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薯怔怔地看着唐昭曦。
他心弦一松, 倏忽眼酸，险些落下泪来。
唐昭曦见他眼眶泛红，“伤口疼？”倒是比他还慌张。
凉薯张了张嘴, 不知道怎么回答, 最终说了一句：“你傻不傻？”
他一个保姆，唐昭曦记这么久干什么？
系统上线补刀：【宿主，你的良心是不是很痛？】
凉薯拿出小手绢：【痛。】
系统：【宿主，你对人家好一点。】
凉薯：【我怎么对他好？】
系统一看他上钩, 立刻说：【对他……】
凉薯接过它的话：【你放心，我一定给唐昭曦找个疼他爱他的男朋友。】
他那些名片呢？
过几天就约他们上门, 和唐昭曦见个面, 相处看看。
唐昭曦太可怜了。
系统：【……】
突然很想抽烟。
唐昭曦嘴角含笑：“我不傻, 你看，用这种方式, 我等到你了。”
凉薯欲言又止。
他开始自我反省，唐昭曦真的只是任务对象吗？
【叮——找到唐昭曦变小的原因, 任务完成, 奖励已发放。】
【现在呢？】
任务完成的提示消失后，凉薯的脑海中出现一个充满梦幻色彩的粉色对话框。
对话框的边边用大大小小的爱心装饰, 非常少女。
他没见过这种, 呼唤系统好半天没有回应。
凉薯顺着它问：【什么？】
对话框很快重现显现：【现在的唐昭曦对你来说, 是什么？】
凉薯顿了顿, 语气坚定地说：【他是活生生的人。】
这次对话框没有回答，它消失了。
凉薯试着再次呼唤系统。
系统奇怪：【宿主, 怎么了？】
看系统的样子好像不知道刚刚发生的事？
那个粉色的对话框到底是什么？
先不管那些。
眼下先处理唐昭曦的事。
凉薯表情严肃, 对唐昭曦说：“你以后不要这么做了。”
唐昭曦无可奈何：“之前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你回来后, 我才慢慢可以控制，我想，如果你一直在我身边，我会慢慢好起来。”
想想最近的情况，唐昭曦没有说谎。
凉薯拍了一下唐昭曦的肩膀，安慰：“别担心，我们有五十年时间，一定可以恢复正常。”
其实，不恢复也行。
反正，他会在唐昭曦身边，和以前一样帮助他。
唐昭曦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或许。”
……
后面几天，凉薯每天早出晚归，连心爱的狗血剧都没看。
可见他对唐昭曦的终身大事有多上心。
他的日程排得很满，基本见完第一个，就要去第二个场所见其他人。
经过努力，他终于从四个人中挑选出两个。
就等着上门，来唐昭曦面前晃一晃，看看唐昭曦的反应。
周六，有人按响唐家的门铃。
门外是个温润的男人，说来找凉薯。
管家奇怪，凉薯这样宅的人还有朋友？
说起来，凉薯最近几天天天出门。
难道就是这几天认识的？
“凉薯，外面有人找你。”
“马上就来。”凉薯放下剪刀，去见那位合适的人选。
“你在唐家工作？”
邬池穿着白色的衬衣，头发散落在额前，气质和刚出校门的大学生一样干净。
很容易让人卸下防备，同时也很讨喜。
“嗯。”
凉薯边走边用隐晦的目光寻找唐昭曦的身影。
今天唐昭曦不是在家吗？人呢？
邬池寻找话题：“听说唐家大少爷不近人情，你在这里工作，是不是很难？”
凉薯忍不住替唐昭曦解释：“大少爷很好，没有不近人情。”
什么不近人情，那都是伪装。
邬池看出什么，趁凉薯不注意偷偷离凉薯更近一步。
“你和他关系挺好？”
他对唐家大少没兴趣，他只是想找到共同话题，和凉薯聊天。
因为凉薯的话，太少了。
“还可以。”
是当过保姆的关系。
又沉默了。
邬池极力寻找新的话题。
看到花园盛开的鲜花，他随意指了其中一种：“这叫什么花？”
凉薯边回答边看周围。
关键时刻，唐昭曦怎么不在？
还准备来个偶遇什么的，结果根本没有发挥空间。
他满脑子都在想唐昭曦去哪儿了，没注意邬池故意靠近。
就在这时，有什么东西朝他扑过来。
他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低头一看，是唐昭曦。
邬池没抓住机会。
早知道应该更快些，在凉薯往后的刹那就伸手。
不过，抱住凉薯的小鬼是谁？
“爸爸，你怎么才回来？”
凉薯：“？！”
邬池：“？？！！”
凉薯觉得自己一定听错了。
“小少爷，你叫我什么？”
他希望唐昭曦叫错了，结果希望落空。
“爸爸，这个人是谁？”
唐昭曦打破凉薯的希望，抱紧凉薯敌视邬池。
邬池震惊：“你有孩子了？”
他很快冷静，没事，有孩子没什么大不了。
凉薯：“我……”
唐昭曦眼泪说来就来，立刻唰唰往下掉。
“爸爸，你不爱我了吗？你要给我找后爸吗？”
他哽咽着，红着眼睛好不可怜。
凉薯无言以对。
这又是闹哪出？
唐昭曦什么时候喜欢上了角色扮演？
“没有给你找后爸。”话落，凉薯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什么后爸？
那是给唐昭曦找的“媳妇”。
不行，不能就这么放弃。
喜欢当他儿子是吧？
凉薯牵起唐昭曦，以家长的身份自居：“这位哥哥第一次来我们家，我们带哥哥去参观好不好？”
角色扮演？他最会角色扮演。
邬池了然。
原来凉薯也是唐家的人。
能和凉薯亲密接触，他当然乐于接受。
于是凉薯左手牵着唐昭曦，和右边的邬池介绍唐家。
但是，三个人注定不能安宁。
每当凉薯和邬池聊上两句，唐昭曦就会开口。
“爸爸，这个人好笨，连麦秆菊都不认识。”
“爸爸，我好累，你抱抱我。”
“爸爸，这个人身上的味道好难闻。”
“爸爸……”
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
天啊，这两个字快让凉薯崩溃了。
他抱起唐昭曦，压抑着怒火在唐昭曦的耳边问：“小少爷，你到底想干什么？”
唐昭曦搂紧他的脖颈，乖巧地靠在他的肩窝，理直气壮地说：“搞破坏。”
凉薯：“……”
看出来了。
唐昭曦直勾勾地盯着邬池。
这个人哪里值得凉薯带回家？
邬池被唐昭曦的眼神看得后背一凉。
这孩子看起来漂亮，怎么眼神怪怪的？
那双眼睛黑黝黝的，透不进光也看不透情绪，渗人。
他还想和凉薯说什么，那孩子突然眼神变得阴沉。
仿佛在警告他，不要不识趣。
再靠近凉薯，后果自负。
那孩子身上展露出的压迫感不低于一个成年人。
让邬池感受到威胁。
很难想象，一个孩子能有这样的气势。
邬池大度地说：“没关系，小孩子都是这样的。”
他大度，显得唐昭曦幼稚了。
唐昭曦毫不在意，对着邬池，嘴角勾勒出一抹嘲讽的笑。
邬池看到，差点维持不住笑容。
“凉薯，你明天有时间吗？”
一个小鬼，他还不至于放在心上。
唐昭曦适时地说：“爸爸，你明天不是还有工作吗？”
凉薯左右为难。
一个是老板，一个可能是未来老板的伴侣。
他得罪谁都不好。
邬池贴心地说：“没关系，等你有时间我们再约。”
唐昭曦冷着脸，看他白莲。
有人给了台阶，凉薯赶紧下：“好的，下次约。”
他痛心疾首，决定找唐昭曦谈谈心。
“嗯。”邬池：“小朋友，下次再见。”
临走前，不忘刺激刺激唐昭曦。
唐昭曦眸光阴冷：“有机会的话。”
虽然是凉薯抱着他，但他靠在凉薯身上，莫名有种宣誓主权的意思。
邬池马上讨厌上了唐昭曦。
这是遇到情敌的反应。
他们之间无声的硝烟并没有波及凉薯。
凉薯也顾不上，送完人，牵着唐昭曦去了后院。
他先在花园中转了几圈，冷静下来才说：“你这样小心孤独终老。”
在凉薯冷静的同时，唐昭曦也在努力抑制感情。
当他得知凉薯最近出门是为了找男人，内心压抑的情感瞬间爆发。
他拿出链子，在房间走来走去。
好几次走到门口，又在最后一刻恢复理智。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凉薯带了人回来。
那个人看凉薯的眼神，几乎立刻点燃了他的怒火。
有人觊觎他的宝物，他为什么不能捍卫？
他的耳边不停传来蛊惑的低语。
锁住他。
亲吻他。
占有他。
然后，他听到凉薯说：“你这样小心孤独终老。”
蓦地，蒙在眼前的黑雾散去，耳边的低语也消失不见。
唐昭曦想明白什么，他笃定地说：“不会。”
凉薯不信。
看看唐昭曦刚刚都干了什么？
唐昭曦：“不是还有你吗？”
凉薯：“我？我不行，你需要的是爱人。”
对面的人太小，谈论感情的事有点奇怪。
他让唐昭曦先变回来。
唐昭曦站在几米外。
他没有第一时间过去，而是回到小洋楼换了一身大人的衣服。
出来后，弯腰折下一朵娇艳的红玫瑰。
他步伐缓慢而坚定，一步一步朝凉薯走去。
每走一步，身体就长高一分。
“爱人？你还不明白吗？”
“我为什么想让你回来？”
“我为什么想让你陪着我？”
“我为什么非你不可？”
眼见唐昭曦越来越近，那种威压也随之增强。
直觉告诉凉薯，接下来他会听到不得了的事。
停下来。
不要再说了。
他试着阻止唐昭曦不要继续：“你别激动。”
唐昭曦好似听不见。
他没有停留，目光自始至终紧锁住凉薯。
仿佛凉薯是他此行的终点。
最后一步，他站在凉薯面前。
以一个成年男人的身姿，将代表爱意的红玫瑰送给凉薯。
“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