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护法是护法当久了,连自己是谁的狗都忘了。”云梦归听着他的求饶眼中冷意更甚,手中力道一施,似是要将右护法掐死。

  正是如此,右护法只觉呼吸停滞,面色也是通红一片。

  他看着云梦归想要出声,可被掐着喉咙却是什么都话都说不出。

  直待片刻,云梦归才收手,他看着右护法犹如一条狗般跪在地上连连喘气,笑道:“你是我母后的心腹怎么说也该给母后一个面子,罢了,我也消了气,退下吧。”话落微微侧身倚在椅背上,眼眸半阖,到是有些乏了。

  他也没再去看右护法,只轻轻抚着手中那朵金莲。

  右护法此时终于是缓和了过来,此番也算是清楚告诉他,鬼道是何人做主。

  云梦归是鬼道少主,他的身份地位摆在那儿,不是什么人都能忤逆。

  这几日他让岁云暮给扰乱了心绪,竟是愚蠢到违背云梦归的意思。

  此时一番警告下,他早已没了那个心思。

  微微抬眸看了他一眼,见他当真是不打算动自己,这才低头,“属下告退。”嗓音有些哑。

  他没有再停留,快步离开。

  只是也才转身,便注意到胸膛传来一抹剧痛,鲜血随即涌来。

  下意识他低下头,就见一只手刺穿他的胸膛,鲜红刺眼。

  看着这,他又想转过头去。

  可却被瞬间掐断脖颈,掉落之际呈现扭曲,双目大睁,里头也都是震惊。

  云梦归也在此时收回手,上头染满鲜血,有些厌弃地甩了甩手,而后道:“拖下去喂狗,真脏!”话落皱着眉坐回原位。

  不过就是他母后的一条狗,也敢违抗他的命令。

  与此同时,有侍女端来清水供他清洗。

  至于右护法的身体也被几名鬼兵带走,丢去乱坟地喂狗。

  一直候在行宫外的军将此时已经走了进来,看着右护法被拖出去眼中神色半分未变,他到了云梦归跟前。

  见云梦归正在清洗,眼中厌恶极深。

  稍稍低头,行礼道:“少主。”

  “老东西要出来了?”云梦归听到了他的唤可却并未抬头,甚至嗓音中也都是不悦。

  军将听着没有出声,待片刻后才点头道:“还有几日,鬼后让少主去魔窟等候。”

  “呵!”云梦归听闻冷笑一声,漂亮的凤眸也随即一挑看向底下的人,见它恭敬低头,冷然道:“他们到是感情深。”

  “可要属下去回禀鬼后?”军将听出了他话中不悦,下意识出声。

  云梦归此时已经洗净,虽仍然觉得脏。

  他从高位上起身,同时手中金莲顺势放入衣袖间,越过底下军将径自离开行宫。

  军将见状并未作声,只一直留在原地,待到云梦归离开行宫他才跟随离开。

  一路行至魔窟,红光笼罩,四周弥漫浓郁血腥味,更有怨念之气盘旋其中。

  魔窟外有鬼兵留守,见前头行来男子,忙上前,“少主。”

  云梦归没有应声理会,径自入了魔窟中。

  扑面而来的血腥味扰的他皱起眉,薄唇紧抿一路朝着魔窟深处行去。

  越是往深处行,血腥味便更浓郁,恶臭扑鼻。

  约莫走上片刻,便见一条血河出现,湍流奔涌环绕于魔窟之中。

  他看着眼前血河眉宇皱的极紧,直到身侧军将上前,他才脱衣入了血河中。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你们这些魔鬼,还我命来!”

  ......

  凄厉的喊叫声出现,一声声唤着要他们偿命,怨气充斥,使得那些喊叫声也是更为清晰。

  下一刻,一口血木棺材顺着血河出现,数不清的怨念之气也都盘旋在上头。

  *

  岁云暮正睡在醉须君怀中,香炉内青烟渺渺,直入云顶。

  也是这时,他只觉腹部一阵剧痛,似是要将他撕开一般,疼得他浑身一颤。

  他也在这阵剧痛中睁开眼,下一刻快速转身,一口黑血径自吐在身侧席面上。

  而他的面色早已苍白一片,额间布满汗渍,随即又吐出一口血。

  “咳——”

  连着吐了两口血,喉间传来不适,咳嗽出声。

  他看着吐在席面的血,思绪有些混沌,竟是缓不过来。

  “怎么了?”睡在边上的醉须君也在他动作时睁开眼,起身时却见他吐了血,且还是黑血。

  快速将人揽到怀中,又伸手稳住他的心脉,然后才去探脉。

  只是脉象平稳并未有其他的,于是他又施加术法去探他的身体。

  灵气涌入体内,岁云暮腹部的疼意也随即散去,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又咳了一声,然后道:“没事。”

  “我让穆云烟看看。”醉须君抱着他从床榻上起身,随即身影消失在屋中,再出现已是在药阁。

  这会儿也才正午时分,穆云烟正坐在一侧软榻上看药册。

  突然注意到动静时抬起头,见醉须君抱着岁云暮过来,两人衣裳随意穿着有些凌乱。

  又见岁云暮惨白着脸倚在醉须君怀中,唇角还染了血。

  知道这是出了事,放下手中药册让出软塌,然后她道:“怎么了?”

  “突然吐血,你瞧瞧可是还有其他暗伤。”醉须君说道间抱着人坐在软榻上,同时又将他的衣裳微微拢了拢。

  指尖轻抚着他苍白的面庞,后头还将他落在唇边的血一一拂去。

  穆云烟见此去探他的脉,后头则去探他的暗伤。

  也是这时,她发现岁云暮体内竟是又有一处暗伤,至于前头探到的暗伤已经痊愈,可现在却有新的暗伤出现。

  只是探脉时,这人的身子并未有任何伤,真是奇怪。

  她皱着眉收手,抬眸去看醉须君,在他担忧的目光中出声,“他体内还有暗伤。”

  “什么意思?”醉须君说着眉头皱的极紧。

  穆云烟听闻没有立马作声而是又去看岁云暮,见他微闭着眸,有些虚弱。

  如此,她才道:“之前前辈你发现的那处暗伤已经痊愈,但方才一探发现他体内还有别的暗伤,之前未发现,可现在却是出现了。”

  “想必是因为这几日调养,让一直没有发现的暗伤渐渐浮了出来,而且这处暗伤有些厉害,时间有几年之久。”说着语气都沉了下来,数年的暗伤,到现在才刚发现。

  也就是说,岁云暮这具身体,怕是比先前探查的还要严重。

  而这些暗伤都夹杂着鬼气,之前一直留在鬼道,岁云暮身上都沾染了鬼气,所以暗伤中的鬼气没有对他的身体有太大的创伤。

  但他毕竟是仙体,回人境后一直以仙体调养,体内仙气灵气开始汇聚,鬼气侵蚀之下两者碰撞也就生出了排斥。

  现在岁云暮的身体在开始排斥仙气,就像之前排斥醉须君的仙息一样。

  醉须君又哪里听不明白,眉宇一拧,道:“你想让他用鬼气去疗伤?”

  若是以鬼气疗伤,他想岁云暮宁愿让这暗伤一直留着,也不会想要用鬼气疗伤。

  毕竟长此已久,定是会被影响。

  “那倒不必。”穆云烟摇了摇头,后头又道:“让他重新适应仙息就行,暗伤恐怕还不止这几处,应该还有其他的,我会重新给他安排药浴,海木香不能再用,我会再备。”

  若不是今日所查,她都不知道岁云暮的身体如此差,体内暗伤一处又一处,且还排斥仙息。

  若是鬼体也就罢了,偏偏还是仙体。

  好在前不久一直在调养,不至于让他在暗伤爆发出来时如此被动,至少不必真用醉须君这法子。

  她唤了弟子去取药,然后又道:“前辈与先者近日可是有过双修?”

  “可是不妥?”醉须君听闻抬起头。

  穆云烟见状知道这是误会了,摇了摇头,道:“他虽然在排斥,不过这几日调养下来不至于完全排斥,要他去适应前辈的仙息是极好的。”

  “好。”醉须君也听明白了,点了点头。

  低眸时又见岁云暮缠了纱布的右手,忆起右手的药已经用的差不多了,于是他又去看穆云烟,道:“微云用在右手上的药已经见底,仙子可否再备些?”

  “我先瞧瞧。”穆云烟没有立马应答而是去看岁云暮的手,随着她的动作,衣裳滑落露出他白皙的手臂来。

  上头落了几个吻痕,手腕上纱布紧紧裹着。

  她没有去解而是伸手轻捏了捏,后头又用术法一探。

  越探她的眉头就皱的越紧,待片刻后她才收起,然后抬头去看醉须君道:“我记得瑶台仙境内有一处龙泉,龙泉内有活水。”

  “你的意思是,要用到龙活水?”醉须君顺着出声。

  穆云烟点了点头,又道:“听闻龙活水可生骨铸肉,前辈那一处龙泉是否也可以?”

  “你想把微云的手断了重铸,他的手真的已经废了?”醉须君此时哪里还不明白她的意思,岁云暮的右手这是已经彻底废了。

  除了能够拿一些寻常物,已经不能再持剑。

  而穆云烟想要断了岁云暮的手用龙活水重塑,倒不是不行,可重塑要受的痛不是常人能受得了。

  穆云烟知道他这是明白自己意图,也没有多藏拙,点了点头,道:“不瞒前辈,先者的手是因为重伤后又中了毒,本就已经断了他的一脉,又因为毒,算是彻底废了。”

  “若是同凡人一样持物并无大碍,可若是持剑,已经没有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