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须君听闻眉宇皱的极紧,低眸时看向岁云暮的手。

  其实他之前也有感觉,从岁云暮对右手没有太大的念想时,他也明白岁云暮的右手怕是养不回来了。

  伸手间轻抚着他的手腕,动作格外小心。

  岁云暮的手是因他废的,若是能断了重新铸造自然是好,可断手重铸的痛却是常人难以承受。

  他不愿岁云暮承受这些,宁愿自己替他疼。

  没有作声,只轻轻抚摸着他的手。

  “断吧。”

  也在同时,说话声传来,将他的思绪唤回。

  侧眸看去,见岁云暮不知何时醒了,伸手抚上他的面庞。

  岁云暮也在他伸手间微微撇过头,贴着他的掌心然后才抬眸去看他,道:“若真有法子了,那便断吧,拖的越久越难。”

  方才两人的对话他都听到了,也清楚,如今只有这一个法子可行。

  “好。”醉须君见状知道他这是已经确定了,也没去驳他,看向穆云烟,道:“要如何做?”

  穆云烟听闻先看了一眼岁云暮,许是因为暗伤发作,这会儿有些虚弱。

  见他点了头,她才道:“需将他的手骨都打碎,就连经络也都要重新断了,然后再用龙活水去续。”

  “手骨要打碎?”醉须君听着眉头又皱了起来,本以为只是断了手骨以及经络就好,谁曾想这是要把骨头都给打碎了。

  见穆云烟点头,清楚这是一定要打碎。

  他低头靠在岁云暮的额间,轻声道:“早知那时就不用他的身体了。”

  岁云暮明白他的意思,若不用君和的身体,两人应该不会遇上,毕竟君和那具身体出生时就夭折了。

  没有遇上也就不会被宴痕要挟,他也不会入鬼道替他寻仇,也不会积累如此多的暗伤以及废了一只手。

  只是道讲因果,命中他就是会与醉须君有一劫,即使醉须君没有附身君和,同样也会在其他的人身上,也会同他相遇。

  就是换了个人罢了,结果都是一样。

  不过这话他自是不会同他说,抬眸笑了笑,道:“无妨,若能换回右手,这些痛倒也不算什么。”

  比起废了一只手,断骨的痛倒也并没有太厉害。

  见他不出声,知道他在想什么,也就没去理他而是侧眸看向穆云烟,道:“可要现在动手?”话落稍稍起了身。

  “再过两日吧,你体内暗伤爆发,还得再修养两日。”穆云烟到是觉得今日断也可以,不过看醉须君的模样这是不舍得他连着重创,也就没有应岁云暮。

  再者,右手只是不能持剑寻常持物还是可以,比起体内暗伤来,右手到是轻了许多,所以也并不急。

  “好。”岁云暮点头应了一声,后头又道:“那暗伤的药,仙子备好后我再来取吧。”话落打算离开回别院去。

  不过才要起身,一双手就已经揽在他的腰上,微微一施力就把他抱着又给坐了回去。

  甚至这回直接给坐在了醉须君的腿上,同时这人从身后贴了上来,额头抵在他的后颈处。

  知道这人是怎么了,他有些无奈,回眸轻声道:“回别院去,好吗?”

  这会儿毕竟是在药阁,穆云烟也在跟前,别一会儿又开始发疯才好。

  他对此很是无奈,但见他就这么抱着也不说话,轻叹一声。

  穆云烟看出了两人的亲昵,轻咳一声,然后道:“我现在去备药吧,先者若是不急,在这儿坐会儿,我去取。”说完也不等岁云暮回应,她就先走了。

  药阁内这会儿本就没什么人,在她走后,厅内也很快静了下来。

  岁云暮这才回过身去,见他低垂着眸,俨然是不高兴了。

  知道他是因为自己伤,笑着道:“醉大剑仙是要我哄?”

  “你要哄?”醉须君抬起头,眼中神色暗淡。

  岁云暮见此不由得想到,这人在南城时也曾露出过这番神色,因为自己有事要回道门,原是答应了要在南城住上两日,但因为有事只能回道门去。

  那时,这人也是这样看着自己。

  当时还不明白这人为何会如此,可现在是明白,是想自己哄他高兴啊。

  他轻笑一声,然后低头在他的唇上落了一吻,淡淡的甜香一同而来。

  退离时,他还用指尖抚了抚上头残留的血迹,然后道:“现在好些了吗?”

  “有点。”醉须君应着出声。

  岁云暮听闻低头又添了一吻,道:“现在呢?”说着启口吻了上去。

  连着几个细吻后,他便适应着去与他缠绵。

  他极少会主动去吻,先前虽然有过一回,但也是昏了头。

  之后也有过被醉须君带动,但大多都是顺着,真正主动去吻也不过只有一两回。

  以至于这个吻格外青涩,甚至比之前昏头时还要厉害,极其勾人。

  醉须君原本还因为自责心中气郁,可随着他的亲吻,到是散了些。

  他下意识揽上他的腰,顺着他的衣摆探入其中,轻抚着他的腰间。

  岁云暮察觉到了他的动作,这几月以来,他也算是了解这人。

  稍稍起身退开,然后道:“仙子该回来了。”

  醉须君也在他退离时皱起眉,有些不高兴。

  但也知道这儿是药阁不是别院,也就没有动作,只揽着他的腰靠在他的颈项边。

  发丝间染满淡香,很是好闻。

  他轻轻嗅了嗅,然后道:“道门的事我会处理,微云以后就留在瑶台仙境,好吗?”

  不想他继续为道门卖命,一千年了,也该够了。

  说道间,他又将人抱紧了些。

  岁云暮察觉出了他的不安,倒也没有去驳他,只顺着他应了一声,低眸靠在他的肩头。

  两人谁也没有再出声,厅内静了下来。

  约莫片刻后,穆云烟才过来。

  见两人相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出声。

  岁云暮察觉到了她的靠近,回头看向她,见她手上提了许多东西,只觉有些无奈。

  之前在鬼道时,他根本就不去处理那些伤,由着它好坏,顶多就是包扎一下。

  本以为这都好全了,回来也只要调养几日,吃几日药便好。

  结果这一吃就吃了几月,现在还要吃,他也是无奈。

  但也清楚,他若是不吃,醉须君定是又得自责了。

  他笑了笑,道:“多谢仙子。”后头他才领着醉须君回了别院。

  床榻上留了两摊血,他这会儿就坐在桌边,看着醉须君整理,后头还去煎药。

  等回来时已是片刻后,药碗有些烫,热气缓缓升起。

  入口时苦涩难耐,下意识就皱起眉。

  待全部喝完后,一颗蜜枣被塞到了口中,顿时甜腻的气息涌来,拂散了口中的苦涩。

  他将药碗递了回去,道:“还有其他的吗?”

  “有。”醉须君说着又取了几个药瓶子,倒了药丸子出来。

  岁云暮一见有些头疼,但还是都一一吃了,后头又吃了几颗蜜枣,才不那么的难受。

  体内暗伤此时也已经压下,到没有同先前那般的难受。

  醉须君就坐在他的边上,见他将药都吃完了,这才抱着他回床榻上。

  此时席面已经换掉,就连被子也都一同换了。

  他抱着岁云暮坐在床边,伸手抚上他的腹部,送了些灵气入他的身体。

  方才穆云烟的话他还记得,要岁云暮重新适应仙息,只能每日为他渡仙息。

  正是如此,仙息落入丹田间,最后蔓延于奇经八脉乃至全身。

  不过因着暗伤,灵气刚入体时,岁云暮便因为不适皱起眉,指尖轻颤着到最后身子都开始发颤,薄唇紧抿压下了那股子不适。

  直过了片刻,才稍稍适应了一些,可还是难受。

  但比起方才来,这会儿到是好了许多,他睁开眼看向醉须君,见他一脸认真的帮自己输入灵气,不免有些想笑。

  事实证明,他真笑了,然后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应该不难受。”

  “什么?”醉须君听着他的话疑惑地出声。

  岁云暮见状知道他这是真没听明白,眼底地笑也溢了出来,后头又道:“穆云烟不是问你可有同我双修,还说你的仙息是最适合的,意思不就是双修也可以,那时不难受。”

  说着,他笑了起来。

  原本面色还有些苍白,这会儿到是有了些气色。

  醉须君知道他是在打趣自己,也没舍得去驳他,且看他的面色好了许多,揽着他往床榻里头去。

  手上灵气未散,待片刻后才按着他的腹部小心揉着。

  岁云暮也在他的动作下舒适了许多,体内灵气也没有再排斥。

  后背贴着他的胸膛,还有阵阵暖意涌来。

  不知是不是汤药里边儿有助眠的功效,他这么躺下后,就有些乏了。

  眼眸半阖着,他又往醉须君怀中靠了些。

  醉须君察觉出了他的困乏,轻哄着道:“我陪你睡会儿,等夜里喝药时我在唤你。”

  “好。”岁云暮点了点头,然后才沉沉睡下。

  屋中也很快静了下来,醉须君哄着他好一会儿,确定他睡下后才起身去换了宁神香,后头出门离开。

  很快,屋中也只余下他一人,青烟渺渺,随同轻纱飘散于其中。

  岁云暮睡得极沉,发丝微乱散落于身侧,轻纱飘动,云雾缥缈。

  “这不是我们的小微云嘛,快起来了,怎么还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