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别在酒吧后巷捡对象>第48章 我想抱抱你

  钟煦呈随意一瞥的目光忽然变得认真起来。

  因为他好像突然看懂了这个男人看似重复古怪又有别有深意的举动。

  挥手,是在叫他。

  留下报纸,是想告诉他会在这张椅子放东西。

  把东西贴在长椅底部隐秘的地方,是吸引他去拿。

  钟煦呈细细在脑子里搜刮了一圈,非常肯定自己以前没见过这个人。

  假如这人不是冲着他来的,那么,是跟庭钺有关?

  钟煦呈若有所思地摸着A仔柔软的绒毛,没有急于求证,而是拉起深色的窗帘,转身出了卧室。

  庭钺换完猫砂就顺便打扫了一下卫生。

  钟煦呈走出卧室的时候,他正往身上套了一件卫衣,打算出门去丢垃圾。

  四目相对的刹那,他下意识地收紧了抓着垃圾袋的五指,刚喊了一声师兄,钟煦呈就转开视线去了客房,“啪嗒”一声关门落锁。

  明晃晃的失落爬上眉梢,庭钺垂下脑袋盯着地板看了很久,才把手里的铐环暂时解开套在厚重的实木茶几桌脚,出门去丢垃圾。

  半夜三点,凛冽的寒风裹挟着潮湿的雾气吹起窗帘的穗子。

  钟煦呈自黑暗中睁开眼,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昏暗光线,看了一眼外头被沉沉夜色包裹着的楼房,然后下床打开卧室的门。

  庭钺就睡在他的房门口,身上披着一张不厚不薄的软毯,两条长腿憋屈地盘着,在睡梦中也极为不安地蹙着眉心。

  听见开门声庭钺猛然惊醒,一双黑得发沉的眼眸仿佛警惕心极重的头狼,在睁开的刹那透出嗜血的狠戾。

  扭头看到夜色里钟煦呈白皙的面容,他怔了怔,随后厉色尽散,仰着清清凌凌的眼眸,声音低沉而温驯地开口:“怎么了?”

  钟煦呈被他刚刚的眼神吓了一跳,顿了两秒,才蹲下来和他说:“我想到楼下走走。”

  如果是换做白天或者饭后消食散步人多的时间,庭钺是断然不会答应。

  但他下午才惹怒了钟煦呈,而且现在夜深人静,小区住户基本都在睡觉,没什么人在楼下晃。

  不管是主观原因还是客观原因,他都无法拒绝这个要求。

  尤其是现在钟煦呈还蹲在他面前,表情虽然不热络但也不冷漠,而且没发怒,在他看来就是一种变相的妥协。

  于是沉默了四五秒,庭钺答应了:“好。”

  但为了防止钟煦呈逃跑和呼救,他还是进书房拿了一副脚铐,一左一右地铐在钟煦呈冷白又清瘦的脚踝上。

  脚铐的长度是固定的,只能正常走路,跑步或者迈得太大都会摔跤。

  而且它非常明显,只要看了,再扫一眼当事人脖子上青紫暧昧的痕迹,很容易就会联想到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他知道钟煦呈脸皮薄,不会愿意在这种狼狈的情况下呼救引人围观。

  “......这些东西,你哪儿弄来的?”

  饶是心理承受能力再好,钟煦呈还是无法冷静接受庭钺面无表情拿出一个又一个在犯罪边缘疯狂试探的工具用在他身上。

  他把表情控制得很好,但声线不稳的尾音还是出卖了过于震惊的情绪。

  庭钺抱起毯子的动作顿了顿,脸埋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只淡淡地说:“家里拿的。”

  钟煦呈张了张嘴说不出话,先前自以为对庭钺哪怕了解得不算透彻也差不多的结论仿佛被当事人打了个批评的红叉,生出一种空落落又怅然的情绪。

  他好像从来就没有认真地去探寻过庭钺的过去和感情。

  只把他当成喂养过来报恩的小狗,觉得喜欢就养着,发现这是只狼而不是狗,还咬伤了许多人后,就生出想把他送走的念头。

  书房就在客卧隔壁,D仔下午睡饱了在窝里抱着玩具球打滚,听见两人要出门,连忙迈着肉肉的四只小腿跑出来绕在钟煦呈脚边打转。

  庭钺给它套了猫绳,把它捞起来用一只手抱着,然后锁上门把钥匙放进口袋。

  两人刻意放低的脚步声并没有在宽度适中的楼道里发出太大的声音。

  声控灯一盏亮一盏不亮,时隐时现的台阶如同黑白交替的钢琴键,钟煦呈偶尔落脚没注意力道,脚铐垂下来的短细铁链就会磕出又轻又脆的声音。

  这时候灯会亮起,照出庭钺过于苍白虚弱且精神高度紧绷的面容。

  他把钟煦呈的手腕抓得很紧,勒得骨头都在窒息。

  钟煦呈默不作声地任他攥着,无声又沉重地落下并不轻松的呼吸。

  楼下一片静谧,太过寒冷的夜,连灯罩下聚集的飞蛾小虫也少得可怜。

  庭钺用温热的掌心捂着钟煦呈颈侧冷白冰凉的皮肤,站在防盗门前替他挡风的同时低头吻了吻他被风吹得略微僵硬的侧脸,“想去哪里走走?”

  钟煦呈顺着这话抬起头,看了看漆黑天幕下笼罩着的住宅。

  小区的绿化做得很好,当年楼盘售卖的时候主打的就是亲近大自然。

  他当时在两栋单元楼直接摇摆不定,最后还是觉得现在的房子看出去的绿植更多所以买下它。

  “随便吧。”

  钟煦呈茫然地叹了口气,呼出的白雾很快消散在夜色里。

  儿童游玩区就在这栋单元楼的后面,钟煦呈看似随意毫无规章的路线,其实都在绕着同一个地方打转,寻找适合的切入点。

  猫咪都是贪玩的,D仔本来被庭钺抱在手里,走了一会儿就挣扎着下地。

  钟煦呈故作随意地接过猫绳,等第三次路过儿童游玩区的时候,很轻地踢了一下躺在路边的一颗小石头。

  石头往波波池的方向飞了十几厘米,D仔被这响声吸引,自然而然地跑进来儿童游玩区。

  钟煦呈顺势跟上,抓着猫绳像被它牵着走。

  “你陪它玩吧。”

  见D仔跑上了小孩儿玩的滑滑梯,钟煦呈打了个哈欠,走到了一旁的长椅坐下。

  庭钺的鼻子有些堵,鼻音很重地“嗯”了一声,然后抬起长腿追上去,弯腰捡起了拖在地上的猫绳。

  分开的手铐拉出了长长的细线,钟煦呈见他伸手去捞D仔,一边盯着他的背影,一边伸手去摸椅子的下方。

  循着记忆摸到那张被折起来花花绿绿的宣传单后,钟煦呈看了一下内容,发现还真是一张超市的商品宣传图册。

  他刚展开,一张非常隐秘的卡片就掉了下来。

  巴掌大小,纯白的纸上还写了字。

  余光瞥见庭钺似乎要看过来,钟煦呈动作隐秘地把卡片收进兜里,继续手下展开宣传单的动作。

  高大漆黑的影子自头顶落下来,庭钺已经把D仔抱回来了,微垂着眸,泼墨般的眼眸被浓密的长睫半遮着,只能隐约窥见瞳孔漂亮的色泽,看不清里头涌动的情绪。

  他抬手拿走了钟煦呈手里的宣传单,“在看什么?”

  宣传单上都是打折的蔬菜肉品,超市老板大概是想赶在年前清货,不少昂贵的肉类都标了十分吸引人的低廉价格。

  庭钺把每张图片每段文字都看得很仔细,仿佛不是在看一张随处可见的打折宣传单,而是在翻阅一份藏匿了重要信息的密函。

  钟煦呈看着他的动作,心里忽然升起一个无比怪异的念头。

  那个男人似乎对庭钺很熟悉,熟悉他的思维方式,也熟悉他的脾气和性格。

  熟悉到,能把庭钺牵着鼻子走。

  思绪短暂地出现乱序,钟煦呈默了默,才道:“没看什么,椅子上捡的。”

  不等庭钺细看他的表情,他又说:“走吧,回家了。”

  庭钺搂下意识地抓了抓D仔身上柔软的绒毛,仿佛是被钟煦呈无意识说出的这个“家”触动到了,紧绷的面容泛起一丝微怔。

  尽管反应过来这可能只是一个惯性的口头称呼,他还是很满足地扬了一下唇角,丢下那张宣传单去牵钟煦呈的手。

  重新换上睡衣躺上床,钟煦呈侧头去看门口漏进来的光。

  庭钺又抱着毯子重新坐回了刚刚的位置,倚着门框把后脑勺抵在墙上,像只守夜的猎犬,背影看上去忠诚而凶猛。

  钟煦呈犹豫了很久,才把那张卡片拿出来。

  借着透进来的光线和月色,看清了纸上规整又凌厉的字迹。

  钟煦呈先生,您好:

  我叫方随遇,是庭钺的表哥,也是他的主治医师。

  庭钺患有边缘性人格障碍,且在幼年时期就出现过严重的自毁倾向。

  他现在擅自停药了半个月,情况非常不稳定。

  请协助我带他回医院接受治疗。

  万分感谢。

  表哥......

  钟煦呈细想了一下那个男人的轮廓和气质,线条锋利刚硬,比起心理医生,反而更像个冷冰冰的刽子手。

  将卡片塞进床垫间的缝隙,他喉咙发痒地低咳了一声。

  守在门边的庭钺听见了,立刻丢下毯子推门进来。

  “师兄,”

  他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担心和犹豫,步子停在床边,视线牢牢地笼罩在钟煦呈脸上,“是不是不舒服?”

  钟煦呈抬起一只手盖着眼睛,下颌到锁骨的线条脆弱单薄。

  仿佛是被他突然的闯入打扰到了休息,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庭钺抿了抿唇,得不到回答干脆掀开被子躺进去,两手交叉着牢牢抱住了钟煦呈的身体。

  “外面好冷,”

  他把冻得有些发僵的指尖覆盖在钟煦呈温热的胸膛上,感受着他的心跳低声说:“我想抱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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