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风吹进来, 很是温柔，别人觉得挺舒服，李雁却觉得有些冷。
大概因为这屋就他穿的最少。
李雁纠结两秒, 还是老老实实套上了衣服。
就算是嘴硬，也不能让自己吃亏不是。
暖和了许多，李雁止住了喷嚏，看了眼刘太医, 似乎依旧不太好, 看着他紧锁的眉头，忍不住问了一句：
“刘太医, 可是有什么不妥？”
刘太医依旧什么都没说, 只是皱着眉。
小金忍不住怼他师傅：“把脉呢，安静会儿, 一会儿听错了就听到你嘴里叭叭叭。”
李雁想去揍小金, 碍着手腕被人拽着，暂时动不了。
“倒也没什么。”刘太医放下他的手, 慢悠悠地说, “不穿衣服容易着凉。”
撒谎。李雁想, 你明明就瞧出了什么。
“刘太医, 我是不是要死了？”李雁哭唧唧地问。
刘太医不得不佩服他演戏的本事, 说哭就哭。
“说什么呢。”一旁的老太监先急了眼，“李公子定然能够长命百岁的。”
李雁有点不满：“一百岁？”
李大总管拍了下自己的脸，笑嘻嘻地说：“说错了, 是千秋万代。刘太医可要抓点药？”
李雁也笑了：“我这……”这个李大总管还真是有趣的很, 上来就说抓药。
“我先开个方子, 调养身体的, 先吃一段时间, 过一阵子再看看。”刘太医一眼就看出来，李雁和那些不想吃要的小皇子小公主一样，打断他的话道。
这没病没灾的，再开方子便是开太平方子了。
太医院都这样，天天调养，专开些吃不死人的方子。
“我能不能不要吃药？”李雁抗议。
吃不死人，可架不住它苦啊。
李大总管和刘太医双双拒绝，这次连小金也站在他们那边：“师傅，您这都多大人了，还怕吃药呐。”
李雁苦着张脸：“可不是。”
谁知道，那是不是真正的太平方子？
最近抓的药，李雁吃了多了，没一张他看到里面到底有什么。
“师傅下次叫我吃药，我是不是也可以不吃了？”小金问。
“那怎么行！”李雁一声吼，立刻换来了三人的侧目。
所谓言传身教，李雁你就是这么双标教孩子的？
这次的药煎得特别快，没给李雁拒绝的机会，直接端到他面前。
跟着端来的，是午膳。
满满一大桌子，当中的是一盆鸡汤，上面还飘着竹荪和枸杞，香气扑鼻。
周围排了爆肚炒肉、糖醋排骨、花生腐竹、红枣银耳。
“您喝了药，就能用膳了。”李大总管笑眯眯地说。
李雁闻着鸡汤味，口水差点流出来了。
但隐约又飘过来一丝药味，让他忍不住皱眉头。
“凉了可就不好喝了。”李大总管劝得真心实意。
李雁一咬牙，头一仰，一碗药一饮而尽：“下次不要一起送过来，那鸡汤都熏得全是药味！”
李大总管说：“要不然再做一桌？”
李雁可等不及，就等着有什么能冲冲嘴里的怪味：“不必了，我现在就想吃饭！”
小侯爷不知道在忙什么，一直未到。
李雁和小金就待在四重天，到也没有那么无聊，李大总管有时候会派人带着师徒两个在城里晃悠，这边城市的格局和三重天很像，上下九重天的格局似乎都差不多。
不过四重天是海城，往来货物都经过这，自然修建了众多港口，寺庙也比旁的地方多，天正教在此的分舵，也比三重天大上许多。
李雁参观了他们的财大气粗，只觉得今天来的，幸好只有他一个人。
要是小金看到，心酸得要哭死。
气的他回了揽月楼，一定要好好吃一顿补偿自己。
吃饭之前照例要喝药。
李雁喝完药，一反常例，先挑了两个杏干吃了起来。
“您这是有什么不满意？”李大总管立刻问。
今天李雁回来就满身怨气，他立刻知道，李雁这是要挑骨头了。
“倒也没什么不满。”李雁假模假样剔着牙，稍显不满，“怎么没见八宝鸭？”
岂止是八宝鸭，连西瓜、莲藕都没有。
这夏天，明显是不想让人过了。
鸡汤鸡汤还是鸡汤，鸡是得罪你们家祖宗十八代了吗？
“做八宝鸭的那个厨子，最近告假回乡了。”李大总管道，“最近的厨子，最拿手的便是鸡汤，八宝鸭也不是不能做，只是那几个小徒弟做出来的，恐怕不合李公子的心意。”
这话把李雁的所有抱怨角度都堵死了，李雁说：“没事儿，我不挑的，八宝鸭就行。”
“您也体谅体谅我。”李大总管道，“我这一大把年纪，也不容易，要是让主子知道，您在这儿吃小徒弟做的，我还不得以死谢罪？”
李雁：哪有那么夸张。
说的像我遇见蒋子文之前没吃过饭似的。
“您要是不想喝鸡汤，明日我让他们做个鲫鱼？”
鱼？
李雁最讨厌吃鱼了，小时候和师兄弟们抢饭吃，一碰着吃鱼，就得卡。
都有心理阴影了。
“算了，鸡汤就鸡汤吧。”李雁说。
李大总管也看出来他在想什么：“我让他们打成鱼丸，保证连骨头都打碎了，绝对吃不出来。”
李雁心道会不会太麻烦，小金立刻狐假虎威跳出来：“就这么办！”
李大总管欢天喜地出去了。
第二天，李雁这鱼丸到底没吃到嘴里。
小侯爷李庆的事儿终于办完了。
前几日，他秘密出了城，这会儿回来了，虽然没满面红光，可算是愁容不再了。
刚进揽月楼，便招呼李大总管可以回家了。
李雁觉得可以稍微提点条件了。
“我能回家不？”李雁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问。
“自然能。”李庆有点奇怪，他只负责护送李雁回家，李雁若是想住在他府上，他也不会不同意。
李雁自然是连侯府都没进，回了家，发现大门紧闭，问了隔壁赵大娘，才知道，这两天所有人都出任务去了。
屋子里的吸血藤这会儿都已经耷拉着脑袋，眼看着就要活不成了。
李雁叹了口气，看了看自己多灾多难的手臂，只能咬了一口指尖，滴了一滴血。
那吸血藤立刻发疯似的吮吸他的伤口。
怎么甩都甩不掉，李雁差点要把它的根都刨出来。
家里空空的，总觉得少了什么。
哦，少了小灰驴。
李雁跳脚，整个三重天最重要的财产居然就这么被他弄丢了？
好像从千佛寺那儿就没再见着了。
小金喃喃地说：“我别的都不想要，就想要那头灵性的畜生。”
李雁托着下巴，那么灵性的畜生，谁不想要呢。
跑了也算他命好吧，跟着我们这样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无妄之灾。
入了夏，天气越来越热。
三重天里的人已经很久都没消息了。
李雁有些焦急，这些天，他也没能接到什么像样的任务，外面的物价却是一条高似一天。
连私房钱都搭进去也不够。
眼看着家底越来越薄，年末上贡的金额都凑不上，自己一连辟谷了一个月，还有一人一根藤子要养。
院子里种的花草都卖了，小金种了些菜，长得没吃的快，连后院几只鸡，都快要死绝了。
后悔，就应该直接赖在上阳城主府里，吃小侯爷的喝小侯爷的。
总比饿死强。
“还欠邓通二十两银子呢。”李雁看着账本，头都大。
小金一拍李雁的肩，跳到他面前，看着李雁泪眼一片，吓了一跳：“师傅，你，你这是怎么了？”
李雁泪流满面：“风，风大，吹的。”
小金呵呵一笑，刚才师傅嘀咕的声音他可都听到了：“师傅是心疼你那二十两银子吧。”
又没有真掏，不过是写了个欠条而已。
李雁确实给邓通打了个欠条。
可欠条上，没留他的名字。
他画了一只大王八。
李雁嚎啕大哭：“我命苦啊，”
“我都没计较你偷藏私房钱的事儿！”小金拍了拍他的背，真不知道谁更大一些，“大不了我去北邙山背两尸体，这二十两不就挣回来了？”
李雁脸一板：“你不要命了？你敢去我就打断你的腿！”
他脸上泪迹未干，此刻显得格外滑稽。
“你能去给人背，小甲叔叔也能给人背，我凭什么就不能？”小金叉着腰，非常不服气。
“凭你现在吃我的喝我的就得听我的话。”李雁戳着他的脑袋，骄傲地说，“等你什么时候结了丹，再跟我来说吧。”
小金：我记得你当年刚出来的时候，好像也没结丹？
不过他可不敢直接戳破，怕李雁恼羞成怒要揍他。
“算了。”李雁说着，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一半，他顺手从地上抓了两把土，糊在自己身上，再把头发打乱，“走吧，咱俩去添乐坊要饭去。”
小金想了想：“这丐帮都是有自己的地盘，师傅你这突然去，就不怕被人追着打？”
李雁：“有谁能打得过你师傅？”
小金：我等着你遇到话本子里的扫地僧，多少杀杀你的锐气！
“师傅去那儿，也不怕丢脸？”小金拿眼斜他，再三确认。
李雁在三重天混了太久，认识人太多，这会儿突然出去要饭，估计会被人笑掉大牙。
李雁：脸，那是什么？能当饭喂给小金吃么？
【作者有话说】
搞事业：抱歉，昨晚赶火车，十点多才到家~感谢在2024-04-02 23:32:01~2024-04-04 23:56: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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