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挑事,薛岫出面◎

  顾一咆哮着, 他身上衣物破烂不堪,被衙役们压着脸上也满是不甘,愤恨地眼神像是恨不得食其血肉。

  百姓躁动不安, 想要问个明白又不敢上前询问。

  薛岫扫过他们, 问道:“里正何在?”

  人群中头发苍白, 带着个小帷帽,身着黑色长衫的里正杵着拐杖慢慢地走出来,他走到薛岫的面前。

  战战兢兢, 正要见礼, 被薛岫拦下。

  里正紧紧抓牢自己的拐杖,他沧桑的脸上满是皱纹, 眼睛只能露出一条缝, 有些吃力地仰着头看着薛岫,沙哑着嗓子道:“见过大人,小老儿便是此地的里正。”

  “此人你可认识?”薛岫目光淡淡地向地上的人看过去。

  里正顺着薛岫的眼神望过去后, 他杵着拐杖走到顾一的面前, 仔仔细细的打量。

  片刻后,里正摇摇头道:“没有见过,这位大人,他一定不是我管辖之内的人,我的记性很好,见过的人都记得的。”

  薛岫问向顾一:“你可还有话要说, 你既然不是桃源县的人, 却在此妖言祸众,可见其心不善, 来人, 将他压入牢中, 关上十日并打十大板,以儆效尤。”

  衙役们应声,正要拉着顾一起身进入牢中的时候。

  顾一此刻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他已然慌了神,挣扎着呼喊道:“大人,大人,饶命啊。”

  “小人只是一时情急,才口出狂言,求大人饶小人一命。”

  见薛岫面容不变,被拖拉着要顾一急忙嘶吼着:“大人,都是我的错,我是流至桃源县的,只是想拿点银钱,才动了歪心思,求大人看在我已招的份上,饶小人一命。”

  衙役们顿住,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把人拉走,但也没有松开顾一。

  薛岫淡漠,他冷然说着:“你既已犯事,自然要受到惩治。”

  衙役们一听,连忙拉着顾一离开,防止顾一继续吼叫,他们还拿出个帕子堵住顾一的嘴。

  等人离开后,顿然安静下来。

  百姓也没有闹腾,他们低垂着头,有些不安地站在那,他们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还有人会污蔑赈灾的贵人。

  这可如何是好。

  里正杵着拐杖,颤颤巍巍想要跪伏在地,向薛岫请罪。

  薛岫搀扶住他:“老人家正是作甚。”

  里正眼里含着泪光,惭愧说着:“都是老朽管教不善,才会有如此败类,企图动摇大家,若是我等真听信了他的谗言,对大人不利,那……那可真是我等的罪过。”

  “不,此时乃是歹人之罪过,又如何能怪罪尔等身上。”

  里正唉的一声,抬起衣袖缓缓擦拭着眼角沁出的眼泪,他双眸中还带有水雾,仰视着薛岫的面容,又看向围聚在一旁的乡亲。

  他又回眸看着薛岫,见薛岫面冠如玉,目光清朗,他已经活了大半辈子,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

  虽然这位公子出生不凡,但不是那种嚣张跋扈的人,恍然见之像是天边清冷的月,又像是山间的翠竹,有此等姿仪,定是高风亮节之辈。

  心底也有了底,里正开口道:“大人,我年事已高,已无法以工换物,像我等这等年迈的人,又是如何安置。”

  “老人家安心,一切都会安置妥当,不会弃你们不顾的。”

  “大人,工钱真的是按平常市价的两倍发放,”里正有几分狐疑的,像是不相信有这种好事,从前他也听闻别处发生灾情,可从未有过什么以工换物的情况。

  好一点的,还会管你死活,留你一口饭吃,坏的话,那钱可全都被贪官给贪了。

  薛岫点头道:“自然。”

  有了薛岫的保证,里正也算是安下心来,他转过身对着身后的人道:“大家伙,既然大人都这么说了,我们就放下心,好好做事,都散了吧。”

  围观的百姓也自然听到了里正和薛岫的对话,薛岫的点头仿佛让他们找到主心骨一般,躁动不安的心都安分下来。

  连忙说道:“既然叔公都这么说了,我们就先散了吧,都去忙自己的事。”

  百姓们慢慢散去,里正也向薛岫点头后,开始缓缓离开。

  薛岫看着满目苍夷的桃源,他随着县官走到衙门处,衙门虽已被大水泡过,但还能住人。

  薛岫任由着县官安排,住进自己的院子后,他立马走进书房里头,起草着以工代赈的章程。

  无规矩不成方圆,无章程自然也会乱成一团。

  而他已经来到桃源,若他没有草拟好章程发下去,县官也不敢多做什么。

  薛岫一心二用,拿出两张宣纸,在上面写着不同的字。

  唯有这般,更能节省点时间。

  等他落下最后一笔的时候,顾韶音也推开门,急匆匆地走到他的面前,手撑着案桌上问道:“薛岫,已到响午,可要施斋布粥。”

  顾韶音有点拿不定主意,他虽然知道顾家也曾参与过赈灾的事里,可他从前那是听闻,可从未像现在这般。

  薛岫皱眉:“还未准备斋饭?”

  “没啊,”顾韶音眨巴两下眼,看着薛岫冷下来的脸色,他瞬间明悟,立马撒丫子跑,边跑边喊:“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办。”

  薛岫垂眸看着自己写的章程,微微叹口气,等墨干了后,他卷起拿在手里。

  向外头走去,走过抄手游廊时,正好碰到刚要进门的县官。

  薛岫将章程递给县官道:“这是我起草的章程,可按照上面的去办。”

  县官额头冒着大汗,神色急迫,被薛岫拦下后,他惊慌地面容慢慢稳定下来,看着递到眼前的宣纸,他连忙用双手接过章程。

  他这么匆忙的跑回来,也是想要询问薛佑后面该如何办,若是在没有个定论,那群乡亲可就要闹了。

  县官连额头的汗都来不及擦,他匆忙中又带有几分小心翼翼,生怕自己毁坏了纸张。

  映入眼帘的是那工整的行文,字迹清晰,无一处涂改,县官不由得叹道:不愧是薛公子。

  随后,县官认真的一字一句地看下去后,如获至宝,他未曾想到,不过是一个时辰,薛公子心中已有成算,连同那以工换物,换取多少,都列得分明。

  像是捧着金山银山般,县官面上带着笑容,恭维地说上几句:“多谢薛公子,有了薛公子草拟的章程,这场水患也不过是小难,一定会有惊无险的度过去的。”

  “下官在此替桃源县所有的百姓谢过薛公子。”

  “不必多礼,”薛岫淡然道:“快去吧。”

  县官哎的一声,连忙转身向外头跑去,他可要把这东西张贴在告示那,以便全城的百姓都知晓。

  捧着粥正喝着的百姓,看着县官老爷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跑到告示牌那处,张贴着东西。

  张贴好后,县官转身道:“乡亲们,薛公子已起草了章程,大家都可以过来看一看。”

  百姓端着碗护着食小心翼翼地上前,识字的看清楚上面的字后,高兴不已。

  端着碗回到人群中,乐呵道:“大家伙,赈灾的大人真的没有骗我们,我们的工钱真的有两倍多,而且,多得多劳。”

  “真的是这样的吗?”神情麻木的脸上都有了喜色,他们互相看望一眼,空洞的眼神逐渐有了光彩。

  只要能够有钱,能够吃饱饭,苦一点累一点都没有关系。

  “是的,而且老弱妇孺等,即使不能以工换物,也能以稀粥填报肚子。”

  “好好好,”有人带头喝彩后,其他人也纷纷应和。

  交头接耳说道此事。

  “哎呀,真的有这么好的事,我到现在都有点不敢相信,你可知赈灾的那位大人姓甚名谁,等此事一了,我准备给他立个长生牌。”

  “这还能有假,都在那告示上贴着呢,你若是不相信,你可去问问别人。”

  “老哥,我孩子已经很久没吃饭了,真的可以不用干活,就有稀粥喝吗?”

  “哎呦,你怎么还不快带你孩子去排队,正在那不远处呢,有个粥棚,你现在快点带孩子过去吃点,可别饿坏了。”

  “哎哎,好,”妇人抱着自己已经饿得头晕眼花的孩子,急忙像粥棚那边走过去。

  等她到了地方,望着正排着队的人群,正要排过去的时候,被推搡了一下,连连后腿几步,无力抱着手中的孩子。

  孩子正要摔倒在地的时候,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接住了他,手抵在孩子的后背处,又抓住妇人道:“小心。”

  妇人感激涕零地接过孩子,又看着薛岫价值不菲的锦衣,看着上面因接住她孩儿沾染上的脏污,不好的脸红,嗫嚅两声,还是畏惧的没有说出口。

  而薛岫则是冷眼看着推搡妇女的男人,看着他强壮健硕的体格,不喜地皱眉,双手拢入袖中:“不可争夺,因有序而行。”

  大汉打量着薛岫清瘦的体格,横眉怒眼不善道:“就你这文弱的书生,还来管爷爷的事,口里竟是些文绉绉的话,也不知道能接住爷爷几拳。”

  大汉挥舞了两下拳头,嘴角扬起一抹轻视的笑容,仿佛在说,就你这个小身板,我能一拳打十个。

  不过,他没有想到的事,他嚣张惯了总会有踢到铁板的那一刻。

  薛岫冷眼,他上前几步,当着大汉的面,极快地抓住大汉的拳头,单手抡起大汉往地上一砸。

  惊呆正在排队的百姓。

  我的乖乖,这小兄弟怎么这么大的力气。

  竟然能够单手抡起一个大汉。

  有些年轻的姑娘家更是捂住脸,两颊通红,望着薛岫那云淡风轻,仿佛不值一提,又清清冷冷宛如天上月,俊美非凡的面容。

  心底更是直呼:好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