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的早晨醒得格外早, 营业的早餐店,邻居早起出门的声音陆续响起。灰蒙蒙的天透出朦胧的阳光,清凉又柔和, 这是一天当中最凉快的时候。漫漫的风钻进窗帘吹散一室旖旎, 床上炙热褪去。
松软的枕头, 被子温暖有股安心的味道舒服极了。
只是——
宋萸迷瞪瞪地睁开眼睛, 看到悬在上方的男人, 他健硕光裸的身体, 以及脖子喉结上她弄出来的红痕。衬在冷白皮上,对比明显。
他什么也没做,只是看着她。
蜻蜓点水一般, 一眼,又一眼。
炙热好像又重新升温,勾着带丝的旖旎, 缠缠绵绵的。
宋萸浑身软绵,又困又累。她抬手,细嫩的手指遮住男人毫不掩饰的深情眼,嗓子有点细哑:“你干嘛不睡觉。”
“我不困。”男人的精力好得惊人, 飞扬的眉眼简直容光焕发。
宋萸心里郁闷, 她累得跟散架似的,他却没事一样还那么精力充沛,人比人气死人。宋萸用脸颊蹭了蹭枕头,感觉路政拉起她的手,薄唇在她手心上吻了吻。
她懒软道:“我好困啊路政。”
听她叫自己的名字,路政薄唇一弯, 指尖紧紧捏着她的手,看着她, 声线低低的沙哑撩人:“宋萸,我是第一次……”
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呢,宋萸眸子半眯,无意识地又蹭了蹭,“我也是第一次。”
他们都是第一次。
无比契合的一次。
“那我现在算是你的男朋友吗?”路□□下|身,和宋萸额头相抵,俊脸动情,缠绵的声音循循善诱地,“你得要对我负责任。”
宋萸又困又迷糊,没发觉自己被套路了,都是第一次不存在谁占谁的便宜,她还没说要他负责任呢。但又莫名觉得她是要负责任的。
路政那么美好,是天上的悬月呢。
嗯……她摘下了月亮,欺负了他。
宋萸睁眼,看着他:“我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我哪里不够好吗?”他直视着她,继续诱惑,“和我一起……不舒服吗?”
他们几乎没有一点距离。
太近了。
宋萸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着路政。他这张脸,赏心悦目得让人脑子无法正常思考。她不可抑制地想起他动情的模样,又涩又欲的喘息声,连他的汗也是滚烫的。
宋萸红了脸蛋。
“嗯……”
“嗯什么?”
路政语气戏谑,看着她纤长的羽睫颤如蝴蝶翅膀,瞳孔自带柔光,水汽氤氲,娇而不自知。他知道她现在是迷糊的,好哄说的,便温柔地引诱她说出真话。然后,看她张开红肿的唇,声音又轻又软说出两个字。
路政一顿,只觉经脉逆流。
宋萸看他像定住一般,便问:“你……不是这种感觉吗?”
“我是。”路政紧紧抱住她,按在她腰肢的手,白皙手背上青筋暴起。
宋萸喊:“疼。”
热情紧致的怀抱没有一丝松开,路政好喜欢好喜欢好爱宋萸。
从青春期的厌烦到忍不住关注她的一举一动,他心生厌烦无法自控的自己,像一头没有脑子的野兽,蠢透了,却还是越来越在意她。
*
宋萸累坏了,睡了个回笼觉直到日上三竿才被叫醒。
站在床边的男人穿着白T黑长裤,头肩比突出,窄腰上绑着黑底白格的围裙,西斜的阳光照进来,他深邃的轮廓勾着一点温柔的弧光,让他看起来有种人夫感。
……
额。
她在想什么!
什么人夫感!?
不过是上了一次床,都是成年人,也不是什么大事……但路政给她的感觉就像是名草有主,只属于她。
啊啊啊,宋萸觉得自己是疯了。
她闭上眼睛抵抗眼前美色。
“还想睡?”路政伸手,摸了摸宋萸的脸,温柔道:“我做了饭,吃完再睡,嗯?”
最后一个嗯,调子上扬,简直是犯规。
宋萸重新睁开眼,越看越觉得路政像人夫,竟然还做了饭。她问:“你很早就起了?”
路政说:“我没睡。”
宋萸问:“不累吗?”
他挑眉反问:“累什么?”
这是什么钢铁人啊,宋萸颤颤巍巍道:“你平时也这样吗?要注意一点,会容易猝死的。”
路政:“?”
他手指弹了下宋萸的额头,佯装生气咬她的唇,咬着咬着变了味,变成缠绵的吻。气喘吁吁地在床上闹了会儿,分开时,宋萸身上的被子滑落,露出白嫩莹润的肩。
她睁着圆眼睛,眼神迷离而无辜。
下一刻,一只大手紧紧捂住她双眼,路政低语:“别这样看我。”
第一次开荤的男人,一个眼神就能让他躁动。
耳边的热气,那性感,压抑的喘息声让宋萸心跳快得要昏倒。眼睛上的大手遽然撤回,路政转身,走出了房间。
半晌,宋萸才慢慢起床。
她洗漱完换了一身衣裙。
早餐已经变成午餐,路政煮了皮蛋瘦肉粥,包子和油条则在楼下早餐店买的。宋萸喝着清淡的粥,感觉暖胃舒坦,一碗粥很快就见底。
路政又给她盛了一碗,手指将她脸侧的头发撩到耳后,亲密而贴心。
宋萸眨了眨眼,有点想笑。
以前是她照顾路政,现在却完全反过来,忽然有一种自己越活年纪越小的感觉。
他们边吃边闲聊,路政问她:“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宋萸有七天假期呢,她说:“六号吧,或者会提前一天。”
回来也没什么事做,不过盛清雅和她约好了要出去逛逛的,前年这开了一个很大的游乐园,倒是从没去过。
路政颔首。
宋萸看了他一眼:“你呢。”
路政对她微笑道:“你什么时候走我就什么时候走。”
这么说他这次回来是为了她?宋萸心中一动,问:“你不用陪家人吗?”
“他们都没空。”路政耸耸肩,已经习惯常年没跟父母见面。他还没吃饱,却看宋萸已经放下了碗,她胃口真小,两碗粥加两只小包子就喂饱了,“再吃点?”
宋萸吃不下了,路政也不勉强,冰箱里还有昨晚买的蛋糕,他拿出来。
对女孩子来说,主食是一个胃,甜品又是另一个胃,宋萸觉得自己也没那么饱,还能再吃下一个芋泥蛋糕的。
“晚上你自己吃饭,我要出去一趟。”路政说,“我外公退休后一直在这里养老,我要去看看他。”
宋萸惊讶却不算太意外,她是知道路政有个家人住在这里,只是不知是他的外公。
“他年轻时候在这里生活过,比起大城市的快节奏,他更喜欢慢节奏的生活,年纪大了后就干脆定居在这里。我小时候一到学校放假就会被接到这里来,我还记得这以前有一条小河还能抓到鱼。”这是路政第一次向她说起家里的事。
没想到,他们有一个相似的童年。
这条小河以前是小孩的天堂。
宋萸回忆道:“可惜被填了。”
“嗯。”
*
晚上,范从鹤的别墅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段方卿刚到,佣人正把他的行李拿上楼。
路政淡淡蹙眉:“你怎么也来了?”
段方卿心想这是什么表情,他是瘟神吗?他抱着双手哼道:“还不是因为你。”
路政不管多忙,每年雷打不动都会回来一次。比起路政的孝顺,段方卿则不孝多了,别说出国那么多年没回来过,这次回国也没立刻来探望范从鹤。还是路政国庆回去了,段方卿顶着‘不肖子孙’的压力只能跟着回来。
“你一号就回来了吧?”段方卿懒懒散散地倚着门,问:“又去找宋萸了?”
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路政居然沉默了。段方卿站直了身,意外道:“不是吧,那么长情?”
“不关你的事。”路政俊脸冷若冰霜。
段方卿已经习惯路政的不好相与,他从小就这样,对谁都爱答不理,感情天生淡薄,正因为这样才让人惊讶他对宋萸的执着。
段方卿问他:“那怎么不带她一起回来吃个饭?”
路政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不想逼她太紧。”
闻言,段方卿想起当年范女士私下找过宋萸后,路政很快就知道这件事。尽管范女士没有为难宋萸,但路政不能理解:“你是要她把自己卖给我们家吗?”
范女士也不能理解路政为什么有这种偏激的想法。
她没想让宋萸出卖什么东西。
但诚然,范女士的话是伤人的,对宋萸应该留下了不小的阴影,因此路政才不敢贸然提出带宋萸回家。
段方卿想想,要是他妈也跟范女士一样私下找盛清雅,然后说出这些话,他必然是不干的。
不过,都结束了。
无所谓了。
段方卿拍了拍路政的肩,很讲义气道:“问题不大,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路政冷冷一笑,想必段方卿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宋萸的黑名单里,并且因为他,宋萸还不敢在盛清雅面前表露和他的丝毫关系,“你离我远点,别出现就行了。”
段方卿:“?”
难搞,实在难搞。
他的个人魅力怎么一回国就遭到滑铁卢,家里每个人都对他气哼哼的,不止路政对他攻击性极强,这不,刚刚坐下来准备吃饭,范从鹤就给他甩了个冷脸:“还知道回家,玩够了?”
段方卿拿起筷子:“还没的。”
范从鹤:“…………”
真气人!
餐桌上有一道避风塘炒蟹,是老爷子亲自做的,每回来都会做给他们吃。段方卿筷子还没碰到,老爷子就把最大那只螃蟹给夹走了:“乖孙,吃这只。”
乖孙·路政:“嗯。”
段方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