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正站直,却看见被人挡在身后的世子殿下眼神冷冷的看了自己一眼,只那一眼便觉得叫他毛骨悚然。

  可皇宫里谁不知这个汝南王世子殿下虽然才华横溢人人敬叹,可的的确确是个没实权的空壳世子。

  皇帝好不容易把所有权利收回自己手中,又怎会愿意再分出去,即便是曾经为陛下摆平所有困难的汝南王在世,我们的陛下怕是也不愿意。

  “世子殿下受惊了,这些都是前朝太子余孽,陛下已知此事,这才任属下前来营救,现在殿下便随我走吧。”庞正只想做好自己的事情保住自己的官职,对于这些世家子弟之间的情情爱爱不太感兴趣。

  但是他也知道裴清宴性格冷淡,几乎没什么人能接近他,现在看来,这个少年确实特别。

  “我没事,你松开吧。”沈知屿缓了一会儿,拍拍裴清宴的手示意他放下,裴清宴这才放下。

  “若实在害怕,你闭着眼,我牵着你出去。”

  沈知屿摇摇头,而后才努力忽视那些尸体,走上去与庞正说话:“多谢庞统领。”

  “小公子客气。”陛下其实无所谓这个沈家小公子,他虽然不知道陛下究竟在找什么,可看陛下的意思,这个沈小公子大概没什么作用,所以后来撤了些沈知屿的监视,而大多转为对于沈启和沈大人。

  沈知屿与裴清宴又一同坐马车回去,他先回了家,而裴清宴则是直接进了宫。

  一回去就看见沈津风急的团团转,直到亲眼看见沈知屿完好无损的回来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知屿,有没有受伤!”沈津风上下检查了好几遍,没找到伤口什么的才放心。

  “哥,我没事,你别着急。”

  沈津风发现沈知屿不见了,这两天快要急疯了,派了人去找却没任何消息,后来从宫里才知道,弟弟竟然和裴清宴一起被前朝太子余孽给绑走了。

  又是前朝太子余孽,那次秋猎也是,但那次不是太后的人么,难不成真是自己猜错了?

  “以后身边再多带点人。”

  “我知道了,不过这次确实没想到,前朝太子余孽怎会抓我与裴清宴?”沈知屿其实心中疑问很多。

  “这帮人是否真的是前朝太子余孽还有待验证,他们只抓人却不伤人,只朝外散播了些谣言,怕是不会那么简单。”沈津风说的是这几天皇城里的谣言,句句皆是触怒圣上的话。

  “谣言?是什么?”

  沈津风将桌子上的纸递给他,沈知屿看完,猛的抬头看向他哥。

  “这……”

  沈津风无奈摇头,这谣言说的是当今圣上,污蔑兄长,迫害手足,陷害忠良。

  至于是不是真的那又有什么关系?这谣言说的有理有据无法考证,加上西城的天灾水患这两日突然爆发,怀疑的种子早就埋在了众人的心中。

  “可这与裴清宴无关,又为何这谣言里还有汝南王?”

  沈津风叹了一口,他说:“从前多亏有了汝南王在前方厮杀,陛下才能稳住王位,许多人心中对汝南王抱有信仰,这是无法磨灭的,如今世子殿下不见的消息又传了出来,大家便忽然想起了汝南王来,裴清宴又迟迟没有继承爵位,大家便开始打抱不平了起来,对陛下的治理更是不满。”

  裴清宴被绑怎么可能第二天下午才知道消息?只是陛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但他们的陛下明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道理,于是这才不得不派了御林军的庞正去将人救回来。

  沈知屿沉默了下来,他总觉得这一切似乎有谁在背后推着,而自己在踏入皇城的那一刻,便成了棋子。

  “爹呢?爹有没有消息了?”他问道。

  沈津风再次摇头,这几天确实没有爹的信传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爹会没事的,知屿不要太担心,先回去休息一下吧,这几天大概你也没休息好。”他揉了揉沈知屿的脑袋,语气里有着不可察觉的疲惫。

  这几天事情太多,他实在有些精疲力竭。

  没过几天,沈启那边终于来了信,却说他要先回江南一趟拿个东西。

  不知道为何,沈知屿第一时间便觉得是那封信。

  爹要拿那封信做什么?给陛下么?

  谣言的事情已经被镇压下来,可即便没人再敢谈论,但百姓的心中却留下了记忆。

  哥哥说这几日陛下大怒,罚了好几个臣子,恰逢有人又提到了裴清宴袭爵的事情,陛下脸色都黑了,还是裴清宴自己说不着急,这件事才不了了之,只不过台上那位如何想就不得而知了。

  这几日京城已经开始飘雪了,太子与北凉公主的婚事也敲定了下来,在明年开春的时候。

  太子组了一场赏诗宴,邀请的人里也有沈知屿。

  天气太冷,沈知屿其实不大太想动,但是太子的帖子他还是不敢不去的,于是又裹了一件毛领子外袍,恨不得将人都缩在衣服里,才上了马车前往太子府。

  “知屿快来这里!”顾玄朔站在亭外朝沈知屿招手。

  在京城的人应该早就习惯了这边的天气,沈知屿一个才来的江南人却难以适应,看见顾玄朔穿的几件衣服,他都恨不得替他打个冷颤。

  “你怎么穿这么厚!也没这么冷吧。”顾玄朔瞧他穿的跟过寒冬一样,不由得有些惊讶。

  “殿下啊,我老家没这么冷。”沈知屿无奈道。

  “哦!忘记你不是在京城长大的,其实你在这儿住个两三年就习惯了,才来嘛。”

  沈知屿才知道他们论诗的地方在一处长亭,来的人穿的都比沈知屿少,就连女子都比他穿的少。

  沈知屿摸了摸鼻子,而后规规矩矩的坐在自己的位置。

  太子请了不少人,李丞相的嫡女以及唐婉等人都来了。

  沈知屿瞧见裴清宴走进来时还特意瞧了一眼,发现这人穿的也不少时忽然觉得开心,有种“总算有人跟我一样了吧”的开心。

  关键是这人还是裴清宴。

  大概裴清宴本身就冷,在这初冬里看着要更冷了,沈知屿朝他俏皮的眨眨眼,裴清宴这才微微勾了勾嘴角,那满身的寒冷才稍稍融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