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喙从唇瓣里剥离出来, 津液拉出长丝,叶悄惊慌捂着嘴,嘴唇被蝶喙吸.吮地红润鲜亮, 红彤彤的, 要爆炸的樱桃一样。

  可怜的虫母脚发软, 站不稳,幸好后面有块石头可以给他靠, 叶悄蜷缩着手脚,抱着腿,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让精神力亲切地安抚眼前的雄虫。

  不止是路因希亚,星图里璀璨的虫族星空被叶悄的脑域一一点亮, 感知到母亲的呼唤,赛场里活跃的原始虫族不敢轻举妄动, 只敢老实在角落里待着,像拴在虫母脚腕上的木偶一样听话。

  很远的地方,机甲撞击的声音激烈刺激,军校生之间的争夺战越来越频繁, 有可能要出事。

  【路因希亚, 你听着, 我要亲手把哥哥的眼睛拿回来。】

  虫母水红沁润的眼眸看着雄虫,呼吸都乱套了,脸红得像被玫瑰花瓣汁淋撒在面颊上,看得路因希亚喉结滚动, 可是叶悄却手指软软地抬起来, 费力地比划着。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你别拦我, 也别告诉我雄父,他肯定不让我去。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哥哥被拉斐尔害死,那样的话我会后悔一辈子。】

  路因希亚看了他一眼,蓝眸轻漾,低声说:“你就这样去吗?妈妈,你这样子不可以被他看到。”

  叶悄穿着宽大雪白的罩袍,看样子是匆匆忙忙从王庭里跑出来的,穿着拖鞋,脚趾都紧紧蜷起来,丝绸白纱的领口在雄虫的无礼拉扯下全部都散开了。

  清瘦的锁骨窝水热热的,满是蝴蝶喙里分泌出的粘液,带着雄虫强烈浓郁的费洛蒙味儿。

  喉骨那里又红又肿,里面储存的所有虫母信息素液都被吸走了。正式的标.记已经完成,他身上满是路因希亚的味道。

  叶悄捂着脖子,深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很急促地喘了出去,回过头,透过石头间的小缝隙看出去。

  叶悄看见拉斐尔穿着单薄的衣物在园子门口踱步,他手里没有握着眼球之类的器官,俊脸冷凝成一片乌云,触须仿佛通红的子弹云,胡蜂翅膀每根经络近似于爆炸般的膨胀,撑得翅膀宽厚巨大,倒刺竖起,随时要刺死飞过的虫。

  眼球应该在植物园里面,看来还是得进去一趟才行。

  忽然间,拉斐尔身影一晃,消失不见了。

  叶悄以为自己看错了,心中一悚,眨了眨眼,揉了下眼皮,再去看那道缝隙——

  冰蓝的眼眸阴翳深邃,恶狠狠地在石壁外的缝隙里看进来。

  叶悄瞳孔地震。

  “母亲,你不出来见我,就是因为忙着躲在石头后面,和雄虫亲嘴?”

  叶悄怔住了,后退一大步,拉斐尔击碎面前的厚重石堆,路因希亚的蝶翼挡住碎石,叶悄下意识抬起手臂遮挡,一道无形的精神力挥出去,划裂拉斐尔的脸颊。

  血丝一缕缕顺着雄虫冰白的面颊流下,拉斐尔手指擦了下血,舌尖顶下腮帮,用精神力抵挡叶悄的精神力,冷漠地看着路因希亚,阴沉道:“母亲的嘴都被吃红了,把他抱在怀里欺负的感觉怎么样,你很爽吧,路因希亚?”

  路因希亚没看他,蝶翼遮住他视线,转身把叶悄拦腰抱起来,叶悄很轻,他抱得轻松,轻易能被塞到藏到石头的深处。

  路因希亚按着他的肩膀低声说:“待在这里别动。”

  叶悄看着他背影迅速消失,紧接着无限恐怖流动的精神力场逐渐远去,外面安静下来,看样子他们走了,不知道他们去哪打斗了。

  这是个好机会,错过就不再来了!

  叶悄钻出去,飞进到植物园内部,在一块平整的石台上看见了一对眼珠,雪白红润,圆圆滚滚,装在玻璃盒子里用修复液浸泡着,好在完好无损。

  大概装进眼眶里还能用。

  叶悄把盒子藏进衣服里,转身就跑,然而他注意到植物园的布置,每一只藤蔓上都有白色粉末状的毒斑,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

  趴在上面的小虫都在交.配,小小翅膀上沾满白色粉,而且已经死了一地,还在继续有虫交.配而死。

  看来不是什么好东西,沾上一点都会被…

  叶悄摇摇头,感叹拉斐尔的细心到了惊悚的程度,动作小心谨慎地避开乳白色的藤蔓,快速振翅飞出去,然而紧接着一道蓝光闪过,他的去路被死死挡住。

  拉斐尔被路因希亚摔在地面上,迅速起身,冰冷的眼神甩过来。

  叶悄猛地停住翅膀扇动,高悬在半空中,眼睛垂下来,眼神淡淡的,把盒子往衣服里塞了塞。

  肚子那里就鼓起一个弧度,方方正正,在罩袍的遮掩下像是肚子大了起来似的。

  叶悄想起产卵时的肚皮,那时候不是真正的怀卵,还没有鼓起来,原来鼓到这么大的时候,连腿都看不见。

  叶悄对虫母这个体质敬谢不敏,他不想不停产卵,看起来他要在第三期分化结束后躲开所有雄虫,一只虫静养。

  路因希亚降落在一旁,拉斐尔站在他的对立面,冷声道:“母亲,急急忙忙的,要去哪儿?”

  拉斐尔和路因希亚打得火热,拉斐尔浑身是血,军装长筒靴下踩着血印,嘴边的笑狰狞,却凄厉嫣红,上下看着叶悄。

  “母亲要去找他吗?接着去找他亲嘴,交.配,叉开双腿,然后生一床虫卵?是这样吗?”

  叶悄咬下了嘴唇,还是脸皮薄了,居然为他下流无耻的话而想把头埋进地缝里。

  拉斐尔的鼻尖急切地嗅着空气里虫母的腺.体味道,眸色暗蓝,危机四伏,叶悄后知后觉地捂着脖子,阻止味道四散。

  可是拉斐尔的眼睛都升温了,焦躁的手指攥紧拳头,额头青筋直跳,叶悄才发现他翅膀被路因希亚砍断半截,骨头连着筋,血管爆裂断开,晶莹剔透的翅膀美丽不再,恐怖的美感阴森古怪,断翅滴血,像是破碎的蜘蛛网。

  拉斐尔被这种疼折磨得精神力忽上忽下,只是看着叶悄,他的精神力更跌宕起伏,尤其是小哑巴不会说话。

  拉斐尔轻声说:“啊,我忘了,虫母用尾巴产卵,除了上.床的时候,不用把腿分开,除非是自愿被雄虫受精,母亲,你也为哪只肮脏的雄虫,张开过双腿吗?”

  路因希亚冷冷说:“别欺负他,冲我来。”

  拉斐尔却对他冷言冷语说:“你算什么东西?别想用兄长的口吻教育我。”

  雄虫剑拔弩张的气氛让植物震颤,那些碧绿的藤蔓突然变成了血一样红红的细长藤蔓,倒悬在天穹的玻璃圆弧顶下面,黑眼仁的蝙蝠倒悬,遮盖住穹顶仅有的光线。

  太恶劣了,叶悄为自己的羞耻而感到羞耻,他怎么会为拉斐尔这样厚颜无耻的虫所说的话羞怯?

  他就应该揭穿拉斐尔的基因骗局,揭穿他不是洛加利塔家族的雄子,而是鹰隼的雄子,错了,一切都错了。

  必须要把拉斐尔异常高的精神力摧毁。这个过程一定相当艰辛漫长,叶悄对拉斐尔身上产生过的基因变化毫无头绪,克罗温对他做过什么?只能一步一步来。

  第一步就是,要先剥离拉斐尔能够隐身的能力要素,捉住他,然后再揭露真相。

  叶悄看了眼路因希亚。

  路因希亚看了回来,微微点了点头。

  拉斐尔浑然不觉,目光落在他隆起的肚皮上,眉心一条,阴阳怪气地说:“妈妈,你们交.尾过了吗?怎么满身都是雄虫难闻的费洛蒙味道,还是说,他给你咬的时候,也咬到了那里?”

  叶悄恨不得自己失聪,而不是失声,也并不很想和他废话,拉斐尔的目的是看见自己的话,那他已经如愿了。

  【随便你怎么想。】叶悄冷冰冰地手语,【你伤了我哥哥,我要你偿还。】

  拉斐尔懒洋洋地抱臂堵在门口,“我让妈妈自己来,就是不打算让妈妈逃走,宁可失去一支翅膀。外面都是为你而来的虫,我要是放你和路因希亚走,我必死无疑。”

  路因希亚冷冷道:“拉斐尔,你真是冥顽不灵。”

  “废话少说。”

  拉斐尔的精神力展现出双S级的特质,他再次隐去身形,路因希亚顿时陷入了肌肉强制性拉抻时的极端疼痛里,每一寸血管都在抗议这种痛苦。

  这就是双S级攻击的指定性,十颗星球之外,准确锁定目标。

  拉斐尔对路因希亚毫不留情,叶悄被路因希亚挡在外面,情急之下,他同星图寻找拉斐尔。

  红点就在路因希亚身后!

  路因希亚望着他手指的方向,困兽一般冰冷的目光瞄准了虚空,拧身疾步退后,矮身躲过拉斐尔袭来的精神力,俯身侧滑,腰部别着的枪在地上擦出刺耳声响。

  路因希亚就势翻滚,熟稔拉开机簧,子弹划入弹仓,手臂端直扣紧扳机,数发子弹横扫成两片交叉的小扇,径直射中天穹顶部玻璃罩,流水般起身,接连射击。

  弹无虚发,拉斐尔被他击中,血漫出来的瞬间,淡蓝色长发被打散,两虫身体碰撞,撞入植物园,所处空间狭小,就算路因希亚的近身格斗术登峰造极,拉斐尔也听见了他沉重的呼吸声。

  拉斐尔说:“移植的心脏就是没用,你的心脏我用得很好。”

  “闭嘴。”

  路因希亚对危险本能做出攻击,经受过无数次千锤百炼的严苛训练而形成的肌肉记忆,深刻地印在了脑海里,拉斐尔扣住他的手腕,却被狠狠过肩摔!

  拉斐尔咬牙爬起,路因希亚非常矜持地揉揉手腕,神色冰冷,单手掐住拉斐尔肩胛骨,手背青筋骤然暴起,猛然坠臂大力把他甩到玻璃门前,砸碎一排花盆。

  路因希亚反手把枪别进后腰皮带里,大尺寸的枪身深深陷进腰窝,遮住巴掌宽的腰。

  叶悄觉得他与其他雄虫确实不一样,这种感觉与他浑然一体,长年累月坚持不懈的战斗,他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势地位,大多数虫族已经难以触及项背,本该享乐玩弄感情的年纪,却甘愿在那时候就低下头,为了喜欢一只F级的雌虫。

  叶悄不喜欢压榨雄虫,哪怕虫母为尊,雄虫只是消耗品。

  但路因希亚值得拥有独立的灵魂,不被规则定义束缚,叶悄不喜欢行尸走肉的雄虫,路因希亚的温柔、善变、暴怒、婉转,什么都好,只要是他独特的气质,就是珍贵宝藏。

  叶悄落在地上,走到拉斐尔面前,蹲下来,两根手指夹起他下巴,迫使他抬起头。

  “悄悄,我有个礼物送你,这次不送,以后都没机会了。”

  拉斐尔的脸因一番打斗而苍白失血,但冰蓝冷情的眼珠灿若晚星,他突然笑了下,紧接着把胸口的玫瑰花抛起来,叶悄眼前一片白,那些白色毒粉从玫瑰花苞里喷出来,洒了他们三个满头满脸。

  路因希亚的身影掩埋在铺天盖地的粉末里,拉斐尔满是血的手扣住叶悄的后脑,额头抵着他的额头,似笑非笑,苦涩地说:“叶悄,和我一起下地狱吧。”

  偏执的语气,试图占有的狂妄,还有求而不得的悲哀。

  拉斐尔以为叶悄会松手,然而并没有,叶悄忍住鼻腔里异样的感受,灼烫烧到喉管,拼了命抱着他,没有让拉斐尔挣脱出去。

  叶悄听见菲拉古的脚步声了,说什么也不会放手。

  拉斐尔就在这个怀抱里放声大笑,笑得眼泪从眼角划出来,噼里啪啦落在叶悄手臂上。

  “悄悄,这是你一次抱我。”拉斐尔用只有他们俩才能听见的声音,温声说:“尽管你是想我去死,但我觉得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