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落下,指尖微微搭在左手手腕处,那儿绑了一缕红绸,朵朵金莲盛开,精妙绝伦。

  指尖轻抚细细描绘着上头盛开的莲花,就好似是在触碰自己放在心尖上的至宝一般,动作更显轻柔。

  而他的此番举动,白江陵并未瞧见。

  不过即使是瞧见了,他也不在意,这会儿也只在意他的那番话,道:“怎么好好的又问起此事来?”

  一时间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这前头才刚问过不尘山的事,怎么这会儿又来问。

  询问之下,他眼中涌上来一番疑惑,没了方才的那番打趣。

  醉须君也在他出声时抬起头来,见他眼含疑惑,当真是一副没听明白的意思。

  到也没想同他多打马虎,再者他也有些想知道其中之事。

  在他闭关的这千余年间,道门做了什么事。

  他显得有些漫不经心,指腹轻抚着手下莲花,然后道:“不尘山无上真人的事,你知道多少?”

  “无上真人?”白江陵应着此话出声,但同样仍是有些不解,毕竟上回已经同他说过无上真人的事。

  但看他如此,想着兴许是上回没有说明白,于是他又道:“此事我上回与你说过,无上真人带领不尘山弟子以及其他仙门弟子前往忘山关,那一次后无人归,全死在了里头。”

  此话说着,他不忍地轻叹一声气,同时眉心涌上来一阵疼意。

  下意识,他伸手揉了揉,待好一会儿后这抹疼意才散。

  忘山关一战是道门入境以来最为惨烈的一战,去了多少人死了多少人,无一生还。

  不仅仅如此,当时去的除了无上真人还有其余仙门的几位长老,也都统统折在里头了。

  那一日不尘山满山白绫,其他仙门也同样如此,之后极少会有人去谈论此事,谁也不想去掀开这道疤。

  现在醉须君重提,他的眼底染满了无奈。

  身为道门主事,这么多年了,他甚至未能去那些仙门看过,妄为主事。

  醉须君见此也知他在想什么,同样也能明白忘山关一战有多惨烈,光从不尘山那满山孤坟就能看出。

  而这其中还不仅仅只有不尘山的人,更有其他仙门弟子,可以说那一行半个道门都搭在里头了。

  听着他的话落,他细抚着手中莲花,随后顺着道:“之后呢,那些人都去了何处?”

  “自是都送回了仙门,寻不得的人也都核对名字一同送回。”白江陵说到间又是一番叹气,几页的名字,那一日他甚至没有力气落笔。

  不过只是简简单单几个名字,可却是一条条鲜活的命。

  醉须君并未去应他的叹气,抬眸道:“无上真人呢,也送回去了?”

  依着岁云暮的话,无上真人的尸骨应该是没有送回去。

  可白江陵现在这话,又好似是送回去了,这又是何意。

  他对此虽也是疑惑不已,但面上仍是同方才那番淡漠。

  而他的话却是惹得白江陵微微一愣,但很快他就回过神,然后道:“岁云暮让你来问的?”

  正是此话,醉须君也知道人真的是在道门。

  可为什么,道门为何要扣留无上真人的尸骨,是何意。

  他皱了皱眉,道:“你扣留的?为何?”

  白江陵见状知道确实是岁云暮让他来问的,想也是,醉须君即使再如何喜欢岁云暮,总归来说他也与不尘山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之前来问过一些事,也只是因为岁云暮是不尘山的弟子。

  可现在却是插手问无上真人的事,那只能是岁云暮要他来问的。

  只是此事涉及甚广,就是醉须君怕也是扯不出其中骨血来。

  他讪笑着摇了摇头,然后道:“你只要告诉他,无上真人确实已经死了,便好。”

  “既然已经死了,为何要扣留他的尸骨?”醉须君知道他这是不想告诉,同时也知道恐怕已经牵扯入道门内部,怕是与忘山关一战背后缘由脱不了干系。

  难怪岁云暮宁愿用最不喜的双修之事也要来讨好自己,毕竟岁云暮如今的身份顶多就是个先者。

  即使这身份在道门也算是较高的位置,但要想询问道门内部之事,怕是连门都入不了。

  只是他家微云心系此事,一刻不知道缘由,怕是这几日都高兴不起来。

  再怎么说,也该给个缘由。

  于是,他又看向白江陵,道:“尸骨存放何处,你既然不愿将尸骨还回去,让微云看一眼总可以吧。”

  再如何是内部之事,这人毕竟是不尘山的,总不至于还不让人家徒弟看一眼。

  不过他还真给猜对了,白江陵连话都未有,这是真的打算将这事给压下了。

  呵!

  他冷笑一声,搭在手腕上的手仍是细细轻抚着上头莲花,随后道:“你不愿说,可是此事涉及到了道门那几位?”

  白江陵是道门主事,他可以行道门所有的权利,甚至可以插手道门所有的事,相当于这整个道门都是他的管辖。

  只是现在白江陵甚至连无上真人的尸骨都不肯让岁云暮看,实属反常,唯一能解释的是,这件事插手的是道门那几位真人。

  若是他们插手了此事,那岁云暮就是等上千年万年,怕也是等不回无上真人的尸骨。

  “你既然猜到了,又何必再问。”白江陵本就没打算瞒他,醉须君如今对岁云暮上心了,那不尘山的事肯定会插手。

  若当真只是扣留也就罢了,不至于不让岁云暮看一眼。

  可现在却不仅仅是扣留一事,后头涉及的事情太多,根本就不是岁云暮一个人可以触碰。

  醉须君自是明白,眼底的冷意也随即涌了上来,里边儿还夹杂着一丝厌烦。

  细长白皙的指骨轻轻勾着发绸绕着圈,好一会儿他都没有出声。

  屋中也随之陷入寂静,许久未传来声响。

  直到片刻后,他才出声,“道人那儿可有消息传来?”

  “消息断在清风崖,已经命人去搜了,应该很快就能寻到。”白江陵听他提起紫衣道人,只当这是不打算插手不尘山的事。

  想来也是,此事既然已经让那几位插手了,醉须君就算是想插手也难。

  所以他也没再去说不尘山的事,只应着他提了紫衣道人的事。

  “恩。”醉须君听闻也未多说什么,点头应了一声。

  后头又提了其他的事,等离开时已经是正午时分。

  寝殿内有些静,宁神香的气息已经散了,只有些许甜香还残留着。

  轻纱飘动,宛若女子起舞般,衣决飘飘。

  醉须君入门后就去看床榻上,见岁云暮还睡着,薄被堪堪掩在他的身上。

  他瞧着步子放轻了些,而后才到了床边。

  白皙的背脊这会儿就露在被子外头,青丝半掩,上头的红痕数不胜数,甚至连同肩头上都留了几个。

  这些皆是他昨夜一个个添上去的,那时便极喜欢,这会儿是更喜欢了。

  下意识,他还伸手抚了上去。

  不过又怕会吵醒了他,所以这动作格外小心,撩起他的一缕青丝后抚上他的肩头,一个个红痕在他的指尖下绽放。

  但也在这时,耳边传来一声轻吟,熟睡中的人微微皱起眉,随后睁开眼。

  夜里数次直到天明才散,岁云暮此时醒来也不过才睡了两个时辰,眼中迷茫极深。

  察觉到肩头的触碰,他侧眸看去,见醉须君坐在边上,疑惑地唤了一声,“君和?”

  话音落下,他只觉浑身疲惫不已,抬眸又去看外头,天色有些暗沉,清雨连绵。

  睡了这么一会儿,他有些分不清时辰,下意识又道:“什么时辰了?”话落坐起身来。

  “刚入正午。”醉须君见他起身顺势揽着他往怀中抱,纤细的身子也随着他的起身展露无疑,薄被随意半掩着。

  瞧着这,他低眸吻了吻他的肩头,后头又去吻他的颈项,很是亲昵。

  岁云暮也有些习惯了他的亲吻,倒也没做什么,只微闭着眼靠在他的怀中。

  颈项上的亲吻还在传来,他下意识微仰头倚在他的颈窝处,随后才道:“你出过门了?”嗓音暗哑。

  醉须君的身上还带着凉意,看模样应该是才从外头回来。

  “恩。”醉须君也没瞒他,稍稍收了吻,可手下揽着他的动作却是收紧了些。

  将人紧紧抱在怀中,他才道:“有些事要去处理,就出去了一会儿,要不要用膳?”

  岁云暮听闻也知道应该是道门的事,没去多询问,只顺着后头那番话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没什么胃口。”

  他从辟谷后就没胃口吃这些,只是因为醉须君想他吃,才勉强吃上几口。

  这会儿实在是累的难受,也就没打算去应付着吃,随口推拒了。

  “可是又不舒服了?”醉须君听闻就想到岁云暮每回双修后就觉得腹部疼,不过因着先前发现了暗伤,调理以来这几日都没再难受过。

  但现在瞧着他如此,只当这是又不舒服了,伸手就去帮他揉捏安抚。

  岁云暮也知他的意思,并未推拒他的动作,反而在这番揉捏下很是舒适。

  他这么闭眸小憩片刻,然后才睁开眼看向抱着他的人,轻声道:“没有,喝了几日药已经不难受了,就是夜里有些累。”

  “那我陪你睡会儿?”醉须君瞧着他如此也是心疼不已,低眸靠在他的额间,手中揉捏未停。

  揽着又抱了一会儿,他才脱了衣裳,陪着岁云暮往被褥中躺去。

  岁云暮也在他的动作中稍稍侧身给他让出个位置,而后才顺势倚在他的怀中,眼眸微闭,小憩着。

  醉须君瞧着嘴角笑意极深,同时又将他往怀中揽了些,很是亲昵。

  他轻轻靠在他的发丝间,随后道:“微云,可要回瑶台仙境住?”

  “恩?”岁云暮原本还有些浑噩的思绪,随着他的话醒转了些。

  他疑惑地抬起头,道:“怎么了?”

  “没什么。”醉须君见他询问笑着摇了摇头,后头又道:“道门有些事需要我处理,之后两日我都不在道门,要回吗?”话落伸手抚上他的面庞,几缕发丝顺势落在他的指尖,亲昵相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