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汤汤水水被沈知屿一撞,小二根本拿不稳,一盘子菜就这么从空中飞了出去,顾玄烨反应倒是快,看见那些菜就要落在裴清宴深圳,连忙伸手要将人拉到自己怀里,却不想裴清宴皱着眉头力气极大的将他推开,坐在原位上一动不动,任凭那些汁水落到华服之上,将那白色的布料毁的彻底。

  沈知屿挑眉,又觉得老天真是有眼,于是留下一声嗤笑,甩袖子走人。

  “殿下,看来咱们今日无缘,吃不上这顿饭了,那草民先行告退,这顿算是我请了。”他丢下银子放在盘子中,也不担心这人会怪罪这小二,分明是他自己不躲,再怪罪人那也太有损他君子之称。

  小二连忙爬起来,一看那菜泼了面前公子一身,又听沈知屿叫了一声“殿下”,顿时知道自己冒犯了贵人,连忙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道歉。

  “清宴……”顾玄烨的手还停在半空中,他没想到,一向爱干净的裴清宴竟然宁愿躲开自己将那些脏物泼的满身都是!

  裴清宴倒是神情自若,他将外袍脱下来,他的小厮此时却出现的及时,连忙伸手接住那外袍。

  “无妨。”他淡然的朝地上的小二说道,那小厮机灵,笑着连忙将地上跪着的人扶出去。

  “王爷,再会。”就算脱掉了外面一层外套,但饭菜的味道还是留了些下来,裴清宴神色冷淡不见恼怒,顾玄烨看不出他的心情如何,想来应该是生气的,即便想留下他顾玄烨也不好再张口。

  等裴清宴走后,他看着满地的狼藉,脸色终于阴沉下来,手中捏着的杯子瞬间破裂。

  良久顾玄烨冷笑一声:“没关系,还有时间。”

  沈知屿终于从那鬼地方逃了出来,回到家看着一桌子的书都觉得格外亲切,一旁的忍冬倒是被吓坏了,睁着个圆眼像受惊的兔子,到现在还没缓过劲儿来。

  沈知屿摸摸他的头,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银子呢?”

  画可能是能卖出去的,毕竟教他的人可是闻名天下的画师,他可不能给老人家丢人,不然这怪老头定然会说:“可别跟别人说你是我徒弟啊!”

  忍冬终于回过神来,他连忙将怀中的银子拿出来递给沈知屿,说:“磨了好久,那老板终于松口了。”

  似乎是想到了那老板一味的砍价,忍冬又忍不住气愤说:“真黑心!少爷的画可是别人抢着要呢!他分明就想压价,最后还说以后有画还可以继续来找他,出价那么抠搜,少爷撕了都不卖他!”

  沈知屿分了一半给忍冬,笑着说:“本来就是残次品,那老板识货,拿这个来压价也是正常,本来这个画就值这个价,他也知道压不下来,只不过还想再争取一下罢了,好歹咱们是有钱了,喏,咱们一人一半。”

  忍冬连忙推拒:“不不不,少爷这本来就是你的画,这钱您自己收好,忍冬才不要!”

  忍冬从小跟在沈知屿身边长大,沈知屿对他极好,相当于一半个亲弟弟了,见他不要,直接塞回他口袋。

  “收着吧,要是以后我真缺钱了,少爷我以后还要仰仗你的小金库呢。”

  沈知屿说着,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谁也没想到一语成谶,在未来,他富甲一方的沈知屿最后真需要仰仗着忍冬的小金库。

  忍冬也不再推脱,他只是嘀咕的一句:“少爷怎么可能会到如此田地。”

  安慰好了忍冬,沈知屿这时候才有心情想刚刚的事情,顾玄烨心思不纯,想通过自己来拉拢哥哥,裴清宴身后是太子,自然不可能让他得逞,今日莫名其妙的说那番话,怕不是故意逼自己离开?好搅和了顾玄烨的局?

  反正一个两个也不是什么好人,还是离的远远的好……

  太阳快要落下的时候,沈津风终于回来了,不过他是来教训人的。

  沈津风褪下官服穿着一身墨绿色衣衫,他走过来靠在凉亭的柱子上,看着自家弟弟落下最后一笔将画画完,而后才走近在他一旁坐下。

  他问道:“今日可有乖乖的在家温书?”

  沈知屿连忙乖巧的叫了一声哥,听见他问自己,连点了好几下头。

  沈津风心中冷笑,自己弟弟干了坏事后就会装乖,一双笑眼直勾勾的盯着人瞧,这习惯倒是还没改过来。

  他不继续问,反而看了一眼沈知屿手中的画,来了京城后弟弟就没画过了,一天到晚在疯玩,他倒是不担心弟弟画技会倒退,毕竟他自己心里有数,不过今天怎么有闲心作画了?

  沈津风看了一眼,忽然问道:“画中人是谁?”

  沈知屿画中景俨然熟悉,那出江景楼出名了的热闹,尤其到了晚上,那画中灯火阑珊,重点却在一处亭中,背对着的人若隐若现可身姿卓绝,是景中景,他一眼便看出了沈知屿究竟想画什么。

  沈知屿停顿半响,而后才若无其事的说:“不认识,忽然那天看到了,觉得好看就画了。”

  “是心上人?”沈津风知道,沈知屿不会无缘无故去画人,于是半猜道。

  沈知屿顿时不知道说什么了,怎么是个人都说裴清宴是自己心上人,他还就绕不过这茬了?

  “才不是!我哪里来的心上人,哥你不要乱说!我还小呢!”

  沈津风也是逗他,虽有试探的意味,但要是自家弟弟真有了心上人,只要世家清白,自己也不会说什么。

  不过……知屿爱玩闹,以后真要娶媳妇儿,得找个制得住他的才行啊……

  “是是是,你还小,再有一年就要及冠了。”

  其实不小了,在京城,到了沈知屿这个年纪的,娶了小妾的不在少数,只不过沈知屿不着急,他自己也不着急。

  “我等会儿就把他撕了!”沈知屿郁闷,看着画中的人也附带着点羞恼,他要真喜欢这煞神那可真就是脑子有病。

  “别啊少爷,画了好久呢!”一旁忍冬忍不住替这画求情,他虽然不懂画,却也知道好看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