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落难公子的发家日常【完结】>第40章 那坨粑粑是自己飞过去的

  相比之下,魏家属于规矩多的,这种规矩表现为,不管在哪一房,曹成惠和魏庭风来了,都是坐主位的。

  或许有人不服曹成惠,但是魏庭风这个当大哥的发了火,魏河风暂时也不敢大声说话。

  魏河风歪着脸,胸口一鼓一鼓的,这个时候如果有人来访,正好可以提供一个突破口。

  郑晓晓眼睛一亮:“小大夫来了?快请!”

  魏河风眼睛一瞪:“叫你请梁大夫!你把他叫来干什么?大哥,我这儿媳天天跟我唱反调。”

  “我让狗蛋平着睡,她说平着睡头就扁了,我抱起来晃两下,她说孩子太小了不能晃。”

  “我说狗蛋冷,她非说狗蛋热,我说请梁大夫,她非要请、”

  “也不知道她给知田灌了什么迷魂汤,我的话他是一句也不听了,一个妇人的话他倒是言听计从!”

  “大哥,你弟弟我很快就做不了这个家的主了,大哥,你给评评、”

  魏庭风狠狠地拍了三下桌子:“人命关天的时候,你还关心家里谁做主?!”

  房门开着,男人们的嗓门又高,他们说的话,叫院子里的人听了个清清楚楚,谢澄安和萧明允对视了一眼:大家族好麻烦。

  魏河风到一旁生气去了,曹成惠皱着眉头,示意王梅赶紧把谢澄安请进来。

  嫂子一:“知田,病急也不能乱投医,小大夫毕竟没有经验,还是等梁大夫来吧。”

  嫂子二:“澄安,不是咱们不相信你,你、都医好过谁啊?都是什么病症?”

  小辈们大多站在外面,长辈发了火,没有人敢大声说话。

  是真的担心狗蛋,还是故意为难谢澄安,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男子一:“看,他自己都说不上来,知田哥,毕竟是一条人命,还是谨慎点吧。”

  男子二:“要不立个字据吧,万一医不好,耽误了,看是赔钱呢,还是怎么样。”

  魏知田:“唉呀!你就别拱火了!”

  对谢澄安有“非分之想”的魏六婶抓紧机会刷好感,她说:“你们这些龟孙子,年纪轻轻的,记性就不好了,郑家老太太不就是小大夫医得?”

  魏五叔:“对呀,先看看娃儿吧。”

  当然有谢澄安独立医好的,好几个呢,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连姓名带症状,一个一个地给他们报?不知道的还以为太医院在招人呢。

  可是扭头就走等于承认自己不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谢澄安把药箱往肩膀上拎了拎。

  他确实没有给小孩看过病,没办法保证一定能看好,普通的风寒和风热他能看。

  但是引起发烧的原因有很多,万一是他没有遇到过的情况?这么小的孩子,很容易……

  先看看娃儿?嘁,萧明允:“既然不放心,那就另请高明吧,”揽着谢澄安的肩膀就往外面走,他才懒得和这些人废话。

  魏知田也快哭了:“出了问题我担着!小大夫,出了问题我担着,你只管看,不管成与不成,我绝对不会怪在你头上!”

  萧明允:“还得立个字据才好。”

  魏知田恨不得把那个堂弟掐死:“行!立!先叫小大夫看看孩子吧。”

  萧明允却并不放开谢澄安:“写字得费不少时间呢,再给耽误了,我们还是走吧。”

  “还摆起谱来了。”

  “走就走呗,也不一定能看好。”

  “当自己是多大的腕儿呢。”

  哐当一声,茶壶被曹成惠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曹成惠:“你们这几个说风凉话的、是闹不出人命不甘心吗?!还不快些拿纸墨!”

  曹成惠一直都知道,他们魏家,三家村第一大家族,确实有几个男男女女不招人待见。

  要不是家产丰厚,老太爷也不允许分家,她早就不想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了。

  小天爷:……

  原来这些话叫风凉话,它听到的比曹成惠多多了。

  “实在不行再生一个呗。”

  才烧了多大一会儿,就不行了。

  “好想回去睡觉啊,怎么还没有人走。”

  不来会落下话柄,来了也不想出头,赞成这个,被那个记恨,赞成那个,被这个记恨,千万别点他/她,不知道、不懂。

  “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呢,有病就治,大晚上的,又哭又喊的,真能折腾人,明天还要除草/做鞋呢。”

  病不到自己身上,永远不觉得急。

  “这么会养,自己怎么不生一个?公鸡孵蛋,明明不开那一窍,偏生叫得最响亮。”

  “一个大男人,不寻思着怎么把田种好,天天盯着儿媳妇怎么带孩子,脑子有病吧。”

  “实在不想种,把田分给他们二/三/五/六/七/八房吧。”

  还好这几个聪明人,没有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再有救死扶伤的心,谢澄安也怕了这一大家子,等立好字据,萧明允点了头,他才去看那孩子。

  小孩不会说话,再难受也只是闭着眼睛哼哼唧唧,看上去可怜极了。

  吐吗?不吐,拉肚子吗?不拉,流鼻涕吗?黄色,咳嗽吗?不咳。

  舌苔薄黄,舌尖发红,初步判断是风热感冒引起的,孩子太小了,不能喝药,只能用小儿推拿那一套。

  王梅继续给孩子擦着身子,谢澄安不停地按着大椎穴和曲池穴,合谷穴的位置比较好找,郑晓晓这个当娘的在按。

  约么半个钟以后。

  谢澄安:“给他喂些水。”自己的汗也在啪嗒啪嗒地滴。

  郑晓晓去端水,听见她公公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谢澄安一心在孩子身上,没有注意,但是萧明允听了个清清楚楚。

  每一滴精神力的消耗,萧明允都是有感觉的,他跟小天爷说谢了,小天爷说,那是老天爷安排的,它才不管呢,傲娇得不行。

  控制风向引来飞鸟这么有趣的法术,萧明允当然要掌握,悟性高大概也包括融会贯通?

  比起会跑会跳的活物,死物更好控制,简称隔空抛物,萧明允正好想练一练。

  那个憨货,要是再敢说出什么不中听的,就把院子里那坨新鲜的牛屎,糊他脸上。

  老牛:“哞——”

  屋子里待的实在憋屈,魏河风坐在了台阶上,微凉的夜风不足以扑灭他的怒火,一把蒲扇都快摇出残影了。

  魏河风:“一个大男人,和两个妇人挤在一张床上,成何体!”

  啪叽,一泡牛屎从天而降。

  魏河风原地起飞:“噗!”

  打瞌睡的人立马清醒了。

  刚才,所有的人都没有动,是那坨粑粑自己飞到魏河风脸上的!

  不知道谁说了一声有鬼,胆小的啊了一声,院子里乱成了一团,曹成惠单手捂脸,又怎么了?

  孩子太小了,又病着,最好不要抱来抱去地折腾,魏家又没有婴儿床。

  三个大人挤在一块,伺候一个小的,难免离得近了点,这种情况下,谁顾得上男女有别?

  谢澄安的第一反应是,萧明允和魏河风吵起来了?他抬头一看,发现萧明允正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喝着茶。

  魏知田也着急,但是还记得给客人给端壶茶,和萧明允无关就好。

  郑晓晓和王梅也看了一眼,她们顾不上也管不了,孩子还是喝不进去水。

  给病人喂水这事,谢澄安熟,萧明允昏迷的三个月里,饭食都是谢澄安一口一口喂的。

  捏哪里能让嘴巴张开,勺子伸到哪里能让人咽下去,还不犯呕,谢澄安特别有经验。

  喂了小半碗水,谢澄安又开始推拿,力度得掌握地恰到好处,得管用,还不能把皮搓破,很是费劲,谢澄安的衣裳都湿透了。

  受了惊的人群渐渐地安静了下来,开始试着给这件事,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牛踢的?距离太远了,想也知道不可能,会飞的牛?没有一个人看见会飞的牛,巨鸟?同样没有人看到。

  不嫌事大的人信口举报着自己讨厌的人,被冤枉的人气到失去理智。

  说是对方,是最快的反击,却同样没有说服力,所有人不得不把手伸出来,证明自己没有抓过牛粑粑。

  生养经验丰富的妇人都知道,魏河风的很多想法都不对,懂人情世故的人都能看出来,他是一个顽固、不允许别人不遵从他的人。

  是不是魏河风太强势了,所以老天爷在提醒他?解释不了的事,最终都归为了鬼神之事。

  先前觉得郑晓晓作为晚辈,应该听魏河风的话的人,心里开始犯怵。

  抛开两个人身份的不同,开始理性地思考对与错,尽管是因为害怕才开始思考。

  近距离接触人类的第一百零八天,小天爷有了新的领悟:

  不论是长辈、皇帝、鬼神、甚至是比小混混厉害的大混混,只要有害怕的东西,就比什么都不怕的人更容易约束。

  那些被一坨牛屎吓到,从而开始反思自己的人,比,虽然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一点也不害怕,还在琢磨着怎么才能扳倒别人,怎么才能从中获利的人,好管多了。

  作为掌管三千世界的老天爷的分.身,这样的领悟让小天爷升了一级,它发现自己能离开萧明允的识海了。

  扑棱蛾子好自在啊,附上去玩一会儿,摇摇晃晃的烛火好好看啊,扑——小天爷哭着回到了萧明允的识海。

  小天爷:“萧明允,它欺负我呜呜呜……”

  萧明允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梁大夫骂骂咧咧地赶来,已经是一个半时辰以后了,进门的时候还在骂魏福田:

  “大半夜的爬我一个老头子的床,找腌呢?人死了、天王老子都救不回来,急个求!让开!让开!让开!”

  摸摸头,把把脉,看看眼睛珠子和舌头。

  梁大夫:“他娘的,大晚上的把老子薅起来,是让老子来喂奶的?!”

  烧退了。

  集中作业了这么久,谢澄安手酸的端不稳茶杯,萧明允喂他喝了一大碗茶。

  擦擦汗,再揉一揉手指头,人们的注意力都在梁大夫那儿,没有人看到这温馨的一幕,除了孙莹。

  萧明允来以前,她的话最多,主意最大,最支持魏河风。

  她是从京城回来的,见多识广,很多人都愿意听她讲几句,她也很享受这种时候。

  顺从长辈,能换回她在曹成惠心目中的形象?萧明允来了以后,孙莹直往人群后面躲,看不见她、看不见她、看不见她。

  发现曹成惠根本不赞同魏河风,孙莹懊悔得不行,推翻先前的言论,又觉得很没面子。

  更何况,魏河风还不经意地,给她戴了一顶“伺候过皇帝”这么高的帽子。

  如果曹成惠叫她端水,她就能顺着这个台阶说:“对,还是听我娘的吧。”

  可是曹成惠一直叫王梅帮忙,正心烦呢,就看到萧明允竟然这么体贴谢澄安,她酸、不服,不平衡,恨。

  这桩婚是她们几个促成的,为了从萧家捞钱,为了帮魏婷婷解决拖油瓶,凭什么谢澄安过得这么好?

  梁大夫诊断的结果,是风热感冒引起的发热,小孩不用吃药,烧退了就没事了。

  温度不高,时间也不长,如果不是先天脑子就有问题,那么是不用担心烧坏脑子的。

  梁大夫:“咋还放个这么厚的被子?谁老寒腿了?”快掏钱,他能治。

  魏河风胡乱洗了一把脸,说:“梁大夫,这是孩子盖的,你再好好看看,明明是昨儿个下了雨,她还抱着孩子坐在门口,孩子感染了风寒才、”

  “咋不把你自己裹在里头?”梁大夫一捂鼻子:“奥,你属牛粪的,再捂两天就能下肥了!不懂就把嘴闭上,别误人子弟!”

  梁大夫才不和他们啰嗦,出诊费要了二两,给了谢澄安一两。

  梁大夫叫魏福田拉着驴车,把他送回去,还夸了谢澄安一句处理的不错,今天不用去他家了,他要睡觉。

  魏河风:……

  这个疯汉!

  魏河风不觉得自己有错,所以那坨牛屎根本没有吓到他,他坚定地认为是哪个混小子暗算他,他迟早要把那个人揪出来。

  萧明允:……

  终于知道谢澄安的口舌功夫,是跟谁学的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很凉爽,勤劳的人已经扛着锄头出门了,年轻人还要再睡一会儿。

  蛐蛐的叫声,鸟儿的叫声,锅铲碰撞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很容易让人放松。

  一放松下来,眼皮就开始打架,萧明允把谢澄安背在背上。

  萧明允:“安郎真厉害。”

  临走的时候,倒是听见几声夸,但是都没有这一句好听。

  谢澄安害羞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干点什么都要夸。”

  萧明允把谢澄安往上颠了颠,说:“睡吧。”

  大概是因为去的是魏家吧,萧父和萧母一晚上都睡不踏实,早早的就起了床,站在门口看了好几回。

  萧母小小声地:“怎么样?”

  萧明允也小小声地:“烧退了。”

  相比之下,魏家属于规矩多的,这种规矩表现为,长辈不发话,晚辈是不能走的。

  早知道就不来了,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要说什么呢赶紧说啊。

  孩子好不容易睡着了,大人们都集中在院子里。

  曹成惠:“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发热了,首先要做的,就是把热退了,四十多岁的人了,这点常识都不懂,还叫嚣着自己是长辈。”

  夹杂着谢澄安临走前嘱咐过的重点:

  “风寒还是风热,要看症状,不能只看天气,不能看谁的嗓门大,更不能看伺候过谁。”

  当众点她?孙莹的心蹦蹦蹦地就开始跳,打瞌睡的人,立马又有了精神。

  曹成惠:“皇帝是何人?是举全国之物力财力富养出来的、那么多人仔细着、看护着长大的、天下第一之贵人。”

  “我魏家的孩子何德何能、能跟这样的人比?到底是盼着魏家好呢,还是在折魏家的寿?”

  “妄议皇帝的人,可是要被杀头的,你们怕是忘了,朝廷派来的杀手,就藏在这茫茫的大山里。”

  “他们走起路来,没一丁点动静,一个月不吃不喝,也能轻松地扭断一个人的脖子。”

  所有人都觉得凉爽的清晨,只有孙莹一个人在冒汗,没有人被吓到,因为他们都听出来了,那是孙莹说过好几遍的话。

  和孙莹要好的,头低了低,看不惯孙莹的,腰板直了直,不熟的,看热闹。

  曹成惠:“男主外,女主内,各司其职,方能经久不衰,四弟负责的田地若是打理好了,可以去矿上抡大锤,挣下的,全算四房的。”

  “晴云也是做祖母的人了,本是妇人之职,却一言不发,未免太过软弱。”

  “举头三尺有神明,言语,行为,都有人在听,在看,凡事,不要做的太过分。”

  没有指名道姓,是她留给孙莹最后的情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