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须君看着白江陵突然也想到了一个可能,见他点头后,他道:“你的意思是,诸岱设下陷阱动不尘山是为了向鬼道表忠心?”

  这个猜测并无可能,他毕竟是道门核心人物,贸然想要投靠鬼道必定得不到鬼道的信任。

  那么这时候就需要做什么来以此与鬼道表忠心取得鬼道的信任,动不尘山就是一个最好的结果。

  不尘山与他一同出自昆仑,连和自己师出同门的弟子都能杀,那杀其他道门的人也就更不在意了。

  而除掉不尘山对鬼道来说不仅仅可以看出他的衷心,还有就是除掉了一个大的隐患,若不是岁云暮在门内是年纪最小的那个,且当时他染了病,不然岁云暮也会跟着去。

  不尘山活着的人其实本身就已经不多了,忘山关当时的情况又比较紧急,诸岱以他们师叔的身份在将其他留在不尘山的弟子一同带走,不尘山就成了瓮中鳖。

  这就难怪了,难怪不尘山当时所有弟子除去岁云暮全部都去了忘山关,出事的时候震惊了整个道门。

  但因为忘山关当时比较危急,只知道他们肯定是中了陷阱,但谁也没有往道门出了叛徒,是叛徒把他们引入陷阱中想。

  还有一个没有往叛徒上想的原因就是道门的那几位将这件事压下来了,就像他前面想的,一旦爆出来就会动摇整个道门。

  手上力道一收,杯子应声碎裂,茶水全数溅在桌面,连同他的衣袖上都湿了一片。

  沉默片刻,他又道:“这件事,暂时别告诉微云,他这两天情绪不太好,若是让他知道了,怕是会出事。”

  “好。”白江陵明白他的意思,以岁云暮如今的处境,一旦知道不尘山背后的真相恐怕会接受不了。

  原以为中了鬼道陷阱,却没想到最后是道门内部出了叛徒,而这个叛徒还是他的师叔,这换作是任何人都无法接受。

  之后他们又提了陵安城的事,以及几位长老的伤势。

  门外雨声淅沥,岁云暮此时就站在门边,双目无神,脸色煞白许久没有动作。

  听着屋里传来的谈话声,他只觉得全身好像被碾碎了一般疼的连呼吸都喘不上来,甚至有些站不稳。

  转身他入了雨幕中,大雨倾盆全数往他的身上浇灌,不过片刻间,衣裳便已经湿透,发丝黏在他的面庞上。

  身形消瘦脸色惨白,有些魂不守舍。

  白江陵的那些话他都听到了,他在陵安城看到的那个人是诸岱,是诸岱,是诸师叔。

  原来,原来那时候自己看到的是诸师叔,那些梦二师兄一直都在告诉自己是诸师叔,是诸师叔,偏偏他一直都想不起来。

  没想到,居然是诸师叔,诸师叔背叛了道门背叛了昆仑,拿他不尘山去为鬼道表忠心,杀了大师兄,大师兄是诸师叔杀的。

  哈哈哈,真有意思,他不尘山是死在诸师叔的手上,哈哈哈——

  喉间涌上来一阵腥甜,下一刻直接吐在地面,身体也控制不住倒在地上。

  “咳咳咳——”

  剧烈咳嗽传来,他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捂着唇,鲜红的血水顺着指缝全数溢出来,落在地面同那雨水融为一体,殷红刺眼。

  胃部传来一阵痉挛,下一刻干呕起来。

  但因为他这两天吃的少,早上也没有吃东西,以至于他呕出来的只有清水。

  腹部的绞痛也在此时涌上来,折磨的他快要疯掉。

  他今日才知道自己这千年仿佛一场梦,一场自己编织的梦,原来真相一直都在眼前。

  是师叔杀了大师兄,是师叔害死了师尊,害死了他不尘山的弟子。

  为什么,师叔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无力的出声,下一刻一拳砸在地面,就像是发泄一般一拳拳打在地面。

  为什么,为什么!

  想到二师兄当时前往腐蚀地前也见了诸师叔,所以二师兄的死是不是也和诸师叔有关,也是诸师叔害的。

  每每只要想到二师兄被带回不尘山的模样,他便止不住的发抖,就像是被野兽撕扯后留下的残躯。

  原以为是被鬼道杀的,没想到是诸师叔,是师叔。

  为什么,他真的想不明白,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向鬼道表明忠心,所以才拿了他整个不尘山做献祭。

  他怎么忍心,他怎么忍心啊!

  “师叔你为什么要这样,师叔!”他失声痛哭,从未想过不尘山背后的原因竟然是这个。

  他想过无数,却从未想过竟然是这样。

  “师叔你怎么对得起师尊,师叔!”无边的恨意涌上心头,瞳孔都泛起了血丝,质问声夹杂着哭声在雨幕中涌现。

  他跪在地面,失声痛哭,无论如何都想不通,为什么啊,为什么!

  怒急攻心之下,喉间再次涌上来腥甜,随即再次吐在地面,思绪也变得浑噩。

  而腹部的剧痛很快就传到心口,脖颈处爬上一条条血线,人直接扑倒在地上。

  他痛苦的捂住自己的心口,下一刻又去捂自己的脖颈,绝望与恨意迫使他惨叫出声。

  嗓音沙哑,撕心裂肺。

  整个人完全被大雨侵蚀,墨发在雨水中被洗涤,狼狈不已。

  嘴角的鲜血已经被冲刷,脸色煞白,痛苦地蜷缩起来,清泪混合着雨水落在地面。

  而他的惨叫声,原本正在与白江陵谈论陵安城的醉须君像是有所感应,下意识看向门外。

  只是门外除了雨声外便再无其他,格外安静。

  但心口却是有些压抑,竟是有说不上来的恐慌。

  “怎么了?”白江陵见他突然停顿,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外边。

  并未看到什么,他收回目光又去看醉须君。

  醉须君摇摇头,这会儿他特别想见岁云暮,摆了摆手,道:“没什么,就是在想微云估计该醒了,后续的事到时候我去道门找你,至于诸岱的事能瞒着就先瞒着,传出去恐怕会动摇道门。”

  “好,那我就先回道门了。”白江陵自是明白,此事重大,能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个人知道,尤其是岁云暮。

  没有再多说,他起身离开。

  醉须君见他走了又去看了一眼桌上碎裂的茶杯,没做停留,快步往寝殿的方向去。

  越是靠近寝殿,他心头的恐慌就越厉害。

  终于他入了院子到主殿前,小童不在,他推开门看向里边儿。

  屋里安静什么声音都没有,他小心进去很快就到了床边,只是原本睡在床上的人此时却不在。

  “微云!”他焦急地看向四周,但是却没有看到岁云暮。

  心尖的恐慌越来越厉害,快速转身准备去寻岁云暮。

  可在转身时却看到门口站着一人,身上的衣裳已经完全湿透,长发黏在身上,脸色煞白,正是岁云暮。

  看着他浑身湿漉的模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快步走了过去。

  伸手轻抚岁云暮的面庞,他道:“这是去了哪里,怎么湿成这样。”边说边去查看他的身体。

  也是这时,他看到岁云暮的脖颈上有一条条鲜红的红线,此时已经蔓延到了他的下颌处。

  心头一惊,当即便知他是怎么了,是引魔种发作了。

  不再去想其他的,他匆忙取了血丹给岁云暮喂下,然后抱起他去了床上。

  连衣裳都来不及脱,放在床榻上后他拿了残玉含到岁云暮的口中,紧接着又取出装了鬼人血的瓶子,将里头的鲜血都倒入岁云暮的口中。

  自从岁云暮需要鬼人的血才能压制引魔种开始,他杀了不少的鬼人备了不少的血,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没一会儿,这一小瓶的血就已经完全倒完。

  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心疼的将他搂到怀中抱着,“不疼不疼,没事了,吃了药就不疼了,没事没事,我在。”边说边轻抚他的后背。

  身上的衣服完全湿透,不知道在外面待了多久,身体冰冷的可怕。

  担心他会受凉,忙又去脱他的衣裳,搂着他坐在自己的怀中,用自己的衣裳将他牢牢裹紧。

  捂着他的手搓了搓然后才又捧住他的脸颊,亲吻落在他惨白的唇上,“乖,没事了,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只是无论他说什么,岁云暮都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呆滞地坐在他的怀中,双目无神。

  这让他有些担心,虽然知道受引魔种的影响岁云暮的状况一直都不怎么好,但像现在这样一动不动的还是第一次。

  抱紧他让他完全依偎在自己的怀中,用自己的体温去暖他。

  岁云暮茫然地看着前方,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浑浑噩噩地神智都有些不清。

  心中的疼痛连引魔种的痛都压不下,为什么。

  “为什么......”

  他轻声呢喃,清泪落在醉须君的衣裳上,很快就晕开了一片。

  醉须君听到了他的呢喃,但没有听清,抬头又抚上他的脸庞,看到他脸上还有残留的雨水。

  伸手一一抹去,他才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微云微云?”

  一连唤了几声,岁云暮终于是有了反应,但整个人仍然是呆滞的厉害,茫然地看向他。

  也在这时,耳边传来细碎的声音,一声声似乎是要将他的头撕开,疼的厉害。

  “岁微云,岁微云......”

  岁云暮快速低头,喉间涌上来一阵剧痛,下一刻他再次干呕起来。

  他撇过头,原本含在口中的残玉跟着吐出来,掉在地上传来一声脆响。

  紧接着刚刚喝下去的脓血有不少都呕了出来,地面很快就见一滩鲜血。

  一直等到片刻后他才止住呕吐,虚脱的靠在醉须君的怀中。

  醉须君看的心疼,可却做不了什么,抱着他喂他喝水,希望能减轻点痛苦。

  岁云暮在喝了一杯水后终于是好了点,但情绪却一直不高。

  “可好点?”醉须君看他安静下来小声询问。

  只是没有得来什么回应,低头看了一眼,见岁云暮半阖着眼有些疲惫,于是又道:“要不要睡会儿?”

  在看到岁云暮闭上眼后,他拿过锦帕为他擦拭,然后才抱着他躺回到被褥中。

  轻抚他的后背,下颌靠在他的发顶。

  岁云暮趴在醉须君的怀中,双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裳,整个人都在发抖。

  身体的疲惫也越来越厉害,思绪很快就断了。

  沉沉的呼吸声传来,醉须君听着他的呼吸愈发的心疼,又想到白江陵今日的话。

  没想到,不尘山背后的原因竟是如此的残忍。

  他不敢想象岁云暮知道后会怎么样,甚至他都怕岁云暮刚刚出去是不是听到了。

  将人放入被褥里,他准备去问问岁云暮刚刚出去是去哪里了。

  只是他刚起身便感觉到衣裳一沉,低头看去就看到岁云暮攥着自己的衣裳,只要他一动,攥着衣裳的力道就会跟着收紧。

  以为是醒了,抬头看去却只看到岁云暮惨白的面庞,人没有醒睡得很沉。

  看着这,他心疼的伸手抚上他的面庞,没再离开而是靠在他的额间,轻声安抚,“我不走,不走了。”

  许是安抚到了,岁云暮攥着他衣裳的动作收了一些,但仍然是没有松开。

  醉须君握住他的手低眸吻了吻,这才搂着他躺回去。

  并没有睡,只是一直守着他。

  看着他睡得极其不舒适,眉宇一直紧皱着,心疼得叹了一声气。

  伸手缓缓抚上他的面庞,将上边散落的发丝捋到一边,随后又抚上他的眉眼,动作轻柔,深怕吵醒他。

  正在这时,外边传来了声音,他知道应该是穆云烟过来了。

  看着岁云暮攥着自己衣裳的手,知道只要自己一动人就会跟着动,说不定还会吵醒他。

  并不想吵醒他,将人又搂了搂,他才转头看向门边,轻声道:“进来吧。”

  话落,门被推开,一名小童走了进来,边上还跟着穆云烟。

  小童的手上端着药,是刚熬好的,还有热气升起来。

  走到床边,小童将药放下准备离开。

  醉须君喊住他,道:“微云起来后去了何处,可知道?”

  小童下意识去看了一眼岁云暮,只是因为醉须君抱得紧,所以他也看不到什么。

  收回目光后,他才去想岁云暮走之前的模样,道:“先者说是去找主人了,瑶儿原是要跟着先者,但是先者让瑶儿先去备早膳,具体去了何处瑶儿并没有看到。”

  没有隐瞒,将早上的事一一告知。

  醉须君听了心下一沉,已然有了确定,看来他和白江陵的话岁云暮是听到了。

  但也不确定,也许等岁云暮醒了能试探一番。

  若可以,他不想岁云暮知道,不尘山的事已然折磨了他千年,若再让他知道这件事背后动手的是他的师叔,恐怕会因为接受不了而出事。

  眉宇紧皱,许久未作声。

  小童没有留,转身出去还将门给带上。

  站在旁边的穆云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但并不知其中的意思,且看醉须君的模样并不打算多提,她自然也不会多问。

  在小童离开后她看向完全依偎在醉须君怀中的人,看不到什么,她道:“前辈,先者这几日引魔种可有发作?”

  醉须君收起思绪转头看向穆云烟,道:“发作过几次,刚刚又发作了,麻烦仙子了。”说着将岁云暮从被褥中抱了出来,搂着他坐在自己的怀中。

  “师尊给的血丹还有吗?”穆云烟听到这几天发作了几次,并且刚刚又发作了有些无奈。

  她回去后也在找关于引魔种的记载,但并没有找到,如今就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师尊那儿。

  但这个希望非常渺茫,因为以岁云暮体内引魔种成长的情况,几乎已经和岁云暮的内丹融到一起了,很难将其毁去,除非岁云暮自身将其融了。

  可这很显然是不可能的,现在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把脉探了探,引魔种比较前段时间探的又成长了不少,但速度却慢了很多,应该是两人没有双修且岁云暮体内的修为大致都已经封住,所以引魔种的没办法再继续吞噬成长。

  但也仅仅是成长慢了并不是没有成长,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只要引魔种没有除掉,岁云暮还是可能会死。

  她收回手又去查看岁云暮身上的伤,纱布解开看到他的伤口还是有些厉害,但已经开始愈合,就是看着可怕了一点。

  “如何?”醉须君抬眸去看她,眼底都是担忧。

  穆云烟收了手,她道:“先者身上的伤大部分都已经在愈合,再吃几贴药就行,眼睛也不需要再继续敷药,但要注意休息。”

  “引魔种如何了,可有再继续成长?”醉须君如今最担心的还是引魔种,在主脉的压制下引魔种都会出现发作,一旦主脉没了,他不敢想象。

  穆云烟看向岁云暮,随后才点头道:“还在成长,不过速度已经慢下来了,只要不再继续给它提供养分先者应该还能撑一段时间,这几天我会联系师尊,看看有没有消息。”

  眼下所有的希望都只有在南山仙翁那儿了,若南山仙翁都没有办法,那这引魔种除了挖他的内丹外就再没有任何办法了。

  醉须君听着她的话也明白了意思,只要引魔种不再像之前那样发疯成长那岁云暮活着的时间也会越长,只要能等到南山仙翁找到办法。

  可若是找不到,那就只有挖岁云暮的内丹这条路了。

  低头看向怀中的人,看着他惨白的脸庞心尖刺痛,抬头他又去看穆云烟,道:“若挖内丹,引魔种真的能除掉?”

  “不确定。”穆云烟摇头。

  他们对引魔种的了解太少,现在只是能确定引魔种已经和岁云暮的内丹相融合,挖内丹确实是一个办法,但究竟能不能在挖掉内丹后将引魔种一起除去却不能完全确定。

  醉须君皱紧眉头,随后道:“好,我明白了,今日麻烦仙子了。”

  “前辈严重,那晚辈就先离开了。”穆云烟在道门还有不少事,此行过来也只是例行来查看岁云暮的伤势,现在没有太大的问题她便准备回道门去。

  醉须君点头,但很快他又想到岁云暮前段时间突然发疯,那时是猜测和引魔种有关系。

  现在穆云烟在这里,正好问一下。

  在穆云烟离开前,他道:“仙子,我还有一件事,微云前几天突然情绪失控似乎还想伤害自己,但是醒来他就忘了,是否和引魔种有一定的关系?”

  “情绪失控?”穆云烟疑惑地应声,见醉须君点头她不由得回想了前不久从南山仙翁手上得到的书籍,里边儿就记载了引魔种。

  草草几句话,但还是有讲解引魔种的一些情况,似乎是提到过引魔种在成熟后会一定程度上影响到被寄生的人,尤其岁云暮的身体是仙体,可仙体里面混进来一个魔物,并且还被魔物压制,肯定会影响到。

  她点头,“书籍上是有提到过,如果再出现情况,可以试着用血丹去压制。”

  情绪的失控是因为引魔种作乱,虽不是发作但也是魔气溢出来扰乱他的情绪,血丹和鬼人血可以压制引魔种的发作,那也能压制被扰乱的情绪。

  就是随着引魔种的成长,这些东西都可能慢慢失效,所以还是要尽快找到处理的办法。

  醉须君点头,“多谢仙子。”

  “不用。”穆云烟摇了摇头,没有多留转身离开。

  很快屋里就又静了下来,只有屋外传来的淅沥雨声。

  醉须君收回目光看向岁云暮,见他的眉头紧拧睡得很不踏实,伸手将其抚平然后将他紧紧抱在怀中。

  感受着他身上渡过来的气息,他才轻喃出声,“微云我不会让你出事的,不会,绝对不会。”

  他已经想好了,如果引魔种无解那就挖岁云暮的内丹,再寻至宝以此来代替内丹,可若岁云暮因为挖内丹出事他也绝不会独活。

  紧紧抱着他,好似这样怀中人就不会离开自己。

  而他的心思岁云暮并不知,此时他已经陷入噩梦之中。

  他又梦到了忘山关,梦到大师兄被剥皮剔肉的一幕,满地的鲜血看得人心惊。

  无论他如何杀那些鬼兵,那些鬼兵都会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一刀刀割曲清河的肉。

  看着地上的那些肉,还看到肉堆上的两颗眼珠子,胃部绞痛开始干呕。

  身体发抖,他无能为力,而做下这些的是他的师叔,是他们敬重的师叔。

  他还记得师叔常常来寻师尊,有时候还会给他们带人境的吃食,还会教他们上课。

  可就是这样一个让他们敬重的师叔,却是将他们推入烈狱的始作俑者,他杀了大师兄他杀了师尊,他害死了整个不尘山。

  看到从大师兄身上流下来的鲜血,他撕心呐喊,想要那些人停下来,可没办法,没有办法。

  耳边轰鸣传来魔音,一遍遍唤着他岁微云的名字,喊着杀了他。

  杀谁,要杀谁。

  对,杀了师叔,杀了诸师叔,师叔背叛了道门,背叛了昆仑,背叛了不尘山。

  杀了他,杀了他!

  他捡起地上的断剑颤微着身体往眼前的身影扑去,发疯般往诸岱的身上砍,双眸泛红布满恨意,要将他杀了,要将他碎尸万段。

  “去死!去死!去死!”他撕心呐喊,一声声疯癫至极。

  醉须君在他浑身发抖的刹那间就醒了,然后就看到他在自己的怀中不断挣扎,嘴里还一直念着去死。

  知道他是和上次一样又做梦了,伸手捧住他的脸庞出声唤他,担忧不已。

  只是他喊了许久岁云暮都没有醒,反倒是挣扎的越来越厉害,下一刻猛然推开他发疯的从床上坐起来就往床下爬。

  但因为人神志不清,以至于到床边后人就直接滚了下去。

  醉须君见状快速将他捞回来,这才没有让他摔下去,将他牢牢抱紧避免他在因为挣扎出乱子。

  可岁云暮挣扎的实在是太厉害,下一刻睁开眼,只是瞳孔中却是没有一丝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