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给管家问得不知道怎么回答。
对上凉薯单纯好奇的眼神, 他突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他硬着头皮点头：“嗯。”
原来如此。
唐昭曦难道也想过关管家小黑屋？
管家年纪这么大，不太好。
凉薯越想越离谱，幸好管家及时出声拽住他的思绪。
管家绷住脸：“你还是先去洗个澡, 然后再见大少爷, 免得大少爷不高兴。”
凉薯闻闻自己。
身上除了酒味还有香水味，混合着的确不好闻。
他赶紧回房间洗澡。
刚走到客厅，发现唐昭曦在沙发上看杂志。
唐昭曦最近经常在家，所以总穿着休闲装, 头发也慵懒地搭落。
身上那种疏离感渐渐稍褪，多出些许的温和。
听见声响, 他翻看杂志的动作一顿, 微微抬眼。
凉薯僵立在原地, 莫名心虚。
有种自己出去鬼混，被男朋友抓个现行的感觉。
嗯？
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甩甩头, 肯定是血流多了，大脑缺血变得不太聪明。
“大少爷好。”凉薯干巴巴地打招呼。
唐昭曦合上杂志, 拍拍身边的位置, 说：“过来，我看看。”
有了管家的提醒, 凉薯不敢过去。
这位是老板, 还是个占有欲很强的老板。
真生气, 他怎么办？
唐昭曦神色淡淡：“怎么了？”
凉薯：心虚。
早知道站在外面散散味。
他以极其缓慢地速度蹭过去。
希望唐昭曦的嗅觉不太灵敏, 闻不到他身上乱七八糟的味道。
显然老天没听到凉薯的祈祷。
在他离唐昭曦只有一米的距离时，唐昭曦皱眉了。
他脑海中的警报瞬间拉响, 脚步一停, 试探性地说：“要不然，我先去洗个澡？”
唐昭曦幽幽的目光看向他, 半响，勾唇：“我带你去。”
他明明在笑，笑容却不达眼底。
凉薯考虑自己逃跑的几率有多少。
唐昭曦生气好可怕，身上都冒出黑气了有没有。
两人来到唐昭曦的房间。
唐昭曦打开浴室的门，就等凉薯进去。
凉薯：“……”
怎么有种那地方是小黑屋的错觉。
唐昭曦：“不来吗？”
凉薯：“来。”
不就是洗澡吗？
没事，进去脱衣服，冲一冲，换好衣服出来，只需要五分钟。
他想的很美好，因为唐昭曦也进来了。
不仅进来，还不紧不慢地按下门锁，再从备用的柜子里拿出一套睡衣站在花洒旁。
摆明要盯着他洗干净。
凉薯硬着头皮解开扣子。
不是他怂，唐昭曦往那儿一站，压迫感爆棚。
加上唐昭曦比他高，堵在门口，杜绝了他的逃跑路线。
直觉告诉他，最好老老实实洗澡。
不然唐昭曦要强制性帮他清洗。
“你能别看我吗？”在唐昭曦的目光下，他解了两颗扣子，实在继续不下去。
唐昭曦看了凉薯一会儿。
大概难得看到凉薯示弱，他侧身，走到旁边调试水温。
趁唐昭曦离开，凉薯飞快脱掉上衣。
轮到裤子……
他默默转身，背对唐昭曦。
唐昭曦调好水温，垂眸看向花洒。
手指好几次碰上去，最终放弃退出花洒的范围。
他很想亲自给凉薯洗，洗掉那些陌生人的气息。
无论是酒味还是香水味，全部刺激着他的神经。
稍有不慎，他就会失控。
但……不行。
他必须抑制自己。
不要做出危险的事，不要做出有可能会让凉薯讨厌的事。
唐昭曦站在门外，神色看起来很平静，遮挡在睡衣的手却紧握成拳。
同一时间，凉薯打开花洒。
水流声响起。
室内渐渐漂浮起白色的水雾，视线变得模糊。
隐隐约约能看到对方白皙的肌肤，经过热水的洗礼，泛出淡淡的粉。
唐昭曦的视线落在那人的唇上。
同样的，那人的唇也染上一抹漂亮的红。
他不受控地靠近一步，又停在半路，不知道想些什么。
这是凉薯洗的最快的一个澡，全程只用了十分钟不到。
原本打算五分钟，担心味道洗不掉，多洗了几下。
他那叫一个煎熬。
唐昭曦人不在这儿，眼神在。
总觉得唐昭曦看他像看猎物似的，随时有扑上来的可能。
洗完一转身，差点撞到唐昭曦。
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唐昭曦拿起衣服，示意凉薯穿。
其实不用这么贴心。
凉薯努力控制手臂，它正在抖啊。
好不容易穿进去，唐昭曦还给他扣扣子。
上衣还好，轮到裤子。
凉薯死活抬不起腿。
唐昭曦倒是面色如常，蹲在他面前，沉声说：“听话。”
凉薯抬脚，抽空嗅了嗅自己。
没味道了，唐昭曦还生气？
【怎么让他消气？】
系统没有犹豫：【抱他。】
凉薯：【什么东西？】
系统：【相信我，宿主，快抱他。】
生气还抱？那唐昭曦不是更生气吗？
他不想活了？
眼下没有好的办法，凉薯抱着怀疑的态度，在唐昭曦站直后，伸手抱上去。
他察觉到唐昭曦身体僵硬。
仿佛没想到他会抱他。
随后唐昭曦双手搂住他的腰和背脊，收紧了力道。
唐昭曦：“怎么了？”
明明是唐昭曦怎么了，竟然还问他。
凉薯不太适应拥抱，手脚完全不知道往哪儿放。
还是唐昭曦轻拍他的背，他才没那么僵。
“我没鬼混。”
凉薯说完恨不得打自己的嘴。
什么叫没鬼混？
唐昭曦闻到熟悉的沐浴露香味，是他常用的。
衣服上的味道也是。
他一直焦灼的情绪终于稍稍缓解。
“嗯。”
嗯？所以这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凉薯看不见唐昭曦的表情，无法判断。
他询问系统：【我要抱多久？】
系统：【十分钟？】
凉薯：【……】
见了鬼，他为什么要听这个不靠谱的系统的话？
就当他昏了头。
等等，他想起一件事。
今天周三，小唐昭曦在哪儿？
“你的身体怎么回事？”
形势瞬间发生逆转。
凉薯越想越不对劲，冷着声音说：“今天周三。”
暧昧的小火苗还没燃起，刹那间消失殆尽。
除了感情，在别的事情上，凉薯反应相当快。
如果骗他，凉薯会生气。
唐昭曦妥协：“我可以控制身体的大小。”
凉薯恢复冷静，推了推唐昭曦的肩。
“放开。”
又骗他，肯定不是这几天发生的。
唐昭曦捏了捏他的后颈，柔声安抚：“别生气。”
凉薯避开他的手：“做人要诚实。”
唐昭曦无奈：“有时候可以不那么诚实，你教给我的。”
凉薯：“……”
还真是。
唐昭曦最后抱了他一下，松开：“我们都有生气的事，现在互相原谅对方可以吗？”
莫名觉得很道理，凉薯答应了。
唐昭曦笑了笑：“谢谢你这么大度。”
这语气，好宠溺。
凉薯甩甩头，甩出诡异的想法。
还以为唐昭曦今天会哭。
难道自己答应待五十年，所以唐昭曦不怕了？
啧，得到了就不珍惜，渣男。
系统：【宿主，唐昭曦不是渣男，他可痴情了。】
凉薯：【你怎么知道？你看到了？】
系统支支吾吾：【他、他等了你十年，从这就能看出来他很长情。】
凉薯：【你提醒我了。】
“你为什么变小？”
这个问题凉薯思考了很久，直到今天也没有头绪。
唐昭曦：“你想在这里谈吗？外面有零食。”
一听有零食，凉薯两眼放光。
他好长时间没吃零食。
这半个月他每天喝粥，喝的快怀疑人生了。
他恨不得立刻飞奔出去，表面却装作沉稳：“走吧。”
等凉薯出去，唐昭曦捡起地上的衣服。
一股难闻的气味涌入鼻底。
他皱眉，把衣服扔进垃圾桶。
凉薯满脑子都是零食，根本没注意唐昭曦的动作。
他来到外面，脚下的裤管长到可以拖到地面。
提了提睡裤，明显大了。
正想卷起来，唐昭曦先一步蹲到他面前，神色认真地帮他。
一圈一圈往上，规规整整。
期间唐昭曦的手背碰到他的脚裸，他一个激灵，缩了缩脚。
唐昭曦只当没看见。
卷完后，自然地起身，坐到沙发上。
唐昭曦今晚的侵略性太强了。
凉薯第一次真正感觉到，唐昭曦是个成熟，并且散发雄性荷尔蒙的男人。
要不是为了一年VIP，他早溜了。
唐昭曦很有耐心，没有催促凉薯过来。
或许想给凉薯适应的时间，他坐在原地静静等待。
沙发是双人沙发，意味着凉薯只能坐在唐昭曦身边。
他默念几遍VIP坐下。
身体和木偶似的，僵硬到不行。
唐昭曦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习惯他的触碰呢？
他的思绪飘了一瞬，接着缓缓开口。
“该从哪里开始了？”他似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说起，“大概是在你死后，我的身体出了问题。”
凉薯微怔。
对方语气很淡，没有什么情绪，就像他们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但仅仅两句话，他就感觉到了其中的痛苦。
唐昭曦看着窗外，那里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
他双眸黑沉，神色平静：“起初，我不确定，‘他’为什么不愿意成长。”
毕竟，年纪太小对那个时候他来说，是致命的弱点。
他需要快速成长，摆脱被动的局面，否则会被那些人吞噬。
所以他不懂另一个自己在想什么。
现在他明白了。
唐昭曦的眼神从黑夜中移开，转向凉薯，黑沉的眸子渐渐浸染上柔和的光。
他轻声说：“我可能在等你。”
凉薯的呼吸一窒。
然后他听到唐昭曦继续说：
“十年前，你离开，我就维持这个年纪，等你回来。”
“等你回来，我们可以一起长大，弥补我们失去的十年。”
“就好像，你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