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湜!颜湜你等等我,一起,要死一起……”

  颜湜猛地清醒过来,头磕在桌子上肿起一个大包。

  他顾不上疼,因为眼前是一张雪白的纸,上面写了半张娟秀的毛笔字,再看试卷名字,颜湜。

  惊恐的环顾四周,对面跟他一样,坐在小小格子间,奋笔疾书的古代人。

  斜对过的穿着锦缎的男人,手里转着毛笔,脸上身上被溅的全是墨点也不在乎,看颜湜看过来,冲他一笑。

  颜湜翻了个白眼儿,低头看自已修长白皙的手瞬间明白过来。

  他死了,并且穿越到了古代这个叫颜湜的穷书生身上。

  三天考试,原主这副瘦弱身板,竟然活活把自已累死了。

  而他,死之前的记忆不断在脑海里翻腾。

  因为和死对头傅柏啸抢方向盘,车子失控撞上护栏,冲下悬崖。

  傅柏啸,狗东西,老子还没活够!

  傅柏啸你个缺德带冒烟儿的,最好十八层地狱你全尝一个遍,油锅炸你,剥你皮,扯你舌头,挖你心肝。

  叮当当——

  打铁板的声音响起,一声尖细的“考试结束,考生离场!”

  颜湜看着自已用毛笔写的半张纸鬼画符一样的现代字,跟之前的娟秀毛笔字简直不搭。

  不管了,不管了,反正他一个繁体字都不会写,更别提用毛笔了,简直写不了一点。

  “小少爷,这儿,我在这儿呢。”

  红着脸儿,秀气稚嫩的小书童信子挥手,头上发髻扎了块红布头,跟电视里演的一样。

  不过既然他魂穿到小书生身上,俩人同名同姓的,也算是种缘分。

  “嘿兄台,真是你啊!”

  颜湜回头,看见在考场转笔玩墨的家伙冲他笑,性格异常开朗。

  颜湜点点头,不想多交流,毕竟圈子不同不要硬融,不然大家都尴尬。

  “唉唉,别走啊,我身上是脏还是臭,你躲我做甚——”

  颜湜快步走,狄洛在后面追,他的书童在他后面追。

  “掉了,少爷您的书掉了。”

  颜湜停住脚步,以为自已掉东西了。

  这一停,被狄洛给抓住了。

  狄洛的书童扬着狄洛的书,气喘吁吁,“少爷,您的书,我捡着了。”

  狄洛不耐烦的皱眉,也没回头。

  小信子陪在颜湜身边这些年多少认识几个字,就把那本被扬起的书名给念了出来,声音还贼大。

  “春宫秘事。”

  其他人脸都红了。

  不过颜湜这个现代人,这种东西看太多了,古代的描写的不太劲爆,感觉没意思。

  狄洛脸皮厚,从书童手里夺过那黄书,嘿嘿一笑。

  特神秘的凑到颜湜身边,“兄台,相识就是缘分,这书借给你看,等放榜那天你再还给我。”

  颜湜翻了翻,又塞回给狄洛,“不看,太没意思了。”

  狄洛目光瞬间就亮了,他一个富家子弟,主打一个除了圣贤书不读,对艳书艳画简直奉为生命。

  “那兄台,你那儿是不是有更好的啧,借我看看,不,我出钱买!”

  眉毛一挑,那色迷迷的小眼神儿简直别提了。

  信子啧了一声,“这位少爷,我家少爷可是正经人,你何至于如此侮辱我家少爷,除了圣贤书,我家少爷……”

  话没说完,就被颜湜给捂住。

  狄洛一脸懵逼,看颜湜从一脸冷漠变成笑脸。

  不得不说,颜湜兄虽然瘦了些,但这相貌,这身高,简直如同谪仙。

  他感觉自已有点儿冒昧,“兄台,你家书童说得对,你一看就是饱读圣贤书……”

  “不读,除了圣贤书不读,我什么都爱看。”颜湜连忙接上话茬。

  狄洛瞬间激动起来,“那兄台手里……”

  颜湜点头,“有,我手里都是些好货色,三日后我拿给兄台看,兄台你住哪家客栈”

  狄洛笑的大胖脸一颤一颤,“到日子我去找你拿。”

  俩人互换了地址,反正半个月后才放榜,这期间除了京城本地的,外地都是千里迢迢赶来的,自然不能回家。

  大家基本是都在客栈等放榜,不过颜湜住的客栈是最便宜的。

  他一回客栈,交代信子除了送水送饭,其余时间不要打扰他。

  三天,他能创造一个奇迹出来。

  虽然他不会繁体字,但架不住他认识啊,到时候把简体字,对照着书上,全写换繁体不就妥了。

  他硬着头皮创造了好几个奇迹出来。

  转眼到了放榜那天,他一出现万众瞩目,书生们自动都让出一条路来。

  “颜兄台来了,大家让一让,让他抓紧时间看完榜回去再给咱们写两部书……”

  “谁敢挡颜兄台的道儿,就是跟我姓狄的过不去……”

  一时间颜湜众星捧月,他一脸谦虚,走到大红榜前。

  浑然不知,身后有个气宇轩昂的身影出现。

  颜湜扫了一眼榜,意料之中没有他名字。

  狄洛在他身后,感觉后面有人挤,烦躁的淬了一下,“谁啊,挤什么挤,挤到我颜兄我跟你急……”

  话没说完,就被一双冰冷的手推到一边。

  他抬头一看,瞬间被一双冰冷的心眼睛吓哆嗦,再看一堆侍卫跑过来,俨然把颜湜给包围了。

  “考的怎么样”

  这声音冷的吓人,颜湜没在意,下意识回答,“不怎么样,嗨,胜负乃兵家常事,来年再战呗……”

  说着就回头。

  瞬间傻眼了,这阵仗,也太大了。

  他就写个黄书而已,不至于被缉拿吧。

  侍卫把颜湜给拿下,信子哭的撕心裂肺,说他回去给老爷夫人送信,话没说完,也被拿下。

  侍卫大声禀告,“王爷,卷纸上通篇骂您的就是他!”

  “写黄书的也是他!”

  傅柏啸手攥着那本《我与摄政王傅伯啸的日日夜夜》的黄书,捏的快烂成团了。

  他头戴金冠,红色锦缎袍把他衬得更加白皙,只是那双狭长漆黑的双眼,犀利洞穿着眼前的穷书生。

  薄唇轻启,“听说,你就是那个急着让我诛了你九族的家伙叫颜湜”

  九族:颜湜,你真tm是个小可爱!

  颜湜激动的瞪大眼睛,傅柏啸,擦!他跟上一世的傅柏啸长的一模一样!

  只不过,眼前的男人是叫傅柏啸的摄政王,传闻独掌朝政,狠毒陰辣,杀人不眨眼!

  “念,大点声!”

  傅柏啸冷笑着捏着茶杯,手指紧的似乎一用力就杯尽人亡。

  当然,亡的肯定是他颜湜。

  颜湜一头冷汗,刚才他都被拖到菜市口,铡刀都挨上脖子了。

  就差那么一秒钟他就狗头落地,幸亏傅柏啸似乎想起什么狠招要玩玩,就把他给放了。

  但出了虎口,又进了狼窝。

  这狗男人跟上辈子的傅柏啸一样,回来先换了身舒服的衣服,然后坐着喝茶,让人把他拎来,读那该死的小黄书。

  “怎么,你自已写的认不出来用不用我帮帮你”

  刺啦一声,剑出鞘,闪着凄厉的寒光。

  这狗男人,一手握茶杯,另外单手拔剑,剑尖儿就抵在他喉咙上。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颜湜笑的比哭难看,“认……认识……”

  然后清清嗓子,咽了咽口水。

  “我,我用牙齿,解开摄政的盘扣,隔着布料,用牙齿丈量他的每一寸肌肤……”

  呕——

  颜湜都不想要他那张嘴了,脏了,他的嘴彻底脏了!

  妈妈,他想回家!

  傅柏啸勾起一边唇角,笑意不达眼底,更像是威胁。

  “你最想丈量哪儿”

  颜湜在心里骂的很脏,以为傅柏啸没听清楚他读的,于是重点回答了一下。

  “丈量每一寸,就是哪里都要用牙给咬一遍的意思。”

  “哦颜湜你真是好雅兴。”

  傅柏啸浓黑的眸光微眯,眼里全是压抑和愤恨。

  剑尖偏移,颜湜旁边的花盆被一劈两半。

  吓得他一激灵,不敢置信的看向傅柏啸。

  意识到这只是长的跟傅柏啸很像的人,这是古代,这个人是臭名昭著的摄政王,他,真的会杀人!

  意识到这点儿,颜湜头皮发麻。

  看傅柏啸招手,颜湜警惕的走过去。

  傅柏啸把衣服脱下来,露出里衣,伸开双手。

  “来,把扣子咬开。”

  颜湜:

  “不愿意”

  写的那么起劲儿,你本事呢,口嗨算个屁,来咬吧。

  眼见着那剑又要扬起来,颜湜飞快的把脸偏过去。

  两个人的鼻尖轻触,一触即散,像是一根羽毛,拂的人心颤抖。

  颜湜浓长的睫毛像是小扇子一样,刮蹭过傅柏啸高挺的鼻梁,红薄的唇瓣,冷硬的下颌线。

  慢慢扫过脖颈,来到第一颗扣子,呼吸喷洒在傅柏啸的脖颈。

  张开唇齿,刚要咬上。

  就听见由头顶传来的喑哑声,“滚!”

  好嘞,马不停蹄的滚。

  临走前,颜湜没忘把那本小黄书给捎走,果然做人不能太淫邪,否则遭报应啊。

  差点儿他那条小命都没了,活下去,逃出去,成了他的主线任务。

  傅柏啸偏头,“准备冷水。”

  “是,主人。”

  影卫熟练的准备好冷水,似乎早已习惯。

  自从主人上个月骑马时出意外,醒来后,就疯狂的让他们寻人,再就是,疯狂要冷水。

  就像今天这样,数九寒天,他在浴房里,兜头冲冷水。

  冷水起的雾气,瞬间把傅柏啸那副精壮有力的身体笼罩。

  他眼睛血红,嘴唇不停颤抖,他都不敢想象,这一个月来,他忍受着怎样的痛苦。

  好在,一切都结束了,属于他傅柏啸的,又回到了他手里。

  天知道,他在看到快马加鞭传回来的“奇怪”卷纸后,整个人都在颤抖。

  那扭曲跟狗爬一样的白话字,那难听的骂人的话,还有白痴一样的抱怨。

  让他笑的全身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