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茸看着那张身份证, 眼睛直直瞧着“曾用名虞予鹤”几个字,指尖不受控制的颤了颤。

  姓虞,曾用名虞予鹤, 生日农历腊月十四,十八年前育有一子。

  虞渔,虞予鹤。

  这是同一个人。

  是没有再婚没有再生孩子的同一个人。

  迟茸鼻子微微泛起酸, 之前的巧合太多,他早有几分预料, 可真确定的时候, 人还是有些恍惚。

  她回来了。

  之前采访里说的,为了重要的人回国,指的是……他吗?

  迟茸鼻头酸涩,眼睫轻颤着,抿紧唇, 抬手缓缓靠近“曾用名虞予鹤”那一行字,指尖轻碰了碰。

  .

  虞渔是故意把东西放在那里的, 她有点心焦,想着茸茸看见报告, 起码知道了她没有再婚又生孩子。

  不管茸茸是接受还是不接受, 只要他表情稍有丝异样,她就直接把话摊开了说,正好今天家里人齐, 一次性说清, 不再拖拉。

  虞渔轻轻吸口气,在离房间拐角不远的地方转了几圈,

  虞山乐不明所以的看过去, “姑姑, 你在转什么呢?”

  虞渔抿唇,“没什么,乐乐你先做饭去。”

  虞山乐:“???”

  “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啊,端出来就能吃了。”

  虞山乐老实回应,又回到厨房,把带着香气的菜肴一趟一趟往桌上转移。

  迟茸没在房间呆太久,很快出来,虞渔看见他,眼底顿时一亮,上前一步紧紧瞧着少年表情,想看看他是高兴还是生她气。

  但少年的反应出乎意料。

  他脸上笑容寻常,弯着眼,平静的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虞渔一瞬间愣了一下,这是……没看见?

  她稍一停顿,少年把头绳递过来,笑着,“给。”

  虞渔犹豫一瞬,错失机会,少年哒哒哒跑开了。

  几个人一起吃饭,到深夜,迟茸和江枝惑离去,虞山乐住家里陪虞渔,不过要先把萧颜送到住的酒店。

  迟茸江枝惑和他俩不是一个方向,各自上车前迟茸挥挥手,“拜拜,我们走了。”

  “路上慢点。”虞山乐拉着萧颜的手。

  迟茸点点头,跟着江枝惑往车上去,漆黑的车窗突然闪过一线微光。

  少年愣了一下,往反方向看去。

  “怎么了?”江枝惑温声询问。

  迟茸踮着脚瞧瞧,啥也没见着,眨眨眼,“刚刚好像看见一道反光……可能看错了。”

  他摇头,跟着上了车。

  .

  四个小辈都出去了,房间里空下来后,虞渔到梳妆台前看着身份证和那张报告,精致眸子微敛着。

  不对,茸茸应该是看见了,但……可能他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办。

  虞渔抿唇,也对,出国十几年没联系的妈妈突然回来,也没明白说回来做什么,换谁谁都会不知所措。

  她不该让茸茸自己看见这报告,就该毫无遮掩的直接摊开拿出来,直白的告诉他,她想他,想了很多很多年。

  虞渔垂眼,在心里打定主意。

  .

  虞渔生日是在腊月十四,再过不了多久就是除夕夜,迟茸看见那些东西,也猜到是故意给他看的。

  他回去冷静了许久,又收到消息,问他要不要一起到家里过年。

  迟茸抓抓头发,虽说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但还是答应了。

  虞渔消息一连串一连串的发,来势汹汹狂轰乱炸,炸的迟茸脑瓜子都是懵的。

  不过虞渔消息语气并不是凶,而是那种柔和关切的,细声细语,叫人无从抵抗。

  她说许久没在国内过年,想好好过一次,又不太熟悉,想让迟茸提前过去住几天,一起准备年货。

  迟茸:“……”

  温温和和的,迟茸没法不答应,跟江枝惑说可没法和他一起过年了,江枝惑反应淡淡。

  “我跟你一起去。”

  迟茸:“……”

  朋友,你的进度是不是有点快了?他还没和虞渔公开身份,江枝惑就已经要漂亮媳妇见公婆了?

  迟茸窝在沙发上发消息,江枝惑在一旁漫不经心的握着他脚踝,摩挲把玩。

  江枝惑好像有事没事就喜欢玩他足踝。

  迟茸被他弄得痒,努力忍着不动,看着手机屏幕上一个娱乐号视频,上面说过几天给大家直播放一个震碎三观震动娱乐圈的大瓜,神神秘秘的。

  他随意划走视频,忍了好半天,还是没忍住痒,腿往回缩了缩,足踝处的手反而愈发收紧了,不让他躲。

  少年耳朵发热,干脆不退反前,吧唧爬到男生笔直结实的腿上坐着,黑白分明的眸子直勾勾盯着他。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他这话说的没头没尾,但江枝惑清楚,少年说的是虞渔身份一事。

  男生微弯着唇,瞧着坐在自己腿上的少年,手掌依然握着少年足踝骨,指尖按着那枚圆圆的凸起,抚摸上头针尖似的殷红小痣,懒散点头。

  “对,帮着他们欺负崽崽一个人,真是不好意思。”

  迟茸:“……”

  江枝惑今天清闲,半敛着眸子,似有似无的笑着,肆意揉捏把玩少年单薄纤细的踝骨,眸光落过来,带点笑,清俊里带着丝惑人的妖冶。

  迟茸观他没半点不好意思,自己反倒给他看的心脏砰砰两声,扁扁嘴,哼哼唧唧往沙发远处蛄蛹,缩回双脚。

  “……黑心大尾巴狐狸,不给你玩了。”

  摸的脚腕痒死了。

  江枝惑眼瞧着少年要跑,挑眉,握着那节漂亮的玉白脚踝,直接把人拽回来,笑吟吟的。

  “那可不行。”

  .

  小年当天,迟茸和江枝惑带着几件衣服去了虞家。

  虞渔对江枝惑的陪同毫不意外,该说不说,在茸茸心里,江枝惑的位置无可替代,她也很感谢江枝惑对茸茸的照顾,把两个人迎进来。

  

  “茸茸。”虞山乐带着他往里,指指一个房间,“这个,你的房间。”

  再指指隔壁,“这个,江枝惑房间。”

  江枝惑眉头扬起来一点,斯斯文文弯唇,“不用,我和茸茸住一起。”

  迟茸:“……”

  迟茸耳朵有点红。

  虞山乐诧异咂舌,“好歹姑姑还在家呢,我和我老婆都是分开住的,你们冷静一点。”

  江枝惑不急不慢,“我们一直住一起,习惯了。”

  虞山乐拧拧眉。

  等一下,他弟才刚十八,过了年十九,不会这么早就让江枝惑糟蹋了吧?!

  他来来回回扫视他俩,迟茸心脏一跳,急忙拦住,耳朵红热,“乐哥你别多想,我们就是习惯了,江枝惑自己睡睡不好。”

  “好了好了,乐哥我们放衣服,你不用管我们啦。”迟茸笑笑,把虞山乐往外推。

  江枝惑满意微笑,勾着少年腰身,堂而皇之的跟着他进了少年的房间。

  虞山乐:“……”

  虞山乐咬紧牙,感觉像被偷家了。

  .

  小年大扫除,虞家一直有专人定时打扫,没什么脏乱的,不过过年嘛,几个人还是又洒扫一番。

  四个年轻人分散在房子各处,擦桌子擦窗户,再把冰箱收拾收拾,腾出位置预备给年货,时不时各自交谈笑一下。

  虞渔拿着块毛巾站起身,看着房子里几个年轻人,明明自己年岁不算太大,却在这一刻有了几分天伦之乐的欣悦,笑弯着眼。

  “好啦,孩子们,我们出去买年货!”

  之前买过一些,但是不够,虞渔此刻恨不得把全世界的年货全带回家里。

  虞山乐从窗台上跳下来,被萧颜温柔接了一把,呲着牙笑,“虞渔大美人,大明星,你自己才多大,还孩子们呢,这话说的老气横秋的。”

  迟茸噗嗤笑起来。

  虞渔弯着眼,“姑姑高兴嘛。”

  多少年没这么热闹了。

  五个人站一起,帅的帅美的美,虞渔虽然是长辈,但模样精致美艳,完全看不出年纪,也半点不落下风,笑着,临出门前拿出几个盒子,打开来。

  里面是几个花纹样式各不相同的红围巾,一眼看去格外热闹喜庆。

  “这是我自己织的围巾,一人一条,戴上我们就是街上最靓的仔。”

  她给迟茸递过来一条,迟茸伸手接过,很软的触感,厚实暖和,他张大眼,虽然有点难以想象他们一行人全带着出去炸街的景象,不过还是很高兴,笑着接过,“谢谢。”

  虞渔再给萧颜和虞山乐一人一条,最后是江枝惑。

  她这围巾从年初得知消息找到迟茸下落时就在织,最初只有茸茸的,后来又觉得不能厚此薄彼,又织了乐乐和阿颜的,最后又织了江枝惑的。

  不过,这毕竟是圈内名气极盛的江大少爷。

  虞渔拿着那条,稍作犹豫,“枝惑……你要吗?”

  江枝惑:“……”

  近处迟茸虞山乐和萧颜已经带上了,扭头望过来,三个大红色的脖颈齐刷刷对着他,画面多少有点离奇。

  江枝惑头痛,抬手接过,温润点头,“要的,谢谢阿姨。”

  虞渔笑起来,迟茸也弯弯眼睛,声音软乎,“我给你带。”

  他凑近上前,踮着脚把围巾绕了两圈,整理平整。

  虞渔自己也带了一条,五个人站一排,个子都高,啊,迟茸除外,一眼看去气势汹汹的,还带着几分喜庆。

  进到下楼的电梯里,里面墙壁反射出的光都是大红色。

  迟茸被江枝惑牵着,视线瞥一眼电梯镜子一般的四壁,里面红彤彤一片,映的人心尖都是热的暖的。

  没忍住,把脸埋进大红围巾里无声偷笑几下,一双圆眼弯成月牙,指尖按按男生手心。

  江枝惑握紧他手。

  迟茸以为自己偷笑没人发现,殊不知电梯四壁明净,悄摸打量的不止他一个,虞山乐几人瞧见少年高兴,也弯起唇角。

  无声的欢愉蔓延。

  .

  下楼,外面是个难得的好天气,阳光金灿灿的,撒在地面纯白积雪上,光芒亮的刺眼。

  迟茸感觉什么闪了一下,眯了下眼睛。

  虞渔眉头一皱,敏锐察觉到光线不对,刹那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出许多人,扛着黑漆漆的摄像机和话筒,长枪短炮一瞬间把他们几个团团包围。

  迟茸还没回过神,呆了两秒,一个摄像机正怼他跟前,无数娱乐记者飞速提问,乌泱泱的刺耳。

  “虞渔你好,作为一线国际演员,你的感情生活一直未公开,今天能不能给我们解密一下呢。”

  “有记者拍到虞渔你和四个年轻男士同进同出共居一室,请问是真是假?”

  “我们今天正面撞破你和这四个男士同时出现,还带同款围巾,请问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我们这里是同步直播,网上有消息猜测,这四个男士为换去资源同时做你男朋友,是真的吗?是不是因为长期呆在国外,风气开放,所以同时找四个情人?”

  迟茸:“……???”

  迟茸懵逼了。

  什么东西?

  你们要不要听听自己说的什么鬼玩意?

  迟茸脑瓜子嗡嗡,他不追星,第一回被这么多记者围着,脑袋有点懵,看见虞渔在最前方遭受最大火力,摄像机都快怼脸上去了,想把她往回拉一下,握住她手。

  “牵手了!”

  一个记者挤到他跟前,举起麦克风,“当着记者的面公然牵手,是想逼虞渔承认关系借机上位吗?”

  迟茸:“???”

  啥?

  你快听听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啊?!

  迟茸一脸惊诧问号,突然想到前几天看的那个大瓜预告,猛的反应过来。

  可能是虞渔生日那天,他们被拍到了!车窗的闪光是镜头反射出来的!

  虞山乐从小是虞渔照顾养大的,有点经验,第一时间把迟茸大半张脸藏进围巾里,就露一双乌溜溜的圆眼睛,再提醒其他几人。

  周围闹得厉害,虞山乐拧眉,知道今天估计没法轻易了事,扬起声音,“小点声,一个一个问!”

  江枝惑站在边缘位置,低头发了条消息。

  周围安静了几分,虞渔干脆拉下围巾,也摘了习惯带着的帽子口罩,露出张不施粉黛但依然惊艳的脸,看着和二十几岁也没太大区别,倒也不怪记者乱猜。

  这会儿经纪人助理保镖都不在,这小区是高档小区,按说安保力量足够,但她名气到了这地步,记者总有办法跟上来。

  虞渔正对着记者,把几个孩子挡在身后,接过话筒,嗓音平和温柔。

  “我不知道谣言是从哪里传来的,但我可以肯定的说,你们的猜测纯属子虚乌有。”

  “这几个年轻人带着行李箱住进你家,怎么会是子虚乌有。”

  “这几位男士是谁?都演过什么作品呢?”

  记者转向后面几人,“你们现场告诉我姓名身份,这或许就是你们一举成名大红大紫的机会。”

  迟茸江枝惑:“……”

  萧颜虞山乐:“……”

  没有人理他,那个记者又复述一遍,言辞愈发不好听。

  “不说是怕得罪虞渔被封杀吗?还是说身体资源交易的过程中动了真心?”

  虞山乐一把拉下挡着脸的围巾,眼底怒气冲冲,“说够了没有,没有依据信口造谣还大肆传播,你等着接法院传票吧。”

  萧颜拉他一下。

  虞山乐露了脸,一堆摄像头又疯狂对着他,提前预热过的网络直播热度愈发飙升,里面无数人坐等吃瓜。

  “小哥哥挺好看啊,十八线小明星?叫什么呀,怎么感觉完全没见过。”

  “四个情人,也太牛批了吧。”

  “我不信,我是虞渔铁粉。”

  “不是,先说说这小哥哥谁啊?我好奇。”

  “四个帅哥站一排,还带同款红围巾,这是什么幸福,看着都养眼啊,我羡慕了。”

  “Emmmm,咋说呢,坐标京大,这不体院的XXX吗?!”

  “就是啊,同校生认证,刚刚一开始直播闪过去的那个矮一点的男生,我看着也眼熟。”

  “你们在说谁呀,别打哑谜,XXX全名是啥?或者你先说个姓?”

  “嗯,楼上一说姓……我感觉,今天可能是出闹剧哎。”

  “你们是不是偏袒同校学生?”

  “不,正因为我们知道他姓什么,所以才这么猜测。”

  虞渔有些头疼,她一直不太希望家里人在公众前露脸的,太麻烦。

  但虞山乐已经揭秘了,皱着眉心烦躁捞过一个麦克风,言辞直白不带半点拐弯。

  “我,姓虞,叫虞山乐,是虞渔女士亲侄子,这是我亲姑姑。”

  “马上过年了,团圆年,住一起不行吗?带同款红围巾不行吗?!”

  那个说话不好听的记者对准他,“侄子虞山乐?你怎么证明你是虞渔侄子?说不定你是为了解决现在的问题现编的名字呢。”

  直播间里的校友们:

  “我证明,他真叫虞山乐,真姓虞。”

  “话说,我好像在学校小花园里见过虞渔和虞山乐,中秋那天,亭子里,好像是在吃月饼。”

  “我咋没听说?”

  “肯定是私下行程啊,我瞥了一眼,只认出虞山乐,虞渔不确定,也没打扰。”

  记者看一眼直播弹幕,飞快换了话题,“好,姑且认定你是侄子,那其他三位呢,总不能都是侄子吧。”

  虞渔:“……”

  虞渔头疼。

  萧颜握住虞山乐的手,温柔出声,“我是侄子的男朋友,在国外上学,放假来找他的。”

  “哦吼吼吼吼吼!虞山乐就是从国外转过来的!合理,靠谱!”

  “所以说,我们校草和茸茸才是一对!啊啊,犄角旮旯扣出糖!”

  “虞山乐早澄清过他和茸茸是谣言了。”

  记者皱眉略过看不懂的消息,指向迟茸和江枝惑,“那这俩呢?这俩总是虞渔情人了吧。”

  迟茸:“……”

  江枝惑:“……”

  虞渔抿唇,她和茸茸还没把话说开呢,本想今天买完年货,晚上小年夜的时候说,结果突然来这么一出。

  她心脏沉了沉,思索怎么把这些记者散了,报警或者联系公关团队。

  记者看他们沉默,顿时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摄像机愈发怼近,咄咄逼人,“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被说中心虚了?麻烦迅速给个解释。”

  手上忽然一暖,虞渔低头,看见自己的手被侧后方少年拉住,暖融融的温度传递过来。

  他没看摄像机,也没看记者,没看任何一个人,只瞧着虞渔的眼睛,拉着她手,声音很轻。

  “……妈妈。”

  虞渔鼻子蓦地酸了。

  茸茸叫她妈妈了,除去梦游混沌的那次,这是茸茸十几年来,第一次,对着她,清清楚楚的叫她妈妈。

  虞渔眼眶微红,迟茸心脏也跳的很急,胸腔里鼓胀胀的。

  他以为十多年别离,这声妈妈会很难叫出口,瞻前顾后,怕自作多情,怕得不到回应,可说出来才发现,并没有这些。

  虞渔把眼泪忍下去,只专注瞧着他,弯起一个笑,点点头。

  “嗯,嗯,妈妈在,妈妈在。”

  那个记者好像嗅到腥味的老鼠,眼睛放光,“儿子?私生子?虞渔未婚生子?!”

  虞渔心头不悦,看着他,“我也不是二十几岁的小姑娘,有个孩子不奇怪吧。国外登记,国内不认可,已婚已育已离,你还有什么问题?”

  记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虞渔大美人说话好帅!”

  “那记者脸色这叫一个难看啊。”

  “呜呜美人姐姐看看我,我女孩子,纯颜控,姐姐离婚了现在性别选择能不能别卡这么死,,或者那四个帅哥看看我也行,我直觉都是逆天颜!”

  “哈哈哈,姐妹,你的算盘声吵到我了。”

  “不过我赞同算盘姐妹,看身高和眼睛就知道,这四个绝对都是高颜值的。”

  那记者咬牙,又转向最后一个男生,“那你呢?你谁?”

  迟茸握住男生的手,声音平缓淡定,“我男朋友。”

  弹幕笑疯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群记者怎么回事,捅到人家家里去了?”

  “一家子帅哥美女啊,啊啊啊啊啊!我羡慕了!你们家还缺人不?”

  “大过年的,我还以为什么震碎三观的大瓜呢,结果就这?我看狗仔偷拍胡乱造谣才是震碎三观。”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要笑死在这个直播间了,小年最好笑的瓜。”

  那记者死死咬着牙,仍是不愿放弃,“你们一面之词,是真是假还不一定呢,再说,即便是真的,就算是过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那是我当亲妈一样的长辈!”虞山乐怒气彪起来,“你说话给我注意点!”

  记者仗着在镜头前,不断挑衅,“那你亲妈呢?”

  虞山乐瞪着他,“去世了,我是姑姑养大的。”

  迟茸惊讶抬眼,他第一次知道这事。

  萧颜拦住他柔和安抚一下,低声道:“别太生气,为了这种人不值得,而且姑姑之后还要工作呢。”

  虞山乐深吸口气,那记者又盯上萧颜,“你也住这里过年,你父母呢?”

  萧颜淡淡扫去一眼,“在国外。”

  记者转向迟茸,“你爸呢?”

  迟茸斜他一眼,“离了,没爸。”

  他又问江枝惑,“你爸妈呢?”

  江枝惑啧声,不咸不淡,“你话太多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儿~,我要笑死在这了,这不自找打脸吗。”

  “这是什么搞笑直播间,笑岔气了,一问一答的,那记者快被噎死了。”

  “哈哈哈哈哈,虽然过年住一起,但不仅是长辈晚辈,还是四个基佬和一个直女,哈哈哈,记者在多虑什么。”

  “不是,这里有京大同学吗?我咋听着……后面那两个声音这么耳熟啊。”

  “京大报道,不光耳熟,眼睛也很像啊。”

  “呜呜呜呜?!我的CP发糖发到校外了?!”

  “对个暗号,草和茸?”

  “嗯嗯嗯!就是!”

  “什么暗号,我也好奇啊,能不能解释一下,我们听不懂哎。”

  网上沸反盈天,这里的一众记者却哑了声,只有一小部分滋滋不停的说不信,让他们拿证据。

  江枝惑从后面把少年拢进怀里,淡淡看一眼记者,“都问的差不多了吧,问完该走了,我们还有事。”

  “哎你们没证明自己身——谁拉我,别拽!”

  几辆车飞速行驶过来,下来许多穿黑西装的保镖,各个人高马大的,一言不发迅速把记者和中间五个人隔开,向外驱散。

  小区保安队也终于出现。

  这个小区以安保严密著称,但临近过年,许多保安都回乡休息,人手不足,还有临时替班的外人,收了钱放记者进来。

  这会儿小区物业飞快集结人,将擅入的人逐出。

  这一片终于清净下来。

  虞渔松口气,回头挨个看看他们,“都没事吧?”

  迟茸摇摇头,其他几人也示意没事。虞渔看向虞山乐,“乐乐,你露出长相,以后估计麻烦不少。”

  虞山乐无所谓的摆摆手,“没事,以前其实也拍到我挺多次,只是公关模糊掉了,露就露吧。”

  事情解决,几个人商量一下,并不想因为这件突发事件影响心情,便还是去买年货。

  不过围巾不能带了,刚直播完,再带着出门太扎眼了。

  虞渔略有遗憾,迟茸安慰出声,“离过年还有一星期呢,今天一趟买不完,肯定还要再去买,过几天再带,到时候街上都是红的,不显眼。”

  虞渔望着他,心头情绪涌动,“……茸茸。”

  她和茸茸在这种场合摊开身份,也没个准备,她眼睫颤了颤。

  迟茸明白她意思,眼睛轻弯起来。

  “意外有时候也是最好的安排,没关系的。”

  他声音软和几分,叫她,“……妈妈。”

  “我很想你。”

  在小时候,在别人都有妈妈他没有的时候,在被逼着练画的时候,在被迟行堰毁掉他喜欢在意的东西的时候。

  但后来迟行堰越来越疯,他就不再想了。

  他不想妈妈再回来和迟行堰有牵扯。

  虞渔眼眶微微湿润,点头,抱了抱少年,“妈妈也想你,十几年,无时无刻不在想你,但是年初才得到你的消息。”

  迟茸心尖缩了缩,酸涩的,又有些熨烫。

  .

  他们出去采买了一大堆东西,毕竟有四个年轻男生,吃的都多,要买的也多。

  其实按说他们打个电话就会有人把东西送上门,但自己采买年货更有过年的感觉。

  五个人出去买了许多,鸡鸭鱼肉,水果干果,分类放进冰箱,干的另放,收拾好后各自回房间歇息。

  迟茸累够呛,除开妈妈不说,其他几个男生,咋各个都比他力气大?

  江枝惑他早就习惯了,虞山乐学体育身体健壮,萧颜一个□□动按摩的,看着柔柔和和,劲儿怎么也这么大?

  难道是常常按摩,所以手劲大?

  少年脱了厚重外衣,有气无力的瘫在床上,气都不太匀。

  他歪在床角,视野上方一张温润如玉的脸忽然闯了进来。

  江枝惑俯身,捏着少年散在床上柔软发丝摇晃,朝着手指打转,勾起唇,“累了?”

  迟茸点头,哼哼唧唧的,朝他伸出手,声音绵软,“抱。”

  江枝惑脸上笑容和悦了点,坐下身把少年捞起来,指腹摸摸后颈。

  迟茸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懒洋洋歪靠着,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什么,递到江枝惑面前,眸子亮晶晶的。

  “看,我买的这个。”

  那是个小半巴掌大的陶瓷玩偶,黑红色的一只优雅吸血鬼,长黑色翅膀,穿马甲三件套,温柔斯文的笑着,唇角和两颗尖尖的小牙带着血迹,温文尔雅里透着丝疯狂。

  迟茸弯着眼睛笑,“我意外发现的,是不是很像你?!”

  他买的时候还悄摸的,没让大尾巴狐狸发现。

  江枝惑挑眉,揉捏着少年耳垂,嗓音低缓,“哪里像我?”

  “都像啊。”迟茸嘿嘿笑起来,“温柔又变态的感觉一模一样,看着就是个黑心的。”

  江枝惑:“……”

  江枝惑嘴角扯开抹弧度,似笑非笑,“我就当崽崽是在夸我了。”

  “不过我没有尖牙。”男生垂眼漫不经心道,“倒是崽崽,有两个小虎牙。”

  “唔……”

  刚刚洗过的手指尖微凉,还带着几分湿气,毫无预兆的抵开唇瓣,按到少年尖尖的小虎牙上。

  迟茸哼了一声,用牙尖在男生指腹咬出个小小的圆窝窝,唇齿被指尖硌着,说话有点模糊,凶巴巴扁嘴。

  “别乱碰,尖着呢。”

  江枝惑瞧着指腹小窝,扬起丝笑,抽出手指,“听说和有虎牙的人接吻容易刮出口子,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瞧这话说的,字字句句全是心眼,还听说不听说的。

  少年倚着他,耳根子有些热,老老实实一动不动,浑身软和和的,很乖。

  “……那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唔——”

  江枝惑勾唇,握着少年后颈亲上去。

  迟茸被迫仰起颈,启唇,感受对方舌尖的强势侵入,搅乱他呼吸,又怜爱的朝那两个小虎牙触碰过去。

  江枝惑眼底黑沉沉的,他心里情绪颇多,崽崽认回母亲,崽崽高兴,他自然也高兴,可崽崽找到母亲却依然不记得他。

  别人都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崽崽可别是有了妈妈忘记男朋友……

  江枝惑动作微重,扫过少年齿列,引起一声艰涩的闷哼,又被堵回去。

  迟茸感觉他凶的厉害,呼吸发颤,胸膛一起一伏,浑身发软没力气,眼尾洇出抹潮红,牙尖一动。

  呲——

  刮擦的感觉异常明显。

  少年顿时尝到点腥甜气。

  迟茸:“?!!”

  真刮破啦?!

  迟茸一惊,抱住男生脖颈,停住动作努力往回退退,“哥哥,我看看,刮哪了?”

  男生唇瓣上一点血色被水光晕染,和小吸血鬼愈发相像了。

  江枝惑垂眼盯着少年,直勾勾的,殷红的舌尖探出些许,舔舐去唇瓣上的糜艳血渍,舌尖上还带着个小口。

  “这里。”

  男生声音低沉温润,带着蛊惑人心的意味,仿佛夜色里妖异的鬼魅,轻声笑着。

  “有些疼呢,茸茸弄伤我,茸茸要负责。”

  迟茸心脏剧烈跳起来,目光一点点下移,盯着男生唇角,无端有些口干舌燥,真像被妖精迷了心似的,仰起脑袋缓慢靠近。

  唇瓣贴近,相触,温度融合升腾。

  “叩叩。”

  声音突然响起,迟茸抖一下。

  虞山乐端着盘草莓敲一下门后直接进来,“茸茸来吃草莓啊——卧槽不好意思。”

  迟茸:“!!!”

  迟茸僵住,想撤回身,腰上的手却箍着他动弹不得,心跳飞速,嘴巴里腥甜气息蔓延。

  虞山乐猝不及防看见两个亲嘴打啵的人,脑袋懵住,脚尖一转飞快关门出去。

  门一关,他倏地意识到什么。

  不对。

  里面打啵的人是谁?是他弟?!

  虞山乐瞪起眼“啪”又推门进去,“干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茸茸崽是只小吸血鬼,饿肚子许久,终于抓到一个香喷喷的长着狐狸尾巴的男生。

  茸茸崽气势汹汹外强中干的露出尖牙,“你最好老实一点,不然我就把你吸干!嗷!”

  男生被反绑着手,斯文柔弱,低眉顺眼,“我一个小狐狸,什么也做不了,你咬吧。”

  茸茸崽饿的头晕眼花,也顾不上许多,照着男生脖子费劲咬了个小口,急急吞咽起来。

  男生垂眼,估摸着小吸血鬼吃了个半饱,饿不死也跑不了,绳子自动松开,温柔摸摸他发丝。

  “乖,小吸血鬼填了肚子,现在该轮到我填肚子了吧。”

  茸茸崽惊恐,下意识想挥动翅膀想飞走,结果被狐狸尾巴死死缠住翅膀,动弹不得痛苦哼哼,“QAQ狐、狐狸不吃吸血鬼吧,崽崽的肉不好吃的,呜呜呜。”

  男生一点点摩挲过小吸血鬼的脸,一路往下,握住腰身,柔和旖旎,“谁说不吃,狐狸专吃小吸血鬼,这是狐狸的最爱:) ”

  就是吃法不太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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