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薯惊得差点跳起来。

  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牵手?

  “很黑。”

  闵傅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凉薯松了一口气。

  吓死他了。

  他就说闵傅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牵手, 原来是怕黑。

  闵傅往凉薯那边靠近些,近到鼻间全是凉薯身上淡淡的香味。

  他闭着眼,轻嗅几下。

  像确认主人气息的大型犬。

  黑暗是最好的掩护色。

  不管闵傅怎样肆无忌惮地看着凉薯, 凉薯都不会知道。

  “我可以靠近一点吗?”

  明明眼中充斥着病态的爱恋, 语气却那么小心翼翼。

  凉薯瞬间升起一股保护欲。

  他拍拍闵傅的胳膊,安抚:“没事,不要怕。”

  闵傅痴痴地注视着他。

  看到两人之间再也没有空隙,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他感受心脏跳动的声音, 那是活着的证明。

  ……

  “你就是凉薯?”

  第二天,凉薯在外面浇花, 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叶白早上看到闵傅从凉薯房间出来, 嫉妒的面目全非。

  他口不择言, “你已经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凉总了,为什么还要缠着闵傅?”语气开始恶毒, “一个残废也想和闵傅在一起?”

  凉薯:【大早上的,哪里来的疯子?】

  系统:【他躲在外面很久了。】

  很久, 那怎么现在才来?

  想到一个可能, 凉薯无语:【他该不会等闵傅走了,才出来?】

  系统:【还真是。】

  凉薯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说嚣张吧, 要等闵傅离开。

  说不嚣张吧, 嘴巴这么恶毒。

  “你要有自知之明, 闵傅有大好的未来, 你只会拖累他。”

  叶白还在喋喋不休的说,没发现凉薯已经放空了。

  凉薯放空, 方乐寒没有。

  大清早的, 他给凉薯带了点好吃的早餐。

  结果一来听到叶白那些刺耳的话。

  他当场把豆浆扔到叶白的头上。

  叶白惊叫一声。

  豆浆还是烫的,从他脸上流下来, 浸湿了衣服。

  他狼狈地拿出纸巾擦拭,哪儿还有刚才的跋扈?

  方乐寒眸色阴沉:“我的耐心有限,这是第二次,事不过三,你最好说话小心点。”

  他已经克制再克制。

  要不是凉薯在场,他哪儿会说什么事过不三?

  他会直接弄死这条丑陋的虫子。

  叶白指着方乐寒,哆哆嗦嗦地说:“方导演,你别太过分了。”

  方乐寒冷笑:“过分?要我来告诉你,什么叫真正的过分吗?”

  叶白多少听过方乐寒的事。

  他忌惮,又不敢和方乐寒叫板。

  上次也是方乐寒坏事。

  凉薯到底有什么好?一个两个都维护他?

  眼看方乐寒真要动手,凉薯连忙拉住他:“我饿了。”

  楼廊外面有个人探头探脑,手里还拿着相机。

  一旦方乐寒动手,肯定会被拍。

  方乐寒迟疑地问:“很饿?”

  凉薯睁眼说瞎话:“嗯。”

  方乐寒立刻收起拳头,推凉薯出门去吃早餐。

  在这里,晦气。

  推到门口,方乐寒少见地紧张。

  他不像闵傅,抱过凉薯很多次。

  这是他第一次抱人。

  凉薯也看到了门槛。

  回头想说找人帮忙,方乐寒已经弯下腰。

  被抱起的时候,凉薯能感觉到方乐寒肌肉僵硬。

  动作和木偶一样,一下一下,最后放到轮椅上。

  “……”

  帮忙而已,要这么紧张吗?

  方乐寒嗅到了凉薯身上的味道。

  一种淡淡的檀木香,同闵傅身上的味道一样。

  他没有生气。

  因为他知道,这个香味属于凉薯。

  难得能抱到人,真舍不得放下。

  两人出门没走多远,遇到闵傅。

  他穿着白色的T恤和牛仔裤,头发没有做造型,简简单单搭落在额前。

  看起来像刚走出校门的大学生,还没经受过社会的打磨。

  凉薯感叹:多美好啊。

  没看三秒,有人捂住他的眼睛。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耳蜗,还带着一股花香的气味。

  香水的味道侵略性极强,将主人的嚣张与霸道展现的玲离尽致。

  那人贴在他的耳边,低声说:“别看他。”

  凉薯感觉被方乐寒身上的花香包围了。

  让他有种自己沦为猎物的错觉。

  他不适地往后开些,尽可能逃离快要被“咬住”的状态。

  方乐寒挑眉,“你每天看他,还看不够?”身上的压迫感稍稍收敛。

  这话凉薯不知道怎么接。

  说实话,就闵傅那张脸,每天看还真看不腻。

  谁叫人家长得好看。

  方乐寒冷哼一声。

  凉薯听出方乐寒不太高兴,可能是伤了自尊。

  不行,得挽救。

  方乐寒是他老板,得罪老板,还想不想要工作了?

  “其实,你长得也挺好看。”

  只是方乐寒没事戴个墨镜,遮挡了那双深邃的灰蓝色瞳孔。

  别人想看,也看不到。

  方乐寒嘴角瞬间勾勒出一抹张扬的笑:“再哄哄我。”

  “……”

  原来方乐寒喜欢听别人夸奖。

  凉薯绞尽脑汁:“很贴心。”

  方乐寒还在等。

  凉薯:“工作很认真。”

  他努力夸人的样子逗笑了方乐寒,刚刚还不爽的心情变得愉悦。

  “好了,今天的份够了。”

  他推动轮椅,快要离开闵傅的视线范围时,回头朝闵傅露出一个挑衅的笑。

  两人到达早餐店,方乐寒看着墙上的菜单,大手一挥,全点。

  凉薯及时阻止他:“太多了,吃不完。”

  “没事,你挑你喜欢的,剩下的我让昔梓拿回去分给其他人。”

  他好不容易和凉薯单独相处,就想把所有的东西全给凉薯。

  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不是这样。

  反正他看着上面的东西,就这么想。

  既然老板都这么说了,凉薯默默闭上嘴。

  等早餐一份一份端上来,桌子都快摆不下了。

  方乐寒拿出盘子。

  给凉薯一样挑一个,最后放到凉薯面前:“吃吧。”

  凉薯顿时有种方乐寒是霸道总裁的错觉。

  夹起包子咬了一口,味道不错。

  吃着吃着,他察觉到了异常。

  方乐寒不吃饭,老盯着他做什么?

  他的脸上有什么东西?

  被人一直盯着,很有压力。

  方乐寒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将豆浆递到凉薯手边。

  “和我在一起,还能正大光明地出来,和闵傅,他能吗?”

  他的语气懒散,好似闲聊。

  答案是:不能。

  但凡闵傅出门,帽子口罩和墨镜,一样不能少。

  之前闵傅在库老板的便利店打工,应聘的职位就是仓库搬运工。

  他也不怎么从仓库出来。

  出来也会戴上帽子和口罩伪装。

  不过,方乐寒和他说这个干什么?

  他又不会拉着闵傅在大街上闲逛。

  凉薯:“他是明星。”

  方乐寒顺着他的话:“所以跟我玩吧,他什么也不能陪你做,有什么意思?”

  凉薯委婉地说:“我的腿不好,恐怕跟你玩不了。”

  方乐寒喜欢去酒吧蹦迪,还喜欢赛车这种刺激的游戏。

  他一个腿脚不方便的人,去了干什么?

  光看别人玩吗?那才叫无聊。

  凉薯说这话没别的意思,结果话音刚落,对面的人脸色就变了。

  怎么说呢?

  既懊恼又难过。

  方乐寒显然也知道自己平时去哪儿玩。

  听到凉薯的话,他有些慌乱地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凉薯淡定地安抚:“我知道。”

  他就是单纯地想找他玩,一时没想那么多。

  凉薯反应这么平淡,方乐寒更急了。

  真该给自己一巴掌,怎么能轻描淡写地说出这种话?

  凉薯有点懵。

  怎么越安慰方乐寒越伤心?

  不是,方乐寒该不会也要掉眼泪吧?

  嗯?他为什么要用也?

  毕竟是老板,凉薯还是要问问:“你没事吧?”

  方乐寒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情急之下,什么话都往外说。

  “我第一次这么喜……在意一个人,说话不经过脑子,你要是生气,可以揍我。”

  方乐寒这样着急解释,仿佛坐轮椅的不是他,而是方乐寒一样。

  凉薯拍了拍他握成拳头的手背,语气平稳:“没事。”

  这种情绪感染到方乐寒。

  他从手足无措的状态中慢慢稳定下来。

  可紧接着,不放心似的,祈求地看着凉薯:“你不要讨厌我。”

  他没这么小气。

  凉薯又拍了拍他,等他彻底冷静。

  原来方乐寒的阴晴不定还包括低落?

  方乐寒这才安心,他反握凉薯的手:“你要不要让闵傅搬走?”

  话题转的这么突然吗?

  方乐寒这次经过了思考:“闵傅毕竟是明星,住在那儿迟早会被别人发现,到时候经常会有粉丝去找他,你会感到不方便。”

  凉薯想说不用担心。

  在这部戏拍完前,他一定撮合他们。

  到时候方乐寒和闵傅在一块,再让方乐寒帮闵傅解决看上闵傅的人,闵傅自然不用回去了。

  “我知道了。”

  方乐寒满意了。

  能弄走闵傅,他比谁都开心。

  *

  “闵哥,我早跟你说过,那个残……那个男人就算失去一切,也不会喜欢你。”

  叶白早盯上了闵傅。

  在闵傅出门后,悄悄跟在闵傅身后。

  没想到闵傅坐在墙角,倾听那边两人的对话。

  他继续刺激闵傅:“闵哥,你们从小生活的环境不一样,他不会喜欢一个戏子。”

  “只有我,我喜欢你的一切,你看看我,闵哥。”

  闵傅从刚才开始,就像一座雕像一样。

  不说话,一双眼睛就凝着不远处的人。

  直到听到那人说:“我知道了。”

  他瞳孔紧缩,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爆发。

  为什么?为什么要赶他走?

  他只是想留在他身边。

  连这点要求都不可以吗?

  ——把他锁起来,他就不会赶你走了。

  闵傅捂住脑袋,痛苦地闭上眼睛:“不……”

  ——他会抛弃你。

  闵傅猛地睁眼,一双漆黑的眼眸充斥着无以名状的疯狂。

  抛弃?

  不,他不会给凉薯抛弃他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