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屿心中的火被瞬间放大,他揪着裴清宴的领子,低声吼道:“你到底想怎样!我没有挡你的路吧!”

  裴清宴面上没什么表情,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样子,他只静静看着沈知屿,仿佛下一秒就要吻上来。

  “梅园的花开的正好,陪我去看看吧。”他又重复了一遍,仿佛真只是为了梅花。

  沈知屿泄气般松开他,他实在不明白裴清宴究竟想做什么。

  过了很久,他才认命般说:“我跟你去,看完就放我走。”

  他没说行不行,见沈知屿答应了,便打开门带着他一起往梅园去。

  的确,此时的梅花开的甚好,花枝上还有雪未落,映照着红色的花,煞是好看。

  可沈知屿无心欣赏,心中的躁郁让他想要直接离开,但却不得不忍着耐心等裴清宴玩够了放他走。

  两人之间没有话可说,坐在梅园的亭中许久,沈知屿终于耐不住,他起身问:“梅花看完了,可以让我走了吧。”

  “我没答应。”他说。

  沈知屿没想到他要出尔反尔,要反驳时却听见他说:“你答应我的,没有做到。”

  第一次觉得裴清宴这般不要脸,他利用自己欺骗自己来达到目的,现在却又说自己是个不守诚信的家伙,怎么处处反倒是自己发错了。

  “我就是要毁约,你又要如何?”沈知屿都要被气笑了,他怎么没发现裴清宴原来如此卑鄙无赖?

  终于,裴清宴有些反应了,他起身朝沈知屿走来,一步一步,沈知屿看着他的眼睛,不知道为何总觉得危险,正想逃却已经晚了。

  他被裴清宴摁坐在了椅子上,下一秒他微凉的唇瓣已经贴上来。

  “你!”沈知屿才开口便给了人可乘之机,要将他搅和的天翻地覆才行。

  沈知屿气息全乱了,被迫接受着裴清宴的攻袭,连换气都来不及,止不住想要往后躲,却被人拉回来。

  他想扯开面前的人,双手却被人紧紧背在身后禁锢着,另一只手摁住他的后脑勺不让他退。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知屿甚至觉得自己几乎要溺毙在这个吻里,他才终于愿意饶过自己。

  “我说过,食言了会有惩罚。”裴清宴低头看他,眼神认真偏执,一股子执拗劲儿。

  沈知屿只觉得羞恼,他凭什么!

  “沈知屿,是你先来招我,向我许诺,又食言。”

  这话谁听了不恼火?他反倒还倒打一耙来了,利用自己的是他,现在反过来说自己是个小人!

  “裴清宴,你告诉我,从我踏进京城,从你刻意接近,到现在,你敢说没有骗过我,利用我?究竟是谁对谁错?”

  “对不起。”他道歉了,可是他的眼神分明告诉沈知屿,即便再选择一次,他还是选择这样做。

  沈知屿知道他放不下心中仇恨,可是自己何其无辜,沈家又何其无辜,师父又何其无辜?

  说到底他就是在怕,怕梦里的一切真的会发生,怕沈家因为自己灭门。

  他想逃的远远的,如今信给他了,后面又会发生什么?

  他不知道改变之后还会发生什么,又或许他裴清宴又发现还有别的东西在沈家,是不是为了得到它又要毁了沈家?

  他不敢赌。

  “沈知屿,是你忘了我。”语气有些委屈,可分明是他将沈知屿禁锢在原地,低头看着满脸怒意的沈知屿,他凭什么委屈。

  “我什么时候忘了你!”沈知屿觉得不可思议,他究竟在说什么胡话?

  “你说要来带我去一个地方,我在那里等了好久,可是你没来。”他低声说。

  “什么?”沈知屿没反应过来裴清宴是什么意思?

  直到他说:“城隍庙,我真的等了好久。”

  其实从前说不怨是假的,他真的等了他足足三天,皇帝的人就在附近,再晚些走大概他会死在那里,可是他想等他来,那个明艳的沈知屿,他想与他说再见,想说不许忘记我。

  可是他没来。

  即便知道他生病了,可是当看见沈知屿知道他不见后似乎没什么反应,他依旧身边有那么多人簇拥,仿佛自己真的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一般。

  “你……”沈知屿看着裴清宴,有些震惊,他实在没想到城隍庙里那个不爱说话的狼狈少年竟然是裴清宴。

  “沈知屿,别抛下我。”裴清宴忽然将额头搁置在沈知屿的肩上,他说:“利用你的事,是我对不起,毒药是我给的,闻人胥找我要的,这些都是为了躲过那些人的耳目,对不起。”他只说了闻人胥的事情,但是沈知屿知道,在他查到闻人胥是他师傅时,一切利用便已经开始。

  “裴清宴,那件事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可是裴清宴,你要做的事情,沈家不能牵扯进去,你放我离开吧。”

  信给他了,既然信里面的东西是有关那位与汝南王的事情,那么沈家最好便是不要与裴清宴再有任何牵扯。

  裴清宴就这样待了一会儿,他最终直起身来,说:“我知道了,等一切结束之后,沈知屿,你不能再抛下我了。”

  最后,他还是放了沈知屿回家。

  过年的时候,沈知屿瞧着外面的烟花许了愿。

  明年大家一定要平安顺遂。

  大概老天没有听见他的乞求,年才过便频出变故。

  有人弹劾太子私自养兵,皇帝震怒,派人搜查还真搜到东西,顾玄祐被夺去太子之位,得了个流放的结果。

  沈知屿不可能不惊讶,顾玄祐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想起兵造反?

  那裴清宴呢?现在是与太子已经不再来往了吗?

  裴清宴走进诏狱里,顾玄祐没有受太多刑罚,毕竟也是皇子,没人敢动他。

  可是他现在的模样实在狼狈,一身的颓废,与曾经那样风雅模样相差甚远。

  “这便是你要信的人。”裴清宴看着他,冷声道。

  顾玄祐叹了一口,他说:“那毕竟是我的父亲。”

  “可他连自己的儿子都不信。”

  顾玄祐苦笑一声,他似乎有些迷茫:“那位置真的有那么好吗?为何人人都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