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落难公子的发家日常【完结】>第81章 处处不顺的元宵节

  元宵节另一项重要的活动,就是逛灯会了,四方灯、八角灯、花篮灯、葫芦灯、种类繁多,数不胜数。

  兔子、麒麟、鸳鸯、锦鲤、老虎、孔雀,全都刻画得栩栩如生,谢澄安选了一只锦鲤灯,也可以说是鱼。

  最有趣的就属走马灯了,明烛生热,轮轴转动,灯面上描绘的图案随之旋转,有万马奔腾,也有孩童嬉笑打闹,别是一番趣味。

  苏文景邀请萧明允参加诗会,萧明允拒绝了,李秉文叫他带上谢澄安去酒楼吃饭,萧明允也拒绝了。

  从到达淮安府的第二天开始,一直忙到了今日,现在,他要好好享受和谢澄安的二人时光。

  元宵节有一项走桥的习俗,也叫做走百病,通常是三五好友相携而行,遇桥必走,寓意赶走疾病,祈求平安。

  桥上彩灯,湖里花船,灯火璀璨,绵延不绝,元月行至十五,人间恰逢盛世,不是银河,胜似银河。

  谢澄安:“明允你看,那艘船好漂亮啊。”

  谢澄安说的花船,是献王送给献王妃的那一艘,阳春戏班正在那艘花船上面唱戏。

  离开京城以后,潘子素就不登台了,此时此刻,他正在忙着和各种各样的人应酬。

  虽然不太情愿,但是为了戏班,潘子素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好在那本《防班主揩油七十二计》,潘子素耳濡目染地也算精通了,正好用来应付那些对他动手动脚的人。

  萧明允预想的果然没错,忘记他,并不会对潘子素的生活有任何的影响,甚至可以让他活得更加自在一些。

  希望将来,他的身边会出现这样一个人,他会让潘子素懂得,周公之礼不是只看容貌就可以的,它凭的是心。

  穿过湖面的风里,有一些酒气,还有一些胭脂气,它将欢声笑语吹来,又终将那花花世界吹走,台上的人唱着戏,同时也看着戏。

  萧明允笑了笑,说:“比起小狮子,买花船既不犯罪,还可以赚钱。”

  谢澄安给了萧明允一个大大的白眼,之前还说要给他买街呢,画饼就算了,但是太大了,会连闻的欲望都失去。

  花船有单纯吃饭的,有单纯唱曲儿的,也有做皮肉生意的,今天过节,所以甲板上面全都是跳舞的,等书局赚了钱,他要给小郎君买一艘花船酒楼。

  走桥走至夜深,困得谢澄安都开始打哈欠了,蹦蹦跳跳的时候不觉得,慢下来以后才发现,夜晚还是那么冷。

  他们没有用书院的马车,驴车不挡风,所以干脆没牵,他们只能步行返回书院,还好萧明允早就吩咐吉祥,回书院取来了斗篷。

  眼前突然闪过一抹朱红,谢澄安没有看清楚那个人的模样,但他们的斗篷是同样的款式,同样的颜色,如果撞衫已经发生,那么人们总是能够在人群中很轻易地看见彼此。

  谢澄安觉得那个人有些眼熟,可是对方带着帽子,把脸埋在了阴影里,他没有看清楚,既然已经错过了,那么就不必追上去了。

  隔着一条街,节日的热闹清减了许多,月光皎皎,相携而行,别是一番趣味,如果他们没有路过方宅的话。

  方宅的门头挂着两盏鲜红的喜字灯笼,红绸飞舞,金纸满地,显然是刚刚办过喜事。

  两个守门的小厮,正在把手揣进袖子里面取暖,他们的腰带也从黑色变成了红色。

  “柳夫人怎么还不回来?”

  “嘘,有了正经夫人,以后不能这么叫了,老太太听见要生气的。”

  “叫习惯了,一下改不过来嘛。”

  “咱们都不习惯,柳夫、柳家郎君该怎么办?在一起十来年了,突然明媒正娶了一个。”

  自从搬到淮安府,不论是生意场上的朋友,还是周围的邻居,每个人都在对方老太太说,方绍开年轻有为,家财万贯,不能没有继承人,抱养的和过继的,终究不是自己的。

  一个、两个、七八个、十来个,隔三差五地跑来念叨一回,方老太太就心动了。

  她相看了一位千金小姐,年十八,知书达理,贤德稳重,家里是做布匹生意的,与方绍开算是门当户对。

  方老太太满意了,就隔三差五地念叨方绍开,方绍开跟柳尧卿说,他是为了生意,为了孝道,他是被念叨得烦透了,所以不得不同意这门亲事。

  可是喜服一穿,天地一拜,交杯酒一喝,看着年轻貌美又娇小可人的新婚妻子,方绍开心动了。

  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柳儿一向懂事,他必定能与王氏和睦相处。

  柳尧卿端着亲手做的醒酒汤,却被小厮挡在了院门外:“老爷说了,夫人刚进门,怕生,任何人都不能进去。”

  柳尧卿:……

  柳尧卿:“他们圆房了。”

  小厮听不懂柳尧卿是在自说自话,他垂着眼睛,拱着手,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恭敬。

  小厮:“老爷只是在陪夫人说话。”

  柳尧卿点了点头,让小厮等着方绍开忙完,把醒酒汤热了以后再端进去,否则方绍开会直接喝凉的。

  主人成亲,正门迎客,直到现在,还有许多宾客在喝酒,方老太太和方宅的管事,还有淮安府常在红白喜事上招呼的管事们,都还在为了这桩婚事忙活。

  宾客全部走完以后才可以关门,或许要持续到明天早上,柳尧卿难得走了一回正门。

  “说是去看灯会,这热闹都快散了,怎么还不回来?”

  “别乱想了,小五不是跟着呢么。”

  小五满头大汗,急匆匆地跑了回来,说:“柳夫人回来了吗?”街上人多,他一个没注意,柳尧卿就不见了。

  谢澄安:……

  刚刚过去的就是柳夫人。

  萧明允:“澄安!”

  风太大了,大得谢澄安什么都听不见,他只顾着追,追掉了兜帽,也追乱了头发,冷空气大口大口地涌进胸腔,心窝都变得冰凉。

  凛冽的北风不停地撞击着眼睛,痛得眼泪止不住地流,锦鲤灯中的烛光,亮起复被吹息,未死复又燃起。

  元月行至十五,人间恰逢盛世,废弃的城楼已然废弃,风铃卖力的吟诵无人听,玲心翻飞的月色无人问。

  柳尧卿未施粉黛,也没有盘发,他只用一根红绫系了个低低的马尾,系紧斗篷,戴好兜帽,流星似的,一团火红从城楼坠然而下。

  距离一箭之地,虽然看不清楚,但是谢澄安知道站上去的人是谁,他被萧明允拉进了怀里,没有看到那一幕,可是他的锦鲤灯摔碎了,寒风一吹,把烛心也熄灭了。

  未燃尽的玉烛不必再哭泣,不甘心的人止不住流眼泪,谢澄安不说话,也不出声,只有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把萧明允吓坏了。

  盖着柳尧卿的斗篷,跟谢澄安的是同样的款式,同样的颜色。

  萧明允连忙把他的斗篷解开,远远地扔了:“我们不要这个了,”萧明允说着,把自己的斗篷解了下来,给谢澄安穿上。

  萧明允的斗篷对谢澄安来说太大了,拖地的下摆和宽大的兜帽,严得一丝风都进不来,可以让谢澄安躲在里面痛痛快快地哭。

  生于天地之物,唯有风,无色无形,像承载着来自远古的经文,不叫人轻易读懂。

  随心赋予的含义永远不知是对是错,风铃叮铃、叮铃,就当是天地,在超度没有归宿的亡魂吧。

  背上传来着踏实的力道,驱赶着脆弱,熟悉的体温隔绝了冬夜的寒冷。

  全方位无死角的呵护让空气变得稀薄,谢澄安挣了挣,他眼角泛着红,语调带着些许埋怨:“我呼吸不了了。”

  月光究竟是冰冷的,还是温柔的?有形有色,却同样难下定论。

  他与萧明允算是两情相悦吗?可是方绍开也曾和柳尧卿两情相悦,人心果然易变啊,倘若有一天萧明允遇到真正喜欢的、啪叽,萧明允亲了谢澄安一下。

  谢澄安推开萧明允,埋怨了他一句,还白了他一眼,转过身自顾自地往回走。

  他要好好学医,要好好学写字,他绝不依靠虚无缥缈的喜欢度日,这样一来,就算萧明允变心、啪叽,萧明允追上去,又亲了他。

  谢澄安一把推开萧明允,凶了他一句,狠狠地白了他一眼,皱着眉头继续往前走。

  多告诉自己几遍,这天底下就没有不花心的男人,真正发生的时候就、萧明允追上去,又亲了他。

  谢·凶巴巴·澄安两只眼睛全都冒着火:“你有完没完啊?!”

  萧明允什么都没有说,他帮谢澄安把斗篷系好,又把帽子带好,然后俯下身子,深深地吻了他。

  推也推不开,溜也溜不走,汹涌的爱意冲散了胡思乱想,算了算了,到时候再说吧。

  谢澄安挣了挣,说:“我呼吸不了了,”他依旧红着眼睛,皱着眉头,却完全不同于方才的凶狠。

  萧明允把谢澄安抱在怀里,抵着他的额角,说:“乖乖的,听到没?”剩下的,交给他。

  谢澄安:……

  谢澄安:“我走不动了。”

  萧明允的斗篷能裹谢澄安两圈,他把谢澄安裹好,横抱着,还没回到书院,谢·毛毛虫·澄安就睡着了。

  天冷,他们在来的时候,另外租了一辆马车,驴车是拉行李的,到达淮安府以后,马车早就拉了别人,返回了筑阳县。

  回程坐书院的马车,苏保衡派了小厮跟着,好把马车赶回来。

  消息传播得总是比想象中的要快,一路上都有人在议论柳尧卿的死。

  “选这个日子肯定是故意的,叫他男人内疚一辈子,心机真够深的。”

  “人家也不一定内疚吧,男人和男人不就是玩么,腻了就换呗。”

  “人家夫人肯定膈应。”

  “喜欢最没用了,不能传宗接代,到底不长久,玩可以,千万别动心。”

  “姘头成了亲,不至于自杀吧,再找嘛,实在气不过,他也娶一个呗。”

  “他就是伺候人的,没钱,没宅子,也没产业,要啥没啥,拿什么娶?”

  “一个妾,跟签了死契的下人有什么区别?没有家主和主母的允许,他连门都不能出。”

  “搞不清楚自己的位置,以为能一直做女主人呢,现在梦碎了,就接受不了了。”

  怎么才能避免谢澄安听到?逗一逗,亲一亲,加上欲迎还拒、故作矜持的拉扯,就在谢澄安以为他们要在马车上面圆房的时候,马车驶出了淮安府。

  萧明允:“安郎说的对,弄脏别人的马车不礼貌,下次就下次。”

  谢澄安:……

  这就结束了?

  呼吸尚未平稳,热血还未平息,四肢被弄得软绵绵的,引起这一切的人走得倒是利索。

  萧明允在大雁湖里摸鱼的时候,他不小心看到过一眼,那么大一条,萧明允抱着他的时候,他也偷偷地感受过,挺有劲的啊。

  既然自己非要做那秉节持重的好青年,那为什么总是撩拨他?

  怕不是在看他的笑话吧,哼,萧明允要是再敢亲他一下,他就把他的嘴皮子咬烂!

  萧明允就着冷风,喝了整整一壶凉茶,他十四岁就开始晨那啥了,可是小郎君都十六了,都那样了还是没有反应,发育不起来这……

  萧明允一时不慎,被踹下了马车。

  谢·恼羞成怒·澄安:“谁都不许等他!”

  吉祥/小厮/小黑球三脸吃瓜:这是咋了?

  有想法,同时也有能力,但是撩完就跑,拒绝干活,所以他活该被踹,萧明允五体投地,噗、噗、呸,吐掉了嘴里的草。

  在渐行渐远的车轮声中,萧明允心想,吃肉长身体,他要给小郎君多多得吃肉。

  方绍开是照常陪着新娘子回门,还是在忙着处理柳尧卿的后事,萧明允不得而知,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他不止有吉祥一个小厮,还有一个叫如意的。

  家里做生意赔了钱,爹娘想不开,自杀了,房子和田产全被债主抢走,十二岁的如意也被赶出了家门。

  如意举目无亲,又身无分文,他一路乞讨,一路流浪,差点被合山县当地的丐帮打死。

  萧明允去玉门关找萧思谦,正好路过合山县,他救下了奄奄一息的如意,如今已有六七年。

  跟吉祥一样,如意一边做零工,一边打听三家村和萧明允。

  他好不容易打听到了萧明允的下落,却在淮安府的平仓县遇到了劫匪,平仓县在淮安府到筑阳县的必经之路上。

  主仆关系也有命中注定?他再次被萧明允救下,虽然丢了银钱,但是保住了性命,还找到了心心念念的旧主。

  一行四人一起回到三家村,如意被萧明允安排在了他爹娘的院子里。

  萧思谦带了五六个学生,砍柴挑水和收拾卫生这样的杂事,需要个人。

  书局比预料中的还要火爆,常年经商,李家培养的掌柜和伙计,足以妥善应对当地书局的为难。

  书籍价格降低,便可以让更多的人读得起书了,在有些州府,书局竟然得到了府衙的支持,这是他们没有想到的。

  有前瞻性的老板,很快就和青云书局建立了合作,犹豫不前的,等别人挣到了钱以后再跟上,还有的就被淘汰了。

  萧明允的话本总是供不应求,话本收入很快就赶超了正经书,萧明允和李秉文七三分这一部分利润。

  其他书籍的利润,二八分,因为李秉文要经营,要谈合作,还要洞察读者的需求,他对书局的付出要更多一些,所有的地区中,只有大宁府搞不定。

  大宁府的书局和造纸厂出奇得团结,造纸厂不给青云书局供纸,他们只能从别的地方调,这样一来,成本便大大地增加了。

  没骂造纸厂榆木疙瘩,也没说当地书局不容人,萧明允在回信中,详细地写了造纸的方法,还嘱咐李秉文,纸够书局用就行了,别把当地人逼急了。

  萧明允解决了三家村的野猪,又组织村民们种植土豆,让只有贫地的家户,收入比以前多了许多,从那以后,有很多人都对萧明允笑脸相迎,笑容里有感激,还有尊重。

  有人跟他打招呼,萧明允也只是点一下头,奇怪的是,没有人觉得他高高在上、看不起人了,只说他性格如此。

  就连当初,因为信了不切实际的谣言,特别害怕被株连九族的姓萧的那些人,也对萧明允一家和和气气。

  谢澄安照常去梁大夫家了,萧明允拉了满满一车的酒、茶叶、布匹、还有食用油等等,来拜访他二伯公。

  他是萧家本家的族长,萧明允希望他能同意,把谢澄安写进族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