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沉辞【完结】>第20章

  到了小区楼下,邢沉才惊奇地发现两人是上下楼的邻居——邢沉住四楼,项骆辞住五楼。

  要么说这是缘分,邢沉心里暗暗地偷着乐,就听到项骆辞说:“这一栋好像都是局里分派的宿舍。”

  邢沉便退而求其次地想,行吧,能在同一个公安局工作也是一种缘分。

  项骆辞虽然被派来这边不久,但家具备得样样齐全,厨房、冰箱里也应有尽有——家里少有油烟的邢沉成功找到蹭吃的正当借口,留在项骆辞厨房里当下手。

  切菜邢沉不在行,洗菜还勉勉强强;炒菜也不太会——项骆辞怕他拉扯到伤口没让他碰。最后邢沉只好站在一边看着,等菜差不多熟了的时候就给个盘子。

  本来就不大的厨房,两个男人并排站着还勉强,但是要越过一个人去拿佐料就显得十分拥挤了。

  项骆辞无奈,只好客气地把邢沉请出去,邢沉表示自己真的可以帮忙——然这个帮忙的结果是他把糖当成粗盐撒进了鱼汤里。

  项骆辞:“……”

  邢沉:“……”

  邢沉郑重其事地道:“我挺喜欢吃甜的。没关系,这锅汤我包了。”

  项骆辞无奈地叹了口气,能怎么办,自己请回来的祖宗只能继续宝贝地供着。

  厨房里开着油烟机,项骆辞掌勺,时不时在锅里翻炒,手法娴熟,一看就是个居家的好男人,也不知道以后谁这么幸运能嫁给他。

  邢沉虽然平时看着神经大条,在这种事情上却挺会精打细算,比如他现在的心态就十分乐观——管他项骆辞以后和谁搭伙过日子呢,现在他是在给我做饭,而且我就住在他楼下,以后有的是机会来蹭饭。有言道一回生二回熟,我得尽快把蹭饭这件事养成我和他的习惯!

  “邢队,盘子。”项骆辞喊了邢沉两声。

  邢沉哎地回过神,忙找个盘子递过去。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他煞有其事地解释:“抱歉啊,我刚刚在想案子。”

  “案子有进展了?”项骆辞语气平常地接话。

  “算是吧。只是一个猜测,”邢沉说:“奚宜生前的处境很糟糕,家里重男轻女,把她当摇钱树三天两头地压榨,她能坚持这么久很不错了。这姑娘有骨气,就算一脚踩进了泥潭里,也还想着读书改变自己的未来。可惜她不知道自己背后的那个血盆大口有多贪婪,她一边被吞噬,一边垂死挣扎,终于生命的最后一丝希望也断了——她被诊出了艾滋病。”

  项骆辞把炒好的菜端出去,又走回来,邢沉寸步不离地跟着,“从她这几个月的转账记录来看,她应该是把所有的积蓄都给了家里,但一个小姑娘一下子汇这么多钱回家,怎么看都不太正常。”

  项骆辞有条不紊地倒油、放菜、翻炒,边应道:“邢队的意思是?”

  邢沉看着锅里的菜色很香,不由得用筷子也在上面翻,说:“我反而觉得,这也许是一场有预谋的、针对昌弘化的报复行为——”

  项骆辞眼神微微一顿,刚还想说什么,邢沉突然从他手里夺过长勺,有模有样地翻炒起来,“其实炒菜好像也不是很难。”

  “……”

  项骆辞便让邢沉放心地去炒了——最后那盘菜花炒肉焦味满满,被邢沉硬性地端在自己面前,又盛了一碗鱼汤,一口气喝完——大有“自己炒的黑暗料理吐着也要吃下去”的架势,惹得项骆辞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邢沉微微挑眉,若无其事地看着他——项骆辞随意地将半边头发撩在耳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及清秀五官,看着温尔儒雅,果然是个斯文脾气好的人。

  但邢沉心里想的却是:起码他这次的笑是发自内心的。

  “吃点别的菜吧,我也不知道味道合不合你胃口。”项骆辞给他夹了一块排骨,排骨放在邢沉碗里的时候才反应过来用的不是公筷,便想着重新把它夹走,岂料他刚夹起来,邢沉就直接上嘴给咬了——!

  邢沉大概以为项骆辞是要喂他的,吃完还理直气壮地说:“那个,我的伤口虽然看着严重,但也不至于吃不了饭,项法医就不用对我这么照顾了。”

  项骆辞:“……”

  接下来邢沉就更加得寸进尺——每次抬手动筷都要“嘶”的一声、皱一下眉,项骆辞只得在他的挤眉弄眼下给他夹菜。

  一顿饭吃下来邢沉是享受了,却难为项骆辞一边关心他照顾他,一边还得隐藏控制自己的情绪,最后饭也没吃几口,邢沉刚停嘴他就起身收拾碗筷了。

  邢沉哪好意思,忙说道:“项法医,你一个动手做饭的,我哪还好意思让你收拾碗筷!你快放下,我来洗!”

  项骆辞把他的手按住,说:“你的手不利索,去客厅坐坐吧,我很快就能弄好。”

  还能留下来继续参观啊——邢沉顿时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好,那我就去坐坐。”

  项骆辞:“……”

  项骆辞把自己关在厨房里,有些无奈地捏了捏眉心,唇角却不自觉地弯了一下。但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的神情变得些许凝重,甚至,有些冷漠。

  客厅里开着电视,电视里播放着一档亲子节目,孩子的欢笑声让客厅变得更加的有生活气息。

  项骆辞收拾好厨房,出来的时候没有在客厅里看到人,卧室的门关着,厕所里也没人,那只能是……项骆辞神经质地一愣,忙往书房走去。

  推开门,邢沉手里正拿着一本《红与黑》在看,他翻书的时候,书里突然滑下一张照片,邢沉弯腰去捡,却被一只手抢先了一步。

  项骆辞迅速地将那张照片捏在手心,表情微愠,“你……你的伤还没好,应该好好休息。”

  邢沉听得出项骆辞的语气并不怎么高兴,大有自己的东西被人侵犯了的不快。他忙把书合上,递给他:“抱歉,我不该没有经过你的允许就进了你的书房。”

  项骆辞的视线在他的手上盯了片刻,最终没有去接,他说:“你若喜欢看就拿去看吧,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邢沉便明白了——他在意的是那张照片。

  邢沉看着他,不假思索地问:“那个人对你很重要啊?”

  邢沉表情一怔,刹那间仿佛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垂眸掩饰了过去。他看向邢沉,金色眼镜框下是一张平静的脸,“嗯。很重要。”

  那明明是一个很普通的回答,但邢沉却有种他在指自己的错觉。没一会邢沉就发觉自己忽略了一个细节——照片话落地的时候是反面,主人把它夹在疏离的时候也并没有让它正面向上,他没机会看清那张照片,而项骆辞显然刚刚也察觉到了。

  “……”邢沉觉得他这个警察在项骆辞面前真是越来越没有面子了。

  邢沉为此困扰了许久——照片上的人是男的还是女的?帅不帅?美不美?他抑或者她和项骆辞是什么关系?项骆辞为什么这么紧张他/她?

  事关他人隐私,邢沉没有权利也没有立场去打听。而目前来说,他们不过是只认识几天的同事而已。

  但起码,这是一个还不错的开始,邢沉心想,毕竟近水楼台先得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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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降临,酒吧里灯红酒绿。

  震耳欲聋的DJ从酒吧驻台上面炸开,刺眼的灯光晃得人眼花缭乱,喝得醉醺醺的男男女女在台上晃得跟个疯子似的,嚎着嗓子手舞足蹈的,比肌肉、比胸、比谁更浪荡,谁更风情。

  汤冉挤开人群走进包房——今晚她浓妆艳抹,很好地遮挡了脸伤,穿着超短连衣裙,高跟鞋换成了七公分的,虽然脚伤还未痊愈,走起来颇为吃力,但她依旧风尘吃味,妖娆冷艳,一路走来俘获不少飞吻勾搭。

  不远的吧台处,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往她这边看了看——他明明很小心翼翼,然汤冉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竟精准地回头看了过来。可当她回过头,却又没看到任何可疑的人影。

  一直注意她举止的宋克南也警惕往那边看了看,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只是恍惚看到一个很像项骆辞的人一晃而过,似是穿进了舞池里。当看到舞池里的那群袒胸裸背的男女,宋克南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像项骆辞这么斯文的人怎么可能会来这种地方!

  汤冉推开包间的门走进去——包房里约莫坐着十几个女人,虽说不是个个都长得标致,但身材绝对是好的,一些是天然,一些靠后天装饰。干这行,有时候身材比脸蛋还重要,活儿好可以弥补一切短板。再说,长得不行就关了灯使劲干呗,光线一暗谁管你是牛鬼蛇神还是魑魅魍魉,伺候好人家的小兄弟才是王道。

  像汤冉这么放得开,有颜值有身材的天然美女却少有,就连这里边的龙头花姐有时在她面前都有些自叹不如。可谁让人家资本高有手段呢,虽然汤冉接客少,但是人家狗屎运旺啊,一次活儿赚的比其他姐妹一个月甚至半年赚的都多,有些姐妹还是靠她的介绍才能揽活——要么说她人缘好,吃完剩下的都还是金骨头,丢进池里都是姐妹们争着抢着的尤物。

  不过那又怎样呢,花姐心想,就算她再能伺候人,不也还是没能接触到组织的核心业务?再风骚也不过一个男人发泄的工具,等过了这般花样年华,就是跪着求着人家都不愿意上她。

  “花姐,抱歉啊,昨天崴了脚,来迟了。”汤冉一来,坐在花姐旁边的姐们立刻恭恭敬敬地让开了位置,汤冉微笑着说了句谢谢,心安理得地坐了下来。

  “咳,怎么这么不小心呢!但是呢,”花姐笑容可掬地把酒杯递给汤冉,“迟到就是迟到,老规矩啊,先罚三杯。”

  汤冉娇嗔地哎哟一声,侧靠在沙发上,说:“花姐,你知道的呀,我这几天不能喝酒的,特殊时期嘛。”

  “啊对,”花姐似是才想起来,拍了一下脑袋,心疼地道:“我怎么给忘了,自从你小产之后,每个月的那几天都特不舒服吧?怪我怪我,这段时间出了太多事,我都忙坏了。不过小冉啊,你也得体谅体谅花姐,奚宜出事之后,我们一组的生意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其他组也是靠老熟客来维持,都不容易啊。今天我把大家伙叫过来呢,就是想商量一下,看看这件事怎么解决。”

  旁边的姐们一听,忙把歌给关了——这是他们“开小会”的老地方,一来这个位置靠街可以随时掌握外面的情况,若是有什么变故可以迅速跳窗逃跑。二来,外面那条道靠近胡同,从那跑容易断尾。而对花姐而言,来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干正经事反而更容易混淆视听,她就觉得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干完正经事还能顺便挑点新鲜客。

  按常规,得有一个人靠在包间窗边站着,随时留意外面的情况;另一个人在门口守着,以防有人醉酒闯错地方。当包间门打开,一个姑娘走出去,期间不过三秒时间,但在那一瞬,汤冉还是留意到了外面的情况——刚刚经过的那个人就是站在吧台的男人。

  更令她吃惊的是,他的身影和项骆辞太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