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玄幻奇幻>养徒弟要趁早>第57章 出师不利

  棺材板颤动了一下,一缕青烟从缝隙中翩然而出,空旷的山洞中突然爆发出女人的狂笑,萦绕在死静的山间,令人不寒而栗。

  余陌抬眼示意祝景灏,这缕青烟必定是水十仙子的魂魄。

  祝景灏看到棺材板下面有东西出来的一刹那就察觉到了异常,引出灵力加固洞口的屏障。

  水十仙子狂笑着想要冲出山洞,却不料一下撞上了屏障,生人的灵力最为凶猛,笑声在那一刻戛然而止,转而变成尖利的惨叫。

  “你们!你们……卑鄙!!”

  她痛苦地质问,青烟在山洞中四处乱窜,没了章法。

  余陌见状悬着的心放下来一点,但不知为何,他心里还是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挥之不去。

  保险起见,还是先将水十仙子抓住,再处理后面的事情。这样想着,余陌将红线变作丝网,同时祭出凤鸟青铜鼎。

  “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

  凤鸟一如既往直奔魂魄而去,看着凤鸟光彩盛溢的长羽,余陌心底的那股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他放眼扫视一圈山洞,最后将目光锁定在那尊石像上。

  这石像,怎么和他们刚进来时看起来不太一样?好像更加邪气一点了。

  是错觉吗?

  凤鸟的羽翼马上就要触碰到那缕青烟了,山洞里留下一声长啸。

  突然!又一阵琵琶声起,弦音激烈,一声一声撞入耳膜,带着灵力的音符强势冲破祝景灏设下的屏障,那透明的一层顷刻间就全盘粉碎,外面的月光尽数洒进来。

  余陌眼皮狂跳,心底的不安此时终于化成了现实。

  垂眸抚琵琶的石像轰然裂开,石块自水十仙子的脸碎裂,然后是琵琶,再迅速蔓延至全身。

  托着石像的死尸来不及躲开,纷纷被砸下来的巨大石头碾成肉泥,蓝色的鬼火尖叫着逃回地下。

  一缕黑雾从石像中猝然抽离,不等余陌两人反应就裹挟住水十仙子的魂魄,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逃离开凤鸟的追捕,然后转头向两人各又放出一缕黑雾,试图袭击。

  余陌在情急之下只能收回红线去挡这波黑雾,他张开红线的丝网,又把祝景灏一把薅回来,这才没有被击中。

  但是黑雾却带着水十仙子逃出了山洞。

  祝景灏被刚才那阵突如其来的琵琶声震得头脑昏沉,那声音中带着催蛊,余陌身份特殊没有被影响到,但他却没有躲过。

  “糟了,山洞要塌了。”余陌道。

  随着水十仙子的离去,凤鸟只能无功而返,而那阵催人心智的琵琶声也渐渐消散,祝景灏刚拉回了一丝理智,就感觉到地面在微微颤动,时不时有石块滚落在脚边。

  “师尊,她的琵琶有问题。”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出去!”

  越来越多的石块砸下来,那尊石像早已经四分五裂,硕大的头颅歪歪斜斜,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到时候一旦堵住了洞口,他们就只有被砸死的结果了。

  但这时候,被余陌挡回去的黑雾却又掉头而来,先他们一步堵在了洞口,这是想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草。”

  身后是即将碎裂的石像,身前是挡住生路的黑雾,对方早就布好了局,等着两人自投罗网。

  余陌手中的红线幽光熠熠,眼底也爬上了红血丝,剑眉下总是含着淡笑的眼睛此时危险地盯着黑雾。

  他把祝景灏护在身后,但手却在细细发着抖。

  他消耗了太多灵力,已经有些吃不消了。人间的气息对冥使极不友好。

  眼下只能硬碰硬,不管结果怎样,反正只要把祝景灏安全送出去就不算亏,他这样想,灵力更多地输往红线。

  但千钧一发之际,祝景灏却按住他的手,走到他身边来,道:“师尊,我陪你一起。”

  他深深看了一眼徒弟,没说话。

  石像的头最终还是承受不住从顶上轰然砸下!

  与此同时,余陌像拉满的离弦之箭一般冲向山洞外。

  黑雾在他们出来的瞬间就缠了上去,像无形的网,紧紧勒着每一寸皮肤,所经过之处宛如刀割,不一会儿他们的行动速度就大大减慢,而且身上也细细密密地出现了伤口。

  祝景灏听得见身侧余陌的呼吸逐渐粗重,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了。

  祝景灏垂着眼睑,漆黑的瞳孔隐藏在睫毛下,思考着什么。

  余陌一边挡下神出鬼没的黑雾,一边辨别着方位,这山里太大,他们待的山洞他此前从没有见过,根本不知道这是哪个角落。

  嗓子里突然涌上来一股血腥味,余陌皱了皱眉,没忍住呛咳了一下,伸手一摸嘴角,有点黏糊糊的。

  “师尊怎么了?”

  “没事。”

  他不甚在意地抹干嘴角,将手放在衣服上蹭了几下。

  可就在这时,他的心口处却传来一阵刺痛,那道伤疤不合时宜地发作起来。

  “呃……”

  他一时疏忽,让一道黑雾钻了空子,肩上的凉意即刻就钻了进来,而后就是刀割一般的疼。

  “师尊!”

  他们眼前虽然是一片黑暗,但是祝景灏感觉得到,越往前走凉意就更重,就像在一片树林的迷宫里,明明出口就在前面,他们也向那个方向狂奔,却越走越深、越走越远。

  究竟是怎么回事?

  曼珠和沙华对义庄里贸然来访的人感到很惊讶。

  她们一个附身在大堂里的土地公塑像上,一个趴在外面院子的墙上。

  沙华:“这人我知道,就是张临安,那天晚上我去找余陌的时候,还特地去他们房里转了一圈,旁边跟着他的是莫惊春。不过他们来这儿干嘛?”

  曼珠:“不知道,静观其变。”

  沙华:“所以为什么是我要附身在这个糟老头子身上,你就可以美美趴在墙上,嘤。我不服。”

  曼珠:“现在换会被发现的,忍忍。”

  张临安让随行的弟子守在门外,自己和莫惊春进了大堂。

  只是,他走路的时候,右脚有些轻微的不自然。

  “你确定东西放在这儿安全吗?我还是觉得应该换个地方。”张临安拉过一张垫子,往祭台上插了三炷香。

  莫惊春也跟着上了香,随后跪坐在垫子上,回道:“这么多年了都没事,就算有一天真的被人找出来又能怎样,只剩一副骨头谁都说不清楚。”

  “惊春,”张临安神色有些犹豫,看向她的眼神也多了一丝奇怪,反而像是在透过这个人看别的东西,“我总觉得,这些年你变了很多……”

  莫惊春跪坐的姿势僵了一瞬,笑道:“我们都不是当初的我们了,你不也是一样吗,当初的你又怎么会想到有朝一日会坐上宗主之位呢。”

  张临安跪坐在她旁边的垫子上,望着祭台上的泥巴像出神,“我只是觉得,有时候在你身上,我好像还能看到当初的小琴。”

  说完这句话,他脸上的表情有些落寞,自嘲一笑,道:“是我胡言乱语罢了。这些天你也累了,回去之后好好休息吧,我让他们给你炖些燕窝,还有宝阶糕。”

  “我看你才是累了,”莫惊春偏头看他,“我从不吃宝阶糕,这是小琴爱吃的。”

  张临安恍然一瞬,“哦,我给忘了,那让他们做点小甄糕吧。”

  沙华藏在塑像里,静静听着夫妻俩对话。

  “阿姐,我怎么感觉,他们俩怪怪的。”

  “哪里怪?”

  沙华仔细咂摸了一会儿,道:“说不上来,但就是觉得怪怪的。什么小琴,他们说的应该是师小琴吧?”

  “嗯,应该是。”

  “那他们来这里,还烧香跪拜,难不成这个一直装神弄鬼的是师小琴?”沙华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

  如果水十仙子真的是师小琴魂魄所化的话,根据他们刚才的对话,他们是认识师小琴的,而且关系似乎还不错,像是认识了很久的样子,毕竟连她喜欢吃什么都记得。

  那他们还帮余陌准备东西,还让他们两个人上山,张临安和莫惊春究竟安了什么心?

  难道是师小琴死后执念不化魂魄盘旋不走,他们没有办法应对,恰好余陌两人又主动送上门,所以他就顺水推舟,想借余陌的手除掉师小琴?

  沙华隐隐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她试图传话给余陌,想告诉他们注意安全,但是却发现,灵力传不出去了。

  “阿姐,我怎么联系不到余陌和他的小徒弟了?”

  曼珠闻言也试了试,结果也是联系不上,“可能他们遇到了什么事情,别急,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不会有事的。”

  张临安和莫惊春跪拜完了之后对视一眼,然后慢慢走到祭台前。

  沙华见他们逐渐靠近心里紧张起来,该不会自己暴露了吧?

  但是她们在他来之前已经将所有的东西都恢复成原样了啊,不可能被看出端倪的。

  沙华觉得自己浑身一轻,发现竟是被张临安搬了起来。

  ?他们要干什么?

  整张祭台都被移开,张临安拿过垫子擦了擦地面。

  然后莫惊春拔下头上的步摇,步摇的一端渐渐拉长,变得尖利,她用如针般的尖刺划破了掌心。

  张临安也将手伸出来,同样让莫惊春划破掌心。

  步摇一端翠绿一端鲜红,莫惊春拿着沾了两人血的步摇在地面上画着什么,由于祭台被搬到了一侧,沙华视野受限,只能看到一半。

  看样子应该是个什么阵。

  莫惊春画完后将步摇插回头上,与张临安牵起手,合力运转阵法。

  什么样的阵需要两人一起?

  沙华道:“阿姐,有一股很重的邪气。”

  曼珠:“我也感觉到了。”

  随后,“咔嚓”一声,沙华看到那块地板竟然开了一个口子,原来这祭台下面还有一道暗格。

  一个差不多等人高的巨大黑色箱子被搬出来,上面贴了满满的符咒,还有铁链子。

  “哇靠……怪不得这么邪性,被封成这样不成邪灵才怪……”

  沙华现在可以肯定,这夫妻俩让余陌上山是绝对没安好心了,这箱子里到底装了什么?

  张临安低声道:“打开确认一下,他们在那边拖着一时半会儿她回不来,十年之期已到,这阵应该再加固一下了。”

  莫惊春点头,低声念咒一层一层揭开符纸,铁链哗啦作响,从箱子上滑落。

  沙华努力伸长脖子想要看清楚这边的景象,奈何这像是侧面,她还是只能看一半。

  黑色的箱子上似乎还有红色的阵法,像是用朱砂刻上去的。

  “这个纹路、画法……”沙华喃喃道,“是锁魂阵!这个箱子上被施了锁魂阵法!”

  曼珠也惊了:“锁魂阵?里面装的是师小琴?!”

  很快,张临安就打开了箱子,但是当它真正露出里面的东西时,就是沙华这种没有呼吸的精魄也被狠狠震惊到了。

  里面装的不是师小琴。

  准确来说,不是完整的师小琴——而是一副已经成了骷髅的躯干。

  没有头、没有四肢,只有躯干的骨头人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