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别在酒吧后巷捡对象>第74章 是谁弄的

  庭钺很少说话,所以钟煦呈对他家里的情况一无所知。

  只知道他是单亲家庭,脾气有些古怪,似乎患有某些精神类的疾病,总是喜欢用一双空洞又阴森的眼睛盯着人看——这些都是他奶奶从邻居嘴里听来的。

  因为有一次宋博年家里发出了很奇怪的声音,隐约夹杂着小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邻居不放心,走过去敲门。

  当时宋博年来开门,额头破了手背有血痕,表情疲惫眼泛红丝,非常抱歉地告诉她:“我女儿病发了,她有轻度的躁郁症,平时喜欢摔东西,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大多数人都会先入为主地把表面伤口最多的一方视为受害者,加上平时庭钺总是阴恻恻地看着人不说话,邻居对宋博年的说辞深信不疑,甚至还会跟其他听到声音前来了解的人解释原由。

  钟煦呈只是寒暑假的时候会来奶奶这边小住,他父母都在邻市工作,他上学的地方也在邻市。

  因此不像这里的其他邻居那样躲着庭钺,反而因为知道得不多,所以不会用异样或者同情的眼光看待他。

  庭钺和他在一起的时候除了不爱说话喜欢盯着他看,完全没有任何攻击意图。

  可当钟煦呈把庭钺严严实实的上衣扒下来,看清那具小小白白的身体上凌乱错杂的伤痕时,他不止一次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对方的异常。

  明明这个小孩的行为举止处处透露着诡异和反常,可他却跟其他人一样,觉得是对方的问题。

  深深的自责将他淹没,直到庭钺小小的胳膊环抱着他的脖子,用额头蹭了蹭他发颤的唇角,钟煦呈才勉强找回一丝理智,没有被愤怒驱使着去找宋博年算账或者报警。

  他把庭钺的上衣展开盖在他身上,尽量虚虚套着,以免那些衣料磨到伤口。

  爷爷这个点应该去公园下棋了,奶奶还在楼下打牌。

  钟煦呈把人抱回家,先给庭钺身上的新伤抹了些药膏,然后才把他放到自己的床上,拉了把椅子和他聊天。

  “这些都是谁弄的?”

  庭钺很少说话,不是因为不喜欢说,而是不会说,仿佛从来没有人教他说话识字,也没有人告诉过他作为一个人,被打了是要出声呼救的。

  他甚至连最基本的称呼称谓都不懂。

  钟煦呈的牙关咬得生疼,但还是耐着性子,尽量放缓语调和他沟通,“是跟你住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吗?他是你......爸爸吗?”

  “爸爸”这两个字钟煦呈说得格外犹豫。

  一来是他觉得宋博年的所作所为根本不配称之为父亲,怀疑他是不是人贩子。

  二来是觉得,庭钺会不会不懂爸爸是什么意思。

  因为他从来没有听庭钺说过任何有关于家的事情,他像只自小养在人类世界却丝毫不懂人类语言的布偶娃娃,被赋予了人类的外表,灵魂却是空的。

  桌上有纸和笔,钟煦呈小时候学过两三年的美术,虽然画技一般,但好歹能画个大致的轮廓。

  宋博年的样子很有辨识度,戴着金丝框的眼镜,头发总是一丝不苟地梳上去,三七分,额头上有个尖尖的发旋。

  看着钟煦呈笔下越来越清晰的人像,庭钺黯淡的黑眸逐渐有了一点情绪。

  张了张嘴,发出一声稚嫩嘶哑的气音:“疼......”

  他之前被野猫抓过,钟煦呈反复问他疼不疼,所以庭钺知道疼是什么意思。

  钟煦呈丢下笔,将画纸反扣在桌上,基本可以确定虐打庭钺的人就是宋博年了。

  但同时他也想到,对方不是第一次在庭钺身上留下这些痕迹,如果贸然报警,说不定还会被反咬一口。

  一番思索过后,钟煦呈有了主意。

  他把庭钺留在卧室,估摸着奶奶差不多回来的时间,去厨房拿了把最小的水果刀,在自己的小臂上狠扎了一下。

  然后把刀尖包起来,拉过庭钺的手握住刀柄印上指纹,一边跟他解释一边教他之后要怎么做。

  于是打牌回来的奶奶一开门就看见这样的一幕——

  钟煦呈抱着手脸色发白地在喊疼,抓着小臂的左手指缝挤满黏稠的血水,滴滴答答淌湿了地板。

  而庭钺则茫然安静地站在一旁,手上拿着一把沾血的水果刀。

  病态苍白的脸色分布着几点零星的血迹,瞳仁空洞而漆黑地看着她,眼神异常瘆人。

  “呈呈!”

  奶奶吓坏了,扑过去搂着钟煦呈冲外边喊人帮忙。

  于是没一会儿,左邻右舍都知道了307的小女孩疯病犯了把306钟奶奶家的宝贝孙孙给捅了。

  起初说的是扎了一下胳膊,后来越传越离谱,说庭钺把钟煦呈的一条胳膊砍了,就跟神雕侠侣里郭芙砍了杨过一条胳膊似的,血流得把钟奶奶家都淹了。

  等到宋博年下班回来,外边已经传成钟煦呈被庭钺杀了。

  钟煦呈将庭钺关在房间里,挽起衣袖露出小臂上的纱布,临出门前掐了一下,等纱布渗出明显的血迹,才捂着唇脸色苍白地走出去。

  宋博年正站在客厅里跟两位老人赔礼道歉,脊背弯下神色愧疚,不断蠕动着嘴唇恳求:“对不起二位,是我没有看好知知,您千万不要报警,她还小,会害怕。”

  “我会好好管教她的,医药费营养费复健费我都会负责,求您给她一个机会。”

  奶奶被他再三哀求得有些于心不忍,差点儿脱口而出答应了。

  好在爷爷抢先说了句:“小宋啊,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你家孩子精神不正常,不应该养在家里。”

  一想起医生说要是再扎偏一点,钟煦呈的右手就不能拿笔了,爷爷就一阵恼火,觉得宋博年那些赔钱了事的话分外刺耳,“我们也不是为了你那点赔偿才把人扣起来的,如果是为了钱,我们早报警了。”

  “就是啊,”奶奶生气地出声附和,眼神流露出责备的情绪,“她这么小就会拿刀扎人了,长大些还得了。”

  庭钺才五岁,哪怕真的杀了人也不用坐牢。

  这是下午那会儿钟煦呈跟她说的,奶奶听完一阵后怕,本来还有些同情庭钺是个病人,如今只剩下恐惧和愤怒。

  宋博年没再说话,隐藏在镜片后的双眸情绪微微转冷,抬头看向了走出来的钟煦呈。

  视线在半空中交汇,钟煦呈垂着浓密的长睫捂唇咳着,因为难受眉头蹙得紧紧的。

  “宋叔叔,我已经帮知知联系了中三院,他们说知知这样情况要立刻办理入院,过一会儿警察就会带着医生和护士上门。”

  顿了顿,他温声安慰:“放心吧,知知会没事的。”

  冰冷的镜片遮挡不住宋博年眼底的阴鸷,他表情已然沉了下来。

  如有实质的目光仿佛一尾丑陋阴冷的毒蛇,悄无声息地沿着钟煦呈的面容啃噬......

  “啪。”

  墙上的开关蓦地被按下,客厅瞬间盈满了刺眼明亮的光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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