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在说什么屁话!
李雁心道:谁不知道天仙子断子绝孙的, 只能让自己的侄儿来继承皇位。
天天神神叨叨,连自己的皇位都保不住。
神皇帝看他这个表情,知道他不信。
若非自己是亲历者, 他也不信,自己居然能看到一些他不应看到的事。
“你是鬼修?”李雁肯定道。
鬼修传闻一直都有,并非正道,大多数人, 也只是当个念想, 只当是人死了之后有个归途,没人当真。
神皇帝点点头:“若非如此, 我也不能活这么久。”
李雁立刻反应过来了。
“现在也不是你的样子。”李雁捋着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子, “你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我怎么相信你?”
“不是我不敢, 是只有我走了, 你才能看到‘真面目’。”神皇帝说。
李雁最讨厌这种跟说话说一半藏一半的人:“你也只能老实待在你这座位上,还能到哪去?”
神皇帝:……
算了, 你要是再这样倔, 有你后悔的那天。
可惜我是看不到好戏了。
“时间不多了, 我给你一个忠告, 不, 两个。”他摇摇头,实在见不得这人得意忘形的样子,“一是得长嘴, 特别是你看上的那个人, 本来就不长嘴。”
李雁掏掏耳朵。
“二个, 你一定要好好对你儿子, 保佑他平安长大。”神皇帝近乎哀求, “这关乎到我能不能顺利长大!”
我?
保佑?
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呢。
李雁突然明白了,立刻蹦的老远:“你夺舍?!”
若说鬼修还能略见一二,那夺舍完全就是传言了。
鬼修到了一定境界,便能夺人身体,附在他人身上,抢了人家的命活下去,这一看就是心思歹毒之人!
“才不是!”神皇帝仰天长叹,泪流两行,“我也不想有天早晨莫名其妙醒来就在一个几百年前老家伙的身体里……”
这句话信息量过大。
李雁还没反应过来,只见神皇帝就跟被雷劈了似的,浑身冒起了烟,一阵抽动之后,没了动静。
大概是触犯了哪个天条,真被雷劈了。
这么深的地下,也能被劈。
难怪那群会预言的,平时说话都闭着嘴,张口闭口就是“天机不可泄露”。
李雁觉得,上天还是待他不错的。
至少没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盯着他有没有小辫子,准备随时降个雷劈他。
他小心翼翼吹开雾气。
莲座上的娃娃脸不见了。
莲座上是一个耄耋老人,脸上的皮都皱成了一团,黑黑的,像是干掉的莲蓬。
这大概是神皇帝原本的样子。
不愧“神”这个称号。
能半夜吓醒小孩的长相。
李雁窜到那老人面前,那老人睁着眼睛,毫无动静。
李雁伸出两根手指,对着他的两个眼睛插过去。
那老头一动不动,眼都不眨,任由那指头听在自己眼睫前。
早已死去,这儿的,不过一句尸壳。
李雁后退一步,撞上一个硬邦邦的身体——
在他叫之前,身后的人捂住他的嘴:“住口!”
墓室门被打开了。
蒋子文带着他的暗卫,鱼贯而入。
原来“时间不多”,指的是这个意思。
李雁乖乖收回牙,刚才他差点就把人给咬了!
幸好幸好,不然又给了蒋子文一个揍他的借口!
他随即明白了,蒋子文刚才说的堵洞,就是在吓唬他。
原来这个人也没有那么坏嘛。
李雁想,心中给他的评分稍微高了那么一点点。
“你刚才对着虚空,絮絮叨叨什么呢。”蒋子文示意,手下人点蜡烛。
李雁这家伙真是没进来过,连根蜡烛都不点。
也不怕闷死在里面!
李雁定睛一看,那莲座上,什么都没有!
蜡烛的光不断晃动着,莲座的影子来来回回,上面什么都没有。
他揉揉眼睛,奇了怪了,老干尸呢?
就算那鬼修跑了,那干尸也该在的吧!
“你看到了什么?”蒋子文逼问。
任何人,只要被问到自己熟悉的事物,哪怕是撒谎,脑袋里也会一闪而过要隐藏的秘密。
蒋子文从来不担心“谎言”。
李雁拍拍自己的脸,喃喃地说:“奇了怪了,我看到了……神,不,天仙子?”
一模一样!
他没撒谎。
蒋子文心下一震,他居然没撒谎?!
“谁信。”他的唇中,吐出两个冷冰冰的字,就像平常人那般,听到李雁又在胡说八道,立刻反驳。
李雁这会儿回过神来,笑嘻嘻地说:“果然不信,下次我再编好一点。”
“我给你个机会,现在编。”蒋子文示意手下加紧翻找。
“这老头说我是他的传人。”李雁摸摸鼻子,“简直就是胡说八道!蒋教主您可千万别信!”
这简直就是在要他的命!
他可是前朝的皇帝,我是他的传人还了得?!
特别是现在,玉玺下落不明,这不是把我往火坑上推么?
蒋子文:“什么传人?他这本事是天生的……对,你也是天生的。你这说不定就是传自于他。”
“瞎说!”李雁急道,“这儿这么多人呢,你怎么瞎说!”
这些暗卫,说的好听,是蒋子文的人,实际上还不都是皇帝派来他身边看着他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话本我可没少看,都是这样的。
宠妃身边得有人看着——
以防他随便乱说话!
他是宠妃,乱说话自然是不要紧。
换了别人,还想要脑袋么?
“回主子。”一个暗卫过来,单膝跪下,一个抱拳,“里里外外都搜查过了,没发现玉玺。”
四周照亮了,墓室不大,按照平日里,帝王行宫的规格放置着东西,屋脚铜灯笔墨香炉衣匣,一应俱全。
一个屏风隔开前后室,后面应该放棺材的地方空空如也,只有个金井,里面什么玩意都没有。
那金井不知道被搜过多少次,该没的东西早没了。
这会儿,天仙子不见了,也没人出来解释,那东西是什么时候没的。
屋脚还有一个破碎的花瓶,翻了翻,碎片里面也是没有东西。
就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拿了原本在里面的东西。
暗卫瞟了眼李雁,意思不言自明。
李雁急忙摆手:“可不是我!”
我刚才只是打了一群蝙蝠而已。
不过这借口没法说。
就像他不信这里会有蝙蝠,蒋子文肯定也不信。
到时候又要说他编瞎话,然后狠狠教训他。
李雁:我可真是个小可怜儿,说实话也能被人教训!
蒋子文点头:“所有能带走的,全带走。”
李雁猛地回头:“将教主您也缺钱?”
蒋子文说:“可不是,本座也缺钱得很。”
李雁听他这么反讽,知道他定然是疑心有什么东西漏了,一定要全都带走,每样细细探查,他才能安心。
反正你都带走也查不出什么,最宝贝的,可在我手里。
李雁可不信,那离开的神皇帝,会只给他一个“纪念”。
四周人很快收拾干净。
众人往外走。
李雁不经意回头,莲座上的干尸,似乎又回来了。
不过也只是一瞬,门又关上了。
严严实实,这回,估计好几百年,不会再打开了。
“这墓里,见不到玉玺。”蒋子文走在墓道里,“你觉得会在哪?你之前见到的天仙子没跟你透露一点儿?”
“他说玉玺不在他这儿。”李雁斟酌了一下,小心开口说,“他料到死后会有人刨坟。”
说罢,看了蒋子文一眼。
蒋子文并未生气:“他说的刨坟,应该不是本座。”
虽然正史中被隐去了,蒋子文自有博览群书,从时人的部分笔记中,还是能出些蛛丝马迹,神皇帝的侄儿,对他很是忌惮,在他下葬后不久,就掘开了他的坟。
年幼的蒋子文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只是告诫自己,为人要谨慎。
否则日后也会被刨坟!
李雁点头,假装明白:“原来如此。”
蒋子文斜眼:原来如此个什么?
你知道我的意思吗?
显而易见,李雁不太知道,不过不妨碍他装模作样。
蒋子文心道,你别想就这么蒙混过去!
他走到洞口,率先上去,李雁准备跟上,却被暗卫扣下,眼看着暗卫一个接一个上去,李雁急了——
这不会是真想把他关在这里吧?
就因为一个二五不着人的一句鬼话?
最后一个暗卫也上去,李雁也跟着向上爬,被一柄剑逼在了半道,卡在洞里,格外可笑。
李雁:危!
这会儿可没有一个自称他先人后人的家伙护着他了!
“你拿了什么东西?”蒋子文在上面问。
李雁:??
刚才幻境,天仙子确实给了他一个玉扣,可刚才那分明是幻象——应该做不得数吧。
“自然是没有。”
蒋子文微微偏头,显然不信。
这动作有点像是示意身后之人快点动手。
李雁急了,脑子转的飞快,立刻从怀里抛出个瓶子,丢给他。
蒋子文一接,是个普通的净瓶。虽然好看,可仍改变不了,它就是个普通的瓶子!
好你个李雁!
蒋子文怒极反笑,对他伸出手。
李雁毫不迟疑,搭在了他手上。
一股力量传来,李雁被拉了上去,随即,落在了一个怀抱中。
【作者有话说】
搞事业:李雁,你终将会成为你最讨厌的人~
时间果然就是一个循环啊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