝被抱回床榻上,老老实实躺着再也不作妖。她四处乱看,不经意瞥见书案旁边的地上躺着一本与众不同的书册,露出来的地方竟然有画。

  “那是什么?”

  柳玉袖很自觉的挡住她的视线,叫她再也看不到。

  “没什么,图册而已。”

  此时两人俱是愣了一下,耳边隐隐约约听见奇怪的声音。

  柳玉袖走到窗边,推开窗子后,这种声音更加清晰了些。

  像是狼嚎。

  这又不是荒郊野岭,怎么会有狼呢?

  她转身的功夫,只听一声惊叫,再看本该躺在床上的李楠筝已经不见了踪影。

  “楠筝!”

  柳玉袖在床榻上敲敲打打,恨不得把床给拆了,故而她冷静下来。

  也许是需要一个人的重量。

  于是,她躺到床上去,没一会儿功夫整个人紧跟着翻了下去,落进昏暗的地道中。

  “楠筝?”

  柳玉袖举起火折子照亮,沿着唯一的路往前走。这条暗道细窄且长,她走了好一会儿,只看到没有尽头的暗道,完全不见李楠筝的影子。

  但有一点,狼嚎声却越来越清晰。

  她加快了步子,终于看到一点点火光,而狼叫声已经濒临面前了。

  柳玉袖就着缝隙推开石门,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李楠筝掉下来时仅着了里衣,此刻正被麻绳覆住,双手吊在暗室顶子上,双脚悬于半空。其脚下群狼环绕,那些饿狼眼冒绿光直勾勾的盯着悬在半空的食物。

  李楠筝看见柳玉袖来了,止不住挣动,嘴被布条封住,只能发出哼哼唧唧的声响。

  柳玉袖估算着距离,忽然施展轻功一跃而起。底下的狼嚎声愈发强烈,甚至有狼已经往上扑了,奈何李楠筝悬挂的地方太高,它们碰不到。

  在狼群的怒声中,柳玉袖解开绳索将李楠筝带到暗室的出口,转身抄起火把对准狼群,使得群狼暂时不敢靠近。

  “楠筝,待会儿我喊跑,你就奔着反方向一直跑。我来断后。”

  李楠筝撕掉自己嘴上的布条,“你怎么办?”

  柳玉袖故作轻松的笑笑,“我有办法脱身,你只管按照我说的做。”

  幕后之人若是直接针对李楠筝,早就下手了,而如今只是拿李楠筝当做诱饵引她入瓮。

  这些人是冲着她来的就好办了。

  忽然,柳玉袖大喝一声,“跑!”

  李楠筝咬牙,转身就往柳玉袖指的方向跑。她留在这里是添麻烦,不如跑出去搬救兵回来支援。

  眼见李楠筝消失在视线中,柳玉袖再无顾忌,直接迎上狼群。

  群狼撕咬中,柳玉袖愣是杀出一条血路。十几头狼相继倒地,她捂住左臂转身奔着出口走去。

  “柳玉袖,你又骗我,什么出去搬救兵,你就是把我支开而已。”

  李楠筝折返回来,本欲声讨,可见柳玉袖左臂鲜血顺着指间往下滴,慌了神。

  “你受伤了!”

  柳玉袖浅笑,嘴唇有些失色,“没事,不是致命伤。”

  李楠筝却是心疼不已,“出口被封住,我们出不去了。”

  柳玉袖咳嗽两声,很快被李楠筝扶住,“给我一点时间,定能找到出路。”

  李楠筝点点头,生怕她就这么倒下来似的,“你,你先坐下歇会儿,我们再想办法,一定能出去。”

  两人相视一笑的间隙,李楠筝猛地看到柳玉袖身后的寒光,来不及多想便将柳玉袖拉到自己身后。

  “小心!”

  刹那间,利箭入身,李楠筝只觉钝痛,接着身体不受控制的后仰,被温凉的怀抱接住。

  柳玉袖措手不及,抬头就见驿馆的那个唯一驿卒手持弓箭对准了她的面门。

  顷刻,袖箭直插驿卒的喉咙,第二支箭尚来不及发出便偃旗息鼓。

  这只袖箭是她留到万不得已时才用的。

  “楠筝!楠筝,撑住,我带你出去。”

  李楠筝已经意识不清,完全陷入昏睡前,她还在想,幸亏是她挡了这一箭,不然以柳玉袖那个破身体,得多疼啊。

  驿馆内,秦统领带着侍卫们清理群狼以及驿卒的尸首,严清悠在房中替李楠筝拔箭治伤。

  柳玉袖被谭馨儿强行按着包扎了伤口,之后便寸步不离的守在屋子里,陪着李楠筝拔箭止血上药。全程她都亲自协助严清悠,使得迎雪半点没有插手的机会,只能擦干眼泪去煎药。

  幸得谭馨儿不敲门的怀习惯,才发现二人失踪,从而破了暗室的门找到她们。

  迎雪端来煎好的汤药,看到严清悠的眼色立即把药碗递过去。

  “这药止疼养血,最重要的是护心。需得现在让陛下服下。”

  严清悠拿着勺子,一勺一勺喂,可怎么都喂不进去,全都顺着嘴角流到脖子那了。

  “陛下昏迷着,根本喂不进去怎么办?”迎雪急得又要哭了。

  柳玉袖当即道,“给我。”

  严清悠递给她之后,也想看看她有什么办法喂进去,以后自己对付病人也好如法炮制,结果看了以后发现根本学不来。

  柳玉袖竟自己喝了一口,低头贴近李楠筝的唇,亲自渡过去,如此往复,终是把药都喂进去了。

  她起身,轻轻擦拭李楠筝的唇角,嘴里有苦味儿也顾不得了。

  严清悠神色复杂的看向自己这个师妹,向来怕苦不爱喝药的人,如今竟为了别人主动尝药。回想往昔,谁说只有陛下情深难抑,她的师妹才是那个深爱入骨却不自知的傻子。

  “接下来如何?”柳玉袖问道。

  严清悠收回思绪,“箭的位置偏了,陛下无性命之忧。剩下的就是多多休养,按时服药换药,待伤口痊愈,就是回宫进程要延后了。”

  她的嘱咐,柳玉袖一一记下,不假他人之手,全部亲自照料。睡觉也是在床边小憩一会儿,但凡有动静立马清醒,如此守了李楠筝三天三夜。

  原本她是要继续守到李楠筝醒过来,奈何忽然有侍卫来禀报重要消息,“大人,江寺卿到了,称已经将宁知府捉拿归案。”

  柳玉袖看一眼床上的人,暂时让迎雪照顾,自己去了别的房间,与江秉安汇合。

  江秉安看见自家师妹脸色稍显苍白,神情也是冷凝严肃,担心的同时也有点心里没底。

  “我查到,那个驿馆的驿卒是宁知府暗地里收的义子,专门替他处理麻烦的。若不是特意暗地里调查,根本想不到他们有所联系。此次行刺也是宁知府指使。”

  柳玉袖面无表情,让人看了不免生寒意。

  “宁知府现在何处?”

  江秉安回道,“那老家伙被派人押在暗牢了,不日便押送回大理寺地牢,听候发落。宁知府底下为虎作伥的仆从也尽数捉拿归案,还有他的儿子。这个姓宁的倒是有意思,事到临头了,反而一点不慌张,好像有人能救他一样,整日里不是吃就是睡,真拿自己当爷了。”

  此时,柳玉袖终于有了反应,她抬眸看向江秉安,眼神里透着几分不明情绪。

  “师兄,对待顽固的犯人应该如何?”

  作者有话说:

  谢谢“嘿嘿”投递的地雷!

  谢谢“木易楊”,“啊这这这成何体统”投递的营养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