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遇到了什么,姜棋的呼唤声有些焦急,同时还有鬼兵的厉喝声传来。

  才睡下的岁云暮有些被惊着,眉头紧皱,似是要醒来。

  醉须君见状轻轻拍抚他的后背,揽着他往怀中又抱紧,哄着道:“没事,睡吧,我在这儿陪你。”

  许是听到了,岁云暮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开,下一刻还应了一声。

  身子蜷缩,紧紧挨在他的怀中。

  醉须君又哄着他片刻,然后才抚上他的后颈,揉捏安抚,最后有灵气渡入其中。

  担心这人会同方才一样在自己走后又醒来,用了些术法让他睡沉,瞧着他安静的睡颜,轻声道:“乖乖睡会儿,我一会儿就回来。”话落下床,将自己换下的衣裳随意摆在边上,只打算一会儿再来处理。

  走之前又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人,见他睡得极沉,这才关门离开。

  屋里边儿也陷入了寂静,许久未传来声响。

  出殿外时,就见姜棋被几名鬼兵围着,伸手快速一拂,瞬间所有鬼兵化为血骨倒在地上。

  姜棋原本以为会是一场血战,却没想到鬼兵已经成了一堆骨头。

  他快速抬头看去,见醉须君出来,身上穿了件红衣。

  顿时想到之前那个鬼人,也是穿着一身红衣,与醉须君身上的一模一样。

  他不知道那人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醉须君如此顺从他。

  但知道醉须君不会同他解释,且他多问恐怕会触怒醉须君。

  所以他没有去提衣裳的事,迎上前后便道:“前辈,思思的魂体好似出现了,她的身体有了反应。”

  醉须君听闻皱起眉,身体对魂体有了反应,也就是说魂体出现在靠近鬼道的阴阳地。

  “前辈,现在该怎么办,我们要走吗?”姜棋见他沉默不语,想到前头醉须君说要在这里暂留两日。

  所以他不知道醉须君现在是什么打算,更不知道这次身体与魂体出现反应,若是错过了下次什么时候还会再有。

  可他也不敢做决定,毕竟能寻到魂体的只有醉须君,也只有他才能在阴阳地自由行走。

  他询问后便没再出声,一直看着他。

  醉须君没有作声,手中簪子微微攥紧,片刻后道:“走。”话落手中铃铛出现,轻轻一摇。

  下一刻便见花思诗的身影已经出现,同时拂尘扫过,便见阴阳门再现。

  花思诗已经率先穿过阴阳门入内,姜棋一见也跟了上去。

  醉须君并未在行宫逗留,一同入了其中。

  他原是想在此地暂留两日,好查明岁云暮发疯的事,但看现在的模样却是花思诗的事更为要紧。

  花思诗的魂体本就是迷途在阴阳地,寻起来就有些吃力。

  现在有了反应,若是不去寻找,到时候再寻恐怕更难。

  阴阳门关闭,四周陷入寂静,除了那几具血骨之外便再无其他。

  花思诗的身影走在前头,一开始周围还是一片漆黑,可随着她的步子,周围渐渐出现许多白影,正是死人的魂体。

  而魂体的方向便是轮回道,他们就夹杂在魂体之中。

  姜棋也有些看出来了,担忧地看向醉须君,道:“前辈,我们在轮回道?”

  之前连个魂体都没有看到,可现在却是看到了,除了轮回道他实在想不出来。

  “恩。”醉须君点了点头,同时又摇了摇手中铃铛。

  随着铃铛声响,周围的白影魂体皆是停下步子,回过头来。

  空荡的双眸漆黑一片,此时正紧紧地盯着他们。

  也是在这时,白影朝着他们靠近,伸着手竟是想要触碰他们。

  “给我,给我!”

  “我不想死,给我,给我!”

  绝望的嘶喊声传来,它们发疯般想要入花思诗的身体,想要借助她的身躯复活。

  醉须君见状拂袖一挥,便见周围白影皆被震慑出去,瞬间无人再敢靠近。

  瞧着那些白影他皱起眉,然后手中铃铛一摇,声响清脆传遍整片轮回道。

  与此同时,又一道白影出现,它拖着步子缓缓而来,不同于其他白影那般,它的身体已经呈现透明,身形摇坠仿佛随时都会魂飞魄散。

  姜棋一见当即便认了出来,惊呼出声,“前辈,是思思!”

  醉须君见状快速回身,双指并拢点在花思诗的额头,随即又在上头写下一道符。

  同一时间,那白影似乎是受到了感应,最后穿过几人身侧气流到了花思诗的跟前。

  只是白影在站定后并未立马与花思诗融合,神情呆滞,双目空洞。

  “为什么没有回到身体,这是怎么回事?”姜棋本以为寻到花思诗的魂体后,靠着真元就能魂归身体,可却是没有。

  这让他有些慌张,若是不能回身体,那也就是说花思诗必死无疑。

  醉须君自然清楚,他没有作声,手中拂尘猛然朝着一侧虚空拂过,下一刻又见阴阳入口出现,同时万花谷谷主与花夫人的身影出现。

  他摇着手中铃铛,随即跨过阴阳入口回了现实,紧随其后的便是花思诗与姜棋,至于那魂体依附在花思诗的身侧。

  同样的,万花谷谷主察觉到屋中死气大增,当即便知定是醉须君回来了。

  他快速回过身去,果真见醉须君自门口入内,忙迎了上去,“前辈!”然后又去看一同而来的花思诗等人。

  醉须君此时已经领着花思诗回了床榻上,铃铛也在此时化为粉末,再无用处。

  魂体已归,可人却仍是未醒。

  谁也不敢询问,只看着醉须君。

  醉须君快速摘下一侧摆在窗台边的兰花,双指在兰花上隔空书写,便见几道金光闪现。

  下一刻他又将站在床边的白影抓起,直接便塞到了兰花中。

  瞬间魂体与兰花融合,漂浮于掌心。

  又取过方才的兰花盆,将手中的兰花种下,便见土中竟是开出幼苗最后长成一株兰花,同盆中那株缠绕。

  待做完一切后,他回头看向万花谷谷主,道:“她的魂离开本体太久,又在阴阳地一直徘徊受到了重创,如今难以与本体融合,需要在兰花中养伤七七四十九天,到时便可魂归本体。”话落将兰花交于两人。

  万花谷谷主看着手中兰花,然后又去看身侧花夫人,知道花思诗这是有救了。

  他们当即就要去跪地,不过这回到是让醉须君给拦下了,“无事便不用跪。”

  “多谢前辈。”万花谷谷主点头,然后又道:“晚辈定会送上厚礼,还望前辈莫推拒。”

  此次醉须君帮了他们大忙,要什么他们都会答应。

  醉须君要的便是他的这句话,笑道:“我要谷内所有的雪参,谷主也答应?”

  “自然。”万花谷谷主一听只是要雪参当即便笑了出来,雪参对于外界可能是极其珍贵的仙品,可对于他们来说也不过就是一味药罢了。

  虽然要这数千年积累下来的有些多,但比起醉须君想要整个万花谷,这雪参到是少了。

  醉须君原也只是随口一说,若他不答应他也不会勉强,花思诗的死于情于理和道门也有些关系,他出手相助也是应当。

  不过看他真的想给,也就不再说什么,应下了。

  后头也没再说,他准备离开。

  只是在出门时他却是又想到了幻境中的岁云暮,他最后的那一句话还在耳边,心尖有些疼。

  但终究只是幻境罢了,现在回去,恐怕也寻不到是哪一处幻境了。

  且阴阳地与现实的时间并不相同,他在阴阳地过了这么久,可现实也才一刻钟。

  不再看,回了别院。

  推门入内,岁云暮还睡着,屋里头一片安静。

  瞧着岁云暮还维持着自己走时的姿势,他不由得笑了笑,然后才脱了鞋袜上床去。

  又见他背靠着,伸手揽上他的腰间将人往怀中抱,低头去吻他,有些动情。

  岁云暮也在他的亲吻时皱了皱眉,才睡下不过片刻,头还有些疼。

  他顺着醉须君的身子翻过身搂上他的腰,随后才道:“这么快就回来了,事情都处理完了?”

  “恩。”醉须君看着怀中的人,同时又去解他的衣裳。

  岁云暮察觉到了他的动作,眉头皱的极紧,微微侧身,道:“别闹。”

  “好,我不闹。”醉须君这般说着,可动作却是未停,似乎是想要确定怀中的是不是自己的微云,他直接将他的衣裳给脱了。

  正是如此,岁云暮身上沾染的吻痕也随之映入眼帘,一个个很是漂亮。

  他瞧着,低头就去咬他,双手揽着他的腰就将他压着往床上躺。

  岁云暮这会儿本就不舒服,又被他这么压着,当即皱起眉,“重死了,身上还一股鬼气,也不洗洗就上来。”

  也不知道是去做什么了,身上又是一股子鬼气,真是难闻。

  他皱起眉,然后还撇过头去。

  正是此话,醉须君竟是又想起幻境中那个岁云暮,也是这样说。

  不知是不是错觉,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两个人其实就是同一个人,这是怎么回事。

  他没有再动作,只看着怀中的人。

  岁云暮也察觉到了他的停顿,疑惑地回头去看,见他看着自己,道:“怎么了?”

  “没。”醉须君摇了摇头,同时又伸手抚上他的面庞,就像是对待自己最心爱的至宝一般,动作格外小心。

  兴许是看岔了眼,两者本就相像,自然说出来的话也会有几分相似。

  他低头吻上他的颈项,双手顺势探入他的衣裳间。

  岁云暮见他不想说也就没去问,又注意到他的动作,顺势揽上他的颈项,微微仰头使得他的吻能够更深入。

  很快,屋中就弥漫起浓香,薄被掉落在地。

  纤细的玉足泛着浅浅薄汗,此时就靠在他的腰间,同那红衣缠绵在一块儿。

  但下一刻便注意到肩头被咬的有些疼,甚至还有血腥味涌了上来。

  他快速皱眉,然后侧眸看向靠在自己右肩上的人,见他竟是咬出了血。

  可尽管如此这人竟是还在咬,无奈地道:“都咬出血了,还咬。”

  醉须君听着这话轻轻笑了笑,又将上头的血迹一一吻去留下一个牙印,就像是在他的身上留了自己的印记般,很是漂亮。

  忍不住他又在上头落了一吻,然后才又去吻他的唇。

  岁云暮这会儿没什么力气,在他吻来时也只仰头去迎合,双手则被他带着去脱衣裳。

  同样的,醉须君身上的鬼气有些浓,也不知道是去了哪里,实在是难闻。

  他皱着眉抬腿去踢他,然后道:“去洗洗。”

  “现在?”醉须君听着这话也是一愣,又见两人亲昵相拥,抬头去看他,显然没想到这人会在这时候说让他去沐浴。

  岁云暮也发现了,只是这人身上的鬼气实在是太重,可看现在的样子也终究是没再让他去沐浴,只道:“一会儿再去吧,把你的衣裳脱了。”边说眉头皱的也是更紧了。

  醉须君见状知道他是真的不喜欢,笑着去脱衣,摆在边上后才又低身去。

  虽然鬼气仍是有,但比起方才来到是散了许多。

  岁云暮低着眸靠在他的肩头,浅浅的清音随同而来,在屋中许久未散。

  等到一回后,他才又催着人去沐浴。

  醉须君有些不情不愿,才尝了一口都还未尝出滋味就被喊着走,哪里高兴的起来。

  但也知道岁云暮这是真的不喜欢,也就只好下床去沐浴。

  屋中只余下岁云暮一人,有些静。

  酒劲让他还有些困,翻了个身往床榻里头靠去,然后就见里头摆着一身红衣,想是方才脱下来的,就这么丢在那儿,还有鬼气涌在上头。

  方才看到醉须君回来时,只当他是穿了自己的衣裳走,所以刚刚迷糊间他也没发现异常。

  可现在一看,这衣裳瞧着是自己的但又好似不是自己的,红衣上的不是金丝莲花而是红丝。

  满是疑惑下,他坐起身,随意穿了件里衣就将红衣给取了过来。

  啪嗒——

  也是这时,从衣裳间掉下来一物,就落在席面上。

  “这是什么?”他看着掉下来的东西低眸看去,然后伸手去取。

  就见席面上一支玉色簪子,没有什么装饰,甚至连花纹都没有,摸起来圆润还带着些许凉意。

  是冰玉吗?

  如此素色的簪子,怎么瞧着都不像是醉须君的。

  但现在簪子却又是从醉须君身上掉下来的,说来也不算,毕竟醉须君身上这件衣裳都不知是谁的。

  于是他又低头仔细瞧着这支簪子,才发现簪子上写了字,微云?

  字迹是醉须君的,簪子上的字却是自己的名字,这是何意。

  他竟也有些看不透了,皱着眉头许久未言。

  “怎么了?”

  正在这时,醉须君回来了,见他坐在床上也没个动静,手里还拿着什么。

  他走了过去,坐在床边后就将人往怀中抱,低垂着头靠在他的肩头,然后就瞧见了他手上的簪子。

  这一看他有些愣着,没想到将这簪子给带出来了,那时只是疑惑岁云暮什么时候还戴簪子了,结果竟是带来了这。

  他轻轻吻了吻岁云暮的耳畔,然后才道:“是在阴阳地带出来的。”

  “恩?”岁云暮听着此话疑惑地回过头,然后又道:“你是说这簪子是阴阳地带出来的,但簪子上有你的字。”话落递了过去。

  方才还以为是醉须君自己制的簪子,只是刻了自己的名字。

  谁曾想,这人竟说是从阴阳地带出来的,那为何会写自己的名字,且还是他的字迹。

  醉须君此时也看到了刻在上头的字,‘微云’两字。

  字刻的有些隐蔽,若是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他从幻境中取下时便没有看到。

  而现在一看,确实是自己的字,但却出现在岁云暮的身上,莫不是这簪子是幻境中的自己送给岁云暮的。

  若真是这样,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极少用簪子的岁云暮会戴,也能解释上头的字迹。

  他持着簪子皱起眉,但最终是什么都未说,轻叹着气靠在岁云暮的颈项边。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安心,才能让他确定自己的微云还好好的。

  又将人抱紧,他才轻唤出声,“微云。”

  “可是有难?”岁云暮察觉到了他低落的心绪,微微侧过头同他相依,然后又道:“在阴阳地看到了什么吗?”

  他想万花谷求醉须君的事是与阴阳地有关,而他入了阴阳地后不知遇到了什么,又将这支簪子给带了出来,还有那一身衣裳。

  说来也奇怪,明明那身衣裳不该是自己的才是,可他却又能从上头探到自己的气息。

  隐约间,他好似猜到了什么,轻笑道:“听闻阴阳地内时间错乱,更有幻境数千,可是看到我了?”

  能让醉须君如此无奈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想应该是在阴阳地看到了自己,而这簪子应该也是从自己身上取来的。

  “恩。”醉须君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他,也只能应他。

  正是如此,岁云暮知道是真的在阴阳地中看到了自己,且看他的模样,想必遇到的事棘手。

  也就没有再去询问,他稍稍起身侧坐在他的怀中,笑着道:“既然不想提那便不说吧,总归那都是阴阳地的事,不必多在意。”

  “恩。”醉须君点了点头,低眸时见他靠在自己的怀中,眼中也都是笑。

  他伸手轻抚了上去,最后抚上他的唇,因着方才的亲吻这会儿还有些肿,可却是极其好看。

  下意识他便已经吻了上去,而后搂着他往床榻上躺。

  许是因为一直被阴阳地的事影响,到是没有之前那般温柔,反而是有些乱来。

  岁云暮这是被他闹得浑身不适,被抱着坐在他身上时,身子都在发颤。

  他低头靠在醉须君的额间,双手半撑在席面,累的根本没有力气。

  终于是在片刻后,他出了声,“君和等明日好吗?”

  真是有些撑不住,甚至都有些坐不住。

  “微云我会一直陪着你,永远都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不会。”醉须君并未去应他的话,而是揽着他的身子说出了这番话。

  岁云暮本就有些浑浑噩噩的,听到他的这番话时还有些缓不过来。

  直到这人又去咬自己的肩头,他才回过神,隐隐能感觉到右肩的位置又被咬出了血。

  有些疼。

  不过他也没有作声,只低下头靠在他的耳畔,然后才出声,“好。”

  一声‘好’应的清浅,可却是给了醉须君所有的回应。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回应他的感情,哪怕与醉须君已经如此的亲昵,哪怕两人已经缠绵过数次,但真正在感情上的回应却是从未有过。

  而今日便是应他的情,应了他想要的道侣之话。

  之后几回,他是真的没了力气,半趴在他的身上闭上了眼。

  醒来已经是第二日正午,屋外天色大亮,晨光顺着窗户落入其中。

  磕磕——

  同时,敲门声传来。

  岁云暮也在这番声响下睁开眼,身子疲乏酸痛不已。

  他侧眸看了一眼殿门,不知道敲门的人是谁,他收回目光看向醉须君。

  见他还睡着,也就没去吵他,从他的身上下来。

  肩头昨夜被咬出血的位置疼得他眉头一皱,只觉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想的,下口这么重。

  照着这个模样,估计这会儿都结疤了。

  他低头看去,见自己右肩头的位置留了个极深的牙印,没有结疤但却也极其厉害,这会儿竟是还有血珠子溢出来。

  这是发了狠的要把他的肉咬下来呀,真是的。

  他对此很是无奈,同时敲门声再次传来。

  没有再去理会,他取过丢在床边的衣裳,随意穿戴一番,至于那发簪这会儿正好用上。

  总归是醉须君给的,不管是怎么到幻境中的自己手上,但都是醉须君给自己的。

  所以他对这发簪也没什么太大的想法,到是觉得这素簪子瞧着模样倒还可以,不至于那么的花里胡哨。

  然后,他才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姜棋,后头还跟着几个弟子,手上都捧着个木盒子。

  在连敲了两回门后,屋里都没有动静。

  只当这是还睡着,毕竟醉须君去了一趟阴阳地,估摸着是累到了。

  他没再去敲门,转身准备走。

  但也在这时,殿门开了,屋中出来一道身影,红衣墨发,朵朵红莲盛开在身侧。

  “可是来寻君和?”

  询问声传来,将即将离去的姜棋给唤了回来。

  姜棋先前就知道醉须君来时并非一人,殿内还住着另一人。

  所以在听到声音并不是醉须君时,他就知道应该是随同一块儿来的那人。

  他回身微微行礼,随后才抬起头。

  可也正是这一抬头,他眼中涌现诧异,惊声道:“你不是......”

  话还未落,就见一只茶杯猛地就摔了过来,直接便摔在他的脚边,同时传来一声巨响。

  茶杯碎裂,里头还有茶水,这会儿也都撒了一地。

  正是此番,将他的话全数压了回去。

  他快速看向门内,见醉须君已经走了过来,许是动了怒,面色极其暗沉就连眼中也都是寒意,至于身上只随意穿了件外衣,连衣带都没有系,想来也才醒。

  隐约间他觉得醉须君这是在警告他,警告他不准说出那些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幻境中的人会出现,无论是衣着还是容貌,皆是与幻境中的人一模一样。

  不过也知道醉须君动怒了,若是再多言,恐怕后果难承受。

  于是他快速往后退了一步,随后转了话语,道:“前辈,弟子奉师尊的命带了雪参过来。”

  “恩。”醉须君应了一声,然后到了岁云暮的身侧。

  没有再去看姜棋,他看向岁云暮,面上寒意此时已经散了,他轻轻抚了抚他的面庞,哄着道:“在屋里等我,好吗?”

  “恩。”岁云暮知道这人被吵醒时心情会不大好,不过像现在这般动怒还是第一回见。

  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伸手帮他将衣带系上,然后道:“好歹是万花谷的人,别把气发人家身上,恩?”

  既然是来送雪参,怎么也没有把气发人家弟子身上的道理。

  “好。”醉须君点了点头,然后揽着他又回了屋。

  因床的位置在门的另一侧,所以两人回了床边后,门外的人也就看不见了。

  醉须君才肆无忌惮的去吻他,甚至还去拖他的衣裳。

  岁云暮本来就只穿了一件衣服,这一拉一扯的直接就给推到了腰上。

  注意到这人的手已经探入衣裳里头,他有些无奈,道:“刚醒就又开始了,人都在外头,你是真的一点也不怕被看到。”

  “不闹你,只是帮你换衣裳,这件你昨日不是说有鬼气不喜欢嘛,我给你换了。”醉须君笑着就把他的衣裳都给脱了,然后取了干净的衣裳给他穿上,之后还想去取他的发簪。

  方才醒来看到岁云暮站在门边时,穿着那一身衣裳他真的以为岁云暮成了幻境中的那副样子,疯疯癫癫对什么都不在乎。

  他有多傲气,他是最清楚的,可有一日竟是将那些傲气都丢弃,不在意自己的身子,更不在意别人看到他的身子。

  真的怕,这些事会成真。

  而这些他都不敢告诉岁云暮,怕他多想。

  谁曾经他不敢告诉的事,姜棋竟然毫不犹豫的就要戳穿,当即便动了怒。

  岁云暮到是不知他在想什么,见他又要来取簪子,只觉这人真是一刻不消停。

  他伸手推了推,道:“行了,我自己取,他们在外头等你,别让人家等久了,快去吧。”说着又去推他。

  醉须君听闻低头就去吻他,直将他的动作都止下,然后则将发簪从他的发丝间给取下。

  一瞬间,青丝全数散落,犹如云海瀑布,还带着淡淡奇香。

  他有些爱不释手的轻抚着,感受着发丝在指尖下的流动。

  待片刻后,他才起身不再去缠他,笑着道:“我去去就回来。”

  “去吧。”岁云暮知道这人把发簪取走了,也知道这人是不大喜欢自己戴。

  他也没在意,由着他了。

  又见醉须君去了门外,他才起身去沐浴。

  夜里的缠绵,这会儿身上还留有痕迹,浓香也都没有散,不怎么舒服。

  醉须君此时已经出了门,面上柔情全散化为寒意,他皱着眉看着台阶下的几人,尤其是姜棋。

  终于在片刻后,他道:“过来。”话落去了住所一侧的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