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副考官膝盖发软,砰的跪伏在地,他真的怕了,完全不敢抬头也不◎

  副考官膝盖发软, 砰的跪伏在地,他真的怕了,完全不敢抬头也不敢多言别的, 后背直冒冷汗。

  “你这是做什么, ”薛岫道:“起来。”

  没有任何语气的话落在副考官的耳朵, 他诶诶两声,手撑着地上,又再衙役的搀扶下, 连忙起来, 大气也不敢喘,擦拭着自己额间的汗。

  滞留在场内的考生更是连脚都不敢移, 更别谈向外走去, 只觉得有大山笼罩在头顶,惊吓得身体僵直,活像群木头人。

  有人想要离开这是非之地, 却也没有那个胆子在众人面前走上一步, 更怕被薛岫注视到。

  虽然他们没有作弊,清清白白,但在这无端的压抑下,竟然也有几分怀疑自己有没有犯事。

  比起他们,被薛岫注视到的那位考生,更是叫苦不迭, 双腿都不停地抖动着, 手压住双腿都没有任何办法,完全不受他的控制。

  大脑一片空白, 若非时刻铭记着自己出身世族, 绝对不能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丢脸。

  恐怕他此刻都已经要被吓尿出来, 但也大差不差了...

  无端感受到尿急,憋得他脸色都胀红,完全不敢呼吸,心里悲催不已,他已经可以想象到,回家之后他的老头子该会怎么的对待他。

  也感觉到前途渺茫,恐怕从今日起,他再也无法出仕,越想越觉得人生无望。

  瞧到他面容灰白的副考官都觉得他要自寻短见,想要劝阻薛岫两句,最好别闹出人命,可他完全不敢出声,喉咙处就像是有一双大手死死拿捏着。

  脸色纠结不已,就在这时,另一位监考官小跑地走过来,走到副考官的旁边,看着他被搀扶仍颤颤巍巍的模样,又看着薛岫冷眼瞧着考舍里头的考生。

  小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衙役脸色复杂,完全不敢说话,这时候,哪里有人敢出声打扰到薛岫,恨不得自己的存在感都薄弱起来。

  看着监考官那副什么都不知情,还有几分糊涂的容颜,眼里有些羡慕。

  收获到他们眼神的监考官,头皮发麻,扫视在在场内的所有人后,留意到不远处他的得意门生还没有走,轻手轻脚走到得意门生的跟前:“怎么回事?”

  他的得意门生咽了咽口水,偷瞄着薛岫的背影,生怕他转过身来,摸了摸鼻子:“高家的作弊被抓到了。”

  监考官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也来了点兴趣,这天底下居然有这般蠢人,真当如今的春闱还是从前,也不瞧瞧今年的主考官是谁。

  唇角翘起,怀着几分看好戏的意味走过去,觑眼看到考舍里的人后,更是明悟,是他啊,那就不是稀罕事了。

  高知淮,是个蠢笨的。

  见薛岫正在盘问那考生是谁时,监考官走过去道:“薛相,此子出身高家,”怕薛岫不知道高家是谁,他细细说道:“其父乃高瞻乐,时任中大夫。”

  高知淮听到监考官将他的老底都挖出来,甚至将其父名讳告知于薛岫,目光含有怨念,心头更是万念俱灰,满脑子都是完了...

  薛岫冷眼看着里头的高知淮,手上还拿捏着小抄:“高知淮,考场作弊,杖八十,十年内禁止科考。”

  监考官心里嘀咕着杖八十,这说重也是重,一个弄不好就能丢掉半条命,可高知淮是世家子弟,衙役可不敢下死手。

  直到......

  监考官才知自己想错了。

  薛岫回眸看着搀扶着副考官的衙役,皱眉冷声:“还不动手。”

  衙役吓得一颤,手立马松开副考官,连忙应和:“是是是。”

  跌落在地的副考官屁都不敢放一个,自己撑着地缓缓站起,拍打着自己的衣袍上的灰尘,小心翼翼不发出任何声音。

  衙役冲进考舍里,毫不留情地将高知淮拉出来,已经有人拿出木板,他们瞄了一眼薛岫淡薄的面容后,见他没有任何动静,咬牙将人放到长条上。

  两人按压着高知淮,另外两人拿着木板一下又一下的打着,整个考场只能听到高知淮鬼哭狼嚎的声音。

  经此一事,他这算是在所有文人面前出了名,也让所有亲眼见到高知淮惨状的考生胆寒,咽咽口水后,生怕自己步入高知淮的后尘。

  这一幕,他们将铭记终生。

  特别是世家子弟,那些浑水摸鱼的,更是胆战心惊,生怕下一个被拉过去挨打的便是他们。

  他们不适地挪开眼,不敢继续看下去,却也堵不了耳边高知淮的惨叫,不由得面色惨白,摇摇欲坠,像是被这副场景惊惧到。

  等他们出考场的时候,腿软得差点摔倒自己,引得家人关怀,问及考场内发生何事的时候,都缄口不言,摆摆手说无事。

  八十杖打完,高知淮已昏过去,下半身已然血肉模糊,皮开肉绽,让人不敢直视,若非尚有浅薄的气息,都要认为这人被打死了。

  薛岫平淡道:“把人送回高家。”

  高知淮被送回高家的时候,其祖母看到他身上的惨状后,脸色顿时阴沉:“是谁干的?”

  下人斟酌再三,还是小声说出是薛岫吩咐人打的。

  当得知是薛岫所为后,高老夫人目眦尽裂,拐杖重重地敲地道:“他为何要打知淮?”

  这把下人问住了,踌躇后小心翼翼道:“是是公子考场作弊。”说完,连连紧闭着双眼,不敢看高老夫人的模样。

  得知高知淮是考场作弊后,高老夫人后退几步,双眸中含着眼泪,捶着自己的胸脯:“造孽啊造孽……”

  含着不争气的目光看向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高知淮,抹着泪道:“你这个冤家,做什么不好,居然考场做弊……”

  怒其不争,高老夫人举着拐杖,恨不得给高知淮来几下,但看着他血肉模糊的下半身,又落下来了,心中怪罪薛岫未免下手也太狠。

  她擦着眼泪,想起某事后,沉声道:“你们都好好照顾少爷。”

  说完,高老夫人杵着拐杖缓缓走出门,这件事觉不能这般轻易过去。

  ……

  夜里,凉风吹袭,白鸽扑腾着翅膀落在薛岫的窗前,薛岫仍未睡下,正捧着书翻看着,听到窗边的动静后,他乜斜一眼,看着正在梳理自己羽毛的白鸽。

  微微伸出手,白鸽扑腾翅膀飞到他的手指上,歪着脑袋看着他。

  薛岫摸了两下他的翅膀后,从它的脚边取下信笺,看着信笺上熟悉的字后,他手微顿两下,才拆开那封信。

  [薛岫,高老夫人想要找你的麻烦,想托我王家对你下手,听闻你在考场仗打她那好孙儿,若想我不找你的事端,留下五百银买路钱。]

  落款王玉泽。

  薛岫撩起眼睑,打开灯罩,点燃王玉泽送过来的这封信,等最后一点点的墨迹都被火焰所吞噬的时候,薛岫才松开手。

  他静坐会,手抵在下颌,微阖着眼抚摸着白鸽的翅膀,手指轻敲两下脸颊后,他才提笔在纸上写下。

  [嗯,随你。]

  塞到鸽子的脚上挂着,轻拍两下鸽子的头。

  白鸽扑腾两下翅膀,歪头看着薛岫,薛岫微默后,道:“去吧。”

  白鸽这才扑腾着翅膀飞走,刚飞出窗口,就撞到薛静来薛岫的院子里。

  “什么东西?!”

  这声喊叫也惊扰到薛岫,薛岫起身走到门口,看着正拎着灯笼站在他院子里的薛静,忍不住皱眉道:“有事?”

  薛静遥望着飞走的东西,还没看出来是何物呢,又听到薛岫这话,连连点头道:“有事有事,哥,你不是给了我那个那个吗,可我有些地方搞不懂,我思来想去,梗在我心口,我睡不着,想着你也许也没有睡下,我就前来叨扰下。”

  薛静不好意思地饶饶脑袋,心虚地看着薛岫。

  薛岫冷漠说着:“我今日看到四妹了,为何没有看到你。”

  听到薛岫这发问,薛静更是心虚地挠挠脸:“哥,我还没有到会试的地步啦。”

  说得薛静都脸红,垂着头看着脚下的青砖,更是有几分萎靡。

  “进来吧。”

  平平淡淡地三个字,就像是药酒,唤醒薛静胸腔内的火热,欣喜地抬眸,璀璨如繁星。

  连忙小跑到薛岫的面前,一副乖巧地姿态,将灯笼吹熄放到门口后,随着薛岫的步伐走进里头。

  掏出怀中的功法后,指着不明白的地方询问着薛岫。

  薛岫也很冷静地一一给他解答,只不过等薛静走的时候,拿了好几本书放到薛静的怀中。

  薛岫抱着书,看着封面上的几个大字后,翘起的唇角下压着,仿佛被这几本书压弯了脊背,沉重地捧着书走出去。

  来自哥哥的厚爱,压弯了他的脊梁,但……

  薛静心底再怎么不乐意,也只能捧着这些书回去,也不敢有任何的怨言。

  甚至是,在后头几日,吃饭都拿着书读者,害怕他哥哪天心情好了,就来抽查。

  若是他没有答出来……薛静想想已经修炼的三哥,打了个寒颤,念书的声音也都大了起来。

  三日后,春闱结束。

  所有的考卷摆在薛岫的面前,剩下两位监考官正站在他的面前:“薛相,这是我们评出来的三甲。”

  薛岫垂眸落在他们说的那三人的身上,轻轻嗯了声,他没有过早的下决定,而是将所有考生的卷子都一一翻阅。

  从中又选出三人的卷子,摆在剩下两人的面前,坐会位子上,微阖着眼说道:“再去评。”

  两人摸不清薛岫的意思,他们拿着卷子走到一边,又细细商定后,重新拿出三张卷子走到薛岫的面前,大气都不敢喘。

  “薛相。”

  薛岫睁开眼,他接过三张卷子,看了一眼后,轻笑出声,像是看到什么笑话:“这份卷子比另外三人优秀在何处。”

  他这话一出,两位监考官瞬间跪下,副监考不明白,他们这不是按照薛相的意思去办的吗,怎还发难了。

  而跪在他旁边的监考官,已然明悟什么,他缓缓低下头,弯下腰身沉声道:“薛相恕罪,是臣等认为,薛相挑选出来的自有其优秀的地方。”

  “所以,这就是你们选了这张,而未选更出色的答卷,”薛岫冷笑道:“活像个笑话。”

  可见这科举有多少猫腻,薛岫心知怪罪不得他们,因他的选择的确让人有所顾忌,但心中还是微微有所失望。

  “那你们说,又为何将这张列入三甲,因他姓薛?”薛岫的语气瞧不出动怒。

  可跪伏的两人冷汗直冒,心下七拐八扭的,就是不明白薛岫是什么意思,副监考嗫嚅说道:“是是臣觉得他文采……文采斐然,不不是因其姓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